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不要打扰她......”

  朦胧间远处传来模糊的对话声，爱玛睁开了眼睛。陌生的房间，小而整洁，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温暖的烟火味，夹着面包的香气。对了，这是托马斯先生家。

  “日安。”爱玛微笑着和围坐在早餐桌旁的众人打招呼。

  “日安，肯特拉小姐。”达西先生对爱玛微微颔首。

  爱玛多看了达西先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达西先生盯着她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难道是她今天的装扮有哪里不得体？爱玛坐下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穿的是托马斯先生小女儿的旧裙子，艳丽的桃红色，袖口袖口裙摆都修饰着层层叠叠的蕾丝，照镜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洋娃娃。但这是托马斯先生家中唯一一件年轻姑娘的衣服。

  达西先生的耳畔还回响着托马斯先生的谆谆教导：“能不能接受，多用你的心去感受，而不是头脑。”怎么用心感受达西先生不知道，但是多观察总是没错的。

  托马斯夫人不知道达西先生的感情，见达西先生挂着因为认真而显格外严肃的表情看爱玛，以为达西先生因为昨晚的事情有些生气，连忙道：“肯特拉小姐，您起的真早。我吩咐仆人不要去打扰您了。昨晚睡得好吗？”

  爱玛笑眯眯地点头。“睡得非常好，这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虽然爱玛相信达西先生的眼光，但敌人还在暗处时刻准备下手。所以爱玛睡得并不沉，早上听到声响就醒来了，不过体力精神都恢复满格了。

  托马斯太太非常高兴爱玛恢复了精神。“那就好，昨天您的脸色有点苍白，今天看起来好多了。来点蘑菇吗？这可是厨娘的拿手菜。您看起来太瘦了。”

  爱玛总觉得托马斯太太身上有艾什里夫人的影子，两人的某些神情和动作很相似，对她脸色和体型的关心也非常一致。不过艾什里夫人基于对原主的印象，更喜欢看到爱玛文静淑女的一面，但是托马斯太太更喜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爱玛故作严肃地道：“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俚语，即使错过一场伦敦的舞会，也不能错过厨娘的拿手菜。”她转头对仆人道：“请给我来一些蘑菇。”

  托马斯太太用手帕掩嘴笑起来。“您的家乡一定有很多懂得享受生活的聪明人。”

  爱玛对托马斯太太眨了一下眼睛。“您猜的一点没错。”

  达西先生默默看着，在心里记了下来。爱玛往往会选择对目前状况最有利的姿态，比如早餐桌上的开朗幽默，昨天警官问询时的惊惶不安，还有一直以来社交场合的温柔低调，爱玛从来不会表现的不够得体。这样的她一定清楚和常人不同的道路布满荆棘，但她还是坚持如此，可见独立对她真的非常重要。

  连续两天，爱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达西先生也作为保护对象老老实实待在托马斯先生家里。在这两天中，爱玛确定了一件事：那天早上她没有产生错觉，达西先生是真的在观察她。

  这让爱玛觉得有点怪怪的，她以为那次失败的求婚之后两人暂时保持距离才是避免尴尬的最好做法，但是达西先生似乎一夜之间改变了态度。

  连续两天，爱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达西先生也作为保护对象老老实实待在托马斯先生家里。在这两天中，爱玛确定了一件事：那天早上她没有产生错觉，达西先生是真的在观察她。

  这让爱玛觉得有点怪怪的，她以为那次失败的求婚之后两人暂时保持距离才是避免尴尬的最好做法，但是达西先生似乎一夜之间改变了态度。

  百无聊赖的午后，爱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像在专心地盯着门口，再仔细一看其实她只是在发呆。精致的五官、没有焦点的眼神和满是蕾丝的可爱裙子让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真人大小的玩偶。忽然，一道强烈的视线把她从神游中拽了出来。

  爱玛转头望去，果不其然，来的人是达西先生。

  “您在担心调查不顺利吗？”

  “这是一方面。”自从坦白之后，爱玛在达西先生面前能够诚实地说出她的想法了。“我其实并不喜欢把我能做的事情托付给别人。可能这样说有些失礼，我相信警官会尽力去做，但是不太相信他们能办好。我更喜欢亲力亲为。”

  抛开性别因素，达西先生能够理解爱玛的想法。他也有同样的感受。“这只是合理的担忧，不能称为失礼。”

