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作者:Engelchen      更新:2023-07-31 02:01      字数:4192
  德国人的新年就只有元旦一天, 翻过一月一,假日也跟着结束了, 一切又恢复正常, 该干嘛干嘛。

  严森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 在精心调养下, 恢复得挺快。现在他已经可以下地了,就是走路的时候, 伤口还有些疼,到完全正常, 估计还需要一两个月。医生见他伤势没什么悬念, 就准他回家。秦黎和托马斯知道后, 高兴坏了,两人起个大早,去医院把他给接回来。

  回到家后, 严森看到一片狼藉的花园,吃了一惊。从出车祸到今天, 也就三个星期而已,自家好好的花园怎么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喏,还不是那群光头党做的好事。”

  于是, 托马斯抢着将事情的原尾说了一遍。

  听到当时只有秦黎一个人在家,严森不由一阵后怕,要是自己把放枪的保险箱锁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严森一激动, 伤口就疼了,捂着胸口一时说不出话,一双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见状,秦黎责怪地看了托马斯一眼。这人话真多,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永远傻傻分不清。

  她握住严森的手,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他们走的走,被抓的抓,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而且,经过那次采访,事情被闹的无限大,现在德国网民比她还激动,非要政府给个说法,为什么还有纳粹这种生物存在。秦黎没好意思说,现在她都快成了大名人,那些八卦小报刊上都是她的头像,fb上的留言也爆棚,甚至还要替她开个官方微博。前两天还有经纪公司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兴趣被包装成明星,秦黎吓了一大跳,立即回绝了。一般知名就好,她可没兴趣连放个屁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严森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见状,托马斯大献殷勤,“哥,你要不要喝茶?咖啡里咖啡因,对伤口不好。”

  瞧着托马斯在眼前蹦哒,严森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过来。

  托马斯见大哥主动召唤自己,不由受宠若惊,立即闪过去,讨好地道,“哥,你想说什么。”

  严森,“听说你是物理硕士?”

  托马斯自豪地更正,“博士。”

  严森,“拿到文凭了?”

  “还没有。”托马斯神色一歪,随即又打起精神,道,“不过快了。”

  严森,“会制作机器人?”

  托马斯特自豪地挺起胸膛,“会做扫地机。”

  严森纠正,“看家的机器人,要会功夫。”

  以为自己的大哥在开玩笑,托马斯嘿嘿笑道,“还咏春拳呢。”

  严森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托马斯见严森一脸认真,顿时笑不出来了,叫道,“我要有这能耐,早就去申请诺贝尔物理奖了。你知道一套咏春拳有多少动作,需要计算多少个角度,编写多少个程序……”

  严森打断他,就用一句话概括,“所以说,你不行。”

  托马斯张嘴又闭嘴,闭嘴又张嘴,这个过程重复了至少三次,还是没找到反驳的话。整个人顿时不好了,就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瞬间扁了下去。

  秦黎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好笑,严森也真是太会耍他这个活宝弟弟了,就算他写完报告成为phd,要他自己做个看家的机器人,也是天方夜谭。关键是,这个机器人还得会功夫……这不是故意打击他幼小的心灵么?托马斯要有这能耐,还不早进入国家宇航局,造航天飞机去了啊!

  严森看了托马斯一眼,一脸你就这点能耐的表情,然后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他了。

  托马斯大受刺激,咚咚咚地跑回房间,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倒。

  什么会功夫的机器人,他连咏春拳怎么打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做出来的。这一套拳里面有多少个动作,一个动作就要n个程序支持,等他一一编写出来,估计头发都白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物理学博士,又不是天才……

  托马斯一顿腹诽之后,又忍不住贱兮兮地想去拍严森马屁,要是他真的能研究出来,他哥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吧。

  会功夫的机器人当然不现实,不过,就他现在的能耐,做一套红外线警报装置还是可以的。也许,还能做得再复杂一点……

  ***

  托马斯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第一步就是和马舒舒一刀两断,然后陪在大哥身边,直到他恢复记忆,原谅自己为止。

  所以,新年一结束,就自己闷声不响地跑去了移民局自首。假结婚,这罪名也不小,要坐十二个月的牢,还要支付赔偿金五千欧元。不过,好在允许保释,至少他不必在牢里蹲着,可以回家过普通人的日子。就是十二个月里不能犯事,不然,就双罪并罚。这对托马斯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宅男,不是宅家,就是宅在学校的研究所里。从严森那受了打击,他现在潜心制作红外线警报器,一天都在搞钻研,更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

  日子一天天过,眼睛一眨,就是二月了。

  严森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就算干些体力活,也不会觉得痛了。

  秦黎说,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静养,等三月初,他们就正式开始装修农庄。估计一下,整个三楼装修好,至少得花一两个月。虽然长了点,但他们也有的是时间,只要在严森再次上山放牧之前搞定就行。

  两月里的一天,严森正在花园里给秦黎的十里桃花修剪枝条,农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马舒舒。

  对于这个和自己抢弟弟的女人,严森是很不待见。所以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继续自干自活,连眼睛都没往她身上瞧一眼。

  见状,马舒舒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凑上去,问,“我来找托马斯,托马斯在吗?”

