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抿紧唇，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库洛洛见状，主动上前，牵住布鲁的手将他抱在怀中。

  “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库洛洛亲吻着怀里人的发旋问道：“难道我有一次说过假话，欺骗过你吗？”

  布鲁点点头，可怜的模样让人心软：“刚才的一切都是谎言。”

  库洛洛柔声安慰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布鲁心中越发不安了，他握紧库洛洛的手，目不转睛试图从库洛洛深沉双眸里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库洛洛叹息着用手蒙住那双湛蓝似海的眼睛，而转入一片黑暗中布鲁什么都看不见。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直到第二天他被库洛洛拉上了残损的宫殿与教堂群，布鲁还是没能想明白那一秒自己心中的渴望。

  “你早餐前给我吃的什么？”布鲁不满道：“味道也太甜了吧，我到现在嘴巴里都腻味的很。”

  库洛洛一本正经的说：“糖果么，不甜就不叫糖果了。”

  “……”

  布鲁吞了吞口水：“你还随身带糖果的？”

  库洛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这里曾经是整个王国的心脏。”库洛洛领着他一步一步走在阶梯上，阶梯上的雪正随着太阳的出现一点一滴融化。他们并肩同行，太阳斜射过来的光芒将影子拉的好长，黏在一块无法分开。

  “真是被毁得相当彻底。”

  布鲁用手遮挡在眉心，摊摆在他眼前的断壁残垣如同腐朽之人堪堪喘息，细碎零星的几颗石子蹦跶到他的面前。布鲁不动声色的踩住石头碾碎了它们，库洛洛正仰头对着还坚持的半面宫门沉思，他并没有看到布鲁的小动作。

  ‘三点钟方向。’

  布鲁暗暗记下暗号，他望着库洛洛思考的模样狠下心来。

  ‘不能再拖了。’

  布鲁主动拉起库洛洛的手，领着他朝三点钟方向走去。

  “怎么？”

  他们走了有大半天，库洛洛终于忍不住反拉起他的手：“看腻了？”

  “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

  布鲁瞥了眼路过的教堂，残骸苍老到绝望：“阿斯维雅山脉运来的木嚓树，去尾琉璃锻造的门沿，喏，那里镶嵌的是绿色海岸的草食珠和雾心之地的宝石。”

  “但这些旁人眼里的稀罕物对你有丝毫吸引力吗？”

  库洛洛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布鲁不屑道：“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做个了断吧。”

  布鲁松开了手，终于露出了这一天的第一个笑容。

  “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他收回了笑容，冷着脸向后退去：“西索，出来吧。”

  “嗯~”

  就只见金眸红发穿着小丑服装的男人扭着腰凭空出现。

  “库洛洛~”

  西索伸出舌头眯起眼，将舔了一遍的扑克朝心念念的人扔去：“我可是~等了你一天一夜~”

  被念叨的人无动于衷，也不管那张擦肩而过的扑克牌，黑漆漆的眼睛盯紧了布鲁，口中却这样说着：“西索，旅团禁止自相残杀。”

  “可是~我不想和库洛洛~玩抛硬币~”

  西索鼓着脸卖萌的样子让布鲁一阵恶寒，他刚决心让位，就被西索不知何时缠绕上的念绑了过去。

  “刷刷刷。”

  三枚钉子落在了西索之前的位置。

  “~？”

  西索的手上不知从何处抽出的一张牌，脸上的星星开始抖动：“真是美味~”

  悄无声息的出现，精准利落的攻击，轻巧灵敏的身手……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人~！

  “伊尔迷~”

  西索不退反进，抽出纸牌朝库洛洛虚晃了几下：“他是我的~”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现在的雇主呢。”

  长发飘飘的黑眼杀手歪了歪头：“西索，不可以哦。”

  “我就知道~库洛洛~是不会留给我机会的~”西索气鼓鼓的朝伊尔迷袭去：“那~小伊你就陪我玩一玩吧~”

  “……不要那么叫我。”

  伊尔迷也冲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库洛洛冷眼旁观，问道：“你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西索的？”

  布鲁回他：“在船上的时候。”

  “你……”库洛洛了悟：“是了，听玛琪说西索也参加了这次的猎人考试。”

  “你对他的吸引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布鲁抱怨着：“听到可以有机会杀了你，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气。”

  “那你呢？”库洛洛轻笑反问：“你也想杀我吗？可是你手里握着的，还是我给你的匕首。”

