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公子如      更新:2023-07-31 01:46      字数:4773
  陆泽将初瑶扛回了自己新住的宾馆。她那天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洗漱过后, 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陆泽也不急着将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出国材料的事情告诉她, 他只是默默在旁陪着她,看到她的眉头蹙起, 他便替她吻平,和所有时候一样。

  初瑶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她慢慢睁眼,当看到陆泽煮饭的身影时, 一时竟觉得恍惚。

  她吃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陆泽闻见动静, 端了一碗粥过来,笑道:“睡傻了?”

  初瑶看着他手中的那碗粥, 更加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看了陆泽一眼, 而后伸手, 掐了掐他的脸, 问:“疼吗?”

  陆泽笑着点头:“疼。”

  初瑶吐了口气, 不是梦。他们真的脱险了。

  两人一起吃着粥,吃着吃着, 兴致不知由谁先腾起,等初瑶意会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床上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最后,初瑶觉得腰都要断了。

  下午, 陆泽让初瑶在宾馆里趴着养腰,自己则捏了个塑料袋,出去买菜。

  他考虑得很周到,生怕初瑶一个人呆着会无聊,于是将自己的手机留给了她。

  初瑶一开始并不太赞同他的顾虑,心想自己都已经被折腾得快要死去活来了,为了即将到来的晚上,养精蓄锐还怕不够时间,怎么可能会觉得无聊。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无聊了。她的身体很年轻,哪怕陆泽精力再旺盛,物件再磅礴,她躺着一个小时不动之后,立马又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然后她就开始无聊了。她平躺在床上,无聊至极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将近五分钟,最后视野都开始冒出黑点时,她终于向自己屈服,拿起陆泽的手机开始上网。

  而这一上,便是整整一个下午。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她通通都看见了。

  终究,走不了了。

  她掩藏得很好,那一天陆泽回到宾馆之后,她便缠了上去,等到了夜里,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他们疯狂地亲密着,就像世界末日的一对恋人。

  这次是在浴室,洗着洗着,水汽缭绕的小小角落里,女人停留在男人身上的眼神慢慢变得露骨起来。

  陆泽感受到了她的邀请,他闷声扣着她的肩膀,翻转过身,将她顶到了前面半透明的玻璃门上。

  初瑶双手撑着玻璃门,顺从地闭紧双眼,细细感受着这一切。

  他的技巧无师自通、突飞猛进,她很快适应了他的节奏,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难以言说的刺激和快感。

  她不断地体会到那种从头皮酥到脚趾的感受,直到男人同样闷哼出声,她才得到彻底的释放,体会着他的冲动、他的汗水,以及他紧紧环着她的,不断颤抖着的手掌。

  她任由他抱着,一起沉入浴缸不断冒着热气的水里,就像两条濒死依偎着的鱼。

  她走不了了。

  因此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过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想尽己所能地满足他。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一直记着。

  “瑶瑶,你不开心啊?”天际破晓的时候,房内的第三次云雨才渐渐歇止。陆泽将头埋在她颈窝,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有点闷,还有带着点纵欲后的懒散。

  “没有啊。”初瑶语气自如地扯着慌,深深地躬着背。

  陆泽将她蹭了蹭,她避而不谈,他便不再多问,而是转了个话题,说:“出国的材料都准备好了,瑶瑶想要什么时候走?”

  初瑶忽地就觉得手脚冰凉,沉默半晌,才说:“再等等吧,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什么事?”

