第40章 仪式感(8)
作者:噤非      更新:2023-07-30 18:23      字数:7126
  云骞正在考虑着怎么死才能死的比较有尊严,温热的触感却突如其来落在了后背上, 瞬间滚烫起来, 烫的他甚至有些动弹不得。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帮自己处理着那该死的拉链,动作轻柔到生怕伤到自己。

  本该是开心的事, 但云骞却不自觉地瘪了瘪嘴, 鼻头酸酸的,红的像颗朝天椒。

  “好了。”安岩轻声说了句, 收回手,刚打算绕开他离开。

  却见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还有别的问题么。”安岩奇怪地问了句。

  云骞捂着眼睛猛地摇头:“不是, 只是觉得太丢人了。”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孩,穿着脏兮兮的婚纱裙, 赤着脚, 筋疲力尽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又笨拙的连拉链都拉不开,特别是当着心仪之人的面丢尽了脸,委屈肯定是有的, 即使是迫不得已的工作, 但打心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安岩轻叹一声,拍拍他孱弱的肩膀, 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

  “死者身材特别瘦小, 纵观整间警局, 也只能找到你一个与她体型相当的来作为模拟者, 还有很多前辈, 他们为了查案为了卧底还要不得已常年穿女装,丢人事小,丢命才是真的无处说理。”

  听他这么一说,云骞忽然想起之前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前辈为了调查暗网的案子甚至当着全城人民的面被罪犯虐杀,他在临死前没有留下任何一句遗言,也没有说要如何安置家属,只是告诉所有正在观看这场虐杀直播的人民群众——

  他是个警察,为了人民为了国家安定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他不后悔。

  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觉悟也不够高。

  云骞勉强扯起一丝苦笑,提着裙子,倒退两步:“谢谢你,我明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吃午饭,说实在的,现在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刚走没两步,云骞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安岩,却看见他就站在那里,脸上虽说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以前柔和多了。

  而安岩以为云骞没听清,于是又原话重复了一遍。

  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剩下的,只有那空灵的问候声盘旋于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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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骞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和安岩这块过午不食的千年寒冰坐在一起吃晚饭,要不是周围还有食客在,他都想引吭高歌一曲来庆祝下这难得的日子。

  果然路安琪没骗他,安岩真的喜欢吃鲶鱼烧茄子,积食都不在乎还特意点了大份。

  云骞也无心进食,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安岩傻笑。

  一天的嘲笑换来一次和安岩共进晚餐的机会,值不值?

  值,绝对值,如果穿裙子就能和安岩一起吃饭,他可以这辈子都穿女装过活。

  安岩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问道:“你不吃么。”

  云骞幸福摇头:“我不饿,看你吃就好。”

  这略带暧昧的暗示使得安岩不得不赶紧转移话题:“确定了第一犯罪现场的范围,明天就要去挨家挨户走访了吧。”

  云骞点头:“好在那边住户不多,查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不过要是都不承认,我们也没法,对了,说起来,你们科检测过那具泡了十多年的外皮,有什么线索么。”

  安岩喝了口茶水,拿起纸巾擦擦嘴,动作优雅自然的恰到好处,而云骞就这么痴迷地盯着他看,恨不得将他动作的每一处细节都收进眼底。

  安岩无视掉他炙热的目光,从旁边空座位上拿过一只牛皮纸档案袋递过去:“这个本来是要交给你们于队的,但是他走得太快了,没赶上。”

  云骞接过那只牛皮纸袋笑嘻嘻道:“我们于队就那样,干起活来就见不到人了,论早退他当属第一人。”

  拆开档案袋,拿出那沓材料,云骞大致看了看。

  “你是说,人皮上的切痕虽然凌乱,但方向比较统一,刀口细密,剥皮的人是用了非常锋利的小刀,而且……还刻意掩盖自己用刀熟练的证据?”

  安岩点点头:“对,这个人用刀非常专业,知道从哪里下刀剥起来比较方便,但故意把皮剥损,应该是想隐瞒自己是熟练用刀的职业。正常人如果让他剥皮他会无从下手,刀口也会横竖不一,切痕也会非常杂乱,但这个不是。”

  云骞大惊:“所以你怀疑,剥皮的是……医生?”

  “对,如果人皮是要做医学研究的话那他大可不必故意损坏人皮来模糊焦点,刀口全部处于同一方向,这是一些经常参与手术的主刀医生生活中会出现的职业病。”

  “主刀医生?”

