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九月鸢尾      更新:2023-07-30 23:55      字数:10768
  乔轻弯着膝盖, 抬起手掌心捂住自己的脸, 没敢看乔奕泽, 说的有些支支吾吾的, 想和你恋爱,这样的词,好像说出来就承认自己犯了一个大禁忌,一想到这些,就越发的紧张。她咽了口唾沫,从指缝里往外看去, 乔奕泽明显是没什么耐心的, 耳朵都要凑到她的嘴边,她张了张嘴, 声若蚊虫:

  “想,想和你好。”

  想和你好,就是想和你恋爱, 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哪怕没有说的那么明白, 当这几个字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还是紧张的全身都是汗再也不敢看乔奕泽。

  那大概是乔奕泽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告白,明明心里还积怨着刚刚无法和李绍天发火的心情, 突然间听到这个女孩子细若蚊虫的声音, 那声细声细语的“想和你好”像是落在心尖上的花朵儿,听得他耳朵都红了。

  那只小松鼠看双方都沉默了, 躲在乔奕泽的肩头,从腮帮子里弄出一棵松果, 吃的咯吱咯吱的。

  乔奕泽嫌弃小家伙吃东西的声音影响他的判断,抬手捧下来放到桌子上,看乔轻捂着脸,耳根子通红的模样。他微微弯腰,压低了声音问她:

  “二十四,想和我好,是什么意思?”

  二十四的告白,说的害羞又可爱,有点儿蠢蠢的,乔奕泽的心是软绵绵的,他本想拉开乔轻的手,那个家伙就是死死捂住脸,把头埋进膝盖里,像只鸵鸟一样的,怎么都不给他看。

  “想和我怎么好?”

  乔轻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这乔奕泽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想和你恋爱和喜欢你这样的话,现在还说不出来,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贴近告白的话。

  乔奕泽喜欢乔轻的害羞,喜欢她的可爱。他嘴角弯弯的,眯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泛着水光,像是落在山顶尖上的太阳:

  “二十四,我也想和你好。”

  学着乔轻的表白方式,乔奕泽弯着腰和她平视,看着抬手捂住脸的乔轻:

  “是想和你一起逛街,看电影,和你牵着手,和你谈恋爱,那样的好。”

  想像那些甜蜜的情侣一样,能在黄昏尽头牵着手,能在下雨天躲在伞下亲吻你的眼睛,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啊。

  乔轻听到这些羞耻度爆表的词语,捂住自己脸的手又紧了紧,点头,她知道啊,乔奕泽解释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大概保持着那个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乔轻才缓缓抬起头来,放下手去看他,乔奕泽还是微微倾身,看着坐在课桌上的乔轻,看到她的眼睛,嘴角一下子就弯起来:

  “二十四,我还是想和你说,我喜欢你。”

  他叫了她的名字,又说了一遍喜欢你。

  在我们迷茫彷徨又盛大的青春里,一句我喜欢你,就足够掀起一场绚烂的花火。

  ——乔奕泽,我也喜欢你啊。

  ——

  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无法不去在乎的。

  乔轻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思考了很多天以后选择了和乔奕泽在一起。而其实,早恋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说明了心意之后,首先压在乔轻心里的就是害怕和胆怯。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误,害怕被爸妈看到,躲在桌子底下坐了很久,最后还是被老妈找到,然后一阵严厉的批评。

  乖孩子乔轻不想父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想学校里有人知道她和乔奕泽在一起。

  那之后的课堂上,乔轻像只心虚的小老鼠,不好意思看乔奕泽,也不敢像平常一样和他有什么互动了,表明了心意之后,反而更加的不知所措。

  中午出了点太阳,乔奕泽把围巾折起来铺到桌子上,就趴在那上面看着乔轻的背影发呆,心里还是那种吃了蜂蜜一样的感觉,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想到这种事情,就会让乔奕泽的心情好上一万倍。

  可是他的女朋友好像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自觉,对他的感觉,反而还不如平常那样大胆和正常。

  最后一堂自习课上,乔奕泽本来想传个纸条给她,问她放学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再去顾老师家,可是刚刚写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班主任开完了会,抱着他们的日记本进了教室,点名优秀日记的名字。

