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路黎在白簌簌店里吃过晚饭后，又逗了会儿小不点。她看了看时间, 跟白簌簌道别：“快七点半了, 我最近在追一部新剧。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你在我店里也能看啊。”

  路黎嘿嘿一笑, 说：“我这不是怕我追的那部家庭伦理剧吓跑了你的客人嘛！”路黎随手顺走了白簌簌的薯片，“走啦！”

  走了十多分钟, 路黎就到了下榻的酒店。出了电梯，拐个弯，路黎远远地看到傅松正好走到她房门那里。刚才在外头并没有看见傅松, 想来他应该是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来的。路黎放轻了脚步, 打算过去吓他一大跳。接着, 路黎看见傅松只是略略在她的房门口停了一下，就往前走了。路黎看着他走到了405房旁边的407房, 刷了房卡后进去了。

  路黎在酒店里转了一会儿, 才回了房间。打开电视, 那部家庭伦理剧早就已经开始了。路黎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大。她放下遥控器, 慢慢走到落地玻璃窗边拉开窗帘，抬头遥望着天空中清冷明亮的月亮。

  人生如梦, 一尊还酹江月。

  家庭伦理剧演到了婆媳互怼的戏份, 气氛顿时激烈起来。路黎掏出手机, 调出通讯录, 点了点“傅松”两个字。电话接通后, 路黎问道：“你在哪里呢？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刚出公司。”傅松说。

  路黎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我怎么看见你似乎进了我旁边的那间房间？”

  “被你发现了。”

  路黎都能联想到傅松说这句话时不好意思的笑容。“傅松，你不必这样。”

  “真是不喜欢我这两个字的名字, 叫来叫去，只能被人连名带姓地叫。要是我叫傅大松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叫我大松，这样，我们也能显得更亲昵一些。”

  路黎关了电视，问道：“你什么时候住到我隔壁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天在我之后，你就也住过来了吧？”

  “好吧，被你猜中了。”傅松说：“路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令人担心。”

  “有吗？”路黎心想，自己明明已经尽量表现得释怀了啊。

  “好了，明明就只隔了一道墙，还通什么电话。正好我要出去吃晚饭。我知道你已经在簌簌那儿吃过了，就当可怜我这个孤家寡人，陪我去吃个晚饭好吗？我可是早就饥肠辘辘了。”

  **

  皓月当空，肖漆成正拉着陆江月在江边喝酒。江边风大，凉风习习。人来人往，异常热闹，时有情侣拥着穿梭来去。

  肖漆成屈膝靠在水泥防护矮墙上，左手捏着罐装啤酒。“好怀念以前刚创业的时候，充满了斗志。”肖漆成灌了一口啤酒，吞咽后，说，“更怀念的，是我们三个那个时候的亲密无间。”

  陆江月笑他：“你怎么总是这么多的感慨？”他倚在栏杆上，头发在夜风中被吹得竖了起来。

  肖漆成仰面看着陆江月，笑道：“江月，你真的不怨南聚明知道你对秦梓岩的心思还偏要娶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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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肖漆成跑到纪南聚办公室去质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跟秦梓岩订婚。毕竟秦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家，这婚定下来，就不是那么轻易能退得了的了。他问纪南聚：“你就甘心放下路黎了？就这么将她拱手让给傅松了？你别蒙我，我不相信。”

  纪南聚站起来，走到窗边，说：“请帖都送出去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九年了，是时候了。”

  肖漆成挥着拳头就朝他扫去。纪南聚灵敏地侧身一躲，反手握住肖漆成挥拳的手腕。“小成，你这是做什么？”他的语气里并无怒意，仿佛早就洞悉了对方的意图。

  肖漆成直直地看着他，质问道：“那江月呢？陆江月是你的兄弟啊，你这是连兄弟之情都不要了？”

  肖漆成原以为纪南聚会有所动容，结果纪南聚竟然对他说：“江月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不要进来趟这趟浑水了。做事别再没个轻重的。你今天要是在这个办公室里跟我打了一架，你猜员工私底下要流传出几个臆测的版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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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的风，将远处婴儿的啼哭声都吹到了人耳边。肖漆成直白地问道：“江月，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今儿个就讲清楚，别给我整那些弯弯道道的。”

  陆江月侧过脸，微翘的下颌轮廓分明。他低声说：“你就别再瞎掺和了。我和秦梓岩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过是说不出口的单恋罢了。小成，我没有那么自私。我也不想因为我，牵绊了朋友。于纪南聚是这样，于你，也是这样。”

  “于我？你这话什么意思？”肖漆成顿时一连警惕地望着他，“不会我家angela暗恋你吧？天啊，难怪我总觉得她在我面前常常会刁蛮地不讲道理。”

  “肖漆成，你要死啊！”

  肖漆成的脑袋被重重地按了一把，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是angela的声音。肖漆成吃疼地转过头，仰头看向此时正双手抱臂低头看着自己的波浪长发女人，怯怯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angela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他，问道：“地上坐着舒服吗？”

  肖漆成赶紧爬起来，回头怒瞪了陆江月一眼。陆江月无辜地摊了摊手。肖漆成挠了挠头，笑道：“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吓死我了。”

  angela说：“我就跟你说，纪南聚订婚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和他订婚，你这么心急火燎地这头操心那头担忧的做什么？自己都还管不好，还硬要去管别人的事情。”

  “话不能这么说的呀，南聚好歹是我兄弟。”

  “父子夫妻之间都要藏着几句话呢。”angela夺过肖漆成手中的易拉罐，喝了一口，扶上栏杆，迎面朝着风。“这风，吹得可真是爽快啊。”

  月光下，江水边，三人举罐共饮。

  **

  董孝晖下了班，推开门走进店里，看见窗边坐着两对小情侣，而女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白簌簌拿着平板在看美剧，听到门口的风铃声，才刚要站起来，看见是他，就朝他招了招手。

  董孝晖走过去，伸头往里间望了望，没有看到人影。“路黎呢？”

  “回酒店了。她说要赶回去看剧。”

  董孝晖提议道：“我看着店，你过去陪陪她吧。”

  “没事的，”白簌簌不露声色地说，“傅松就住在她旁边的房间。小黎的事情，傅松一直都是很上心的。这回小黎面对这么大的变故，傅松一定不会松懈的。”

  董孝晖了然道：“这对于傅松来说也是一个空前的机会。你想得对。小黎经历了现实与想象的巨大落差，能有傅松在，也能给她撑撑底气。”

  白簌簌欲言又止。

  董孝晖一眼看穿了她，粲然一笑，凑过去挂了一下老婆大人的鼻子。“你啊，是不是既希望傅松可以抓住这个时机攻下小黎的心房，又为自己放任傅松趁虚而入而愧疚？”董孝晖宽慰道：“各人有各人的有缘法，你已经为小黎考虑了很多了。”

  白簌簌舒了一口气，释然道：“确实，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