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出宫 (4)
作者:魂缘伊梦      更新:2023-07-30 22:50      字数:21107
  早已经控制不住,绯红一片。

  叶素素借着聂铎的手臂站稳,小口小口地喘气,心跳得飞快,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的似的。

  她微微抬头,一眼就看到聂铎的唇角有些许的红痕,仔细一看,竟然是染上了她的口脂。

  叶素素羞得满脸通红,急得想要去找帕子,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帕子。她急得不行,生怕别人看见聂铎唇上的口脂,下意识扶着聂铎的手臂抬手去帮他擦。

  她细长白皙的手指碰触到聂铎软软的唇上,两个人彼此一对视,双双红了脸。

  叶素素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你唇上有我的口脂”这类的话,只得顶着聂铎的目光,硬着头皮给他擦。也不知那口脂究竟是什么做的,以往叶素素还没觉得那么难擦,可是今日也不知是她过于慌乱,还是那口脂故意和她作对,她竟然试着擦了几下都没能擦下来。

  叶素素急得要哭了,聂铎却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指尖在他的唇上忙来忙去,也没有出声揭穿她,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终于,叶素素总算是把那些口脂擦净了,小脸却已经红得要烧起来似的,恨不得寻个地缝躲起来。

  聂铎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原本绯红的双耳此刻红得都能滴血了,热得他极其不自然,他生怕被叶素素发现,只能故作镇定,装得若无其事。

  叶素素还红着脸,收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聂铎。她以往因为年纪小,很少用口脂的,今日是因为想要见聂铎才用了一次,没想到……想想她就觉得要羞死人了。

  她微微抬头,无意中偷瞄到聂铎绯红的耳朵,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羞得无法见人,没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铎哥哥竟然也休成了这副模样。

  叶素素忍俊不禁,抱着肚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聂铎自然知道叶素素在笑什么,尤其是她那双如葡萄似的大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耳侧,丝毫没有掩藏。

  聂铎侧过身,长臂一伸,把淘气的小姑娘搂在身侧,低头就朝她皙白如玉的小耳朵咬了上去。

  叶素素原本还在笑着,猝不及防地跌倒聂铎怀里,瞬间自己的耳朵就要咬了。耳朵被咬的痒痒的,她不由地缩了脖子,下意识就要跑,可是聂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给她逃跑的机会?

  最后,叶素素被逼得没辙,只能可怜兮兮地连声求饶:“铎哥哥……铎哥哥……”

  一声比一声软糯,一声比一声娇滴滴,聂铎听得心更痒痒了,好在他理智还在,还能记得这是在外面,后面还跟着仆人,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他放开了手,决定放过叶素素一马。

  叶素素终于逃了出来,退出聂铎的怀抱,两步站定,忽然指着前方的湖面大喊:“铎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聂铎下意识回头,叶素素已经趁机扑了过来,攀着聂铎肩头试图去咬他的耳朵。

  叶素素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是聂铎实在是太高了,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碰到聂铎的耳垂,就被聂铎抓了个正着。

  叶素素被抓了,不低头认错,挂在聂铎的臂弯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明显就是一副知道聂铎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聂铎更是气也不是乐也不是,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索性直接抱着她将她一提,让她的双手搂在自己脖子上,把绯红的耳朵送到她面前,任由她玩。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叶素素学着聂铎咬她耳朵的模样,一小口一小口地磨着聂铎的耳朵,弄得聂铎哭笑不得,却只能干挺着,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几句话:“素素,我备了午膳,我们先去用膳,下午我陪你喂鱼、荡秋千如何?”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飘,他肩头上的小姑娘却还在乐此不疲淘着气,咬他的耳朵不松口。

  这是他的心尖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哄着她玩了。

  午膳备了整整一大桌,叶素素发现大部分都是她平日在家里喜欢吃的菜肴,也有一些没见过的,叶素素叫不出名字,但是看起来极其美味。

  聂铎向她介绍:“那些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合口味吗?如果喜欢,我送两个厨子去你家,到时候你若是想吃,就不用出门了。”

  叶素素咬着筷子望着聂铎,心里更甜了。他总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总是能变着法的把她照顾的那么好。

  想到刚刚两人在抄手游廊地的事,叶素素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咬着筷子低了头,不好意思去看聂铎。

  聂铎拿着筷子碟子帮叶素素布菜,一抬头就看见她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连脖颈都染上了红色,那红晕顺着她的交领一路延伸向下……聂铎眯了眯眼睛,心中了然,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吧?刚刚不害羞,现在竟然害羞了?

  既然知道叶素素害羞了,聂铎也不点破,只得故意催她:“快点吃,吃完我们去喂鱼,池子里的那些鱼可都饿着肚子呢!”

  叶素素一听,不由地撅了嘴小声嘀咕:“我这是第一次来,我没来之前,它们不也没饿肚子吗?”

  她说的声音极小,可是聂铎早年习武,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笑着接话:“嗯,以后让它们天天等着你来喂食,不然就罚它们饿肚子。”

  “我又不能天天来!”叶素素反驳,说着说着,忽然就明白了聂铎的意思,顿时就红了脸。

  聂铎是盼着她天天的来的吧?

  叶素素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想,其实她也是愿意天天来的。

  她愿意和他,日日夜夜,永不分离。

  已经是午时,聂铎不舍得让叶素素饿肚子,也就不再逗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用了一顿午膳,时不时地给叶素素布菜。遇见她喜欢的,就多帮她布一些,对的小蝶小碗满满的;看到她不喜欢吃的,他暗暗记下来,吩咐厨房下次不许做了。

  这一顿饭,叶素素吃的极好,不由地把小肚子都吃得鼓鼓的,懒洋洋地瘫在一旁。聂铎不让她这些就睡,劝她动一动消消食,好声好气地哄她起来去喂鱼。

  叶素素虽然不想动,可是一想到能和聂铎一起去喂鱼,顿时就从小榻上坐起来,兴高采烈去喂鱼。

  收拾好后,聂铎带着叶素素去给池子中的鱼喂鱼食。

  日头高照,烈日灼顶,原本不适合出门的。可是,聂铎的这个宅子设计的好,似乎早就考虑到日头的问题,特意在湖面上做了几条水上走廊。走廊棚顶把日头挡的严严实实,从内院走出来,不仅不热,还能感受到湖水的阵阵清凉。

  叶素素真是喜欢极了!

  一路上,聂铎牵着叶素素的手就一直没有放开过,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最后牵着她到了一座湖心亭,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他把仆人递过来的鱼食盒拿过来,朝着池面撒了一大把。

  随着鱼食落水,一群红灿灿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那些锦鲤中,还没有几条金闪闪的。

  金色的鱼鳞在日头和水光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叶素素喜欢极了,挪到聂铎身边,也要喂鱼。

  聂铎把鱼食盒放到她手里,小心叮嘱她:“小心点,不要翻进湖里了。”

  叶素素一下子就被聂铎逗乐了,鼓着腮帮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掉进湖里?”

