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 布鲁斯卧室。

  在驳回了小女儿要交十个小男友的豪言壮语, 并没收了大儿子一周的小甜饼后, 布鲁斯好好泡了个热水澡，冲洗掉心灵与身体的双重疲惫感。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消逝, 换好睡衣的布鲁斯一边手拿毛巾擦拭半干的头发, 一边拉开了浴室门踏了出来。

  水珠从下巴淌下, 顺着脖颈流入睡袍中, 最终隐没不见。

  “达米安，出来吧, 我知道你在。”

  话音刚落，达米安从墙角的阴影处现身，小男孩桀骜不驯的短发张牙舞爪。

  他抿了抿唇：“多萝西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以及今晚的拍摄活动。你们瞒了我什么？”

  陶德看到多萝西手中的相片时, 达米安捕获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震惊。埋下的疑惑没有消除, 反而在今晚突如其来要拍摄全家福后越演越烈。

  古怪中必有反常。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错过了什么？

  他双手叉腰, 抬头遥望卧室另一头的布鲁斯：“我讨厌不可掌控的事。”

  达米安整个人显得莫名尖锐, 语气冷硬而尖利地质询。

  布鲁斯毫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里世界造成的后遗症正在渐渐消除, 达米安一针见血的敏锐感解除了潜伏状态，重返他身上。

  布鲁斯坐在床边，把手巾扔到桌子上, 任由发梢滴落的水珠打湿了后领。他拍拍手边的空位, 示意达米安坐过来。

  达米安没动。

  布鲁斯温和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达米安面无表情：“一切。”

  他没忍住继续开口：“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达米安搜索寻觅着微小的线索, 企图揭开隐藏在秘密之下更深的谜团, 却发现错综复杂中完全没有头绪。

  一转身却发现父亲和自己的兄长们破案了，聚在旁边逗弄他。

  他讨厌这种以保护之名的隐瞒，达米安认为自己应该以保护者的姿态现身，而非是弱小的被保护者。

  他报复性抢了格雷森的手机，愤而删除了自己照片，不过可惜里面除了迪克的“dick”相关的东西之外并不涉密。不过意料之中，格雷森是一个合格的义警。

  电影看完后，格雷森他们聚在一起故意透露部分信息，绝对是为了在他面前炫耀。

  达米安质问的身影和愤怒的杰森渐渐重合。

  布鲁斯总能搞砸家庭关系，不过没关系，那是以前了，并随着黑漆漆那差劲的语言能力一同逝去。

  他挑眉，微醺的灯光铺洒下来，仿佛打下了一层柔化滤镜。暖光下，布鲁西甜的不可思议。

  “ok。”

  “我知道你一贯如此，但我会证明……”达米安还未说完立刻愣住了，他表情破功了，惊愕道：“什么？”

  布鲁斯眼里藏着笑意，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ok。”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我本来就想找你谈谈，不过我猜你今晚会过来。”

  达米安觉得有些梦幻，他后退几步，纤细的背重新抵在了墙上，警惕地喊了一声：“格雷森？”

  迪克·格雷森假扮成了父亲，他想干什么？达米安死死盯住布鲁斯，努力寻找破绽。

  “你想搞什么把戏？”

  这次换布鲁斯噎住了，他无奈地捂住了额头，举起一只手作投降状：“我真不是迪克。”

  他站起身朝达米安走过去，凑过去让达米安捏了下自己的脸，趁机揉了一把达米安头顶的乱毛。

  “说实在的，我可真有点伤心 。”

  咳，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但这样明晃晃地表现出来仍让老父亲的慈爱之心碎了一地。

  “你不用感到不可置信，我们经历了如此多的大风大浪。”

  “而世界上，从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他抚摸着同样曾死而复生过的儿子的头顶，像所有给迷茫的孩子传递人生经验的父亲一样，语调温柔。

  刚出道的蝙蝠侠也曾闹出不少笑话，小镇少年在成为超人前还曾恐高，没有人一开始便是完美无缺。而有时候回头看看也不错，最起码不会忘记最初的起点。

  过去的经历会塑造一个人，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同样在潜移默化施加影响。

  特别是失去过才懂得。

  苦大仇深也许是调味剂，但从不是一锅汤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有什么在渐行渐远的手势。

  布鲁斯牵着达米安的手把他带到床边坐下，接着一把拉开合拢的厚实窗帘。

  雨已经停了，不过夜幕中并没有星星在眨眼。

  “好吧，看来今天不能看星星了。”

