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除夕番外(下)
作者:夏天有点冷      更新:2023-07-30 19:00      字数:4507
  “芜姐,我和姐姐过来啦!”他刚刚落在门前的平台上,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阿芜,叨扰了。”与叶南星一起落地的还有一位扎着马尾的利落美人,她敲了一下叶南星的脑袋,说道。

  “哪里叨扰了。”阮青芜走过去,“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更想跟南星一起过。”

  “我们家就我和他两个人,有什么好过的。”叶南枫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还不如来你家里,有点人气儿。”

  “就是这样。”远处传来了几声琴声,身着粉衣的少女和蓝衣的青年也站到了平台上。“好久不见了。”

  “沉烟,沉璧,久见了。”阮青芜招呼道。

  “嗯。”顾沉烟点了点头,“我先进去了。”

  “去吧。”阮青芜点点头。

  “家妹失礼了。”顾沉璧叹了口气,对阮青芜说道。

  “没事没事,”阮青芜笑道,“往常受她照顾良多,些许虚礼,算不得什么。”

  应该也是想到了所谓‘照顾’的具体细节,顾沉璧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沉烟性格孤僻,能得到你这么个朋友也不容易.....噗。”

  “我就知道大哥会理解我的。”阮青芜也忍不住狡黠的笑了笑,“外面风大,虽然谷内常年如春,还是随我进去吃饭吧。”

  “嗯。”顾沉璧点了点头,与一旁的叶家姐弟打了声招呼,便一同进了屋。

  不愧是被阮青萝和阮青芜合力改造了一个半时辰的房子,原本只能勉强坐四个人的屋里,现在坐下八个人也绰绰有余。

  “还有谁要来吗?”作为阮青芜的灵魂损友,顾沉烟深知所谓的天工大师利益最大化的准则,看着桌上的空位,问道。

  “唔,之前好像是说过,还有几位她敬重的长辈要来。”阮青萝想了想,说道。

  “既如此,”顾沉璧说道,“那我们还是等等吧。”

  “我没问题。”叶南枫耸耸肩,双目放光的跟阮青萝说道,“前辈就是阿芜的娘吧,晚辈姓叶,叫南枫,是个打铁的,听阿芜说前辈对铸造一行也有颇多经验,不知可为晚辈指点一二?”

  “芜姐的男朋友,你好呀!”叶南星高兴的对三日月说道,“哇,芜姐果然来带你见家长了呀。”

  “你们怎么也来了?”三日月问道。

  “我刚回到家,”叶南星笑道,“我姐不喜欢去山庄里凑热闹,再说我们身份也挺尴尬的...两个人吃又太冷清了,合计了一下,我们就过来了。”

  “那边的两人你认识吗?”三日月指的是长歌门的顾沉烟和顾沉璧兄妹。

  “啊,那边的是长歌门的弟子。”叶南星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啦,应该是芜姐在别处认识的朋友吧。”

  “晚辈顾沉璧,见过前辈。”顾沉璧对青年行礼道。

  “不用如此,”虽然初次见面,然而青年却对眼前一身蓝衣儒袍,朗眉星目,衣冠楚楚,举止温文有礼的长歌弟子很有好感,“我听阿芜说过,她有个好朋友名叫顾沉烟,你是她的哥哥吗?”

  “不才正是。”顾沉璧笑道,“舍妹顽劣,能与令媛成为好友,实属她之幸。冒昧问一句,前辈可来自东瀛?”

  “是。”青年点了点头,“很容易看出来吗?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以为应该没什么破绽了。”

  “不是,”顾沉璧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道,“是晚辈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同样来自前辈的故乡,相识日久,才能分辨出前辈的口音而已。”

  “如此倒是有缘了。”青年笑笑,“我不便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与你敬杯,莫要嫌弃。”

  “怎会。”顾沉璧连道不敢,拿起酒来。

  今夜是个繁星之夜。

  听着屋内的声音,阮青芜笑了笑,继续在门口等着。

  “还有谁要来?”顾沉烟来到她身边,问道。

  “还有...一到两个人吧,”阮青芜想了想,“然而他们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

  “是吗。”顾沉烟应了一句,“是你在失踪的那一段时间里认识的人吗?”

