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华寺后, 程桑桑和韩毅去做了个全面的体检。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两人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程桑桑坐在副驾驶座上。

  体检报告本来要过几天才能拿, 程桑桑走了私下里的关系, 稍微插了个队，现在两人体检的电子报告先后已经发到程桑桑的手机里。她平时有锻炼, 饮食也十分健康, 体检报告上除了轻微的乳腺增生之外别无其他问题。

  程桑桑看完后自己的体检报告后，韩毅的体检报告也发来了。

  她说：“嗳, 韩叔叔，你的体检报告也好了。”

  她低头查看。

  韩毅问：“你的呢？”

  程桑桑说：“没什么毛病。”

  韩毅说：“发我看看。”

  程桑桑转发给韩毅, 又继续低头看他的体检报告。去体检之前, 程桑桑还是蛮担心的。虽然她家韩叔叔身体壮实, 一个拳头能打死一只老虎般的勇猛，但长年累月抽烟抽得凶，时常这儿受点伤, 那儿受点伤的，正所谓积小成大, 她还真怕检查出个什么重病来。

  她一样一样仔细地看。

  出乎她意料的是，韩毅的身体也十分健康，基本没什么大毛病, 唯一不好的也就是胆固醇偏高。

  程桑桑有点纳闷。

  平时他吃什么东西了？这个年纪居然胆固醇偏高？

  她抬头，说：“你的胆固醇偏高，我看你也不挑食啊，看来以后……”话还未说完, 却不由愣了下。坐在驾驶座上的韩毅面色微微变，手指正在停顿在手机屏幕上，乍看之下，还有些儿僵硬。

  屏幕上并非她的体检报告，而是搜索引擎的页面。

  上面是一个问答页面。

  ——乳腺增生会变成乳腺癌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程桑桑内心快要笑疯了，万万没想到韩毅居然会去搜这样的问题。她重咳几声，严肃地喊了他一声：“韩叔叔。”

  他抬起头。

  程桑桑说：“你旁边就坐着一个医生，有疑问不来问我，居然去问搜索引擎。难道你不知道就算感个冒，上去搜一下分分钟能开始立遗嘱吗？乳腺增生是很普遍的病啦，百分之八十的女性都会得，心情郁结会得，作息不好也会，有压力的时候也会……更通俗地来说，这是个随随便便都会得的病，平时注意点就行了。”

  韩毅问：“不高兴也会？”

  程桑桑说：“是，倒是你这个胆固醇要注意点，以后要是太高了很难降低的，饮食得注意。”程桑桑摆出一副医生面孔，说：“让你平时少抽烟了，以后胆固醇高的食物不许吃，平时你得多吃水果。什么跟娘们似的水果不吃，人家努力生长就是为了给我们吃的好吗？明天我去问问我同事，让她根据你的体检报告弄个健康食谱出来。食谱出来了，你得按照上面的吃。”

  韩毅应得万分爽快。

  “可以。”

  程桑桑看他一眼，说：“烟少抽。”

  “可以。”

  她瞅着他，忽然就笑了：“你是不是怕我不高兴了？”

  “怕个屁。”韩毅伸手就敲了她的脑门一下，直接扔下手机，面无表情地握住方向盘。发动车辆后，程桑桑却发现路线不太对，说：“看电影的商场不在这边，你走错了。”

  韩毅说：“不是袖子破了个洞吗？带你买衣服。”

  程桑桑和韩毅谈了两次恋爱，只和韩毅逛过一次街。

  韩毅是个很典型的直男男朋友，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不觉得累，一陪她逛街买衣服就跟条死狗一样，才逛了两家店，他就已经坐在商场里供人休息的长凳上抽烟了，直接塞她一张卡，说：“你买，买完叫我。”

  程桑桑见状，后来就再也没有喊过韩毅逛街，而且他的直男审美完全提供不了任何穿衣建议。

  所以这一次韩毅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逛街买衣服，程桑桑有些意外。

  她问：“真陪我买衣服嘛？”

  “嗯哼。”

  “你说的啊，不许嫌累。”

  “嗯哼。”