  乔轻的名字每次都在榜单上,今天同样也不例外。乔奕泽最讨厌老班罗里吧嗦的性子,听了没一会儿,把刚刚写好的纸条丢到乔轻的桌子上,自习课没那么严厉,乔轻刚刚打开看了一眼,突然就听到班主任叫了乔奕泽的名字,她都不敢看乔奕泽写的是什么内容,收好纸条坐好。

  班主任把乔轻的日记本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乔奕泽:

  “乔奕泽,你自己想想你哪天是用心听完一节课的,不是开小差就是欺负女孩子。”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走到台下把乔轻的日记本丢给他;

  “看你那么闲,你来念乔轻的日记。”

  自打乔轻高一开始,这位语文老师就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每天必须写一篇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自命题作文,乔轻习以为常,有时候会翻看以前的语文试卷,把一些自命题作文再写一遍,或者写一篇读后感。

  这是乔轻最喜欢做的一个家庭作业,乐此不疲。

  昨天乔轻写的,是垂丝海棠的美丽身姿,乔奕泽看着日记本上清秀的字迹,念得很认真:

  “最爱它在轻风里摇曳生姿的模样,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偶尔抬手挡一挡脸,花瓣都羞怯了,也爱它在夕阳西下,迎着阳光盛放美好,倘若这时候有风,往树底下走过,像是踩在粉色的童话世界里,脚步都要轻了很多……”

  乔轻没想到自己的日记,有一天会被乔奕泽念出来,听到那个声音好听的男生读着自己的日记,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粉红色悄悄爬上脸颊,乔奕泽的声音多好听,像是带着人们进了那个开满垂丝海棠的世界,随着他的声音徐徐而去,带走一大片粉红。

  一篇日记大概三千字,普通话标准的乔奕泽越读越喜欢,吐字更是清晰,慢慢的,带上了感情,朗读到最后,他收了尾,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乔轻,这个小矮子,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能把一切常见的食物,写出细枝末节。

  “乔奕泽,是不是写的比较你好多了?”

  乔奕泽合上日记本,站在座位上:

  “那肯定啊,大学霸啊。”乔奕泽这话是摸着良心说的,他看着乔轻的背影,说道:

  “写的多好,我就写不出来。”

  乔奕泽前者的那句大学霸,原本像是调侃,没想到后面话锋急转,突然夸奖了她一句,以往乔轻考了什么好成绩,或是有什么进步,老师都要夸奖一番,这下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全班的人夸奖,耳根子更红,默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语文老师把日记本放到乔轻桌子上,知道这个女孩子容易脸红,没有多怀疑,反而接过乔奕泽的话分析了乔轻的日记:

  “对啊,知道写不出来就多看看,乔轻这篇日记写的很细腻,拟人的手法恰到好处……”

  乔奕泽坐回座位上,看乔轻有点害羞,凑过去喂了一声:

  “文字写的真美。”

  男生这句专属于她的夸奖,又让乔轻脸红了,她点了点头,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班主任已经讲解完敲了敲黑板:

  “好了,都坐好了,下面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乔奕泽只好缩回去坐好,拿了碳素笔在手上打转,以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要临近期中考了,关于考试的事情,这位班主任从来都是百提不厌。可是听到班主任说的事情,乔奕泽手上的笔,啪的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我看座位不动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换一换座位,调整调整你们的视线了。”

  ↓

  ↓

  ————

  要换座位了?

  乔奕泽听到这句话,首先就是去看坐在前排的乔轻,那个人显然也是微微一愣,转过来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看了一会儿,好像都能明白对方眼睛里的那些情愫。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班级里有人欢呼的,有人说着不要的,乱作一团,班主任敲了敲黑板:

  “座位长期不动,对视力的是不好的,那些个在地下搞小动作的,拉帮结派的,都给我清醒清醒。”

  文三班有三十一个人,以前都是单排单座,现在班主任直接改变了课桌的排序方式,双排双座,中间隔出来两条宽阔的走道。班主任大概早有准备,从备课本里抽出一张纸条,在黑板上把每个同学的名字姓氏写上去,临走之前,班主任又把这次换座位交给了班长,让他帮忙看着点:

  “我去拿试卷,现在就按照表格换座位,在我回来之前都赶紧换好,别磨磨唧唧的。”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成为同桌而熟络的,现在突然改变座位,难免有些人不愿意,搬桌子的声音格外大。乔轻在座位上收拾好抽屉,还没起来,乔奕泽就趴在自己的座位上问她:

  “你还真要换啊?”