  初瑶不答。她猛地闭了眼,纵然已经撒谎成性,可此时此刻,又觉得有些哑了。

  用情太深,说什么都是辜负。

  她最后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闭着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初瑶开始废寝忘食地准备着东西。

  她在浩瀚传媒出事的第二天就联系了孟凯,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又回了一趟临湖公馆,拿了所有的银行卡和现金出来。

  这是她唯一能给陆泽留下的东西,她不能让他一无所有。

  孟凯其实从初瑶联系他的时候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事情,他也不瞒着,开门见山说:“初瑶小姐猜得没错,消息是我卖给宋氏集团的。季浩现在疯了,我不可能在他一棵树下等死。”

  “我也有一家老小,也有妻儿,我需要活着,需要赚钱养他们。”

  “初瑶小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季浩迷途不返,我劝初瑶小姐也早做打算,趁此机会,彻底逃离他的掌控。”

  孟凯连‘浩哥’都不再叫,初瑶就知道,他是不可能帮她什么了。

  她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抽着烟,烟尽了再续上,烟尽了再续上......直到最后一根烟燃到了尽头,她才将一个黑色绒面的盒子递到孟凯面前,说:“打开看看。”

  孟凯打开看了,发现盒子里是一串裸钻项链。

  这颗裸钻孟凯认识,价值千万,是四年前季浩从海外拍回来的,送给初瑶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不曾想到头来,随随便便就被主人扔给了其他人。

  “你想从我这里交换什么?”孟凯盯着她看。

  初瑶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出,夹烟的手依旧悬着,轻描淡写说:“我想知道,你给宋氏集团透露的消息,到底有多少。”

  孟凯如实说了。他是一个背叛过原主的人,知晓自己不可再到江城的圈子里混下去,只要能够自保,钱才是他目前最看重的东西。

  他其实并没有透露太多,无非就是含沙射影地跟中间线人提了几句当初在浩瀚传媒上市的时候,季浩从中做过手脚。至于后面的那些关联,全凭宋氏集团的其他本事和手段了。

  “初瑶小姐,还是那句话:树倒猢狲散。”孟凯给她倒了杯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知道你对季浩有情义,可若人家不愿接受,你这情义,就连一碗茶水的价值都不值。”

  话尽于此,听与不听,已经不甚重要了。孟凯仁至义尽,也算对得起这十几年相识的缘分,他不再多待,拿了裸钻项链,带上墨镜,就快步走出了茶楼,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

  初瑶最终还是回了一趟观澜别墅,那个她多次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却又没有一次忘记过的地方。

  她低头开门,门卡刷了数遍,依旧没有反应。

  然后她才知道,是季浩把门锁换了。

  她开始按响门铃,门铃没用,她便伸手去拍去打,动作像极了撒街的泼妇。

  “浩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先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等了好一阵,门内没有回应,门内门外,都是死一样的肃静。

  “浩哥!”初瑶又开始拍门,直到手肿了,她才停了下来,探头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悄声走远。

  听见门外离开的脚步声,季浩撸猫的手猛地一顿。

  此时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屋里没有开灯,两相映衬,更加显得幽暗了起来。

  “少爷,小姐刚刚好像很急,要不我们还是......”孙姨试图从中调解。

  季浩窝在阳台落地窗旁的藤椅里,凤眼一斜,只低沉说了一个字:“滚。”

  孙姨吓得再也不敢说话,连气息都屏住了,快步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窗外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树叶交错碰撞的声音。

  季浩一直撸着怀里的猫,许久过去,豹猫终于不耐烦,冲着他龇牙“喵”了一声,向旁一跳,也跟着躲远了去。

  “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是么。”季浩阴冷地说道,他有点不服,起身走向院子,想把刚刚逃出去的豹猫抓回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初瑶。她刚刚从院外翻墙进来,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正低头拍着衣服上沾着的草屑。

  季浩顿住了步子,丹凤眼忍不住地眯了眯。

  初瑶朝他走了过来,直到足够近,她才开口:“季浩,我找你有事。”

  “是么。”季浩眼神一黯,转身坐回藤椅,又将大半个身子都躲进了阴暗里,“浅浅,你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才会想起我来,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我不是梁浅。我也没有遇到事情,我找你是想谈公司的事。”初瑶蹙起了眉,她凝神看着季浩,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涣散,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了起来。

