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快乐
作者:寒花一梦      更新:2023-07-30 19:33      字数:8407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当郁凌峰和她说安排妥当了之后,宜春郡主便跟着他去了见见郁老爷和郁夫人。她没有被为难, 却从头到尾都十分的不痛快。

  郁凌峰的父母知道她郡主的身份, 对她便十分的恭敬,态度更是极好,全然没有她预想过的任何不好的情况。而他们转头对着郁凌峰,便分明是另一幅面孔了。

  从他们夹枪带棒的言语之中, 宜春郡主听出他们对郁凌峰的诸多埋怨。那种一句又一句诛心的话, 那种冷嘲热讽的态度,像是想要将郁凌峰逼上绝路。

  或许是郁凌峰太过优秀, 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他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 却也无法想象他们对这样的一个孩子都有诸多的挑剔。不孝与不听话, 不断压在他的身上。

  从始至终,郁凌峰的态度都极为坦然, 不去应他们的话也像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宜春郡主傻眼于他的父母对他的不喜欢, 又禁不住怀疑起他故意让她心疼。

  她明白了郁凌峰为何自己单独有府宅, 寻常也并不见与父母多有来往, 而这意味着, 他们若成亲, 是不太能得到他的父母的祝福的,他想让她知道的大概是这个。

  等不到吃到一顿好饭,宜春郡主就恨不得将郁凌峰拎出来了。看到郁凌峰无所谓的一张脸,想到他是习惯了这样子,便忍不住替他觉得不值。

  两个人一路坐马车回郁凌峰自己的府宅, 宜春郡主始终鼓着脸不说话。直到最后的最后,她才横了郁凌峰一眼,说,“放心吧,以后有我呢,我罩你!”

  郁凌峰便含笑看向她,拱拱手,道,“那小人,先谢过郡主的恩典了。”

  宜春郡主咬唇,只想捶他两下。

  ·

  荣王到了邺京之后,郁凌峰自有许多的机会让荣王对他加深了解。有宜春郡主的偏爱,有姬恒对他的器重,事实上,他会受到的阻扰并不怎么多。

  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看上了别的男人、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换作任何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都无法轻易答应下来。荣王也是一般心情,少不得假模假样为难。

  吵吵嚷嚷中,又一个年节快要到了。临到了年底,学堂自然是要放假的,楚妤也准备忙完这几天,便安心在宫里面待着,好好陪陪姬恒。

  她到学堂来的最后这一天,其实已无什么大事了,是以最重要的或许不过给学生们带了点儿节礼,让他们能带回家,多少替这个新年添上一点什么东西。

  那个小姑娘没来,楚妤不知道因由,便直接到她家里去看看。人还没有到地方,先在路上撞见她满脸泪痕,见到楚妤拖过她的手,只顾得上哭着与她求助。

  楚妤从她的话里,听出是她和母亲又叫人欺负了,而这一次欺负他们的人。她没有办法能比过得,又想不到别的人,只好来找她。

  先前虽然楚妤救济过她们、给了她们好一些银钱,也将欠下的许多债清了。然而临到年节,有人上门欺压,说欠债未还,掏不出银子就动手打人,分明是讹钱了。

  她看到小姑娘平常干干净净的衣服灰扑扑的,头发凌乱,脸上有伤、嘴角有血痕,无不是遭受过殴打的迹象。更兼听到她说的这些,立刻便随她去了她家里。

  待赶过去,楚妤没有看到小姑娘的母亲,却看到她家中四处着火,又无人帮忙一起救火,此时的火势已是凶猛异常。听说她的娘亲在屋子里,小姑娘扎头往里冲。

  楚妤一边指挥人救火救人,一边将小姑娘拦下抱在怀中。她却也忍不住身体发颤,

  过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苦回忆汹涌而至,她想到自己娘亲临走时的痛苦……

  等到将火扑灭,整个茅草屋也已烧得不剩下什么了。那个哑巴母亲被殴打过一顿,扔到屋子里被堵在里面被火烧了那样久,被抬出来时已是面目全非。

  楚妤一遍又一遍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到得了后来,便与小姑娘两个人哭作一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苦难总要降临,而她又一次无能为力。

  到得后来,听到小姑娘说一句,“以后只剩我一个了”,楚妤近乎当场崩溃。她太明白那一种绝望与无措,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到她什么。

  当苦难降临,除了面对与接受,真正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无力阻止,也没有回绝余地。

  然而便是这一刻,她分外想告诉这个人,不是那样的,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可以依靠的人。楚妤那么的希望她好好的,仿佛透过这个人,希望自己也挺下去。