  爱玛顿时警惕起来。她对达西先生的性格有一些了解，她说希望亲自调查现在依照现在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达西先生在调查进展不顺利的时候真的有可能出去参与调查。她可不希望达西先生遇到危险。“不过出于安全考虑，现在只能依靠警官了。只要我们是安全的，他们这次就失败了，能不能找到幕后主使都不影响我们胜利的结果。”

  达西先生听出了爱玛话中劝告的意味。“我不会做出鲁莽的行为。”虽然他有一些焦虑，但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他遇到了危险，爱玛同样会受到牵连。一开始那些人想要绑架他就是为了威胁爱玛。“您也不要擅自出门。”

  爱玛严肃地做出了保证。“请您放心，一位淑女怎么会出门调查案件呢？”

  “一位可以扮作男士的淑女。”

  爱玛觉得达西先生说话少也是有道理的，他只需要说出来正中要害的一句就好，不必画蛇添足。这次达西先生又完美地抓住了重点。面对达西先生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犀利眼神，爱玛没有欺骗他说以后不准备女扮男装，不过这次她是真的不会扮作男士出去调查。“这次我以男装形象和您逃到这里，沿路的人都知道我和您是同伴，即便再装扮成男士也会遇到危险。”

  此前达西先生只是猜测，听完爱玛的回答才确定她是真的以后准备继续利用男装做事。外表是爱玛为数不多的女性特征，以后爱玛连这点都要舍弃了吗？“您是真的彻底想要成为一名男士？”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在男权社会迫不得已，爱玛也不想扮成一个男人。去厕所洗漱都非常不方便。走路吃饭都要纠正女性化的动作，还要时刻牢记自己是一个哑巴。“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会这样做。作为年收入一万英镑的先生，您应该非常清楚把自己关在家里做出投资的选择就是赌博。我需要了解各方面的信息，就算不实地考察也至少要亲自去交流得到比较可信的资料。”

  爱玛说的没错。通常绅士们不会盲目地作出决定，但这是绅士们的做法。达西先生没想到爱玛会做到这个程度。“我以为您会将这些工作交给代理人。”

  爱玛反问：“您会单纯地在代理人交上来的投资方案上签字吗？”

  “不。”达西先生当然不会。对他来说最好的代理人就是听话的代理人。

  “我和您这方面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这次出来让爱玛觉得她原来的想法有点简单了。她希望通过男装解决经商和保持形象之间的矛盾，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男装，长期的隐瞒也是非常不易的，一旦这件事暴露可能会对肯特拉家的名声造成严重的损害。“我会以保持形象为先。如果名声和事业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冲突，我愿意在事业上做出一些退让。毕竟我的名声不只关系到我自己。”爱玛穿越过来几年了，思想和原来相比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达西先生再次在心里默默记录了下来。

  第三天下午，警官带着两个人走进了托马斯先生家。

  爱玛一看到警官身后的那两个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们是知道她身份的心腹仆人。“感谢上帝，你们都没事。”

  仆人见到爱玛也非常兴奋。“幸好您平安无事。”

  除了仆人，警官还带来了一个喜讯。“我们已经调查出了犯人的身份。因为您的仆人抓住了两个追来的犯人。虽然他拒不交代，因为他们都是通缉犯，所以身份还是很快就查出来了。”

  爱玛给了仆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是谁？”

  “四年前参加南美殖民地战争的军人，他们都因为叛变的罪名被通缉。”

  爱玛眯起眼睛。四年前，三年多之前老肯特拉先生被杀。南美，巫医。军人也是在逃犯，行事低调手段狠辣。每一点都对的上。不，还有一点。“他们曾经是我的叔父布朗先生的手下？”

  警官是第一次听说布朗先生这个人。“这点我们没有询问。四年前叛变的时候他们不在布朗先生手下。”

  爱玛欲言又止，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道：“我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不应该随意指控，但是哥哥调查出这些人可能和叔叔有一些联系。如果可以，我想请求您调查一下他们和叔叔的关系。”

  没有证据的指控确实是不对的，但是爱玛这样为难地恳求了，警官也不好拒绝。“没有问题，请您放心。”

  警官走后，爱玛先给乔治写了一封信，报告了警官带来的最新情况。

  又过了一天，警官派人来告知爱玛，这两个人确实都曾经是布朗先生的手下，事实上以叛变罪名被通缉的逃犯都曾经是布朗先生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