  聂铎挑了挑眉:“这可说不准。”

  叶素素不服,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随后隔着帕子扬了一把鱼食。她倚着栏杆低头看湖里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抢食,忽然整个人被聂铎从后使坏地向前推。叶素素吓了一跳,心头一颤,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聂铎眼疾手快,迅速地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大掌轻抚着她,哄她道:“不怕不怕,铎哥哥逗你玩的。”

  叶素素回过神来,后背抵着聂铎坚硬的胸膛,是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她回头瞪了一眼聂铎,可是在看到他一脸担忧神色,叶素素就不舍得了。

  她只不过被吓了一跳,又没有怎么样,自然是没事的,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被吓成了这样。叶素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估计聂铎是想起她上次落水的那件事了。

  她回头对聂铎道:“铎哥哥,我不怕,你答应过我,日后要教我凫水的。”

  “好,日后我教你凫水。”上一次叶素素在骊山院落水,聂铎心有余悸。今日他是兴奋过头了,竟然失心疯地想要吓唬她。

  聂铎自责不已,抱着叶素素的手臂却一直箍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叶素素也不急,一点一点地撒鱼食,逗着它们吃东西。她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日后聂铎究竟有没有机会教她凫水。

  她的婚事由皇上做主,聂铎又是与皇上才势不两立的。她可以私下里见见聂铎以解相思之苦,可是要她名正言顺地嫁给聂铎,无异于比登天都难。

  一想到这里,叶素素不免有些失落。

  他们如今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偷来的,自然要好生珍惜。

  叶素素放下手里的鱼食,把帕子也放到了一旁,双手覆住了聂铎抱在她腰的手背上,用力地抓着他的手。

  聂铎从背后拥着叶素素,下颌正抵在她的肩头,很是意外她竟然过来握他的手。聂铎忍不住笑了,笑声在她耳边轻轻浅浅的。

  叶素素忍不住回头,两个人脸颊相撞,又是面对面,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眸里都是对方的身影,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聂铎不再迟疑,低头靠近叶素素,又吻上了她带着胭脂香味的唇……

  池子里的锦鲤们还在争先恐后地往湖心亭方向靠过来,摇着尾巴,等着吃食从天而降,可是它们左等右等,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反而是那两个相拥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倒映在湖水里,一直都不肯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当然是亲啊!

  ☆、57偷得浮生半日闲

  喂过鱼, 聂铎怕叶素素累, 牵着她去了他的书房, 让叶素素歪在窗边的小榻上小憩片刻。

  叶素素第一次进聂铎的书房,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把书房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她小时候虽然和聂铎亲近,可是聂铎毕竟是南郡王的留在京城的质子,那时候聂铎虽然能自由出入护国将军府, 但是聂铎和南郡王妃的住处却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出入的,叶素素也只在宫里见过南郡王妃两次, 根本就没有去过他们的住处,更不可能见过聂铎的书房。

  想到早逝的南郡王妃, 叶素素心头不由地心疼起聂铎了。

  当年南郡王妃出事时, 聂铎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他又是从小就跟着南郡王妃在京城做质,和母亲相依为命,南郡王妃这么一去,聂铎当时一定很难过。

  叶素素恨透了自己, 当时她被娘亲拘在内院里, 等听说这件事时, 聂铎已经回到了西南,南郡聂家和皇室赵家也彻底翻脸了。她就算是想安慰聂铎,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想到当初的听闻,叶素素不免有些奇怪。

  既然当年的南郡王聂胤然能率三十万聂家军直逼京城, 为亡妻复仇,保住自己唯一的儿子,甚至能逼得皇上将潦河以南半壁江山送与聂家所有。

  三十万聂家军绝对不可能是仅仅十年就能有那么大威力,直接逼得皇上龙位不稳!

  这一定是聂家人几代经营的。

  可是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为何会舍得送自己的妻儿进京做质?甚至连挣扎反抗都没有过,就那般听圣意、忠国忠君?

  如果南郡王聂胤然真是如此听话,那么南郡王妃出事之后,为何他会看准时机、果断出兵,迅雷不及掩耳,一举直逼京城,逼得皇上龙位不稳,让潦河以南成为聂家囊中之物。

  这可不是忠国忠君的郡王所为,甚至从此以后,聂家就再也不是大原国的子民了。

  当年南郡王聂胤然以为亡妻复仇的名义,赚得了天下大义,也赚得了半片江山。可是,他却也失了发妻,与唯一的儿子亦是分别十年。

  聂家似乎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叶素素忽然有些内疚,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南郡聂家,一点都不了解聂铎。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聂家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聂家在谋什么。

  聂铎见叶素素一直在书房里打量,笑着问她:“素素喜欢吗?”

  叶素素还在走神,忽然听到聂铎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她却笑了:“铎哥哥,书房是你的地方,若说按照我的喜欢,你恐怕要哭了。”

  聂铎笑着挑眉,故意问她:“你的喜好,为何我就会哭?”

  叶素素顿时就笑眯眯和聂铎开起来玩笑:“这书房若是按照我的喜欢,我定然要在这里放上一片粉嫩的帐子,在小榻上摆上一排虎娃娃迎枕,这边再摆上掐花琉璃柜子,那边再摆上一架子花篮子……反正都是姑娘家的东西,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会客!”

  聂铎被叶素素逗得哈哈大笑,一伸手把小姑娘拉进了怀里,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布置,你放心,我脸皮厚,最多不过就是落一个惧内的名声,我不在乎。”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听到他的话,顿时浑身一僵。

  “惧内”的名声?

  只有成了亲才会有“惧内”一说。

  可是,他们会成亲吗?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不由地就抓紧了他的衣裳,小手紧紧的攥着,指尖过于用力,微微泛起了白色。

  聂铎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要把她的慌乱和不安全都旅捋走似的。

  他缓缓开口,坚定有力:“素素,我一定会有办法娶你的,你信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叶素素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以为,她是在和聂铎偷情,以解相思之苦。

  可是,原来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的。

  聂铎之所以敢这样对她,又是搂,又是亲,又是抱,这样亲密无间,是因为他要娶她,他也确信他能娶她!

  聂铎说完,发现叶素素又哭了,顿时又心疼不已,双臂不自觉地勒紧,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低叹了一声,又柔声哄她:“素素,不哭,我一定会娶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叶素素窝在聂铎怀里猛地摇头,急急地说:“铎哥哥,我没有不信你,我没有……”

  聂铎故意逗她:“那我们家素素是怎么了?怎么还掉起了金豆子,我要不要去拿只碗装起了?”