  小姑娘哭到声嘶力竭,抱着她的楚妤也不停地在流泪。

  看出楚妤的不对劲,又记起谢氏之死,玉萝担心她有事,连忙派人回宫将事情去通知了姬恒。姬恒赶到了以后,看到楚妤惨白的一张脸,顿时间便心疼不已。

  安排下去后,不想楚妤再待在这里勾起痛苦回忆,姬恒立刻带她回宫。临到上马车的一瞬间,楚妤记起了那个小姑娘,央姬恒把人带上。

  即使替小姑娘讨回公道,处置了谋害她娘亲的人,她的娘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正是因为人已经回不来了,才更希望能够有一个公道,让事件真正平息下去,却不是敷衍着拖到除去痛苦的当事人再无人在意这件事了。

  小姑娘没有人别的亲人,她暂时待在了宫里。只是经历过这种事情以后,那个灵动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成日惊惶着一张脸望着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丝毫信任。

  除了对楚妤。

  只是,回宫之后,楚妤又病倒了。因生病的时候便离年节很近,又有点严重,直接到年节过去方逐渐好转。御医说是有心结,姬恒听言,久久沉默下去。

  他让玉萝去负责照顾那个小女孩,自己无要紧事时便终日陪在楚妤榻边,对她悉心照料。这个年节,姬恒过得不怎么好,楚妤也是一样。

  一直到了元宵节的前几天,北涯有新的消息递了回来,说大军已经启程回大宛。得知弟弟即将回来,楚妤打起了精神,不过两日,气色便又好转了许多。

  因卧榻不起,年节期间的宫宴,到最后,楚妤也只出席了元宵的这一个。宴席散了之后,她和姬恒回到凤央宫,待洗漱梳洗过后,两人和衣躺到了榻上。

  楚妤知姬恒连日以来都不省心,要惦念她的身体、惦念她的情况,未尝不担心她会不会有一些不好的念头。她心中清明,自觉亏欠,便有心补偿。

  原本是各自躺着闭眼好好休息,却被楚妤似偷偷摸摸般亲了数下,姬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偏过头去看她,眼底神色似无波无澜,只询问她是在做什么。

  楚妤见姬恒睁眼,整个人附过去,黏在他的身侧。姬恒视线从楚妤身上扫过了,喉结上下滚了滚,没有说什么,反而被楚妤咬了一下耳朵。

  事实上,楚妤十分的清楚,她的娘亲出事之时,若不是还有姬恒的陪伴,她会更难从里面走出来。但有姬恒,哪怕弟弟不在身边,她仍能坚强与有活着的动力。

  楚妤伸手抱住了姬恒,极小声问,“陛下累不累?”

  姬恒语气淡淡的,说,“还好。”

  楚妤又问,“天天这么照顾我,会不会觉得辛苦?”

  姬恒只是说一句,“不会。”

  楚妤笑了笑,“我喜欢陛下这么对我好……”她凑过去,亲了亲姬恒的脸颊,“或许我已被惯坏了,往后只好要陛下负责到底。”

  姬恒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些,身子动了动,展臂将楚妤抱住之后,又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他们安静待在一起,以这般相依相偎的姿势。

  他轻轻应了声,停得半晌,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早些走出来,切莫拿这件事一再的苛责自己。看到你难过和痛苦,我也觉得自己无用,竟半点帮不到你。”

  楚妤“嗯”了一声,声音越是温柔,与姬恒道,“不是的,因为有陛下,我才能走到现在。陛下帮了我太多,且对我这样的好,但我不想再说谢谢……”

  她略顿一顿,又说,“因为我也想对你这么好。”

  若不是姬恒,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探知何谓心爱之人、又何谓无怨无悔,更不知何谓牵肠挂肚、何谓两情相悦、何谓心有灵犀。

  他带她见识过很多美好的东西。

  缩在姬恒怀里的人抬眼朝姬恒看过去,撞入他眼眸的一刻,楚妤仰头便吻住了他的唇。或许说出来是有些羞耻,可她很喜欢和姬恒亲吻的感觉,也喜欢和他……

  原本是楚妤主动的,可是很快,主动权便被姬恒抢了过来。他手掌探到楚妤的脑后,托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甜美的亲吻,又有些舍不得停下来。

  过得一阵,姬恒手肘撑着床榻,支起身子把楚妤护在身下。他微微低下头,便能够亲吻得到这个人。及至后来,楚妤被他抱了起来,两个人变成面对面的。

  感觉她身子软软依附着自己,姬恒心里便生出无限的满足。

  那一刻两个人身体的契合,又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也喜欢这样和楚妤缠绕紧拥的感觉,滋味绝妙到几乎叫人欲罢不能。