  “是啊。”阮青芜叹了口气,点点头。“要不是他们,可能我现在早就死了。”

  “那我陪你一起等吧。”顾沉烟说道,“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烟儿~”阮青芜感动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快松手。”顾沉烟全身颤抖了一下,甩开了她的手,说道,“你正常点。”

  “哈哈。”阮青芜耸了耸肩,看向天空,很有些落寞的意味。

  “大年夜的,别整的这么萧索。”顾沉烟说道。

  “就是呢。”就在此时,一位眉目温和的男子出现在平台上,笑眯眯的说道。

  “长琴!”阮青芜看到了男子,一改之前的落寞,颠颠的跑了过去,“你来啦~我还以为你可能来不了呢。”

  “呵呵,”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看向了顾沉烟,“这位是?”

  “她是我朋友,叫顾沉烟。”阮青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走,我给你们介绍。”

  “爹,娘,”阮青芜拉着他往屋里走去,说道,“我来为你们引见,这位是....额。”

  “在下东方。”笑着看了失语的青芜一眼,男子慢悠悠的说道。“叨扰了。”

  “东方在我失踪的时候帮助我良多,”青芜跟着补上道,“没有他我一定活不下来的,娘,他是我十分重要的朋友。”

  “多谢先生。”阮青萝站起身,郑重的说道,“请先生受我一拜。”

  “不用不用....”男子一身杏黄长袍,气度不凡,他拱了拱手,“在下也是日行一善,算不得什么。况且,令媛也令我受益良多,认识令媛也是我之幸。”

  寒暄过后,男子也入座。然而即使如此,整张桌子上还能再坐一个人。

  还有个人没来。

  然而阮青芜却并没有说什么,待男子入座之后,便直接开动了。

  别人也许觉得没什么,可是深知阮青芜的顾沉烟却知道,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没来。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直到年夜饭已经吃完,她跟着沉璧一起回到了长歌门,她还是没想到那个人是谁。

  “嘛,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哟。”顾沉璧想了想,说道,“她与我们一般身负时空之力,所能产生的牵扯也是纷繁,嘛,睡觉睡觉~”

  “感觉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收拾完之后,三日月坐在一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长凳上,感叹道。

  “还好。”阮青芜洗完碗,也坐了过来。“今年倒是难得的热闹。”

  “嗯~夜色深了,老人家就不守岁啦~”三日月施施然站起来,说道。

  “额,好的....”阮青芜愣了一下,说道。看着三日月转身,她突然说道,“那个,你知道的吧?”

  “哦?我知道什么?”三日月微微侧首,含笑说道。

  “啊,就是那个,”阮青芜挠挠后脑勺,“我偷看过范娘的剧本了,那里有一句话,就是在你耳边说的那句。”

  “【幻境虽是假象,可里面的人却来源于人心.....虽是假象,也有真实,有些东西并不一定是假的,东瀛人,若你活的过此次,请为我报仇。】这句吗?”三日月缓缓念道。

  “对,就是这句。”阮青芜点头道。

  灯火阑珊,连阮青萝夫妇也径自离开回家了,清冷的堂屋里不复之前的热闹,只余一地清辉,洒落在地面上。两人背对背,阮青芜坐着,三日月站着。即使如此,他们却没有任何想要转身的意图。

  “那么,你想说什么呢?”只剩下屋外的几盏红灯笼还亮着,在堂屋的阴影之中,三日月问道。

  “戏是假的。”阮青芜说道,“诚然,即使如此,有些话也全然不假.....”

  “哦?”三日月慢慢的笑了,说道,“那么,你是想说,你果然对我有所隐瞒吗?”

  “怎么可能,”阮青芜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听到对方的低笑后才无奈的说道,“你啊......当真想不到我要说些什么吗?”