  乔轻的座位这次没有和乔奕泽安排在一起,倒是移到了在第二排中间,很靠前的一个位置,以前乔奕泽还以为文三班的排序方式是按照成绩排的,毕竟乔轻数学二十四分。可是明显是他想多了,明明这就是班主任大手一挥,随手排的。

  贝海芋是乔轻的数学小老师,这次班主任可能是考虑到了乔轻数学不好的这个问题,刻意把两个人排到了一起。

  乔轻以前就想和贝海芋坐在一起,因为这样问问题更方面,现在梦想成真,她心里反而有点不如意,听到乔奕泽说的那句话,她心里也没有多开心,以后只会和乔奕泽越来越远,这人揪不到她的麻花辫了,也没办法给她传纸条了。

  高二的学生们课本很多,大部分学生的抽屉都是满的,大家都不爱搬书,干脆带着桌子一起搬走。乔轻也不列外,看贝海芋的同桌搬走了,这才起身想先把椅子帮过去,身后的那个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站起来:

  “就你这身板,交给我吧。”

  乔奕泽轻松的说完这句话,用身子挡住乔轻,不动声色的给她搬桌子,他在班级里当小霸王太久了,看到他在搬桌子,其它的人都是自觉让路,以往见他欺负乔轻的模样看习惯了,突然之前看到他还会帮助女生,徐思浩这下更加肯定乔奕泽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乔奕泽,干嘛只帮乔轻搬椅子,你们什么关系啊?”

  上课时间段原本外面就安静,徐思浩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谁都听得到,乔轻心虚的看了眼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窘迫害羞的目光无处遁形。

  “乔轻你脸红什么?”徐思浩大概是很久没有看到乔奕泽发脾气的样子了,忘记这个人当初是怎么在班级里给他下马威的,越发胆大:

  “你是不是喜欢乔奕泽?”

  话音刚落,就听到整个班级里咚的一声,乔奕泽把手上抱着的椅子放到地上,原本就因为不和乔轻是前后桌而不开心的乔奕泽,被徐思浩这个嘴碎的撞到了枪口上,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给徐思浩脸上来了一拳,众人都知道乔奕泽脾气暴躁,动手打人就是看心情的事情,见他课堂上还扰乱纪律,不敢劝架,倒是乔轻,小声的叫了一句:

  “你别发脾气。”

  乔奕泽可不喜欢乔轻不允许他动手打人的事情,这徐思浩嘴碎又喜欢说闲话,欺负乔轻都是家长便饭,早就想揍了,他看徐思浩龇牙咧嘴的模样,手放下,对着班级里的同学说了一句:

  “我和乔轻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以后谁再调侃乔轻,不分男女我都打!”

  乔奕泽说完,绷着一张脸,给乔轻把椅子桌子挪好,又从她肩膀上把书包拎下来,放到椅子上:“坐好。”

  乔轻有点窘迫,赶紧坐回新座位上。

  乔奕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乔轻是我罩着的 ,谁再说闲话就撕烂谁的嘴。”

  嘴贱的徐思浩完全就是自作自受,谁都知道乔奕泽不能惹,乔奕泽和乔轻关系好,现在被揍了一拳,除了他的好兄弟,其余的同学走在背后劝他:男生别嘴碎。

  班主任拿了试卷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发现班级里气氛不对,乔奕泽和徐思浩这两个小混蛋站在一起,像是刚刚吵过架,这下,徐思浩的脸上还有印记,班主任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放:

  “你俩个是不是天生冤家,又打架?”