  他更喜欢,让她快乐。

  待到一切结束,姬恒取了热水过来帮楚妤擦拭过身体,又清洗过自己,方躺回床榻。楚妤立时间凑过来抱她,姬恒亲亲她的脸颊,又将她好好抱住了。

  姬恒的声音微哑低沉,轻轻的一句,“好好休息。”

  楚妤眯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舒服服的,娇软的应了他一声好。

  夜色已深,两人相拥而眠。

  凤央宫外,不觉几朵黄色素馨,悄悄于寒风绽放。

  ·

  苏凝回到了苏家。

  真的从深宫逃脱了出来,仍免不了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又十分欢喜,因不必困囿在那一方小小天地,终于可以探知到别的许多东西。

  定国公府属于名门望族,因此原本在宫里做娘娘的小姐被送回府来,着实算不上光彩的事情。可遭此待遇的人太多,甚至她算得上好的,这件事便也不过如此。

  苏家的人里,不是没有对她另一样看待的,只是苏凝不至于真去计较,她在定国公府的日子便姑且算是不错。独独没有意料到,来茶楼听说书,都能碰到宋厉。

  上一次苏凝见到宋厉,是在忠勇伯府。原本是年节赴宴,她去开开眼,见识见识邺京贵女们的交际圈子,谁知会碰上他。

  离开了皇宫,又对这个人不甚上心,苏凝不至于主动思考往后还有无机会与他碰面这件事。只是潜意识里面,总是不大认为两个人还能遇到的。

  那个时候,在忠勇伯府,因应付过一阵各家的小姐们,对她们明里暗里追问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行径有一点厌烦,便寻得借口躲到了别处去。

  她随意走到了一处假山,想寻个地方坐着发会呆,刚刚绕到假山后面,差点和宋厉撞到一起。他突然冒出来,半点都听不到,结结实实吓了她一大跳。

  哪怕不是在宫里面,宋厉的表情依旧严肃得仿佛不会有别的表情——那倒也不是这么一回事,毕竟她也见识过他害羞的样子。

  看到她被自己吓到,彼时的宋厉板着脸说了一声,“抱歉”,便直接脚下调转方向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此,不管曾经遇到几次,都始终保持冷冷淡淡。

  那似乎多少说明了,宋厉是一个极为守规矩的人,从不越雷池半步。

  离开宫里,还能碰到这个人,并且不只一次,苏凝也觉得无话可说了。只是在这样一次次偶然不偶然的见面后,她终于开始拿正眼看待他。

  看着宋厉寻到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下,单单了一壶茶便无声无息的在那里坐着。苏凝看过了一会之后,心里又冒出一点恶趣味。

  苏凝径自起身,直直朝着宋厉走了过去。她的行为,让宋厉朝她看过来一眼,却直到她擅自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之后,才正正经经看看她。

  他一贯是这个样子的,且本就是她莫名其妙,苏凝自然不会在意他态度冷淡。她坐下来之后,看着宋厉的同时也冲他笑一笑,问他,“宋大人一个人吗?”

  宋厉微拧了眉,略略颔首却不开口。

  苏凝仍是笑笑,顺势便再问,“那我坐在这里,应该不会妨碍到宋大人吧?”

  宋厉静静抬眸,望苏凝一眼,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过得了半晌后,约莫是觉得不回应不礼貌,便说了句,“苏顺容,请自便。”

  苏凝反而分不清他是不是下意识喊了她这么一个称呼,抑或是故意这么做,提醒她一声,让她注意自己的行为,也让她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身份。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并非是让苏凝觉得喜欢的。她不至于气恼,更不会恼羞成怒,认为他挑衅嘲讽自己。苏凝不过是挑挑眉,平平淡淡说,“宋大人,而今你或许应该称呼我……”

  她特地停顿了,仿佛是在认真的思考,而后得到答案,脸上重又有笑,“或许宋大人往后能够喊我一声苏小姐,我会比较喜欢。”

  宋厉不言不语,被苏凝面无表情盯了片刻之后,才喊了一声,“苏小姐。”

  苏凝点一点头,有一点满足了的神态,接着问,“宋大人可曾定亲?”