  叶素素被聂铎羞得根本不敢抬头,只能往他怀里钻,使坏地把眼泪全胡乱地蹭着他衣襟上。聂铎也不躲也不闪,笑呵呵地任由她胡来。

  叶素素闷在聂铎怀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以为……我还以为,我、我们是在偷情。”

  她说到最后,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偷、情?”聂铎似乎是咬牙切齿念出这两个字的,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叶素素的脸颊,气哼哼道:“亏你想得出来!”

  叶素素脸羞得更红了,她整个人都被聂铎箍着,除了往聂铎怀里埋头藏起来,根本就没有地方躲。

  聂铎气过之后,仔细打量怀里的小姑娘。可是,叶素素已经把脸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胸口,他低了头也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和皙白细长的脖颈,还有上面清晰可见的红晕。

  他心头一痛,声音也闷了起来:“素素,即便是和我偷情,你也愿意吗?”

  她以为是在和他偷情,所以她会提出让他住在她的院子里,会在跟他看宅子时任由他为所欲为。她那么不安,却又那样依着他顺着他,任他为所欲为,她对他究竟有多大的容忍?

  是他不好,明明已经和叶太傅谈过了,也明明开始布局要逼皇上赐婚了,可是他竟然还会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在偷情,是他没有给她安心的承诺。

  叶素素靠在聂铎怀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踏实有力。她听到聂铎的问题后,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她是愿意的。

  她甚至还想给聂铎生个孩子的。

  她是郡主,大原国民风开放,自古以来公主郡主蓄养面首的也不是没有,她完全可以让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虽然名声难听了一些,却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得好。

  当然,她没想过,她的铎哥哥竟然是一心一意要娶她的。

  出乎意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聂铎为人正直果敢,行事光明磊落,仔细想想,他怎么可能不顾她名节与她做出不齿之事?

  他就算是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他也一定会在乎她的名声的!

  聂铎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点了头,竟然还真有要和他偷情的打算,心里揪揪地疼了起来。

  傻姑娘,真是他的傻姑娘,让他又疼又爱的傻姑娘……

  叶素素感觉到聂铎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了,整个人都跟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她刚刚哭过,莹白的小脸上沾了泪痕,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花脸小猫似的。

  聂铎见了,笑个不停,急忙招呼人送来清水,让乐竹她们给叶素素净面。他又让丫鬟送来了几身上好料子做的衣裳进来,与叶素素道:“午后炎热,你小憩一会儿,等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玩秋千。这几身衣裳是绣娘按在你的尺码估计着做的,在屋内穿的,你等下把身上那身换了,也好放心去躺着。”

  叶素素身上的这一身,并不适合午休,她原本出门作客,也没想着还要带屋里起居的衣裳,没想到聂铎这里竟然已经提前给她准备了。

  叶素素红了脸,还是接过了聂铎的好意,听话的换了衣裳。

  她索性把头上繁琐的发髻也散开,让乐竹通顺后,披散了一头如墨的乌发出了耳房。

  聂铎已经站在书桌前,手里拿了几封信正在细看,眉头皱得紧紧,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叶素素一出来,他听到动静,就把手里的几封信随手放到桌上,朝着叶素素迎了过来。

  见她披散了头发,聂铎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眼睛,指了指挡了屏风的小榻,道:“那边临窗,日头正好,不远处又是湖面,有微风袭来,却并不会带了水汽而不适,很适合你休息。”

  聂铎一向细心,他说好的,自然是好的。

  叶素素回头朝着书桌那边看了一眼,说道:“铎哥哥若是有要紧事要处理,不用理会我,我让乐竹她们服侍就行。”

  说话间,聂铎已经牵着叶素素绕过屏风,带着她走向了小榻。

  他朝着叶素素轻柔地笑了笑,开口解释:“是陌暮今日刚才西南过来,带了家里的几封信,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我今日最要紧的事就是陪着你。”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聂铎刚刚看信时眉头会皱得那么紧?信既然是从西南来的,定然是在那边遇到了不愉快的事。可是,叶素素毕竟不能插手聂家的家事,更不好继续追问聂铎。

  她坐在小榻上,聂铎亲自弯腰替她脱了绣鞋,脱鞋时还使坏地在她的脚心挠了挠。

  叶素素极其敏感,顿时就痒痒的要脚抽回来。

  聂铎朝着她坏笑,大掌却大胆地握住了她的小巧玲珑的脚,故意板着脸逗她:“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没碰过?”

  这一句话顿时说得叶素素满脸通红,羞得根本无法见人。

  她的脚,聂铎确实碰过,而且那一次还没有隔着罗袜。

  可是,那一次明明跟这一次不一样啊!那一次是因为溪山别院起火,她为了逃命,一双从没有走过远路的小脚磨得起了泡,聂铎是用匕首帮她清理水泡。可是如今这么被聂铎提出来,显然意味就不一样了。

  叶素素红着脸恼怒起身,轻踢了聂铎一脚,一个打滚,直接滚到了小榻里面,靠在边缘躲得远远。

  聂铎站在小榻边,唇角上翘地望着她,眼眸中全是笑意,心情大好。

  小榻就那么大,叶素素救算是再羞人再恼怒,也躲不到别的地方去,忍不住鼓着腮帮子,佯怒地娇嗔了一眼聂铎,索性不理他,拉过枕头也小毯,也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就倒下了,只留了一个后背给聂铎。

  聂铎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气了,只不过是羞得不好见人,也幸好刚刚他使坏时乐竹和香竹已经主动留在屏风外面,不然他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恼怒他呢。

  聂铎也坐到小榻边,弯腰脱了鞋子。

  叶素素哪里是真的睡了?聂铎的每一个动作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见聂铎脱了鞋子,便也明白,他要陪她的。她再也装睡不下去了,翻了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铎,小脸却越来越红了。

  聂铎回过身,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叶素素红了脸,伸出皙白如玉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示意聂铎躺过来,可是即使她想装得再大方一点,脸还是烧得厉害,也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聂铎。

  聂铎心情愉悦地大笑了几声,心里却忍不住感动。

  他的小姑娘竟然会容忍他到这地步,她信他会娶她,所以不在乎他们之间此刻有多亲密。或者说,他的小姑娘根本就不信他能娶她,但是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想到这里,聂铎一个翻身上了小榻,把躺在小榻上的小姑娘搂进了怀里。

  虽然已经是秋初,但暑气并没有散去,小榻虽然靠了窗子,但两个人黏糊在一起,还是有些热的。

  聂铎记得上次叶素素提过,叶夫人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收走叶素素屋子里的冰,所以他也没敢在书房里放冰,只长臂一伸,拿过了一把团扇,轻轻地替叶素素扇着。

  坐了一路的马车,之后在院子里玩了那么久,回到屋子里又被聂铎惹哭了一回,叶素素就着凉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原本还想跟聂铎说“铎哥哥,我不热,你不用扇。”的这句话都忘说了。

  聂铎搂着叶素素,温香软玉在怀,他根本就一点睡意也没有,手里一下一下地摇着团扇,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向何处了。

  陌暮带来的几封信上的消息并不好,事情虽然是按照他设想的进展,可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叶素素明年春天就要及笄,皇上大概会在那之后为叶素素定下夫婿人选,可是如果他这边进展太慢,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依旧还不在长仪郡主择婿的范围内,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聂铎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他需要换一条路走了,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或许是时候走险棋了。

  叶素素靠在聂铎的怀里,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事,只在梦里甜甜的笑着,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聂铎摇着团扇,忍不住顿了手,低了头,偷偷去亲叶素素翘起的唇角。

  小姑娘被打扰了睡意,迷迷糊糊地摇头躲开,聂铎使坏地追逐了一番,最后见叶素素皱了眉头,似乎要醒了,他才罢手,又缓缓起身,继续给叶素素摇着团扇。

  微风习习,叶素素睡得舒舒服服,直到下午才睁了眼睛。她一睁眼睛,就被聂铎逮了个正着,轻声问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娘:“素素,醒了?”