  班主任拿乔奕泽这个脾气霸道的小少爷简直毫无办法,看了眼讲台的位置,干脆抬手一指:

  “乔奕泽,给老娘……给我把椅子搬来这里!”

  气的差点说粗话的班主任赶紧喝了口水,就让乔奕泽坐在讲台的左手边,那里刚好空着一大片,背后就是玻璃窗,反正文三班里多一个人,就坐在这里刚刚好,还能随时看看他听课没有。

  乔奕泽坐哪里都一样,当下就挺直了腰板,把桌子椅子搬过去。

  ——

  乔奕泽在自习课上维护乔轻的做法,到了放学就在班级群里传开了,都是学渣和学渣打架,的确是徐思浩欺负人在先,往乔奕泽这里偏的人还挺多。

  乔轻虽然是这个导火索里的开端,看事情并没有闹大,也就放了心,放了学还是在教室门口等乔奕泽,因为换了新座位,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讲台左边的乔奕泽,这个人虽然被特殊对待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讨厌和不喜欢,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看到乔轻在等自己,乔奕泽收拾的快了一些。

  冬天天黑的晚,学生们走的很快,乔奕泽收完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下几个学生了,他走到门口,把书包往肩膀上一丢,想去给乔轻拎书包,乔轻躲开了,没好意思让他做这种高调的事情。

  乔奕泽以为她生气自己打了徐思浩,没出声,两个人默契的往楼顶上走,准备先去看一眼小松鼠。

  好像卓越那伙人早就来过了,地上有些烟头,松鼠的小笼子里添置了新的矿泉水和小松果。那个小家伙可能知道乔奕泽,很有灵性的趴在笼子里,腮帮子鼓鼓的,一副永远也吃不完的样子。

  乔奕泽把小松鼠从笼子里拿出来,那个家伙顺着他的手臂蹭蹭蹭的往上跑,是个小机灵鬼。他捧下来拿给乔轻,看到乔轻爬到课桌上坐好,乔奕泽才问: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乔奕泽的性子就是这样,也不能指望他能改变什么,她没生气,就是有些顾虑,摸着小松鼠的脑袋,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

  “你脾气不好,改一改。”

  两个人认识那么久,乔轻没有提过这种硬性的要求,大概是现在两个人已经表明了心意,乔轻说话也有点底气了:“不然,我就……”

  乔奕泽都不等她说完,抬手放到她身后的课桌上,压倒式的看着她,眯着眼睛打量着。

  乔轻知道乔奕泽是拴不住的小马,只是想着能否去利用当下他喜欢她的身份,试图去给他做一些改变,这下看他倾身看着自己,往后倒了一下,手撑在后面的桌子上,这个人离他那么近干嘛?一副想欺负她的样子?

  渐渐昏暗下去的天空,浮着一些白云,天色有些暗,乔奕泽的眼睛更是黝黑,完全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乔奕泽抬手在身后摸了摸她的麻花辫,知道乔轻现在还怕自己,便流氓一样的抓起她的麻花辫扫了扫她的耳朵,偏着脑袋问乔轻:

  “你从哪儿学来的威胁手段?”

  乔轻的耳朵被发丝扫过,有点敏感,躲了躲:“你别闹。”

  她是很认真的和他说话的。

  可是乔奕泽也是认真的:“你说徐思浩调侃你多少次了?”

  “其实……也会有人调侃我矮。”

  乔轻在和他说道理,但碍于乔奕泽总是往她那边靠,她不好意思离他太近,一直往后退,这课桌要是再矮一点,乔奕泽都要压上去了。他害怕她一会儿一翻身就倒栽葱倒下去,抬手在后面撑着桌子,点了点头:

  “嗯,那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是死的。”

  两个人这种相处模式,现在看来倒是过于理智和成熟了,乔奕泽既不耐烦也不发火,很认真的说:

  “有人说我丑,你会难过吗?”

  乔轻愣住了,大概一直以来,她只会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很希望乔奕泽能变好,能改变自己的脾气,她认真点了点头:

  “我会难过。”

  “总说说他都不改,不吃拳头,还能用软绵绵言语感化?”