  听到公司,季浩又泛起了头疼。他的精神时好时坏,此刻简直糟糕到了极致。他打量眼前的女人半天,最后才分辨出来,她不是梁浅,而是初瑶。

  “公司关你什么事?”他的语气变得更冷了。

  初瑶不想耽误时间,她站到季浩跟前,说:“我找孟凯聊过了,他并没有把多少信息透露出去。他很聪明,知道说多错多,怕惹祸上身,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然后呢?”季浩一手撑头,视线微微抬起。

  初瑶自上而下看着他,认真说:“浩哥,公司的事情我从来没管过,因此我不知道偷税漏税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那个不重要,如果真的做错了,我们就承认,补缴税款就行。”

  “呵!”季浩突然又嗤笑了下。

  补缴税款?她说得轻松,浩瀚传媒这么多年的经营,里面的弯弯绕绕有多少,涉及到的金额又有多少,但凡细查,公司的资金链立马就会断裂,再然后面临的,就会是倒闭破产。

  而她却说,这个不重要。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他知道她不止想说这些,干脆衬了她的意,让她说个彻底。

  他倒想看看,这个公司,这个家,在她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媒体上说你操纵股票,试图用科技进口和试验洗钱。”初瑶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清楚。可光我们清楚没用。”

  “所以呢?”

  季浩一动不动地坐在藤椅里,他的脸色很差劲,上了年纪,再也不能睡一觉就将眼角的皱纹压下去,一旦碰上失眠,必定老态尽显。

  “浩哥,做错了事情,总得有人去承认。”初瑶说,“这叫‘及时止损’,你曾经教我的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自首,对么?”季浩紧紧盯着她,眼神就像两条毒蛇。

  初瑶苦涩地笑了笑,耸肩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准备了什么?”季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我去自首。”

  “你自首?你干过什么啊,你去自首?”季浩抬高了些声调。

  “我会把所有的非法研究都揽到自己身上,证明那些是我做的并不难,梁浅是我母亲,我也有作案的动机。而你并不知情,只是为了支持我科研的热情,给李教授的试验捐款了而已。”

  “鬼话连篇!”季浩猛拍了下藤椅的扶手,不再淡定。

  初瑶继续说:“只要撇清你跟非法研究的关系,洗钱的说法自然站不住脚,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你只需要专心处理公司的财务问题,不用......呃。”

  话没说完,季浩已经从藤椅上起身,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顶到了身后的落地窗上。

  他与她逼得极近,两人高挺的鼻子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啊?你是在怜悯我对么?我压根就不想要任何人怜悯。”

  初瑶又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她一边张嘴呼吸,一边思绪跳脱地想着,季浩这个癖好可真要命,不知道以前他在暴怒的时候,会不会也如此对待他对心爱的女人。

  所以这才是梁浅真正不想嫁给他的理由吧?

  真可怜。

  每个爱到极致的人,都很可怜。

  “我不会怜悯你,我只是.......咳,咳咳!”因为吐气不顺,说话呛住喉咙,初瑶开始狂咳了起来。

  季浩这才肯松手,一把将她拂到了一旁。

  初瑶咳着咳着就开始笑,脸色涨红,杏眼也是涨红:“我只是想还清你的恩情罢了,我以一命抵一命,做完这件事,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你做梦。”季浩咬着牙不肯低头,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江郎才尽了。

  “那就走着瞧吧。”初瑶轻飘飘来了句。

  屋子里暗沉得有些可怕。

  初瑶看了季浩好一阵,最后才似笑非笑起来,走过去,伸开双臂,温柔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周围一片静谧,只剩两颗紧紧挨着的心跳,不断回响于耳。

  季浩忍不住地震颤了起来,良久,他才听见初瑶用极轻的声音,对他说:“再见了,小表叔。这么多年,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女人说完就走,不带半分停留。

  她的背影淡漠而又决绝,仿佛刚刚给他的那一抹温存,全是镜中花、水中月,触碰不得,亦挽留不了。

  作者:有一首歌跟本文很搭,jam唱的“不露声色”。

  大家感兴趣可以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