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 为彼此献上了新年里的第一声祝福。

  池旭脸上挂着个口罩, 别人看不到她嘴角弯起的弧度, 却还是能够从她月牙似的眼睛里看到她不自知外露的好心情。

  钟声持续不断，“duang duang duang……”，一直响了十二下，与此同时, 市政府楼面上的那筒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形成“2017”四个巨大的数字。

  2017, 又是新的一年, 新的人生。

  池旭跟季爻不约而同抬头去看，底下看烟火秀的人们也彻底沸腾。

  人们在欢笑中互道“新年快乐”，池旭看见……她身边好几对小情侣已经互相拥抱着吻到了一起, 亲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她觉得有点尴尬, 便淡淡地把头撇到一边, 却发现季爻好像也注意到了, 他把脑袋也稍稍扭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就撞到一起。

  视线升温，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出现了一串又一串的火花。

  季爻的右手还扣在她的左手上，手上的那根烟火不知何时也已经燃尽。

  两人的视线就此紧紧纠缠, 池旭觉得自己仿佛要陷入季爻那个深深的眼窝制造出来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

  手越握越紧, 人也靠得越来越近……

  不知是谁先挨近的谁, 突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池旭甚至能够感觉到季爻轻柔浅淡的鼻息在她的脸颊处荡了一圈，她的鼻间开始萦绕着他的须后水味道。

  呼吸纠缠不清，有一种淡淡的甜腻。

  ……

  “对不起对不起。”

  一对小情侣嘻嘻哈哈笑闹着跑到他们身边, 男孩子不小心一脚踩到池旭的靴子上。

  这对小情侣还是高中生的模样，男孩子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子就已经吐吐舌头迭声道“对不起”了。

  她一巴掌拍在男孩的背上，男孩立时反应过来给池旭道歉。

  因为这一脚，池旭也终于从刚刚那种暧昧迷离的气氛中醒过神来。

  ……呼，差点就亲上了！

  刚刚头脑发昏了，不过万幸的是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事来。

  她还得感谢这对小情侣。

  池旭仰头笑笑，“没事。”

  小情侣再次不好意思地冲她道了一次歉，这才手牵着手一起离开。

  池旭转过头看着季爻，却发现他正用一种神秘莫测的眼神盯着小情侣消失的方向，下颌骨处咬得死紧，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一种“好事被人打扰了我现在很不开心”的讯息。

  池旭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

  “嗯。”季爻回视过来的视线依然是淡淡的，云心鹤眼无欲无情，仿佛刚刚那个眼神都能够杀人的并不是他。

  只不过若是仔细盯着他看，还是勉强能够看出那种淡淡的遗憾的。

  ……

  他们停驻了许久，直到市政府大楼上的“年度礼花”彻底燃尽。

  有些老人小孩撑不住要回家睡觉了，江边的人群也陆陆续续疏散了些。

  季爻也拽着她的手往前走，她随口问了句，“去哪？”

  “保密。”

  她哑然失笑，还保密？

  就你这个木头性子，难道还能弄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惊喜不成。

  尽管心里默默唾弃，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当接到那个电话，当从人群中发现那个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时——

  她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是停跳了的。

  是季爻，一直都是他，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季爻带她尝尽了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每一种味道，都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最深最重的印记。

  他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之中。

  池旭蓦然不动了，季爻回头奇怪地望着她。

  她咬牙回头望着滚落在不远处的大号火箭筒，心里有小小的不舍，“我买了筒烟花还没来得及放呢。”

  她辛辛苦苦把这个一直扛到江边，如果就扔在这，也未免太亏了吧。

  季爻看着这筒“巨无霸”也只能无奈地挑了挑眉毛，他松开牵着池旭的手走过去。

  池旭的小指头还勾了勾，仿佛想要留住那叫人留恋的温度。

  她很快就察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插到衣服口袋里去了。

  季爻微微欠了下身子，四指在烟花筒的侧面轻轻一勾，就把烟火筒身侧面的一条红色的封线给牢牢抓握在手心里，他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往上提了下，那个火箭筒就被他轻轻松松给拎了起来。

  ……

  卧槽，为什么她扛的时候就没有这条线！！！！！

  所以她刚刚是傻了吗？这么亮闪闪的一条线她都没看到，一路从超市里扛到江边？

  池旭默默地在心里捂脸叹息，难怪……难怪那些路人一直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呼哧呼哧扛着这个火箭筒走。

