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最终没有阻止他们。

  抢崽成功的鸟球们扬长而去, 抛下孤苦伶仃的老父亲。用红头罩的话说就是，必须让老蝙蝠深刻反省到错误。

  多萝西临走前还朝着黑漆漆脑门丢了块水果硬糖——最硬的那种，蝙蝠侠没躲，但硬糖砸在头盔上被弹开了, 在划过一道弧线完美落地前, 被蝙蝠侠一把捞住攥在了手中。

  飞行器从瞭望塔冲出来，急速驶向地球。舱内, 鸟崽崽正扑棱着翅膀奋力讨伐蝙蝠侠。

  特别是当多萝西了解到哥哥们都曾经被蝙蝠侠关起来之后。刚回韦恩庄园时, 达米安被禁足的情形也浮现在了她眼前。

  蝙蝠侠简直是个惯犯。

  对每一任罗宾来说，离家出走几乎成了成长路上的必修课。而同样的必修课程是，如何跟蝙蝠侠对着干。

  虽然……蝙蝠侠总是能赢。

  多萝西简直气成河豚, 她窝在座椅上叭叭叭地止不住：“我超级超级想敲他脑壳。”

  哦, 忘了长棍面包还在蝙蝠侠手中，这么一想更气了。

  旁边的红罗宾轻声安慰她：“……相处久了就好了。”

  多萝西扭了扭，她掏出吃完的糖纸，手指叠着亮晶晶的千纸鹤，问道：“他会一点点改正是吗？”

  “不, ”红头罩击碎了小多萝西的幻想，“咳, 小红的意思是, 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小翅膀叹了口气, 抓了抓乱翘的碎发, 嘟囔着：“亲身经验。”

  小多萝西：……哥哥们好惨。

  她以后也好惨。

  哄了哄孩子, 红头罩又低头开始摆弄从军火库那搞来的能量炮。

  一枪轰破防护罩的能量炮是武器天才军火库的最新研究成果。军火库刚颠颠地跑到红头罩面前刚嘚啵嘚显摆完, 转身就被红头罩顺了过来。

  红头罩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他甚至理直气壮：“因为这里面有我的钱。”

  研发经费和材料费都是军火库从红头罩账户里黑出来的。害得红头罩穷到要睡大街的流言纷飞。

  少数情况下军火库还是蛮靠谱的，比如高科技武器方面，尽管平日子里他总能把红头罩气炸，或者说两人致力于把对方气死。

  跟旁边装备升级换代的鸟哥哥不同，捡漏王小多萝西这次被蝙蝠侠打了秋风。

  长棍面包、蝴蝶结、蝙蝠镖镖，多萝西掰着手指头一遍一遍数。特别是蝙蝠镖，她还没捂热乎就被蝙蝠侠抢走了。

  而蝙蝠侠自己的小道具明明超多！他有蝙蝠战机还不够吗？

  小多萝西捧着小脸蛋哀悼自己逝去小道具。

  “他太过分了。”多萝西越想越气，又气鼓鼓地朝小翅膀告状。

  “别担心，”火速闹翻——或者说多萝西单方面宣布闹翻，又光速和好的的小翅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安慰道，“我会帮你抢回来的。”

  抢了队友“小道具”的红头罩一脸严肃地朝多萝西保证，他会从老蝙蝠手中把多萝西的那份抢回来。

  果然小翅膀超好！多萝西扑到小翅膀怀里拱了拱。

  摊在座椅上的红罗宾打了个哈欠，双手仍在噼里啪啦敲打键盘，不知道又在忙什么。

  从多萝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冷白的屏幕光打在他好看的脸上，抹上了层苍白的调子。

  红罗宾总是很忙，多萝西抱着小翅膀的一根胳膊，下巴搭在上面想。

  红头罩眼瞅着他拿出来咖啡机认真摆在桌子上，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样注视了片刻，还摸了摸。

  沉默片刻，红头罩艰难开口：“为什么飞行器上还会有咖啡机？”

