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醒了酒后, 去浴室洗澡。

  他在胯部围了条浴巾后就直接走了出来，水珠从硬实的腱子肉缓缓滑下, 经过八块腹肌和完美的人鱼线, 最终没入浴巾里。浴巾围得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似的。

  韩毅给程桑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一道冰冷的女声, 提示程桑桑已关机。

  他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 又说：“作吧，使劲作。”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听着不大心甘情愿，可身体却很诚实, 打开了微信, 给程桑桑发信息。

  【韩毅：喂。】

  【韩毅：要不要吃樱桃？】

  【韩毅：糖醋排骨吃不吃？】

  ……

  然而, 没有任何回复。

  韩毅等了十分钟，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整。

  他沉默了一会。

  没多久, 屋里就响起开关门的声音，韩毅出门了。

  当年韩毅和程桑桑谈恋爱那会, 两人也不是没有冷战过。不过那会，两人谈恋爱的时间不长，彼此都是新手, 冷着冷着就滚到床上去了，不言一发地滚一次床单，很快就和好。

  而且那会韩毅怎么也舍不得程桑桑受委屈，她但凡扁个嘴, 红个眼眶，所有节操和坚持都扔了。

  这一次冷战了不到一天，可对两人而言，时间算不短了。

  韩毅到程桑桑的小区。

  门口当值的保安王大爷对韩毅已经很眼熟了，之前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模样也不是没碰过，这会见到韩毅，王大爷就跟韩毅说：“哟，来找程小姐啊？”

  “嗯。”

  王大爷放了韩毅进去。

  韩毅上楼后难得有几分忐忑的心情，当初在海上遇到海盗刁难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情绪。这人该怎么哄？楚北那小兔崽子说送花送宝石，女人都爱这套。然而这个点花店珠宝店都关门了，再说一个糙老爷们去珠宝店多格格不入，他没那个审美，买了程桑桑那挑剔的小妖精肯定要嫌弃。买花也不行，她说了觉得俗气。

  韩毅一直认为对一个女人好，就是给她吃的，做一辈子，至于其他，他不懂，也没那个符合女人喜好的审美，负责赚钱让自己的女人自己买就好了，他省得头疼，程桑桑自己也高兴。

  现在要怎么哄？

  韩毅有点烦躁，哄个屁啊，摁床上来一发就好了。

  韩毅在程桑桑的门口站了五分钟。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想太多没用，程桑桑一哭，他的身体就知道怎么做了。

  韩毅摁开密码锁。

  屋里空荡荡的，也没开灯。

  他不由一愣，再看手机，程桑桑仍旧没有回复他的短信。韩毅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给程桑桑发微信。

  【韩毅：程桑桑，不许不回短信。艹，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啊！】

  在韩毅发完微信的那一刻，他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地是s市。

  他接了。

  宋娴放下车窗，探出半个头朝他招手。

  韩毅看了宋娴一眼，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进去后，不等宋娴开口，就已经先审视着宋娴。在他的印象中，这是宋家的女儿，程桑桑的闺蜜，两个身份，仅此而已。

  他问：“程桑桑现在在哪里？”

  宋娴反问：“桑桑手机打不通是吧？”

  韩毅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却犀利了起来。

  宋娴这些日子好歹也接受了不少历练，肩负一个公司的重任，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游刃其间也是得心应手。可是见到韩毅这样的眼神，却不由得心头一紧，没由来的竟有几分害怕。

  不是强壮外表带来的震慑，而是由内向外的一股狠戾，像是一只凶狠的豹子。

  果然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的青年靠的全非过硬的技术。

  他问：“出什么事了？”

  宋娴稳住心神，问：“为什么觉得出事了？”

  韩毅沉声说：“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们的感情问题她不会让第三个人插手。”

  宋娴有点意外，可转眼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韩毅和桑桑相处的时间不算长，甚至可以说很短很短，可是为什么能让桑桑念念不忘？因为这个男人能看到她的内心，也许不是全部，可她最美好最真挚的地方，他能看得到。