  丢人丢大发了……

  她本来还想磨蹭一下再看一会，此时顿觉颜面尽失，反过来催促季爻，“走吧。”

  季爻不知她心中潜藏的无数个念头，但见她如此配合，心里自然高兴。

  越来越离开热闹的人群，等池旭坐上他开来的车时，她还有点摸不清状况，“去哪？”

  季爻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默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池旭这才摘下口罩，双手比个叉，映在自己嘴唇，“好吧好吧，保密是吧？我不问了就是。”

  季爻放了一张牒，舒缓的音乐慢慢流淌。

  车子慢慢往前移动。

  池旭听着这歌却是无趣，她嘴里勾出了一抹坏笑，嘴里不住道：“大过年的怎么能够听这些死气沉沉的歌曲？我给你放几首喜庆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连上车载音响，找出自己存下的歌单，摁下播放键。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不怕……”

  季爻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下。

  池旭兴致勃勃地跟着曲子晃了晃身子，还是嫌不够带劲不够有年味，又噼里啪啦找了会。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季爻的手又抖了下。

  她抬头干干地笑了下，“怎么样？够喜庆吧。”

  季爻眼神莫测，在她的脸上溜了溜。

  他松开一只手弯腰找了会，过了十几秒钟才直起身子，“给”。

  等等！我不是要你给红包的意思啊！

  池旭看着手里的红包大窘，“不是吧，你还真准备了！”

  季爻挑眉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给你的压岁钱。”

  池旭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他们好像是平辈吧，有给压岁钱这个道理？

  红包里厚厚的一沓，她掂量了下，摸起来好像还挺丰厚？

  在季爻时不时转过来的目光中她还是把那个红包给拆开了，崭新的红钞，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她闲心大起，凑过去数了数，一共五十二张。

  红包的内侧还附加着一张纸条，她掏出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肆意挥洒着几个大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这句子出自《诗经?郑风?风雨》，有一层意思是久别重逢，情意绵长。

  池旭自然知道，她上校公选时就读过诗经。

  池旭把那崭新崭新的五十二张钞票拍在仪表盘上，然后挥着那张纸条凑过去，“季大老板，你这句子……可是人家女子思念自己相公所做，你又是在思念哪位小相公啊？”

  季爻十分冷静地踩着油门，眼皮子都不曾抬起，语气认真严肃毫不见羞涩，“你。”

  ……

  敢情还得把俩人的性别掉个个啊。

  无论如何，人家好歹有个新年礼物，池旭总不好意思空手上门，她豪气冲天的拍了拍季爻的肩膀，“那个大礼花就给你了，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季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事实证明，她还真不会。

  池旭懒洋洋地枕了枕脑袋，“我可是挑了很久才买来的，你可不要嫌弃。”

  她打了个呵欠，眼皮子越发沉重起来，在剧组里连轴转的日子太痛苦了，她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又折腾到这么晚。

  即使是困得不行了，池旭也不忘眯着眼睛嘱咐一声，“我先睡了，到了地方记得叫醒我啊。”

  “安心睡吧。”

  过了一两分钟，季爻侧头去看时，她已经睡得昏沉了。

  说睡就睡，这等功力也是没谁了。

  季爻干脆慢慢地把车停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后攀过去，从后座拿出一条薄毯，抖开披在池旭的身上。

  期间他的动作一直小心翼翼，完全没有惊醒她。

  季爻沉沉地盯着她看，手指头轻抚上去，把那缕快滑到她眼睛里去的刘海拨开。

  他想把音响给关上，谁知刚停了一秒钟，池旭便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别关。”

  季爻忍不住重新看了下，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于是乎，嘹亮的“恭喜恭喜恭喜你……”便响了一路。

  弄到最后，季爻已经对这魔性的洗脑歌曲免疫了。

  ＊＊＊＊＊＊＊

  池旭这一觉睡得可谓是黑甜，她躺在床上睡觉都未必有这个质量。

  季爻开着空调，也把他那边的车窗留了老长的缝隙，新鲜空气不停地涌进来。

  池旭并不是被季爻叫醒的，而是被带着潮湿咸腥味的海风给吹醒的。

  她揉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季爻已经不在车上了。

  池旭迷迷瞪瞪想要喊，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喊出来。

  她打开车门，踉跄一步下车，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人也不是很清醒。

  直到海风扑面，一阵透心凉……

  池旭被激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h省没有海，可是临近的f省却有，季爻这是带她跨省来到海边了？