  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个战机来着。

  飞行器的主人红罗宾头也不抬，依旧紧盯电脑屏幕：“因为这是我的飞行器。”

  “只要我乐意，我还能挂上‘红头罩是只火烈鸟’的横幅并配上涂鸦招摇过市。”

  至于咖啡机，他乐意摆在桌前汲取精神力量。咖啡之神的力量保证小红鸟不需要睡眠。

  红罗宾的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即使是多米诺面具也挡不住他连轴转产生的虚弱感，碎发凌乱散在脸侧。

  少年泰坦的任务和韦恩集团的一些公务都压在了他单薄的肩膀上。

  对阵蝙蝠侠时强打出来的意气风发劲儿在他踏上飞行器的那刻就散了下来。退到飞行器上后，整个人摊在座椅上像只软哒哒的猫饼。

  红头罩总担心小红要猝死了，他微微倾身，一挥手合上红罗宾的电脑。

  红罗宾反手给了他一拳头，他用手随意接下并朝着小红鸟翻了个白眼：“但你被大蓝鸟从驾驶处赶过来了。”

  目前坐在驾驶处控制飞行器的是夜翼。

  本来红罗宾屁股都快沾到驾驶座上了，结果紧随其后的大蓝鸟拎着披风把他提起来，又轻拿轻放跟个易碎品似的搁到后方座椅上。

  鸟妈妈坐在了红罗宾之前的位置上，忧心忡忡的嗓音随之传来：“小红，你多久没睡觉了？”

  来自鸟妈妈的例行关心？

  “不，这是我的飞行器。”红罗宾想把大蓝鸟拽出来。

  红罗宾眨眨眼，张嘴刚想说自己赶来抢崽前给自己灌了一壶咖啡续命，就听见鸟妈妈开始絮絮叨叨：“疲劳驾驶不可使。”

  话音刚落，大蓝鸟熟练地在控制台操纵一番，朝目的地出发。

  红罗宾噎住了，半响才道：“鸟妈妈，你什么改行兼职交警了？布鲁德海文警局管的可真够宽的。”

  都管到天上来了。

  大蓝鸟的声线活泼明快：“因为他逮到了总在熬夜的鸟崽子。”

  最后红罗宾老实地接受了安排，交出了飞机的控制权。

  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顺便也伸手给多萝西系上了。

  哦，至于超级小子康纳，他自己会飞。

  飞行器都够挤了，就让他一人自由飞翔吧。

  “提宝，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多萝西的小奶音打断了红罗宾的思绪，“我哄你睡觉！”

  多萝西轻轻哼着自己编的童谣，哼着哼着却把自己弄困了，开始昏昏欲睡。

  她今天过得精彩纷呈，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先掉马翻车接连不断，又紧接着被提拎到了外太空。特别是单独在瞭望塔那段时间里，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由神经紧绷心生警惕。

  这导致了踏入安全领域一放松下来后，潜伏着的疲惫感立刻翻涌了上来。

  红罗宾的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挣扎着看了眼身旁的多萝西，然后失去了意识。

  多萝西往后仰躺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滑落，最后红头罩伸手一揽，让她靠着自己睡着了。

  好像忘了什么，多萝西迷迷糊糊地想，但紧接着便进入了梦乡。

  红头罩看了下歪歪斜斜的两人，耸耸肩，也跟着眯起了眼。他也一整天没睡了。

  三只鸟崽崽在后方缩在了一起。

  快要降落时迪基鸟喊醒了他们，多萝西揉着眼，这时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把比利忘了。

  降落点坐落在红罗宾位于哥谭郊外的安全基地中，各种高科技仪器构成了精密的安保系统，伪装系统也极其到位。

  舱门开启，红罗宾抓起电脑率先一个翻身跃了下去，落地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他看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后方的红头罩见状，伸手想把多萝西抱下去。

  “我可以自己来，”多萝西婉拒了红头罩抱她下来的提议，灵活落地，她转身仰头问向小翅膀。

  “是比利去找你了吗？小翅膀。”