  叶素素看了看天色,心里还记挂着聂铎说带她去坐秋千的事,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精神抖擞。

  她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聂铎?聂铎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急忙放下团扇,扶了她的肩膀笑着和她说:“别急别急,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玩秋千,之后再送你回家,来得及的。”

  叶素素并不怀疑聂铎的安排,他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换过衣裳之后,聂铎就带着叶素素去了秋千。

  秋千旁侧是葡萄架子,因这已经秋初,上面结了一串串青色的大葡萄,叶素素院子里也有小葡萄架,她知道过些时候这些葡萄就会变了颜色,八月十五就能吃了,若是等到下霜之后,就会更甜了。

  秋千是露天搭在院子里的,或许是故意设计的,那架秋千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树影斑驳,不管是白日什么时候,都不会让秋千暴晒在日头之下。

  叶素素小时候就喜欢这东西,可惜她娘亲叶夫人一直觉得这东西危险,根本就不同意在家里搭一架。她小时候因为这事跟娘亲任性了许久,隐约记得她可能聂铎面前因为秋千抱怨过她的娘亲……

  想到这里,叶素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偷偷侧头,去打量聂铎,见她神色平静,正望着她笑得温柔,她就更忍不住去猜测,大概是聂铎记住了她的那些抱怨,这院子里才有了如今的这架秋千吧?

  聂铎让叶素素坐在秋千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她荡起来,可是每次力道都不大,也不肯把她推得太高。叶素素有些不满,回过头才发现,聂铎的手竟然一直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后,似乎生怕她落下来似的,面上也全是担忧和紧张。

  叶素素心中了然,原来他和她娘亲一样,都是不放心她玩秋千的。只是,他不忍心她失望,尽力地满足她,却也不舍得让她身处在危险之中。

  明白了聂铎的意图,叶素素心里不由地越来越甜,像是偷偷地喝了蜜似的。

  她不舍得看见聂铎担心的模样,索性寻了借口说累了不想玩了,从秋千上爬了下来。

  聂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带着她去了旁侧葡萄架之下,让人送了点心茶水,哄叶素素吃了一些。

  上次在叶素素那里知道叶素素喜欢吃甜的,聂铎今日备的都是偏甜口味,叶素素吃得极其开心,还和聂铎打听:“这做点心的师傅是宅子里的还是京城里的?这手艺不错,清爽香甜,正合适。”

  聂铎笑着说:“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你且等几日,我把这几个都送到叶府。”

  叶素素有些愣,她虽然知道聂铎要给她送厨子,可是她觉得不会那么容易的,但是听聂铎的语气,似乎十分笃定。

  叶素素虽然不主持叶家的中馈,但是她时常跟着娘亲身边,又可以被叶夫特意教着,自然知道叶府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厨子,她想不出聂铎会用什么法子送。

  聂铎神神秘秘地一笑,道:“你且等着就是。”

  日头渐渐西斜,叶素素即使再不舍,也不可能在这里过夜。

  聂铎跟她保证:“我会在京城呆一段时间的,我寻了机会就接你过来。”

  依依不舍,终有一别,聂铎要亲自骑马去送叶素素。

  叶素素担心聂铎那张过于容易辨识的那张脸被人认出来,坚决不同意他送。后来见聂铎坚持,她只好妥协,但要求聂铎必须进马车里。

  虽然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名声不好,可是她和聂铎都这样了,谁还在乎名声?!

  驾马车的人虽然是叶家的车夫,但应该已经被聂铎收买了,并没有对聂铎和叶素素之间的事情好奇。聂铎拗不过叶素素,索性就依了她坐进了马车。反正,他也不舍得叶素素,能和她多一刻的亲密,他何乐而不为?

  马车行到叶家所在的那一条街,聂铎就不能再往前送了。叶家的马车是要从角门直接进后宅的,聂铎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里面定会惊动那些仆妇丫鬟的。

  叶素素叫停了马车,依依不舍地和聂铎告别,还不忘嘱咐他:“铎哥哥,你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别被别人发现了,这几日你若是出门也要小心,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是就算是再不放心,也要送聂铎离开。

  叶素素刚刚掀了马车帘子,正要等聂铎出去,忽然聂铎的手一挡,直接把叶素素抱进怀里,眼疾手快地放下了帘子。

  忽然被聂铎抱进怀里,叶素素心跳得飞快,她错愕着,以为聂铎是不舍得她想要对她亲亲抱抱……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会错意了。

  因为聂铎说:“嘘,别出声,看外面。”

  他单手把马车窗子帘嵌开了一条缝,抱着叶素素让她往外看。

  刚刚为了让聂铎悄无声息的下马车,他们是寻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的,他们窗子对过的街道是看不到这辆马车。

  所以,叶素素朝着聂铎指的方向,把那边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哥哥叶墨轩和大表姐陈瑛儿正在马车对面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面对面的站着,似乎正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家大哥:被妹妹和未来妹夫抓了个正着怎么办?急!在线等……

  叶太傅:我虽然没有出场,但我其实是个神助攻。

  ☆、58越雷池

  看到叶墨轩和陈瑛儿, 叶素素也顾不上此刻是被聂铎抱着, 所有的心思都被那边吸引过去。

  他们的马车离叶墨轩他们还有些距离, 能看得清楚,却听不清楚, 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什么。

  只见两个人说了片刻的话, 叶墨轩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荷包,摊开手掌,递到了陈瑛儿面前。

  陈瑛儿盯着那个荷包, 却并没有伸手接。

  叶素素自然是知道那个荷包,就是引起她娘亲和哥哥争吵的荷包。当时叶墨轩说过, 他一直在找机会还给陈瑛儿,今日大概就是叶墨轩找到的机会。

  可是, 叶墨轩递到过去的荷包, 陈瑛儿竟然不接,叶素素顿时就要气炸了。

  陈瑛儿之前在骊山院不是答应过会收回荷包吗?怎么此刻偏偏不接了呢?