  月光静静地投射在海面上，映衬出一片灿烂的光斑。

  海边很清很静，她能够清楚地听到波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喧嚣声。

  池旭睁大眼睛使劲看海上的明月，一层又一层波浪轻轻扑打在沙滩上。

  “季爻。”她高声喊了一句，喧嚣的风把她的声音传递出去。

  风里她的声音也有一丝不真切。

  车就停在海岸边，周围却无一个人影。

  池旭忍不住握紧手心，急切地往四处张望。

  “砰”，一朵巨大的烟花突然在她身后绽放。

  她惊喜回头，正好看见季爻手里还拿着打火机，站在火箭筒旁边，烟花升起时的绚烂将他脸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他温和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过来。

  池渊果然蹭蹭蹭就跑了过去，烟花绽放的声音把她的嗓子给完全遮掩住了，“你把它点了？”她大声吼了句。

  季爻默默地移开身子，池旭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有整整齐齐两排的礼花。

  池旭跑到他身边，趁着“巨无霸”燃烧的间隙问道：“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了？”

  季爻老老实实回答道：“你喜欢就买了。”

  在江边被季爻打断的放烟花的瘾此时此刻在海边又重新勾起，池旭仰天长笑了几声，从季爻手里拿过打火机，然后吭哧吭哧跑过去开始给季爻摆在后面的礼花扳造型。

  她把那堆烟花排出了一个巨大的“太阳”。

  季爻看见她排兵布阵摆弄出来的太阳时只是淡淡地掀起一边的眉毛，问了一句，“你这是旋风镖吗？”

  什么嘛？

  池旭用一种“凡人看不懂我的品味”的眼神看着他，“拜托，这么明显的太阳你看不出吗？”

  哪里明显了？季爻说得已经够委婉了，实际上她凹出来的造型看起来就像是一坨热气腾腾的翔，而且旁边还插了几根筷子！

  季爻的嘴角抽了抽，违心道：“这太阳……真漂亮。”

  池旭唇角一扬，“算你有眼光。”

  “巨无霸”早已燃尽。

  池旭丑而不自知，开始喜滋滋地围着那一圈烟花点火。

  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将这片安静的海滩彻底照亮成火树银花不夜天。

  她把所有烟花都给点了，捂着耳朵跳到旁边，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震得她的耳朵都快要失聪了。

  池旭一直乐呵呵地笑，所有的礼花都被她放完，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之中绽放，硝烟味还未散尽。

  池旭转头去找季爻时，去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一块巨大岩石的周围平地上搭好了一顶帐篷。

  她走过去抱着双手问，“这算野营吗？”

  季爻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她，“这块海滩的日出很美。”

  既然是日出胜地，怎么周围都没几个人？池旭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即使是除夕，也难保不会有别人吃饱了撑的跟他们的的脑回路撞到一起。

  这里四周却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还真不像是知名的海滩。

  池旭伸手过去帮他配合着把帐篷固定好，季爻随口说了一句让她喷血的话，“没事，我已经把这里包下来了。”

  包下来了……包下来了？

  还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池旭终于有点柯欣每次提到这些土豪时都默默开始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等搭好了帐篷，季爻过去默默地从车里拿出一床被子跟毯子，“你先去睡吧。”

  “那你呢？”

  “没事，我睡车里。”

  可你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吗？睡车里你不会害怕吗？

  池旭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开始耍赖皮，“这里的夜景这么漂亮，傻瓜才进去睡呢。”

  季爻抱着被子一动不动地瞅着她。

  她的眼睛还在滴溜溜转，无意识从那块岩石上扫了过去。

  有了！

  池旭兴奋地指着那块岩石，“要不直接去那上面睡？我都没有露天睡过觉。”

  季爻难为情地看着只有一床的被子，“你是说，一起？”

  池旭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开始往岩石上面爬，“你快上来吧。”