  安岩点头:“大概是这样,而且最重要的,用刀的人是个左撇子。”

  “这怎么看出来的。”

  “从痕迹学上来讲,左手持械一般反映为工具延伸方向向□□斜,同时工具头部切痕也是倾斜状,从切痕两个点来看呈现左高右低,而这具人皮上所有的切痕都符合这个特征。”说着,安岩还拿起桌上的勺子比划了下。

  “一个左撇子的医生,那这很好查啊,不过如果像你说的,这具人皮泡了十多年,这追诉期都快过了呀,而且这具外皮被套在了另一名受害者身上,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人。”

  “不会,这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剥皮手法,外边套的人皮是从头顶开始剥起,所以最大的切痕在头顶,但我们发现的这名受害者则是被人从颈部开始剥起,而且说实话,剥皮剥得不太均匀,也不专业,这样来看,凶手有两人,一个真外行,一个装外行。”

  “能够证明他在装外行的另一点就是未完全硬化的人皮,因为福尔马林有硬化的作用,要保持其柔软度的话需要考虑到溶液的配制比例,别说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理科生专门研究生化的未必知道。”

  云骞听完,猛吞了口口水,再看向盘中被剁的一块一块的鲶鱼,只觉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还吃么。”安岩问了句。

  云骞赶紧摇头似拨浪鼓。

  吃个锤子,他都快吐了好么。

  “那我去付钱。”说着,安岩起身走向前台。

  两人拿好东西走出餐厅,天空忽然一道闪,接着天雷滚滚而来,大雨倾盆而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停车的地方有点远,不然等雨小一点再走吧,这种阵雨,很快就过去了。”云骞站在餐厅门口的屋檐下,望着雨中落荒而逃的行人,提议道。

  安岩抬眼看了眼这突入起来的大雨,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站在屋檐下,眼前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的大雨。

  身后餐厅的前台里,服务生小姐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其中较矮的那位正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向高个子那位挪动过去,却不敢贴上去,就保持在半根手指的距离,还要佯装四处看风景。

  服务生小姐笑了笑,打开播放器切换了歌曲。

  可以说,歌词真是十分应景了。

  “你听过这首歌么。”云骞不好意思地挠挠腮帮子,问道。

  安岩依然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缓缓点了点头。

  “好像是你们八零后的青春。”

  安岩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沉声道:“我是九零年的。”

  九零年?那不对啊?安岩的弟弟安崇可是实实在在九二年生人,如果说安岩的母亲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去世的,那这样说来,安岩他爹是老早就在外面搞事了……

  算了,豪门恩怨他们这种小喽啰可不敢多嘴,毕竟知道太多会惹上杀身之祸。

  “不能说的秘密。”安岩忽然说了句。

  “嗯?是说餐厅放的歌么。”

  安岩抬头,轻笑一声,逆光看过去,金色的光晕将他侧脸的轮廓无一遗漏地勾勒出来。

  “秘密都是无法说出口的,在别人发现它之前,它都自以为隐藏的巧妙。”

  雨势减小,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安岩抬脚冲出屋檐,随手招了出租车,委身踏进去,迅速消失于被霓虹灯映照成五光十色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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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云骞刚到警局,就见队里其他几个警员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发出桀桀怪笑,

  云骞诧异走过去,发现他们正拿着昨天要用作材料的模拟现场照片说笑,拍的就他娘是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云骞刚要发飙,却突兀的从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从那些人手中抢过那张照片。

  “温组长。”

  “温组长早。”

  几人一回头,看到那张略带愠意的脸,立马老老实实站做一排,毕恭毕敬地问好。

  “上班时间,做点该做的。”温且看了眼那张“婚纱照”,随手揣进口袋里,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扭头离开了。

  待温且一走,几人又立马凑做一团,开启了长舌男模式:

  “温组长刚来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挺温和一人,果然时间长了就暴露本性了。”

  “是呀,那脾气比于队还臭。”

  云骞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想想你们自己那操行,死人都能让你们气活了,还怪人脾气不好。”

  一直站在门口久久未离去的温且,忽然扬起嘴角笑了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瞧着,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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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这几天各位的走访调查,我把所有的线索整理了下。”会议室里,温且拉过白板,将所有信息整理出来贴好。

