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这个准新娘, 宋娴显得更加投入。

  明明婚期还未定，甚至连结婚证也没有扯, 可是宋娴已经进入了准伴娘的状态。午饭吃过后, 她就拉着她去看婚纱了。宋娴说：“不着急买，我们先看看款式, 现成的肯定没定制的适合, 人生只有一次婚礼，一定要挑一件最好看最合适的。我们先去试试。”

  没多久, 宋娴又说：“虽然我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不是我想和毅哥抢什么, 但你的婚纱由我来送给你怎么样？”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半点也看不出异样。

  程桑桑却一眼识破她眼底的渴求。

  宋娴不用说, 程桑桑也能猜得着她在想什么，一定是与她的哥哥相关。假如程向磊还在的话，以他的性格, 今天她结婚，哥哥一定会说婚纱由他来买吧, 送自己的妹妹走上婚姻的殿堂。

  程桑桑眼神微微闪烁。

  宋娴也不催她，只说：“我去那边看看礼服。”

  程桑桑拽住她。

  “我要最贵的。”

  宋娴扯唇笑开：“不是最贵的哪里配得上你！”

  女人逛起街来，五六个小时都不带喘气。如果在婚纱店里, 甚至可以一件又一件从天亮试到天黑都不觉得累。程桑桑相中了不少婚纱，不同款式都试了一遍。

  宋娴给她拍了照，照片发她的微信，让她给韩毅瞅瞅。

  宋娴挑剔得很, 这件觉得不好，那件觉得又差了点什么，试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出让两个人满意的婚纱。离开婚纱店的时候，宋娴和程桑桑说：“你回去问问毅哥的意见，看看他喜欢哪一款？我们改天再喊人来设计一款新的，反正婚期也还没定，肯定来得及。”

  “好。”

  程桑桑开车回家。

  白天试婚纱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放松下来，只觉浑身都乏力。她瞅了眼手机，有点儿纳闷，她家韩叔叔说离开公司后给她发消息，现在都到晚饭点了，居然还没给她发消息。

  程桑桑到小区楼下后，停了车，才给韩毅发了条微信。

  【还在公司吗？】

  等了一会，韩毅也没有回她。

  程桑桑更加纳闷。

  她离开停车场，上楼，开门，进屋。

  屋里黑漆漆的，半点光亮也没有。程桑桑开了灯，一抬头就见到在阳台上抽烟的韩毅。客厅里的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亮，程桑桑拿起来，是韩毅的微信群在响，再早一些是她发的微信。

  她拎着手机走去阳台。

  阳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只熄灭的烟头。

  他侧首看她。

  “回来了？”

  程桑桑点头，把手机给他：“你的微信群在响，薛正平和唐南周他们的群。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叫个外卖。我今天和娴娴吃饭逛街去了。”

  韩毅默不作声地掐灭手里刚点燃的烟。

  他问：“买了什么？”

  程桑桑调出手机的照片，说：“娴娴拉我去试婚纱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韩毅把照片滑了一遍，最后手指停留在一张鱼尾款的露肩婚纱上。程桑桑身材有多好他自然是知道的，照片里的婚纱更是把她身材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韩毅露出一抹笑容。

  程桑桑又问：“好看嘛？”

  韩毅说：“贼他妈好看。”

  程桑桑笑弯了眼。

  大抵是秋风凉，晚风拂来时，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搓搓鼻子，说：“我也喜欢鱼尾款的，下次我再试多几款。”

  韩毅拉着她进屋，随手关上阳台的门，一转身，身前就有温香软玉袭来。

  程桑桑踮脚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身上。

  韩毅仍旧稳如泰山，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上她的腰肢。

  她仰着脑袋。

  “韩叔叔。”

  “嗯哼？”

  “我从今天开始是你的未婚妻了，我要先跟你声明哦。我这人控制欲很强的，你有什么心事都得告诉我。高兴的，不高兴的，都要和我说。不然我就会闹小情绪了！”

  她问他：“知不知道？”

  韩毅确实有心事，也确实有几分烦躁，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抽了几根烟就所剩无几，再见到披着夜色回来的程桑桑，和照片里穿着婚纱美得跟油画似的未婚妻，那丁点儿烦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微用力，就把程桑桑抱得脚尖离地，直到沙发才放了她下来。