  然而不到一分钟，韩毅又停了车，扭头望她，问：“往哪家商场走？”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s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商场，一层是奢侈包箱包和珠宝店，二层是各个品牌的衣服。程桑桑有心逗韩毅，坐扶梯上了二楼后，便说：“你带我买衣服，你给我挑。”

  商场二楼是个环形。

  韩毅站在电梯口旁，一眼望去，只觉密密麻麻的，看久了还有点儿晕，内心是真不明白怎么女人都爱逛街买衣服。程桑桑家里的衣帽间他看过，红衣服特别多，程桑桑说样式不一样，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他认真地扫了一圈，最后指着橱窗的一条长裙。

  程桑桑说：“行，我去试试。”

  进了店里，身材窈窕的程桑桑是个衣架子，导购小姐取下橱窗的长裙后，又给程桑桑推荐了好几件衣服，一次性拿了七八件给程桑桑。

  程桑桑进试衣间前，探了个头出来。

  “你要累了，可以去外面抽烟哦。”

  程桑桑第一件试的是韩毅挑的，杏色长裙，收腰的设计。程桑桑皮肤白，穿这个颜色格外温柔，一出试衣间，导购小姐眼睛都亮了几分，说：“您男朋友真有眼光，小姐您是第一个把裙子穿得这么好看的。”

  程桑桑问韩毅：“好看吗？”

  韩毅直勾勾地看着，一时半会没回程桑桑。

  程桑桑哪里会不清楚韩毅，这会一见他这种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勾唇轻笑一声，却和导购小姐说：“那边的衬衣也拿一件给我试试。”

  支开导购小姐后，她才靠近他，又问：“韩叔叔，好看吗？”

  韩毅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沙哑，见四周没人，在程桑桑耳边说了句。

  程桑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故意道：“要不要再挑几件？回去后我慢慢换给你看？”她说得很慢，每个字却忒勾人，她笑意盈盈地又说：“以后你陪我来买一次衣服，我回家就给你跳舞。”

  她歪脑袋眨巴着眼。

  跳舞两个字咬得特别意味深长。

  两人都是老司机，一下子都明白这跳舞是什么舞。

  韩毅说：“我给你再挑几件。”

  韩毅现在已经有经验了，他自知审美和程桑桑不一样，商场里的橱窗都是导购小姐精心搭配好的，挑模特身上的总没错。短短半个小时，韩毅就给程桑桑又挑了好几件衣服，都是模特身上穿的。

  韩毅仿佛找到了新乐趣，且对此乐此不疲。

  两个小时后，程桑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试衣间出来，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韩毅的评价都只有一个：好看。

  购物袋堆得越来越多。

  程桑桑开始后悔下了这一剂猛药了，买了快十件衣服，晚上回去真的能累死人了。然而为了让他家韩叔叔以后能心甘情愿地陪她逛街买衣服，程桑桑咬牙忍了。

  “这一件怎么样？”

  程桑桑整理着裙摆出来，一抬眼，却没在沙发上看到韩毅。

  她问导购小姐：“我男朋友呢？”

  导购小姐说：“他刚刚出去了。”

  程桑桑问：“出去抽烟了？”

  “我看好像往一楼走了。”

  程桑桑微怔。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韩毅终于回来了。

  程桑桑问：“去抽烟了？”

  韩毅说：“买了个东西。”

  “什么？”

  韩毅从兜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铂金手链。程桑桑意外地挑了挑眉，韩毅说：“戴上。”程桑桑戴上后，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腕。

  “好看吗？”

  他还是那个回答：“好看。”

  程桑桑还真怕韩毅给她买东西上瘾了，衣服已经试了很久，再去一楼试珠宝的话，得累疯了。

  程桑桑头一回觉得自己搬砖头砸自己脚，连忙说：“我们去吃饭吧。”

  韩毅单手提了一堆购物袋，另外一只手牵着程桑桑，走去停车场的时候，韩毅忽然停下来，哼笑了几声，说：“程桑桑，就算你晚上不给我跳舞我也能心甘情愿地陪你逛街，虽然很烦很无聊，但看你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模样，觉得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