  “用我的武器来杀我，这就是你恢复记忆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

  被点破的人收起手里的匕首，有些苦恼：“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情。”

  库洛洛终于打开了盗贼的秘籍，漫不经心回答道：“你也根本没想过隐瞒吧。我可不觉得那些如数家珍的东西是没记忆的你能看出来的呢。”

  安格斯站直了身体，全神贯注，他没了念力，攻击库洛洛就是在找死。

  ……虽然他现在就是想找死。

  “你叫飞坦和侠客去牵制金和采尼去了？”

  安格斯想了想，索性站在原地继续与他交谈：“然后再拉上伊尔迷揍敌客做你的保镖？”

  盗贼的秘籍被主人翻得哗哗作响：“嗯。”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恢复记忆？”

  库洛洛总算抬起了头，他面带微笑，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安格斯，别再拖延时间了。”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温柔，后果越难以承受。

  “你的武器还你。”库洛洛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能力，一把朴实无华的刀凭空出现后被扔到安格斯面前。

  “解药也给你吃过了。”

  库洛洛摊开盗贼的秘籍，平静的问道：“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

  安格斯捏紧拳头，温度在不断从他向四周扩散般下降，本该融化的雪渐渐又重新聚拢，成形。

  “看来是差不多了。”

  库洛洛微笑道：“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同时动了起来！

  出手的速度都快到肉眼不见，空气中似乎都在强烈震动。两个人都并未使用念能力，近身战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开始。

  根本寻匿不到踪迹的攻击，如果眨眼可能下一秒就葬身于此。安格斯的招招下死手，库洛洛也根本不知留情为何物。

  在强者面前，只有力量。

  “我说过的吧，”安格斯神情冷淡，手中的匕首电火石光之际袭向对方的脸庞：“那一天晚上我就说了。”

  “如果我活下来，就一定不死不休。”

  库洛洛堪堪躲过被毁容的一击，他不退反进，一拳砸进了安格斯的腹部——在对手弱点明显的时候，不利用的是傻瓜。

  “我上了你，有这么生气？”

  库洛洛满意的看到攻击有效：“我让你快活，你却想杀我？”

  躺在地上的人沉下脸，眼底的怒火和身体直白溢出的念力都膨胀开，他大喊了一声“库洛洛！”，却又突然平静下来。

  “你总是这样。”

  安格斯捂着腹部站了起来，他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吐出话竟是那样不动听：“罔顾我的意志，控制我的世界……”

  “逼我去杀我不想杀的人，命我去演我不想演的戏。”

  “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团长大人，从来都不会去感受我的感受。”

  “你将雪之国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是为了替我报仇？”

  安格斯慢慢勾起唇角，那模样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凌厉：“没有必要吧，我死了不是很好吗？对旅团也好，对你也好。”

  库洛洛先开始还能微笑，听到后来脸是完全淡了下来：“你是我的。”

  他傲慢的如此理所应当：“是我养成了你，我替你修枝，我给你营养。”

  “你自愿加入旅团，为旅团提供助力，演戏也好杀人也好，有什么不对么？”

  “但那并不包括我的感情！”

  安格斯终于忍不住吼道。

  他知道流星街出身的人，他了解他们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因为他也是其中一员。

  但那并不包括自己可以容忍心意被随意利用。

  “你和侠客说的话，打的赌，我都知道了。”

  安格斯双手握紧了刀：“我喜欢你这件事，有这么好玩么。”

  空气的水分立刻开始雾化，温度急剧下降，库洛洛眼前开始一片模糊。

  “我快死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没遇见过你，就好了。”

  安格斯抽出剑，将剑身上的血抖了抖，蓝眼睛里的阴霾逐渐散去：“这样就好了。”

  他定定看着被捅了一剑的库洛洛，笑了。

  “我还是杀不了你。”

  安格斯将刀收鞘，他说：“我这辈子都杀不了你。”

  库洛洛咳了咳，用手背将唇边的鲜血擦了擦：“我知道。”

  安格斯身边又涌现了一堆雾气，库洛洛看见了，不适时宜的心想这招真好啊。

  逃跑也好偷袭也好，都真得太适合这个胆小鬼了。

  “捅了我一刀就想跑，飞坦说得没错，你真是没出息。”

  库洛洛失笑着抹去腹部开始凝结成霜的雪，对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轻声道：“我放你自由了。”

  “我放你自由了，你去飞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抱抱八号蜘蛛的地雷~

  谢谢汪叽君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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