  宋厉眉头紧蹙,淡淡回答,“这似乎是宋某的私事。”

  苏凝看一看他,“这么说,那九成九是没有定亲了。”

  宋厉抿唇不语,苏凝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下,“宋大人为何这样冷淡,难道宋大人忘记了,在宫里的时候,我数次浑身湿透,宋大人都……”

  苏凝是不至于在乎这些的,可是拿来调戏宋厉却定然能成功。

  因而她依然说,“我的清白与声誉,要怎么说?难道宋大人真的觉得,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没有事了吗?焉知陛下将我送回了苏家,不是因着这些……”

  一时间,宋厉眉心跳了跳,他脸上多了两分的凝重。

  虽然看得出来没有信苏凝的话,但分明因为她提起宫里的事,而不如之前自在。

  宋厉终于问她,“苏小姐究竟想要和宋某说什么?”

  苏凝笑眯眯的,脸颊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能有什么?就是见宋大人长得好看,想交个朋友。”

  宋厉脸颊似乎抽了抽,多少忍耐道,“苏小姐请勿说笑。”

  苏凝收敛笑意,似是神色认真,说,“若是我父亲和母亲知道,我在宫里的这些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想,又会做些什么呢……”

  那是十分严重的事了,她在拿自己的将来威胁他。

  宋厉说不出话,却仍不明白,苏凝想要做些什么。

  也许什么不做,便是最好的。

  ·

  在七公主和宁清之后,到得来年的三月,荣王首肯了宜春郡主和郁凌峰的婚事。

  虽然这是迟早的,但是他真正点头,日子才跟着一起定下来。

  七公主和宁清的日子定在六月份,宜春郡主和郁凌峰的日子则定在八月。

  两件大喜事凑在一起,宫里上下也有许多要忙碌的事情。

  此前,姬嫆都是住在锦瑟宫,此番要成家了,依着礼矩,自然要搬出宫、搬进公主府住。

  而相对的,宜春郡主则是届时要从宫里出嫁。

  荣王只这么个女儿,婚事上的排场必然不肯委屈女儿,必须得嫁得风风光光才肯。

  楚妤便帮着管着这两庄大事,她因是第一次,处处都要学习,不免忙碌。被她带回宫、一直养在宫里的小姑娘却是懂事又乖巧,哪怕性子变闷了,但是安安分分,更不闹事。

  因为希望她能忘记过去那些,好好长大成人,在得到她的同意之后,楚妤帮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冬儿”的小姑娘取了个名字。随了楚姓,单名一个“欢”字。希望她开开心心,少一些烦恼和忧虑。

  楚欢好不容易拥有了大名,学会了这两个字,便在宣纸上反复誊写,足足写了十页纸才搁下了笔。

  如此,楚妤能够感觉得到,她是十分喜欢这个名字的。

  到得三月,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楚妤忙得了一阵,得知楚欢日日闷在屋子里看书,便有意带她到御花园去转一转。正当是百花盛放的季节,小姑娘没有不喜欢。

  御花园中百样的鲜花怒放,花香四溢,蜂蝶飞舞。

  春风拂来,风中捎带的满满都是花香。

  楚妤见楚欢脸上有笑,本也高兴,却不知为何闻着空气里的香味,便觉不甚舒服。

  起初勉强能够忍耐着,多待一会,楚妤忍不住想要呕吐。

  直到出现这样的反应,记起上个月、这个月的小日子都没有来,楚妤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了什么。她先时心思都在别的许多事上面,而那么久都……一时之间,反而是忽略了这个。

  难道是因为她这么糊涂,所以她身边的人也跟着糊涂了……竟没有人和她提醒过。

  楚妤默默想着,刚刚觉得缓过来了点,又是一阵犯恶心,干呕半天却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才九岁的楚欢不知道楚妤这是怎么了,只知道她看起来很不舒服,脸色也不很好,在旁边看着急得就要哭起来。想哭却不哭,死死咬着唇,几乎是将嘴巴都咬破了。

  楚妤吐了一阵,好了些,便往凤央宫回去。

  路上注意到楚欢的样子,知道她担忧自己,楚妤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便与她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的。”

  楚欢固执摇头,眼睛里含着一包的泪,却不说话。

  楚妤只得又说,“若没有弄错,我应是有身孕了,方才那般是因为身孕引起的,但算不得病症。”

  楚欢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什么是有身孕?”