  从站到岩石上的那一刻起，池旭就开始后悔了。

  他娘的，在岩石上更冷了有木有！

  她抱着手臂站在上面，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颤，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

  但是话都放出来了，池旭又实在不想认怂。

  她违心地赞叹了声，“这风可真舒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牙齿都是打架的。

  季爻慢吞吞地抱着被子毯子也上来了，他先把毯子铺在上面，“坐下吧。”

  夜景难得，谁都没有睡觉，加上俩人露天席地躺在岩石上的感觉又太过诡异，因而谁都没有躺下。

  他们两个只是坐在毯子上，抱着膝盖，那条被子则把两个人都圈住了。

  池旭跟季爻背靠着背，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慢慢向西边沉去。

  夜色无垠，月光清冷，大海上像是落满了星子。

  池旭能够感受到季爻宽厚的背上传来的温度，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季爻，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喜欢你？”

  这句话没有经过脑子就直接冲动地问了出来。

  季爻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没有。”

  池旭蹭地把脑袋凑了过来，“不会吧，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她知道季爻以前的答案，但是她还是想听听，这辈子季爻的回答，是不是跟上辈子有所不同。

  ——这个世界上走过最深的套路，就是池旭的套路。

  她把耳朵都给支棱起来了。

  “没有。”季爻依旧老老实实的。

  他的桃花其实一直都还不错，但是怎奈一片芳心付诸木头人。

  池旭知道，就季爻那个性格，即使有个美女在他面前抛媚眼，他也只会认认真真地建议，“小姐，眼睛有问题，尽早治。”

  这是曾经他们度蜜月的时候真实发生过的一件事，他们两个一起出去晒日光浴，然后池旭中途跑去买椰汁。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美女冲着他老公搔首弄姿，然后她就听到了季爻那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而她等那个美女走后，暗戳戳地跑去问他刚刚是不是聊骚了。

  季爻也只是默默拿来盖在脸上的报纸，“就有个眼疾病人。”

  他补充了一句，肯定道：“是青光眼早期。”

  池旭呆萌地回忆了一下，发现刚刚那妹子眼睛好像确实有点毛病。

  ＊＊＊＊＊＊＊

  “那你以前喜欢过谁吗？”池旭问得不怀好意。

  这次季爻点头了，池旭眼角的余光顿时一厉。

  “十七岁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池旭开始磨着后槽牙，脸上却带着笑，“后来呢？”

  季爻侧头看她，眼睛里蕴满千百重深意，“她不喜欢我。”

  “啊？”池旭有点懵逼，忍不住说出口，“居然有人那么没眼光？”

  她看中的男人，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万中无一，独一无二。

  这样的季爻，居然会有人不喜欢？

  季爻的声音淡淡的，毫不在乎，“那时候不好，所以要做到最好。”

  每个人都可能会有一段情史，更何况是在十七八岁荷尔蒙异常沸腾的青少年时期。

  池旭明知这个道理，却还是有点嫉妒那个未知名的女孩。

  她以前是不知道季爻还喜欢过别人的，如今听到了，而且看来季爻好像还没有完全忘记那个女孩子……她就开始有点酸了。

  打住！

  池旭及时收住自己混乱的思绪，她要还是季爻的妻子才有理由吃醋呢。

  现在他们顶多算个关系近点的朋友，顶多有点小暧昧，她吃哪门子醋？

  呸，她才没吃醋！

  “你呢？”

  池旭傻了下才领会到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我的桃花根上被打了百草枯。”

  从小到大，她的桃花就跟被人打劫了一样。

  天可怜见她，二十多年来，才收到过一封情书啊！

  ＊＊＊＊＊＊＊

  晨光熹微，海面上开始慢慢染上了一层橘红，聊着聊着又不知不觉睡过去的池旭被霞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

  她伸手挡住眼睛，才从手指间的缝隙里看着海面上晕染出的暖色。

  她兴奋地伸手推了推背后的季爻，“快起来看。”

  那一轮朝阳一点一点奋力地向上跃动，仿佛生命在脉动。

  最终它完全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出现在海面之上。

  世间万物，皆在这一轮朝阳下黯然失色。

  顷刻间，光芒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

  然后，假期没了……工作or学习愉快？

  感谢丸子的基友投的两个手榴弹，有一种被包养的愉悦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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