  “我推测那张照片是曾经的全家福。”他说着旋转了下桌上的雕像，墙壁上出现一个暗格，快速输入密码后，暗格无声开启。

  达米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在此之前，他并不清楚头顶还有个暗格。

  他取出那张损毁严重的照片，还有那枚金币。

  “我在蝙蝠洞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检测出黑色污渍是什么。”

  这就是神秘侧的烦人之处了，不过他联系了扎塔娜和命运博士，相信很快可以得到解决。

  他给好奇心与执行力一样优秀的小儿子解决了困惑，关于里世界，关于多萝西的身世。

  还有哥谭惊人的里世界波动痕迹，挑了一些与超人讨论的内容。说明一点，他很快把魔抗为0的拖后腿队友赶回去了。

  同时言辞拒绝了绿灯军团前往探查的请求。

  一起来？哥谭骑士还不想绿灯军团团灭的同时牵连到哥谭。众所周知，绿灯军团的战斗力与人数成反比。

  顺便暂停了科技展会。

  布鲁斯对达米安保证，达米安不会比另外三只小鸟知道的少。

  “真相仍潜伏在阴影中。”布鲁斯以这句话收尾，在未完全探查出真相之前，没有人可以掉以轻心。

  达米安摩挲着照片，抬头看了布鲁斯一眼：“你成功说服我了，父亲。”

  “我保守秘密的能力比格雷森他们强十倍。”

  布鲁斯甚至颇有点欣慰，这最起码证明了达米安肯定他养子们隐藏秘密的能力是个正值，而非负数或零。

  你撒娇的能力也比他们强十倍，瞧瞧达米安今晚为了抢夺注意力的表现，布鲁斯失笑。

  “咳，”布鲁斯歪头揶揄道，“不给糖就捣蛋？”

  “我可把‘糖’给你了，别折腾了，小捣蛋鬼。”

  达米安强装镇定，但布鲁斯清晰看到他的耳朵尖红了，达米安声音轻的像是风在空中的呢喃。

  “我会给阿尔弗雷德道歉的。”

  达米安视线游移，飘到了悬在侧壁的油画上。

  他清了清嗓子，把下午发生的事坦露出来，他原本也不想说的：“那黑影又出现了，我当时察觉到了，于是起身去追踪。”

  “不是错觉。”他顿了一下，“下次我会计划的更周全。”

  布鲁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一条重要线索。”看来有效的交流沟通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他笑着说：“我猜你更周全的计划里应该有‘立刻通知老父亲’这个选项吧？”

  达米安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布鲁斯握拳抵在唇侧忍笑，转身把墙壁复原，然后面朝达米安：“你那一对蝙蝠侠和罗宾玩偶呢？”

  “啊？”达米安没反应过来，茫然了一瞬。

  布鲁斯耸了耸肩：“我以为两个里会有我的一个呢？”

  “……当然。”

  哥谭的夜幕不需要星星了，布鲁斯的眼睛比任何星空都令人着迷。

  布鲁斯期待：“我的是蝙蝠侠还是罗宾？”

  多萝西也曾经问过这句话，那是她在问达米安两个人中最喜欢谁。

  达米安抿了抿唇，给出了与上次表述相反却本质相同的答案：“罗宾。”

  “砰砰——”

  敲门声陡然响起，打碎了达米安继续想说的话。达米安猛然转头，他看上去要扑上去咬人了。

  迪克特有的活泼声线传来：“嗨，布鲁斯，你在吗？”

  “我进来了。”

  尾音一扬，伴随着门把手旋转开来的声响，迪克站在门口。

  他胳膊下夹着卷成一团的床垫，环顾一圈，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哦，看来我打断了你们。”

  达米安不悦道：“你又发什么疯？爆米花完全占领了你那小到可怜的脑部空间了吗？”

  再一次想起糟心事的大哥翻了个白眼：“我真要揍你了哦？小d。”

  多萝西从迪克背后跳了出来，欢呼道：“surprise！”

  “爸爸，你忘了吗？下午打电话时我们说好今天一起睡的。”

  “对吧，小d？”她暗示达米安。

  她身着睡衣，怀里抱着新到手的彩虹小马噔噔噔扑过去。

  本以为这事跟花边新闻一起掀篇的布鲁斯艰难:“不，宝贝，我没忘。”