  自家哥哥的性格,叶素素自然是最了解的。叶墨轩从小到大都是温和的,也从来没和别人发生过矛盾,面对别人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他一向都是手足无措、毫无办法的, 不然也不会出现他误接了陈瑛儿荷包的事情。

  可是, 陈瑛儿此刻不拿回自己的荷包,这岂不是就是要赖上叶墨轩了?

  陈瑛儿是是护国将军府陈家的嫡长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家族给她选的路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拉着叶墨轩下水呢?而且,叶素素活了两世,她是一点都没看出过她这位表姐爱慕她哥哥的事情!

  她见局面僵在这里,顿时是又气又急,悄声地问聂铎:“铎哥哥,怎么办?我哥哥要吃亏了,怎么办?”

  叶墨轩的性子再软,那也是叶素素的哥哥,她怎么舍得他吃亏?

  聂铎轻拍叶素素地背,贴在她耳侧柔声地哄她:“别急,墨轩不是那样的人。”

  叶素素气得揪帕子,要是知道叶墨轩亲自去还荷包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她当时就应该自告奋勇地帮叶墨轩去还,就算是冒着把未来太子妃得罪个彻底的危险,她也不怕。何况,她和陈瑛儿上一世因为一个赵从嘉,关系虽然不坏,可也根本就没有好到哪里去,如今不过提早罢了。

  叶素素看着叶墨轩和陈瑛儿,顿时有一种想要豁出去的感觉,她很得不现在就跳下马车,拿过叶墨轩手里的荷包扔到陈瑛儿身上!

  可是,聂铎还在这里,他不能被人发现。她又是偷偷地看见叶墨轩和陈瑛儿的,若是真冲过去,不管陈瑛儿怎么想,她哥哥的面子定然是没了。她也不舍让自家哥哥没了面子。

  想到这里,叶素素终于是忍了。她倒要看看,当年那个稳坐东宫的太子妃究竟还有什么手段对付叶墨轩!

  叶墨轩面上的表情显然是很意外,他似乎没有想到陈瑛儿不肯收回那只荷包。他动了动嘴,似乎又说了什么,递到陈瑛儿面前的手掌并没有收回来。

  叶素素听不见叶墨轩说了什么,急得团团转。聂铎轻抚她的背,一声一声地哄她:“别急,别急,如果不行,我来处理。”

  叶素素之前跟聂铎提过叶墨轩和陈瑛儿的事情,如今天下局势如此,聂铎自然知道护国将军府陈家的嫡长女意味着什么。

  一旦出事,倒霉的只能是根基不如陈家的叶家,叶墨轩如今刚刚入了仕途,正是建功立业、要闯出名堂的时候,若一旦名声有了污点,日后定然是抬不起头的。何况,此刻他与牵扯的还是护国将军府的嫡长女,日后极有可能嫁入东宫的太子妃。

  叶素素的担心,聂铎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想看看,叶墨轩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叶墨轩似乎又跟陈瑛儿说了什么,陈瑛儿依旧没有接回她的荷包。叶素素和聂铎隐约能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陈瑛儿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似乎无论叶墨轩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叶墨轩却已经涨红了脸,不是羞得,显然是被气的。

  忽然,叶墨轩收回了攥着荷包的手,从怀里又掏出来一样东西,迎风一吹,火星四射。

  叶素素刚刚反应过来叶墨轩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就看到叶墨轩握着荷包的那只手靠近了火折子,轰的一下,荷包被点燃了,火苗接处到布匹,烧得极快。

  马车里的叶素素傻了眼,站在叶墨轩对面的陈瑛儿也傻了眼。

  当叶素素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向端庄大方的陈瑛儿气急败坏,也不顾仪态朝着叶墨轩就扑了过去,似乎想要抢他手里烧着的荷包。

  叶墨轩毕竟习过武的,自然不可能让陈瑛儿得逞,直到那荷包烧得黑乎乎的看不出本来模样,叶墨轩才把东西随手一扔,也没有再和陈瑛儿说话,掉头就走。

  陈瑛儿气得直跺脚,却也只是直跺脚,并没有发怒大喊,也没有哭着流泪,更没有去追赶。

  叶墨轩身影不见了,陈瑛儿的表情渐渐地恢复到平和,看不出喜怒,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叶素素目瞪口呆,她那个一向温柔木讷的哥哥,竟然……呃,竟然这么有魄力!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一想到陈瑛儿的那只荷包被叶墨轩就那么烧了,叶素素顿时就眉眼弯弯,心情愉悦。何止是心情愉悦,简直是大快人心!

  她不喜欢陈瑛儿,她可不希望陈瑛儿做她的嫂子。这辈子,两个人还是做表姐妹的好!

  聂铎看见叶素素笑得极其开心,道:“叶墨轩虽然为人憨厚老实,人有些愚忠木讷,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已经这么大了,定然会有自己处事的法子,你无须为他担心。”

  叶素素此刻还是靠在聂铎怀里的,听了他的话,瞬间就回头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憨厚老实?愚忠木讷?这世上,有这么说大舅兄的吗?嗯?”

  聂铎一听,耳尖瞬间就变了颜色,红红的。

  他也顾不上遮挡耳朵,厚着脸皮望向叶素素,老老实实地认错,小声哀求:“娘子,是为夫错了,还请娘子替为夫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大舅兄,免得日后我去你家娶亲,他拦着不让我进门怎么办?他那个愚忠木讷倔脾气,说不让我进门,肯定就不会让我进门的。”

  叶素素被聂铎调侃地哭笑不得,只得用拳头去捶聂铎,气鼓鼓地喊着:“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聂铎却趁机把怀里的小姑娘往前一拉,低头就朝着她一开一合的小嘴奔去,什么千言万语,根本不及温香软玉!

  又被聂铎抱着亲了一会儿,叶素素只得喊了乐竹帮她整理衣裳发髻,若是就那样回去,定然会被她娘亲发现的。

  时候不早了,聂铎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拦着叶素素,心头满是不舍,却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下了马车。

  叶素素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同样是满眼的不舍,渐渐地眼眶里润了水汽,有些想哭,却又不敢哭,楚楚可怜。

  聂铎站在马车外,握着她的手,低声和她承诺:“我寻了机会就接你出来玩,你若有事就让明竹玉竹她们给我送信。”

  叶素素乖乖地应诺着,最后终于放下了马车帘子,回到了叶家。

  叶家和护国将军府虽然不在一条街上,但是有一段路是相同的,马车夫尽职尽责地提醒了一声,香竹过来禀报:“郡主,大表姑娘的马车在前面。”

  叶家的大表姑娘只有一人,就是陈瑛儿。

  陈瑛儿和叶墨轩刚刚的事情,香竹她们也是看到了,如今她们的马车又遇到了陈瑛儿,香竹这是来请示叶素素要不要停下来打招呼。

  从骊山院回来之后,平日里与叶素素交好的世家姑娘都递了帖子要来探病,叶素素当时身体不济,推了许多。但是陈瑛儿是表亲,自然是不用送帖子的,当时叶素素身体还未好利索,怕过了病气,只跟陈瑛儿说了几句,就劝她去了叶夫人那里。

  不说叶墨轩的事情,只说叶素素和陈瑛儿两个人,虽然上一世叶素素没嫁成赵从嘉,陈瑛儿成了太子妃,但是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两个人关系虽不亲密,却都没有撕破脸。

  叶素素没有理由要避着陈瑛儿。

  她想了想,道:“问一声吧,看她想怎么样,停不停车,我们随她。”

  人活一世,有些事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好。

  因两家马车都没带标志,但是毕竟是姻亲,马车夫也是脸熟,问过之后,便知道马车里都是谁了。两驾马车没有停,并驾而行,陈瑛儿掀开了马车窗帘,露出了一张笑脸,和蔼和亲。

  “素素表妹身体好些了?如今可以出门了吗?”