  乔奕泽说完,手掌心放在背后,把乔轻往后退的肩膀撑起来,扶着她在课桌上坐好,自己却不放手,还是撑着桌子看着乔轻,他的目光在她粉红色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移到乔轻的眼睛里,抬手敲她的脑袋:

  “傻瓜,你要幸运遇到我,没有我在,遇到校园凌霸你就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个。”

  乔奕泽没忘记在乔轻这里洗脑自己存在是很重要的,看乔轻眼睛里有点嘲讽他自大的意思,龇牙咧嘴的吓唬了一下:

  “不服气就憋着,我会让你服气的。”乔奕泽坏死了,说完看了看乔轻小小的身体,勾着唇角坏笑:

  “以后长大你就会从身到心的服气我。”

  ↓

  ↓

  ————

  乔轻不懂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认真的点了点头,惹来乔奕泽的扑哧一笑,他看她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什么似的,干脆把脑袋往乔轻的肩膀上依靠,说的很沮丧:

  “我想和你坐一起。”

  面前这个人突然把脑袋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乔轻始料未及,在紧张不安的心跳里,默默挺直了背脊,好展示自己是个“淡定”的女朋友,乔奕泽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扑进鼻子里,弄的她鼻子都有些红红的了。

  乔轻起初有点懵圈,明明旁边还有一大片空位,后来她才醒悟,他抱怨的是班主任换座位的问题。

  那个人毫不掩饰自己霸道的醋意:

  “还好是贝海芋,要是个男的,我就往他抽屉里丢垃圾。”

  这个人有时候幼稚的不行,往没仇恨的人抽屉里丢垃圾,那是徐思浩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他干嘛那么幼稚,乔奕泽话有点多,睁开眼睛看了眼乔轻的侧脸,这丫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紧张的要死,一只手不停的摸着松鼠的毛。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你再摸,蠢蛋要秃顶了。”

  乔轻的身体原本就保持着紧张的状态,这个人突然在她的耳边说话,那温热的气息一扑进耳朵里,顿时,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直了。刚刚还想着怎么和乔奕泽说话,这下被他打断,说的有些凌乱:

  “我不是人见人爱的,你想太多了。你也不能往别人抽屉里丢垃圾,和徐思浩没什么两样。”

  乔奕泽抬起头来,和她平视:

  “我乔奕泽喜欢的女人,就该被全世界宠爱,这有什么不对?”

  乔轻听的耳朵都红了,赶紧看了看荒无人烟的楼顶:

  “别说别说。”

  说什么情话,她听的耳根子都软了。

  乔奕泽喜欢乔轻害羞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也就真的没再说了,对乔轻抬了抬下巴:

  “把蠢蛋举起来。”

  乔轻不明所以,比了个投降的手势。结果那个人突然倾身,直接把她从课桌上抱下来了。乔轻吓了一大跳,捧着小松鼠的手指又紧了紧,这个人的手掌心像是火种,一碰到她的皮肤,她整个人都熟透了,站好了以后,乔轻把松鼠放到他手上,不敢看他:

  “下次不许抱我。”

  ↓

  ↓

  ————

  乔轻没把早恋的事情告诉父母,更别说在学校里和乔奕泽举止亲密。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调座位的事情受到影响,唯一遗憾的是,乔奕泽以后再没办法看乔轻的背影了。

  他其实以前还想过,要不要写一篇乔轻的背影。

  现在看来,还是太天真。

  可是乔轻却有了新的发现,她坐的那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乔奕泽的侧脸。

  最近为了应对期中考试,基本上各科的老师都在做试卷和知识巩固。这堂课就是语文随堂测试,乔轻对语文手到擒来,写完了就在草稿纸上想今天的日记题目,一抬头,就看到乔奕泽低着头做试卷的那张侧脸。

  今日天光明亮,有些光线从窗外透进来,落在他的桌子上,那个人的头发被光线勾勒上一层毛茸茸的质感,被时间磨平了棱角,懒洋洋的落到乔轻的视线里。少见他能认真的做一份试卷,遇到犹豫的题目就停下来,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大概是在做什么选择题或是文言文翻译。

  乔轻从没发现自己的视线还能那么好,她几乎能看到他眯着眼睛,睫毛擦着眼下轻轻扫过的样子,这个人的睫毛,原来是那么长的啊。

  她以前从不敢这样大胆的去观察他,去注意他,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有关于这个人身上微妙的细节,她全部都想要知道。不知道这个人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会是穿上大人的衣服,西装革履,穿梭与高大明亮的写字楼上吗?