  楚妤想了想,和她解释,“就是肚子里面有了小的宝宝,怀胎十月,宝宝被生下来了,慢慢就会长大,像你一样。”

  楚欢一下变得目瞪口呆,大约没有料想过还有这样的事。

  楚妤看着她可爱的反应,止不住笑了笑。

  其实,在和楚欢相处的这短短时日里面,楚妤已经感觉到了,要陪伴一个小娃娃的成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事情。男孩子和女孩子,大约又会有一些差别。

  她全无经验,也无处可以学习,却在心里提前考虑妥当,将来有了孩子了,她或许可以做孩子的玩伴、朋友、老师,同时也是孩子的母亲,给他爱和包容,陪伴他慢慢成长。

  那或许是极为漫长的过程,但必定能带给她很多的乐趣。

  她从孩子身上可以感觉到快乐和幸福,那么定可以成为一个过得去的母亲。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妤对孩子的事情便没有了什么迷茫与糊涂。

  楚妤和楚欢回到了凤央宫。

  在她们回来的路上,宫人也早已去请御医的请御医、将这件事通知皇帝陛下的通知皇帝陛下。

  ……

  姬恒是丢下一帮子的大臣,几乎飞速到了凤央宫的。

  御医尚在请脉,他顾不得,便问楚妤的情况。

  楚妤看他这样冒冒失失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又心中欢喜。

  若不是极为看重她、极为看重他们的孩子,姬恒断不至于如此,尤其是当着一众大臣们的面。

  因为知道,若是皇后娘娘当真有了身孕,那么不但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更是皇帝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这是了不得的大事,万万不可出半点的差池。

  再三请脉、仔细诊断之后,御医方舒展了眉眼,行过礼,与姬恒和楚妤说,“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的确是喜脉,且胎气稳健,且应当是有近两个月的日子了。”

  听到近两个月的日子,姬恒眉头跳了跳,看向楚妤。

  他上个月知道楚妤的小日子没有来,便问过她是不是……可她那时到底是怎么和他说的?

  楚妤见姬恒看过来了,因为他的眼神记起那桩事情,羞愧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

  在御花园时,她还想着没有人提醒过她,原来不是没有人提醒,而是她自己忽略了的问题。

  姬恒将御医遣了下去,待人退下了,两步便迈到床榻前,握住楚妤的手坐了下来。

  两个人温情脉脉傻笑着对视半晌,想到什么的楚妤咬唇止不住笑意,姬恒正准备问,她已是开口了。

  楚妤轻轻说了一句,“你是孩子他爹……”

  姬恒捏捏她的鼻子,“所以你是孩子他娘。”

  楚妤眨眨眼,忽而又说,“死老头子?”

  姬恒挑挑眉,淡定接话,“臭老太婆。”

  楚妤立时哼了一声,“有了孩子以后,怕是时间便走得极快了,许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都老了。”

  姬恒摸摸她的脸,笑道,“那不是很好么?总之我肯定不会撇下你先走的。”

  楚妤心里喜滋滋,却伸手掐他,“油腔滑调,小心宝宝听到学了你的这些。”

  姬恒便将手覆上了楚妤的肚子,“他而今有耳朵么?上哪里听到的?”

  楚妤拍开他的手,“许是借着我的耳朵听到了呢?”

  姬恒便笑,揉了揉她的耳朵说,“那恐怕不是听到的,倒不知是不是你心里一直想着,才会将他给教坏了。”

  楚妤斜眼看看他,“我还记得,有人说过,他愿意生呢……”

  姬恒笑意一下僵在脸上,连忙伸手捂住楚妤的嘴巴,提醒她道,“你说这样的话,别是将他吓着了。”

  楚妤看他这样一本正经,不觉笑出了声。

  ·

  春闱科考临近的时候,被姬恒派去北涯的大军,如先时递回来的消息那般,不过一日便能到邺京城外。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姬恒便告诉了楚妤。

  知道弟弟马上便到邺京了,楚妤高兴得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安心,盼着立刻出宫去迎接弟弟回来。姬恒见她这个样子,只得劝她注意身体,耐心在宫里等一等。

  楚妤握着姬恒的手,难掩激动的说,“也不知道远儿而今是什么样子了,他去得这样久,在外面吃了那样多苦……”

  一提起这些,想到娘亲竟是不在了,又止不住红了眼。

  虽然和北涯一直能通消息,但是怕将此噩耗传给弟弟,要让弟弟在战场分心,楚妤而今都未曾知会过他这件事。她其实有些无法面对,现在不过鼓足勇气不退缩。

  姬恒亲亲她的额头,“你如今有身孕,可是不能常哭,便是真的忍不住,也得立刻收了。御医也说,或许因身孕的关系心情起伏会大,但万莫……”

  楚妤知道姬恒是想要说什么,便好好的应下了他的话。

  只是楚妤没有等得太久,在得知大军将到达邺京郊外的这天夜里,她便已经见到了快马加鞭、提前回来了的楚安远。

  楚妤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从楚安远的口中,得知了另外一个噩耗。

  世事无常,如此让人觉得被捉弄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