  宋娴说：“是出了点事。”

  她不动声色地捕捉韩毅的神情，尽管不明显，可她仍然看到了他的紧张，以及毫不遮掩的担心。

  “……不过不严重。”她补充了一句。

  很快的，宋娴又说：“我今天找你要谈的不是这个事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桑桑对于你们这段感情很没有安全感。她认为你不够在意她，也认为……”她斟酌了下用词，才说：“如果有另外一个程桑桑，你不会选择她。”

  韩毅其实没听懂，他尝试用女人的思维去思考，然而没有成功。

  女人想什么，不懂，没关系。

  程桑桑想什么，很重要，必须懂。

  他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根烟来，问：“介意吗？”宋娴摇头。他点上后，直接问她：“什么意思？”

  宋娴说：“你听过一句话吗？先喜欢上的人注定付出更多，在桑桑看来，是她先喜欢你的，也是她先追你的，尽管看起来是你先追的，可实际上是她花了更多的心思。说到底，她还是认为你不够在意这段感情。”

  宋娴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柳微雪，动了动嘴唇，可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委婉地提议：“或许有时候你可以站在桑桑的角度上思考这段感情。”

  韩毅问她：“出什么事了？”

  宋娴说：“今早出了意外，一起……”她本来想说小车祸，可转眼一想，又改了口，凝重地说：“车祸，桑桑现在医院，虽然还昏迷着，但医生说只是脑震荡和外伤。”

  她着重强调了“昏迷”两个字，甚至后悔前面没夸张地表示事态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在她说了“车祸”一词后，先前还在思考的毅哥猛然间变了脸色，问：“哪家医院？”

  “九院，我先前去看过她了，她……”

  话还未说完，车门就被打开，“砰”的一声，宋娴见到韩毅已经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旋即消失在厚重的夜色里。宋娴将碎发拂到耳后，她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昏暗的车厢内，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

  她扯扯唇，似是在自言自语。

  “向磊，我给你妹妹助攻助得不错吧。你答应我的事情没做到，可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用一辈子证明给你看。”

  程桑桑使用新手机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重新拔了卡，再插上后才好了。

  她进入手机设置页面，下载常用的app。

  许久没手动登录过微信，她用了一刻钟才想起了登录用户名和密码，刚一登录，手机就连着响了好几声，韩毅的微信跳在最上面。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

  气喘吁吁的声音随之而来。

  她诧异地循声望去，韩毅就站在病房门口，她还没开口，他就大步走了过来，手一圈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韩……韩叔叔……”

  他很快放开了她，低头就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脑震荡？”

  程桑桑说：“轻微，只是轻微。”

  他看向她右手。

  “只是擦伤而已，嗳，你不要一副我右手跟断了一样的表情啊……谁告诉你我在医院的？是默然还是娴娴？我过阵子就能出院了，真的不严重，就是今天碰到了一起小意外而已。”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一事。

  哦，他们还在冷战。

  程桑桑推开他，变了表情，说：“你来做什么？”

  未料韩毅却问她：“微信看了没？”

  她低头去看手机，还没解锁屏幕又说：“你管我看没看。”

  他说：“程桑桑，下次吵架我发你信息你必须回。”

  程桑桑说：“怎么，你是大爷了不起啊，我不回，偏不回。”

  “程桑桑！”

  “凶什么！没见我是病人啊！”她想赌气地说你走，走远一点！可是到底说不出口。只好凶巴巴地瞪着他。

  “除了你，他妈的老子谁也不想要。”他说。

  语气很低沉，可也很真诚，像是在许下一个永远的诺言。

  程桑桑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又说：“你觉得我没有诚意，那我这么说。如果哪一天你想分手，或者什么狗屁缘分到尽头了，我宁愿当一只癞皮狗也要缠着你，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那我就跟天斗。程桑桑你看这样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