  “谢谢瑛儿表姐关心,如今已无大碍了。上回瑛儿表姐和几位表姐妹过来,我实在是招待不周。”

  “你病着,还操心那些事情做什么?等你病好了,我们几个做姐妹一定会再去闹腾你去。你呀,万事都不要操心,只管养病就好。你若是病好了,我们都开心,祖父祖母也就放心了。”陈瑛儿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变,语气里满是亲昵和关切,只是叶素素知道,她们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叶素素笑着应了。

  护国将军府嫡长女,能稳坐东宫的太子妃,怎么可能会在这些小礼节上出了岔头?表姐表妹,自然是要一团和气的。

  叶家到了,陈瑛儿借口天色已晚不打扰走了,叶素素的马车也从角门进了叶家。

  她原本想要去找找叶墨轩,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他烧荷包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刚下马车,还没有来得及去正院给她娘亲叶夫人请安,就发现她娘亲竟然就站在马车的不远处,显然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叶素素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露出个讪讪地笑,小跑过去,挽住自家娘亲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娘亲,我回来了,我病了这么久,发现这京城街上也没什么变化,跟我以前出去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是去了聂铎的宅子,根本就没有去街上,自然不敢说京城街上有了变化,万一叶夫人问起来,她答不上来怎么办?

  叶夫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琼浆楼旁的玉斋阁变成了点心坊,难道这还不算变化?”

  叶素素:“……”

  难道她娘亲知道了?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去街上?

  她偷偷地回头想要去看那马车夫,可是马车已经走了,并没有留在院子里。

  叶素素觉得,既然马车夫是聂铎的人,他应该不会出卖她。她想了想寻了个借口,刚要解释,就看到她娘亲等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回了正房。

  进了正房之后,屏退周围的人,叶夫人把叶素素拉到了身前,连叹了几声。

  “娘亲?”叶素素很少看到叶夫人这样,心里有些发毛。

  上一次叶墨轩闹了一场,叶夫人的身体就不大好,叶素素最怕的就是叶夫人会像上一世一样缠绵病榻之上,所以一直担心叶夫人的身体,如今见她脸色不好,更是担心不已。

  叶夫人拍了拍叶素素的手,道:“娘亲没事,你不要担心。”

  叶素素乖巧地低了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叶夫人伸手摸着女儿的脸颊,柔声道:“素素,娘亲知道你的心情,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可是,你毕竟年纪小,又是姑娘家,有些事情可不能糊涂。让你们见见面可以,可千万要守礼有节,不能越了界,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

  叶素素听到叶夫人的话时,目瞪口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她揪着手指,不安地问:“娘、娘亲,你……你知道?”

  叶夫人奇怪地瞥了一眼叶素素,道:“我若是不知道,你以为他能把你从叶家带出去?”

  叶素素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她娘亲竟然知道!她娘亲竟然知道今日她是去见了聂铎!

  叶夫人到没有太在乎女儿此刻的惊讶,拉着她的手,把她搂在了怀里,低声说着:“素素啊,父亲和娘亲知道你的心思,父母也是过来人。聂铎那小子私下里见过你的父亲,既然他敢在你父亲面前夸下海口说搏一次,那么你父亲和娘亲自然是希望能如了你的心意的,放手让他去搏一次。想当初,你父亲也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新科状元,和娘亲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你父亲还是一步步地谋划,最后我们定下了亲事。所以,看似困难,可还是事在人为,或许就能如愿呢!”

  “你父亲很欣赏聂铎,说他有魄力,很果敢,若是他怎真能捧着皇上赐婚圣旨来娶你,我们便把你嫁给他,让你们两情相悦,共赴白头,你父亲和娘亲也可以放心了。若是、若是他最后没能做成,你也莫要伤心,毕竟我们所有人都试过了在,只当你和他有缘无分吧。也莫要再与他纠缠,好好成亲,过你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娘亲……”叶素素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她什么还没有准备好时,她的父母娘亲已经开始为她考虑了。这就是父母,这就是这世间上即使所有人都不在乎她时,一直在她身边的父母。

  她以前怎么会生出要当不孝女儿的心思?上一世她就已经连累了父母,这一世竟然还不知悔改连累父母!

  叶夫人见叶素素哭得泣不成声,拍着她的背一直柔声地哄着她:“素素,不哭啊,娘亲和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掉眼泪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管你和聂铎最后结果如何,如今你们两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也要珍惜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你父亲和娘亲都是开明之人,自然不会拦着你们的。但是,素素,只有一件事你要记得,你和聂铎,绝不可以做出格的事。小姑娘家的少女心思可以有,但万不可越雷池一步,做出后悔之事,明白吗?素素,你要记住,若是你们无缘,你也要对得起你日后的夫君!”

  叶夫人这话千叮咛万嘱咐,却依旧还是不放心。聂铎在她夫君叶太傅面前是发过誓保证过的,可是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两情相悦的男女,可是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她当年和叶太傅的亲事也是波折不断,明明是京城贵女、武将之后、皇后嫡妹,却要嫁一个毫无根基的读书人,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叶太傅还是一步步地谋划算计、走一步看十步,终于得了她父亲陈将军点头、皇上赐婚……

  聂铎如今的局势比叶太傅当年差太多,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更夹杂着旧恨新仇、天下江山、雄图霸业,叶夫人对聂铎能求来圣旨娶叶素素并不看好。

  可是,她夫君说的对,既然素素喜欢,聂铎愿意一搏,何不成全?人生在世,图得就是一个快活。成了有成了的活法,不成有不成的活法,为何还没尝试就要放弃?

  叶夫人一向是听夫君的,叶太傅说的又有道理,虽然她担心万一不成,日后素素该怎么过?可是,既然素素如今是满脸欢喜,满心期待,又何必在此刻毫无定论之时就给素素泼冷水呢?