  跌宕起伏的一天充满了惊险和刺激，搞得提心吊胆的多萝西都忘掉了自己的小伙伴。多萝西意识到可能是比利去找红头罩了。

  但……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瞅见沙赞呀，只有五彩斑斓的罗宾抱胸杵在前头。

  多萝西噘嘴摇摇头：“我都还没来及通知他事情有变呢。”

  杰森眯了眯眼，低头问道：“谁是比利？”

  无意识中坑了把小伙伴的多萝西：……糟糕。

  罗宾站在不远处，他胳膊架在胸前臭着脸注视着几只小鸟一个个灵活的跳下来。

  他不耐烦地接过了红头罩的话茬：“比利·巴特森，那位跟她一起逃课的同学。”

  非自愿性留在基地里接机的罗宾满脸不高兴。

  他被强制留下，以迷惑蝙蝠侠视线，顺便被蝙蝠侠使唤着跑了趟腿。

  “父亲让我调查今天不在学校的人，他是其中一个。”

  前方的红罗宾立刻断言：“比利·巴特森是沙赞。”

  多萝西扭头：！！！

  他的视线从其他几个人颇为迷惑的表情上划过，随意说：“很简单呀，你们没发现吗？”

  知道小伙伴身份的多萝西同样是一脸懵。既然比利没来找，那提宝又是怎么知道的？

  同样有些懵的三只鸟崽故作镇定。

  红头罩双手插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什么，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我知道跟多萝西暗中联系的是沙赞，但不确定沙赞究竟是谁？”

  直到多萝西和达米安透露了另一部分信息，于是红罗宾轻而易举地将谜题拼图补全。

  “那张照片，”红罗宾继续，“几乎是给出了答案。”

  照片上面，或者说布鲁斯脸上画着“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说实在的，整件事堪称是一张照片引发的血案。

  沙赞前一天刚收到受未知能量侵蚀的照片，第二天就将照片复原递到了蝙蝠侠面前。而在这短暂时间里，开开心心去上学的多萝西突然得知蝙蝠侠的身份，态度大变。

  明摆着有问题。

  讲真，他觉得沙赞真的……该学聪明点。都明目张胆到这地步了，蝙蝠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活该被记仇的老蝙蝠发配去宇宙出任务。

  红罗宾亲昵地朝多萝西笑了笑，转身走去：“顺便一提，小多萝西还真是个伟大的语言学家。”

  “照片上的那行字我辨认了许久。”

  跟蝙蝠侠一样，他暗地里为了认清多萝西的手写体耗费了不少时间。

  红头罩反应过来，皱眉问出关键问题：“等等，你怎么知道照片上有字。”

  照片还是蝙蝠侠从红头罩这儿收走的，但当时黑色污渍覆盖住全部，几乎看不清半点内容。

  多萝西没跟他们说是怎么扒下蝙蝠侠马甲的，这毕竟关系到小伙伴的马甲问题。

  红罗宾驻足，扭头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扬扬了手中的电脑。

  他现在简直像未完全进化版的黑漆漆，那眼神扫地小多萝西一个激灵。

  被留在地面接应，并负责迷惑老蝙蝠视线的罗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建议把红罗宾踹出队伍，让潜在危险留在队伍中显然相当不可取。”

  “你提醒我了。”

  “我为什么忘了把恶魔崽子丢在韦恩庄园？”红罗宾毫不客气呛了回去，“毕竟这熊孩子一点就炸，哄几句就跟着蝙蝠侠走了。”

  优秀的侦探红罗宾总能完成精准打击，把爹控达米安气的咬牙。

  “拜托下次提醒我，康纳？”

  “没问题。”超级小子康纳盘旋降落，他制服外面套上了皮夹克，柳丁在光下闪闪发光，脸上还架着副墨镜。

  他拍了拍好搭档的肩膀，又把一盒甜甜圈扔在多萝西怀里，语调活泼：“猜猜我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