  达米安思索了片刻，目前局势对己方有利。于是不出声默认了。

  任劳任怨的好大哥迪克将床垫往地毯上一扔，拽住一角横铺了在地，又盖上了毛毯。

  然后他直起身义正言辞说：“我觉得让两个孩子打地铺不太合适，所以布鲁斯你今天打地铺吧。”

  布鲁斯卧室中的布鲁斯：“……当然，我正有此意。”

  达米安：“你提醒我了，格雷森，锁门是个好习惯。”

  迪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达米安危险的眼神警告下，他挥挥手：“我今天听了两遍这话了。”

  下午杰森同样如是说。

  他总觉得达米安和杰森在某一方面挺像的。呃，他不是说那种显而易见的熊。

  迪克一进门就搞清楚了状况，布鲁斯果然全告诉达米安了。

  “果然，撒娇的孩子最招大人喜欢。”迪克抱怨老父亲的偏心，每次当他完美错过剧情时，都没有人给他补补课，非要等他出个丑自己去发现。

  达米安面色不善地望过来。

  “别在意，小d，我是说可爱的小多萝西。”

  迪克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好看的唇间蹦出俏皮话。刚被作为反面教材的大哥典型地好了伤疤忘了疼，“谁不喜欢小多萝西呢？”

  “对吧，我们最最漂亮可爱的小多萝西？”

  把多萝西逗得咯咯笑。

  撩而不自知的迪基鸟快活的下一秒就要扑扇翅膀转圈了。

  “睡个好觉？”

  尽职尽责的大哥哥转身，走到去后又退回来，探头俏皮地打了个手势，跟来时一样“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多萝西已经趴在了原本属于布鲁斯的床上了，彩虹小马搁在床中间：“你们要听童话吗？”

  “我自己写的！”

  她刚刚才写完的那篇童话故事。

  拖鞋被她蹬飞了一只，达米安跳下床给踢回床边，力度精准落点巧妙，摆的整齐。

  不然多萝西蹦下床乱跑时可能会被鞋绊倒，达米安冷静地想，小傻瓜又不是没干过。

  “不。”重新跳上床的达米安拒绝。

  多萝西点了点头：“好哒，达米安想听。你呢，布鲁斯？”

  “我当然想听。”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牛奶递过来，满意地看到自己的牛奶被消灭。

  多萝西的童话是个俗套的王子打败了恶龙，拯救了公主，最后两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不过布鲁斯很给面子，巴掌拍得超响，各种赞美话语不要钱一样涌向多萝西，就差说她是童话界的明日之星，当代安徒生了。

  达米安也很给面子，具体体现在他没出言挑刺。尽管多萝西自己写的故事，还没有上午念给他听并被他批的一无是处的那些一半好。

  这极大的满足了小多萝西的表现欲。

  趴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的迪克已经来到蝙蝠洞，把自己往转椅上一扔，专注于游戏战场的厮杀。

  “我真怀念用蝙蝠电脑打游戏的手感。”他满意地看着屏幕上出现击杀成功的字幕。

  但下一秒被隐藏在背后的人击杀，游戏失败。

  “好多年没用了，”他振振有词，“等我重新熟悉起来，通关不在话下。”

  蝙蝠窝御用保姆卸下重担：“布鲁斯还在哄孩子。”

  “等他把小蝙蝠崽们哄睡着，又要去巡视领地了。”

  “而我，”迪克感叹道，他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在英国来的麻烦抵达之前，我要给自己放一天假！”

  没人理叽叽喳喳兴奋的大蓝鸟。

  不过迪克自言自语也很快乐：“你们简直想不到昨晚我在布鲁德海文夜巡时遇到了谁？他主动提帮我看两天。猜猜看！”

  第一次用蝙蝠电脑打游戏的杰森，终于理了一下仿佛磕|嗨一般的大哥：“运用排除法，绝对不是蝙蝠侠。”

  窝在转椅上的提姆抵住下巴：“我觉得今晚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仿佛在印证提姆的靠谱性，正对迪克的屏幕上突然浮现一段话。

  [重大事务无法脱身，夜翼代替我前去夜巡——by:b]

  “布鲁斯让你今晚替他去夜巡？这才对。”红罗宾满意地打消了疑惑，“早去早回，这几天阿卡姆还挺安分的，没什么事。”

  “反正你也挺熟练的了。”

  旁听的杰森转头坏笑：“需要我为你准备增高鞋垫吗？”

  历经沧桑看透了一切的夜翼：f**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