  “第一案发现场在wd公馆区域内,我们走访过当地居民,大家都称近几月并未听到任何异动,当然,不排除真正的凶手就在其中,如果凶手死不承认,我们又不能撬开每个人的脑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只能从死者身上继续找线索。”

  “现在最主要的几处疑点,一个是死者的丈夫孩子是否已经遇害,或者说是否在此之前已经与死者离婚以及已经因其他原因不幸离世;第二就是死者身上所穿的婚纱,是否是凶手在宣泄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婚纱的代表含义;第三就是死者身上所套的另一具人皮,经过法医科鉴定,确定是在福尔马林中泡了长达十多年之久,那么这具人皮的主人又是谁,和凶手或者说和死者有存在什么联系。”

  于渊举了下手,道:“我们连夜彻查了所有同死者信息相符的失明者,根据残联会提供的名单,我们将死者身份查寻范围缩小至六人,下午我会带队继续走访,以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温且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接下来就是死者身着婚纱这条线索,刑调科走访过当地的婚纱店,请店员辨认过,她们都说婚纱并非出自本店,而且看款式是非常老的款式,大概是零五零六年那时候比较流行的款式。”

  “零几年?那时候我还上小学呢。”云骞忍不住插嘴道。

  于渊瞪他一眼:“就你年轻,那时候我都上初中了。”

  “十几年前的话……诶?那这样看来,婚纱的年龄和人皮在福尔马林中浸泡的时间差不多?很有可能,婚纱就是那具人皮的所有物?”苏闻予诧异道。

  “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温且在婚纱的照片下画了个箭头直接指向了一旁人皮的照片。

  “如果是以此来弥补心中的缺失,宣泄情绪的话,为什么凶手要将人皮套在受害者身上而不是套在木偶身上或者制成标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名受害者与这具人皮的受害者身上有着相通点。”

  “失明者?”赵钦呆呆问了句。

  温且笑着摇摇头,似是有点无奈:“其实我反倒觉得,更贴近于‘母亲’这个词。”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温且有点不满被打断,但还是耐着性子轻声说了句:“请进”。

  来人是刑侦科那边的一个小警员,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匆忙朝各位敬了个礼,便马上将书放在桌子上,急色道:

  “我们这边有线索了,就是这本书。”

  众人凑过去看了眼,倒是苏闻予先惊叫出声:“这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位悬疑小说家的新作么。”

  那小警员擦了把额头的汗,急道:“对,最近这本书在网上大爆,还有一部番外正在印刷,但还没正式发售,这个笔名叫流连的作者已经凭借这本书狂吸三千多万。”

  “那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小警员赶紧翻开其中折了角的一页,指着那行正楷小字道:

  “这本小说之所以突然爆火,就是因为其中描写的案件与我们这次碰到的案件有十之八九的吻合,特别是对于受害者的处理方式,婚纱,套皮等等,简直像是作者亲眼所见一样。”

  几人马上抢过小说,一看,还真是这样。

  死者身穿婚纱,套着别人的皮,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也就是凶手,之所以套皮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未婚妻因整容失败跳楼自杀,经过暗访得知,未婚妻整容的那家医院并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之前出过不少事故,所以从那天起,凶手就非常讨厌整容脸,才将整容者的皮剥下来套在未婚妻的尸体上并为其穿上婚纱以此来祭奠,这也是小说起名为“纪念日”的原因。

  “先不说我们对凶手的侧写以及分析的作案动机是否与整容事件相符,但对于尸体的处理方式,就算是巧合,又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包括刀口的位置,缝合的手法,我还真不信是巧合。”于渊将书甩在桌子上,声音冷了几分,“查,给我查这个作者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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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骞坐在电脑前,小手啪啪敲着键盘,于渊则在一旁踱来踱去,看起来有些许的不耐烦。

  “于队,查到了,这个作者真名叫吴瑕,男,三十二岁,徽沅本地人,未婚,父母已逝,出版过不少悬疑类作品,曾经被评为近五年内最有价值的悬疑作家,但后来陷入抄袭风波,被人给告了,原告胜诉,他就臭了,现在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位于花石区的宏程千禧园,一套位于藤合区的……wd公馆。”

  说着,云骞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wd公馆?”于渊摸着小胡子,小眼睛里散发出精光。

  “对,去年三月份交的房。”

  “他现在住哪。”

  “宏程千禧园。”

  “通知法医科,现在出警,去一趟宏程千禧园。”于渊随手抄起警服,大踏步走了出去。

  警车呼啸穿过闹市区,直奔吴瑕现居的宏程千禧园。

  警车往那一停,马上吸引了不少居民驻足观看,当他们发现警察上了楼敲了吴瑕的家门时,马上就有那嘴碎的开始表演了:

  “我早就觉得这家住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时也不见他出门,偶尔碰到次和他打声招呼他也爱答不理的,我就说嘛,他天天待家里也不出去工作,靠什么过活,活该,这种人就该多关几年!”