  “想到是一回事,可是听到你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三日月优哉游哉的说道,“在我们那边,想必你也听说过‘咒’这种说法吧?”

  “呵,”阮青芜笑了一声,“那么,你是要我对你念‘咒’吗?所谓的‘咒’对你有什么作用,不用我说了吧?”

  “谁知道呢。”三日月笑眯眯的说道,“啊,果然是活的太久了吧,偶尔也会有这种‘被咒束缚着也不错’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如果加上只愿被我束缚的话,那就很可爱了。”阮青芜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么就对我念吧。”三日月垂眸一笑,说道。“我洗耳恭听。”

  “那么就这么说吧,”阮青芜看着连星星都没有的夜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活了多久,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会活多久,不过我想,在我余下的有生之年里,如果你能陪伴在我身边,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觉得呢?”

  “我的答案早已说过了哟~”三日月狡黠一笑,说道,“嘛~所谓的剧本,也不一定全是假的呢,是吧?~”说罢,他再也忍不住笑意,边笑边走了回去。

  “.......有时候真的好想揍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摆了一道的阮青芜扶额道。

  就在这时,天边弥漫开一抹红光,闪现了一瞬又很快消散。

  “哈哈,抱歉来迟了。”来人落在平台上,笑嘻嘻的说道。

  “总算来得及,还没到明天。”阮青芜叹了口气。

  “哈哈,佛门有事,如来老儿啰啰嗦嗦的,俺瞅了个空子,总算遛了出来。”来人走进空荡荡的堂屋,说道,“看来是来晚了,连年夜饭也没得吃了?”

  “饭没有,桃子倒不少。”阮青芜笑嘻嘻的说道,“想来凡间的那些菜你也看不上眼,我就特意准备了几筐桃子留着,如何?虽然有些脱离常理,用来应付你这猴子也不错吧?”

  “还是丫头你懂我。”来人拿了个桃子,随便在青芜对面一条长板凳上坐下了,“最近过得如何?”

  “还好。”阮青芜耸耸肩,“你呢?”

  “也就那样,”来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整天就是开佛会开佛会,也不嫌麻烦!”

  “哈哈,”阮青芜摇摇头,“形式主义而已,你也当了这么久了,总要习惯的。”

  “大过年的莫说烦心事,”来人说道,“倒是你,什么时候去我那花果山玩耍?别的不说,桃子管够!”

  “我想想啊,”阮青芜做了个沉思的表情,“什么时候你那边的桃子多的花果山都装不下了,就把我叫去吧。”

  “哈哈,好啊。”来人利落的吃完了一筐桃子,说道,“到时候给你发邀请函,可别推辞!”

  “风雨无阻。”阮青芜保证道。

  “好了,桃子也吃了,约定也做了,”来人站起身,说道,“丫头,我要走了。”

  “嗯。”阮青芜点点头,“过去多谢你。”

  “辞旧迎新辞旧迎新,”来人豪爽的笑道,“既然都过去了,那还提它作甚?”

  就在这时,过了零点的烟花点燃了,夜空上满是绚丽的烟花。

  “刚刚那是辞旧,”阮青芜指了指烟花,笑道,“你看,现在才到明天,才应该是迎新的时候,不是吗?”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口齿伶俐,”来人戳了戳阮青芜的脑门,说道,“以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便是!”

  “那是自然。”阮青芜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话可说在前头,真有难处了,我可不与你客气。”

  “哈哈,都随你。”来人摸了摸阮青芜的脑袋,“我走了。”

  “嗯。”阮青芜目送来人离去,驻足半晌,新春守岁的烟花已然散去,夜空重归寂静,人走茶凉,空荡荡的堂屋里只剩下阮青芜一个人。

  “啊......”阮青芜环视一周,暮霭沉沉,最是临近凌晨的时分,黑暗越是深沉,它们充斥在空无一人的厅堂里,仿佛要压垮阮青芜一般虎视眈眈。

  “新年快乐。”阮青芜的目光从黑暗上移开,她看向远方,远处是一片缥缈难辨的虚无。

  黎明终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