  叶夫人不愿意,自然也不会拦着聂铎。何况聂铎也不是私下里就直接带走素素,也是毕恭毕敬地与叶太傅打过招呼的。

  叶夫人盯着身边的叶素素,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她一遍:“听懂了吗?见面可以,但不可以做出越雷池的事!”

  叶素素上一世毕竟活到了十八岁,在大原国的风俗里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同龄的姑娘都已经嫁人生子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自然是知道她娘亲口中的“越雷池”是指的什么。

  她从叶夫人怀里钻出来,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叶夫人。

  她今日和聂铎的那些行为,算是“越雷池”了吧?

  可是叶素素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反而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叶夫人见女儿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却是一副甜蜜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背,道:“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天色不早了,去洗个脸换身衣裳,我这边备了晚膳,你父亲之前传话回来,说今晚有事不回府了,你就留着娘亲这里吃饭吧。”

  正院里也备了叶素素的衣裳,她重新净面唤了一身出来,准备回叶夫人屋里,一出门就与刚进正院的叶墨轩遇见了。

  叶素素正有满肚子的话要和他说,一见了他,两眼顿时发亮,急急就冲了过去。

  叶墨轩的心神似乎有些恍惚,好像还有些紧张,没有看到过来的叶素素,径直朝着叶夫人屋前走去。

  叶素素急了,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边跑边喊:“哥哥,哥哥……”

  虽然距离不远,可他毕竟是姑娘家,叶墨轩刚刚那几步已经把她甩在了身后,害得她只能一边跑一边追。

  听到她的喊声,叶墨轩回头,眼神里带了疑惑:“素素,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亲哥哥就是亲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不是假的,她刚刚不过是掉了几个眼泪瓣,就让叶墨轩发现了。

  叶素素刚刚哭,是因为叶夫人在说她和聂铎的事情。这些话自然不能告诉叶墨轩,只能扯了一句“刚刚沙子迷眼了”。

  叶墨轩将信将疑,但眉头皱得很紧,好像有些不安,似乎有事。

  叶素素想到今日叶墨轩见过陈瑛儿,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叶墨轩和陈瑛儿又扯上什么关系。

  她急忙压低了声音,悄声问他:“哥哥,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瑛儿表姐,你可把荷包还她了?”

  叶墨轩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还给她了,也跟她说清楚了。”

  再多的话,叶墨轩不愿意说,也不想去贬低陈瑛儿。

  叶素素原本还想问问具体的经过,可是见叶墨轩那一副不想说“姑娘家”坏话的模样,也就不忍心逼问他了。

  男人和妇道人家不同,妇道人家可以没事扯一扯嘴皮子,可是若是叶墨轩说三道四,可就是有违君子之道了。

  叶素素见叶墨轩眉头依旧紧锁,担心地问他:“哥哥,既然已经还回去了?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叶墨轩的眉头缓缓地松开,可是脸色依旧凝重。

  他说:“我今日听闻,皇上把宁王的安慧郡主赐给了太子赵从嘉做……侧妃。”

  作者有话要说: 赵从嘉:什么?!我有媳妇儿了?!

  ☆、59宫宴

  安慧郡主姜如萍成了太子赵从嘉的侧妃?!

  听到这个消息, 叶素素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姜如萍怎么会成为太子侧妃?

  上一世, 赵从嘉的后宅并不空虚,在东宫时, 正妃、侧妃、良娣都是规制的人数, 皇上驾崩之后,赵从嘉登基即位,当时叶素素已经化成一缕幽魂, 并不知道赵从嘉的后宫如何,但想来就算不是佳丽三千, 也一定是充盈的。

  可是,不管怎样, 上一世姜如萍绝对没有成为赵从嘉的侧妃, 她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跟赵从嘉扯上过关系!

  叶素素记得清楚,上一世从避暑山庄骊山院回来之后,皇上下旨,将大理寺卿周安平长女周碧秋赐给宁王世子为妻。不久之后,姜如萍就跟着兄长姜成弦回了宁王封地, 日后叶素素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知道她年岁到了之后很快就出阁了。

  可是, 这一世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姜如萍要给赵从嘉做侧妃?

  侧妃侧妃,听起来带上一个“妃”字,可是终究不是正妻, 只是妾,就算是皇家依旧如此!

  千百年来,大原国祖训重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侧妃和正妻终究是有差别的,除非正妻无嫡子,否则侧妃的儿子依旧是庶子,依旧不能承袭祖训家业。就像当今的皇上,有了四个已经成年的庶出皇子,可是那些庶出皇子在皇上面前一点地位也没有,甚至还不如叶素素这个空有头衔的外来郡主。

  宁王割据一方,手握重兵,身为宁王嫡长女安慧郡主姜如萍,是完全可以与护国将军府的姑娘竞逐太子妃之位的人选,就算她要跟赵从嘉有牵扯,也应该是正妻太子妃之位,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侧妃?这岂不是打宁王的脸吗?皇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宁王又怎么会允许?

  叶素素越想也觉得奇怪,拉着叶墨轩的袖子急着问他:“哥哥,你这消息哪里来的?是否准确?姜如萍怎么会给赵从嘉做侧妃?如果她真想嫁给赵从嘉,也应该是做正妻啊!”

  叶墨轩眉头依然锁得紧紧的,他迟疑了片刻,开口说:“是、是大表妹说的。我今日去还她荷包,她说她不想嫁进东宫,她不想做太子妃,她说皇上把安慧郡主赐给赵从嘉做了侧妃,她就算是嫁进去,日后还有什么指望?她……她说想嫁我。”

  叶素素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叶墨轩见了她的表情,急忙摆着手慌乱解释:“素素,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把话和大表妹说明白了,我和她不会再有牵扯了。”

  叶素素挑眉,心里还是担心。

  如果陈瑛儿真的不想纠缠叶墨轩了,为何不接回那只荷包,偏偏要叶墨轩强硬地把荷包烧了?

  她看向自己哥哥,心里更加担心了。

  如果陈瑛儿不死心怎么办?会不会还要牵扯叶墨轩?

  叶墨轩见叶素素脸上表情凝重,看了一眼叶夫人的正门,把叶素素拉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悄声与她道:“素素,你不要担心。我觉得大表妹根本就不喜欢我。或许是她不想嫁入东宫,所以她才会拉着我当垫背的。满京城放眼望去,只有我提出娶她,叶家、陈家、皇上才都有可能同意。所以,她就算是不喜欢我,可能也是放手一搏。”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很合理,可是叶素素还是觉得奇怪。

  叶家和陈家的根基根本就无法比,叶墨轩也不过是个京城小吏,就算有叶太傅这个父亲铺路,日后怎样谁也说不好。叶太傅又是因圣宠坐到如今的位置的,他的位置也不过就是个官职,不是爵位更不是世袭罔替承袭下去,日后叶太傅若是致仕,叶家也就跟着没落了。

  陈瑛儿从小就作为太子妃人选被教养,就算是真的不想嫁入东宫,怎么会选择没有前途的叶墨轩?如果说心悦使然也罢了,可是偏偏叶墨轩和叶素素都没有看出陈瑛儿对他有半点欢喜!