  旁边一个背着书包刚放学回来的小姑娘歪着脑袋诧异问了句:“阿姨,为什么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就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那个嘴碎的大婶瞪了她一眼,忿忿道:“不出去工作还有经济收入,你说他能做什么正经工作嘛。”

  小姑娘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与年龄不符的老成长叹。

  警方敲了半天门,才听到屋里响起了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蓬乱的头发像坨鸟窝,身上的条纹睡衣领口处已经发黄,脚上的拖鞋有一只还断了带,这么看起来,就像个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

  看到这个样子的吴瑕,苏闻予是有点失望的。

  在他的想象中,他最喜欢的悬疑作家一定是一位笔挺精致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大帅哥,最不济也是干干净净的普通人,此次见到大神真容,发觉与自己的想象千差万别,顿时失望涌上心头,甚至当场脱粉。

  于渊冲他扬了扬警员证:“我们是刑侦总局的,方便进去说话么。”

  吴瑕低着头,让开一条道请他们进去。

  房子里倒还算干净,只是关窗闭帘透不进一丝光线,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家具也是多年前的老样式,茶几上还落了薄薄一层灰,阳台的花儿全部已经枯死,都快烂成泥了这位大作家都不知道收拾下扔出去,任由它们在那里零落成泥碾作尘。

  这位大作家吴瑕在客厅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尘封已久的柜中找出了小半袋不知哪年哪月的茶叶,袋子都长了一层薄薄的绿毛。

  “不用忙了,来前喝过了。”云骞赶紧拦着他道。

  都这样了谁敢喝啊,万一喝了他的茶当场暴毙可找谁说理去。

  吴瑕点点头,又将那小半袋茶叶放回了柜子。

  “吴先生,我就开门见山地讲了。”于渊将档案袋递过去,“您的作品这几日在网上大爆,原因是您作品中描写的受害者死亡方式与我们近期在调查的一起案子非常像,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于渊抬眼:“能否请您给我们解释一下呢。”

  “解释什么。”吴瑕依然保持低头的动作,苍白的脸上满是阴翳。

  “您不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一点,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您的这个创意是受了哪件事的启发。”

  吴瑕沉默半晌,忽然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接着从里面搬出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我在创作纪念日时的大纲,细纲,初稿和最终定稿。”

  于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电脑,打开那几个word文档,根据时间显示来看,初稿文档建立时间是前年十月份,定稿文档建立时间是去年十一月份,这都远远早于死者遇害时间。

  “那您的稿子有给过他人看么,或者是不慎流传出去么?”

  吴瑕推了推眼镜,点点头:“我的出版责编,还有就是,之前我的电脑主板烧了,送去小区门口的电脑维修店换过零件。”

  “出版社的责编是何时拿到稿子的,送店维修又是什么时候。”

  “送店维修早一点,是今年年初,好像是正月十四,之后因为要校对,所以把稿子拿给了责编,是今年三月十七号左右。”

  “也就是说,可能看过您这篇稿子的就只有这两人?”

  吴瑕想了想,点点头。

  “还有就是,在您名下的另一套房产,位于滨海主道后面的wd公馆。”

  “有什么问题么?”

  “您平时会去那边小住么?”

  吴瑕摇摇头:“那边靠近主道,晚上会有运输大车经过,很吵,会影响我创作,我就觉得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租出去了,租给了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

  拿过吴瑕给的租客信息,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尽量摆出笑脸:

  “那好,今天打扰了,麻烦您给我们留个指纹,之后如果有其他问题我们会另行通知。”于渊掏出指纹碳素板,推过去。

  吴瑕老老实实按了指纹,接着在睡衣上擦着手指上的黑色印泥。

  “哦对了,吴先生,方便让我给您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么?”几人打算离开,安岩却忽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