  他问：“没吃饭？”

  她说：“所以才说叫外卖嘛。”

  “想吃什么，我做。”

  程桑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冰箱里好像还有牛排，煎牛排吧。”

  煎锅烧热。

  凝固的黄油缓缓融化开来。

  他同时扔进两块牛排，动作娴熟地正反两面煎着。程桑桑倚在厨房门口，看他做饭，不遗余力地吹捧：“我家未婚夫做饭的模样帅疯了，比牛排还要秀色可餐。”

  韩毅睨她一眼。

  程桑桑反问：“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

  韩毅说：“我不打算去国海，考虑回东远。”

  程桑桑一怔，问：“是今天在国海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吗？”

  韩毅说：“国海开出的条件没东远好，综合衡量之下，还是决定回东远。”

  “哦……”程桑桑说：“也行，反正你去哪儿工作我都没有意见。那你什么时候去东远？”

  “过几天吧。”

  韩毅有些许分心，一没留意下面的牛排煎得有点焦。他浇上黑椒汁，熄了火，盛上盘子，好的那一块给了程桑桑。稍微没那么好的一块留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程桑桑说：“焦了就别吃了，再煎一块呗。”

  韩毅不以为意地说：“不碍事，我切掉就行。”

  想起一事儿，程桑桑随口又说：“我之前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吃剩的都打包给小区附近公园里的流浪汉。说起来，我都很久没去了，下次我带你过去看看。那边有个老人特别凄惨，看起来像是被儿女遗弃了。每次我送饭过去，他都在那儿等着。”

  程桑桑第二天回家和程嘉康柳微雪提了民政局领证的事儿。

  两人都没有反对，柳微雪执着于要挑一个黄道吉日，当场找大师挑日子。大师问两人的生辰八字，程桑桑说：“他是个孤儿，实际的生辰八字不知道。”

  程嘉康一锤定音：“生辰八字就免了，算个好日子就成。”

  最后几人一合计，挑了个十一月二十三日作为领证的日子，摆酒的日子则挑了明年夏天。

  程默然也在程宅。

  打从程嘉康分出了时间照顾家庭后，也开始手把手地亲自教导程默然。这段时日，程默然白天在公司充当学生，晚上充当司机送程嘉康回程宅。

  现在还被任命送程桑桑回去。

  程默然有点怨念。

  “我姐姐被求婚，我居然是从朋友圈知道的。我这个弟弟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程桑桑说：“你毅哥说结婚的时候让你伴郎。”

  程默然的怨念顿时消失。

  “姐夫真考虑我的感受，我会一辈子拥戴姐夫！”顿了下，又问：“今天姐夫咋没陪你回娘家？”提起“娘家”两个字，程默然心里好一阵酸楚，他姐姐要结婚了，以后家字面前要加个娘字了。

  程桑桑说：“本来要陪我回来的，不过今早有点跟工作有关的事情，我让他去公司了。”

  程默然说：“姐夫是要去国海工作吧？可惜我们家不做航运，不然姐夫可以替我们家分点担子，便宜霍家的人了。”提起霍家，程默然又说：“说起来我前阵子参加一个商务晚宴时还碰见了霍家的太子爷，听说再过个半年，霍家的产业就要正式交给他了。那一晚，霍阔是满面春风。哦，对了，姐，你知道霍家还有个儿子吗？”

  程桑桑说：“霍铭。”

  程默然看程桑桑一眼，似是有些惊诧。

  程桑桑说：“我在海警船上的时候当助理，霍铭是外科医生。”

  “难怪。”程默然说：“我那晚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家的二少，长得一表人才，和霍阔的反派脸一点都不像，人挺冷淡的，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倒是主动来和我说话，问我是不是有个姐姐。我当时还疑惑，原来你和霍铭认识。”

  似是想到什么，程默然又说了句：“还有个奇怪的事，霍铭找我说话后没多久，霍阔也来了，还问我姐你怎么没来。”

  程桑桑也觉得奇怪，摇摇头。

  “和霍铭也不算数，和霍阔更加谈不上认识。不过都是圈子里的人，大概是随口一问当客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