  年少时几乎都会有过这样渴望一个人赶紧长大的时候,恨不得时间走得飞快,一切都能如愿而偿。

  乔奕泽哪里是在语文试卷上写卷子,他只是做了几道简单的题目,就开了小差在试卷上画小人,大抵是注意到有个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抬起头去,正好对上乔轻的目光,一瞬间,手都抖了一下。

  这个人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他?

  被撞破的乔轻满脸的不好意思,低着头在草稿纸上乱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子,其实什么时候不能见乔奕泽,何必要在上课的时候打量他,真是痛恨颜控的自己。

  她以为乔奕泽已经没有注意到她了,一抬起头去,就被那个人的目光捉住,像是会说话的一样的,乔奕泽的眼睛“嘿”了一声,朝她眨了眨眼。

  任谁也抵不住那么好看的一个男生突然对你眨眼。

  乔轻耳根子更红,趴在桌子上,从臂弯里偷偷的看他。

  女生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模样,柔软可爱,带着小女孩子被撩到的羞涩,乔奕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转着手上的笔,时不时的看一眼乔轻,又在试卷上添上两笔。

  二十四的眼睛就是好看,水汪汪的,映着这个清澈明亮的世界,映着他喜欢她的模样。

  他画的其实是乔轻的背影,但是偶尔抬起来看她一眼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很温暖,最后,他在乔轻的麻花辫上画了蝴蝶结发饰,转过头去看她。

  那个人埋在胳膊肘里,还是那样露出两只眼睛,看到他转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突然弯了起来……

  乔奕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她的微笑击中,佯装淡定的把手放在唇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二十四笑起来,真是可爱。

  ——

  乔奕泽在语文试卷上画漫画的事情当然是被语文老师发现了,批到乔奕泽试卷的时候,班主任气的摘掉眼镜,唉了一声:

  “这乔奕泽能不能自觉点,没人看着就在试卷上鬼画符。”

  理一班的数学老师凑过去看了一眼,哟了一声,反正糟心事和自己无关,开了句玩笑:

  “画的挺好啊,有天赋。”

  “没出息,估计是想走艺考的路子。”语文老师对乔奕泽照顾有加,这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是因为乔妈妈在班主任这里下了苦功。这下听到她像个妈妈一样的抱怨,说道:

  “你啊,别担心了,人家家里有钱,八成是财经大学,卓越就是财经大学,家长会的时候人家父母直接和我说,分数能上财经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对于这些个豪门子弟,老师们能管就管,像乔奕泽这种不敢管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主任烦躁的脑门疼,派了班级里某个来交作业的学生,让他把乔奕泽喊来。

  乔奕泽进去的时候班主任刚刚喝了水润嗓子,她指了指试卷上的画作,问乔奕泽:

  “乔奕泽,你像前不久那样认真一点不好吗?”

  乔奕泽看了一眼语文试卷上的画作,没反驳。

  班主任拿乔奕泽简直没辙了:

  “你考虑过你的未来没有?”

  乔奕泽明显没有考虑过,班主任就拿出那套苦口婆心的做派:

  “好好学习,家里家境好也没什么用,知识统领一切。”

  班主任简直耐心十足,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还是照例批评了一顿放人,死马要当活马医。

  后来,一直在旁边批作业的数学老师突然停了下来:

  “这乔奕泽,是不是缺少点自主性,我的数学作业也没认真做的了,是不是乔轻看着才行?”

  “我看他天天拉着乔轻说话才把两个人给调开的,乔轻数学底子差,马上要考试了,被乔奕泽耽误了就亏大了。”

  “但是乔轻盯着的时候,乔轻没下降,乔奕泽反而有上升啊。”

  语文老师看了看乔奕泽试卷上画的漫画小人,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在观察几天看看,这乔奕泽是皮子痒了吧,没被哥哥打了?”