  而且,叶素素觉得叶墨轩说的并不对,这京城之内,陈瑛儿如果真想找个人嫁了摆脱嫁入东宫的命运,那么人选可不仅仅只有叶墨轩一人,也不仅仅只有陈家。

  陈瑛儿的外祖家表哥也是一大串,年龄也相仿,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比叶墨轩差。如今她那位外祖家的大表哥薛瑾华,更是出色,年过弱冠就已经是从三品怀远将军。

  叶素素记得清楚,上一世,这位怀远将军凭借战功,官路通畅,叶素素死去的那一年,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成为护国军中最年轻的将帅。

  薛瑾华如今的一切不是靠着祖上阴翳得来的,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凭本事挣来的。他自己本身可是承恩侯府的世子。

  对比叶家,承恩侯府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承恩侯府的老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姑母明康大长公主,承恩侯府的侯夫人也就是薛瑾华的母亲,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妹妹静怡长公主。当年,据说这位静怡长公主与承恩侯府的表哥两人情投意合,由先帝做主把静怡公主嫁进了她亲姑母的家里。而陈瑛儿的母亲就是承恩侯府二房的女儿,要称明康大长公主为一声伯母。当年陈瑛儿的母亲很受明康大公主的喜爱,是大长公主开口求了先帝,由先帝做主把她许给了护国将军府陈家。

  因着小时候经常出入护国将军府,叶素素还是很喜欢她那位出身名门的大舅母的,而且叶素素记得,如今她这位舅母依旧深受明康大长公主的喜爱,作为堂嫂的静怡长公主对这个小姑也是十分喜欢,连带着陈瑛儿几个姐妹在承恩侯府中也是地位超群。

  叶素素有些气愤,觉得陈瑛儿还是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她挑上叶墨轩却没有挑选薛瑾华,恐怕就是因为薛瑾华没有她哥哥那么好揉捏!

  叶素素越想越气,她家哥哥性格实在是太过温和,就是因为太过温和才被人惦记了!

  她噘着嘴,跟叶墨轩说:“哥哥,你近日还是注意些吧,赵从嘉明年开春才十五岁,在这之前,皇上是不可能下旨给他定下太子妃的。恐怕,陈瑛儿还会蹦跶。”

  叶墨轩倒也没多想,听了自家妹妹的话,就点了点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叶素素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不高兴地嘀咕着:“真不愧是跟赵从嘉是表兄弟,你们两个还真像!”

  都是那么任由陈瑛儿拿捏!

  叶素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叶墨轩无辜地挠了挠头发,朝着叶素素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相劝自家妹妹别生气了。

  叶素素看到那笑容,就觉得叶墨轩和赵从嘉更像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朝着叶夫人的正房走去。

  自家妹妹的脾气叶墨轩最了解的,知道她也不是真生气,他只憨厚地笑了笑,跟在叶素素身后一起走向叶夫人的正房。

  走了两步,叶素素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叶墨轩,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哥哥,你定亲吧!”

  叶墨轩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幸好他身手不错,脚下站得稳才幸免于难。

  “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叶素素挺着脖子,自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你若是亲事定了下来,陈瑛儿再怎么算计,也不能往你身上算计了。你一个有了主的肉包子,她若是敢咬,也怕主人出来收拾她!”

  叶墨轩:“……”

  这是什么比喻,他哪里像肉包子了?说什么咬不咬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屋子里叶夫人没给两个就是继续别扭的时间,听到了外面动静,她就喊了一声:“都别呆在门口,进来说话。”

  叶素素朝着叶墨轩吐了吐舌头,掀了帘子,让叶墨轩先进。叶墨轩自然地把帘子接在手里,朝着屋子里努了努下颌。叶素素也不跟他客气,先一步迈了进去,叶墨轩随后也跟着走了进去。旁侧守门的小丫鬟这才有机会接过门帘,心里惴惴不安,委屈得想哭。为什么他们家大公子和郡主竟然要自己掀门帘,根本不给她们小丫鬟机会,也万一要是因此被管事妈妈骂了,她都没地方说理去。

  叶夫人刚刚显然是听到叶素素和叶墨轩的对话了,开口便问:“叶墨轩,什么定不定亲?”

  叶墨轩顿时脸就烧了起来,红得都无法见人了。

  叶素素轻瞟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顿时就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叶墨轩被笑得更加不自然,屏退屋子里伺候的人,他把今日还陈瑛儿荷包之事说了,又提了陈瑛儿说的关于安慧郡主给赵从嘉做侧妃的事。

  叶夫人大概也明白陈瑛儿心中所想,道:“这件事,可能还没完,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

  “娘亲,”叶素素接话:“给哥哥定亲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哥哥的亲事定下来了,陈瑛儿为了名声也不会再纠缠哥哥了。”

  陈瑛儿可是只想做正妻,不想做妾的人。

  叶夫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即问叶墨轩:“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叶墨轩顿时脸烧得通红,头都要低到地上埋起来了。

  叶夫人说:“我们叶家不过就是你爹和你伯父在做官,算不上是大户人家,更不需要讲什么门当户对,你若是有喜欢的,可以直接告诉娘亲,娘亲去给你提亲。你若是没有喜欢的,我就和你爹商量商量,替你选一户。”

  叶墨轩的脸羞得是不能见人了,问了安就跑,甚至连叶夫人留他用膳都拒绝了。

  等着摆膳时,叶夫人问叶素素:“素素,你认识的姑娘家,有没有觉得合适的?”

  叶素素瞬间就想到了周碧秋。

  周碧秋仰慕叶墨轩,叶墨轩似乎也记得周碧秋。周碧秋无论是人品家世容貌性情都是一顶一的好,叶家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定然家宅安宁。

  可是,她不能这么贸然地就提出来。如果叶墨轩真的不喜欢周碧秋,她岂不是凑成了一对怨偶?

  叶素素心里打定主意,得了机会就去试探试探叶墨轩。

  晚膳刚刚用过,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带来了圣上口谕。叶素素和叶夫人皆是一愣,如今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宫里也马上要落锁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有人来传圣上口谕?

  来传圣上口谕的不是别人,是叶素素很熟悉的王公公。

  王公公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喜气洋洋的,跟叶夫人、叶素素见过礼之后,就传了圣上口谕:“明日宫里临时备了宫宴,还请夫人和郡主准备准备。皇上说了,把叶家的姑娘们都带着,明日平郡王世子正巧从颍川郡过来,抵达京城。”

  王公公笑眯眯地接过了封赏,叶素素趁机客气地低声问王公公:“王公公,明日大理寺卿周大人家的姐姐也去吗?”

  王公公待叶素素那是没得说的,周家姑娘去不去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秘密,自然是忙着回答:“周姑娘自然也去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