  ——

  乔奕泽打的是什么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惜了,这件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乔奕泽始终没在班主任那里听到点什么松口的风声,他的座位还是在讲台左边,特殊对待。

  周五的最后一趟班会自习课上,乔奕泽还是没忍住,趁着贝海芋课间去洗手间的空荡,来了个先斩后奏,霸占了贝海芋的座位。

  贝海芋知道乔奕泽和乔轻关系好,曾经前后桌的时候,她还经常看到乔奕泽问乔轻问题,自从换了座位,她只要在座位上,乔奕泽就很识趣的不会过来。自习课并没有那么严,贝海芋却不愿意那么轻易给乔奕泽开后门,警告他:

  “乔奕泽,你可别想欺负我家轻轻。”

  女孩子成为同桌之后,关系进步的显然很快,马上就把“我家轻轻”都叫出来了,乔奕泽翻开作业本切了一声:

  “我想欺负你还拦得住了不成?”

  贝海芋当然拦不住,被乔奕泽一句反问呛在肚子,从自己的抽屉里搜刮出作业本,乔奕泽看她投降了,抬手往自己抽屉里指:

  “我漫画书借你看啊?”

  乔轻因为贝海芋主动让了座位的事情感激不已,感激的看了一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奕泽,提醒他:

  “一会儿老班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乔奕泽没说话,放下笔往后看了一眼正在备课的学生们,起哄一样的:

  “你们有没有想和原同桌坐到一起的,大胆换啊,我承担责任。”

  原本大家就不怎么满意这次班主任的换座位,竟然还真的有人听了乔奕泽的话,纷纷换座位。

  结果等到班主任进来的时候,大家的座位早就乱了,火眼金睛的班主任看了一眼,问:

  “谁让你们换座位的?”

  乔奕泽举手:“老班,每周就一节自习课,您还这么盯着不放?”

  乔奕泽平常天不怕地不怕,这么说了一句,班级里还真的有人附和乔奕泽:

  “对对对,是是是。”

  高二的孩子了,都有些自觉性,也有更多的自我主见了,越反对就越讨厌你,班主任深知这一点,往课桌上一坐:

  “行行行,刚刚好,我记住你们这些换座位的,下次换的更远!”

  众同学默默的看了眼乔奕泽,却只见到那个家伙毫无自己坑了大家的自觉,一脸认真的在写作业。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备课,时不时的看一眼台下,没再多管。

  ——

  尽管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当同桌,乔轻也不敢和乔奕泽多说什么话,倒是乔奕泽,写了作业没多久,就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先往乔轻抽屉的塞了一把糖。

  乔轻低着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

  “什么东西?”

  “给你糖。”

  乔奕泽很久没有给乔轻吃糖了。现在坐那么近,给出去更方便。

  乔轻低着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暖,结果抬起头去,就听到这个人剐不知耻的问:

  “大姨妈来了吧,多吃点糖。”

  看乔轻耳根子红红的,乔奕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写了纸条给她:

  【我就担心你又像上次那样考到一半离席了,离考试没几天了。】

  乔奕泽以前对大姨妈没什么概念,直到那次被乔轻给吓到,然后就在心里记挂了很久,总觉得大姨妈对乔轻来说就和病一样,是会影响她考试的。

  乔轻简直要羞愧死了,一个男人,老记着女孩子的大姨妈是什么怪癖?

  可是转念一想,乔轻又有点折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算出来她这种不规律的大姨妈的,因为最近确是她的生理期。只是有了前次的经验,乔妈妈这些天不敢让她洗澡和吃冷的东西了。

  被男朋友知道自己的生理期,怎么想想都会觉得怪怪的,乔轻趴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回话。

  乔奕泽看乔轻脸色不好,又总是趴在桌子上,直接从她的课桌里摸出一颗糖撕开,看了一眼讲台,把糖塞到乔轻嘴里,乔轻不敢吃,想吐掉,那个人就瞪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威胁:

  “你乖啊,吐掉我就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