  严森冷冷地道,“不在。”

  马舒舒心里藏着事,没心思和他周旋,便道,“那他在哪里?麻烦你告诉我,我有事找他。”

  严森扔下两个字,“你走!”

  虽然事情变成这样,他那个傻弟弟也有责任,但毕竟是亲弟弟,错得再离谱,他也能原谅。马舒舒就不同了,严森和她没什么交情,而且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是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不和的罪魁祸首。

  马舒舒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现在托马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发了?于是,她把心一横,索性拉开嗓子叫了起来。

  “托马斯,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托马斯这个孬种当然不会出来,得不到回应,马舒舒直跺脚。见农舍的门没有关,她把心一横,干脆自己闯了进去。

  秦黎正在楼下收拾屋子,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马舒舒,立即就明白了七八分。前几天,托马斯告诉他们说他去自首了,她就在想马舒舒什么时候来闹,果然……该来的风暴还是会来,逃是逃不掉的。

  马舒舒没空理秦黎,直奔二楼,用力敲着托马斯的门,怒道,“有种在背后捅刀子,没胆子承认,你还是个男人么?”

  严森走进农舍,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又和秦黎对视一眼,两人立即读懂了对方此刻的想法。

  严森走到厕所离,掏出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

  警察来需要时间,正好让托马斯拖住她。

  秦黎心里清如明镜,走到这一步,事情是绝对无法挽回了。马舒舒必须要被遣返,否则就是姑息养奸,按照这个女人的性格,估计会把所有人都怨恨上,将来他们就永无宁日。

  托马斯见藏不住了,终于在屋里叫道,“我没有捅你刀子,我只是拨乱反正。”

  马舒舒一怔,心中随即被怒火点燃,“狗屁拨乱反正!你可以和我离婚,为什么要去移民局告发我?”

  托马斯在屋里回道,“离婚?万一你不肯离呢?而且,结婚到现在,我们都没同过床。你说你心里有阴影,需要时间。好,我可以等。可是为什么连手也不能牵,脸也不能亲?要说我们不是假结婚,都没人相信!”

  “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你这样做,也太绝情了吧,有没有想到我会面临什么后果?”

  马舒舒越说越生气,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前几天,移民局的人突然带着警察找上门,说她假结婚骗取签证,立即就将她逮捕了。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思来想去,肯定是有人告发。她逮着个机会,从看守所里逃了出来,身无分文,又没证件,也无处可去。于是,就跑来农舍,就算两人没有睡过,但托马斯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种时候,不来投靠他,还能投靠谁?

  一开始,她还觉得应该不是托马斯告发,要么是严森,要么是秦黎,多半是严森,因为他从没看自己顺眼过。虽然怨恨,但她对严森还是有些忌讳的,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大吵大闹,就把怒气转向托马斯。

  她以为托马斯被冤枉后会为自己澄清,这样她正好可以拉他去移民局。只要他肯去向官员解释清楚,那假结婚的控诉就能撤销了,毕竟他才是当事人。谁知,托马斯居然承认了,不是严森,不是秦黎,是托马斯自己自首。

  “舒舒,我们这样本来就是不对的。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要走回正轨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托马斯走出这一步,可以说是铁了心的。怕自己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留下后患,所以自首的时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供了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记录里多次提到两人结婚,是要帮助留在德国。这样一来,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马舒舒气的天旋地转,只觉得这男人怎么这样凉薄,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脱轨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把托马斯这个二愣子拿捏的很好,让他东他就东,让他西他就西……甚至每天给他洗脑,她是今后陪他走一辈子的人,所以要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可是,没想到他回到农舍也不过短短几个星期,就变得面目全非。

  但她也不想想,自己对托马斯又有几分付出?她一直在利用他,对他呼来喝去,逼他走严森路线,甚至不愿和他同房同床,连给他碰一下手都觉得恶心。她只知道获得,从没想过付出,也不屑付出。托马斯再傻,也是一个人,又不是一条狗。人是有思维,会比较的,不可能一直毫无怨言地对她忠心耿耿。再说,天平的另一边,是他的大哥。马舒舒要真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能和严森比,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马舒舒见硬的不行,就改成软的,泪如雨下地道,“你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们也相爱过一场,……”

  托马斯打断她,纠正道,“不是相爱,是我单相思。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你就去找他好了。”

  秦黎和严森躲在下面,听的哭笑不得,这二货就事说事好了,干嘛把别人牵扯进来啊?

  马舒舒虽然对托马斯恨的咬牙切齿,但目前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要抓不住的话,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可是,托马斯就是死活不出来,不管她说什么,他也不再回答一句。

  而秦黎和严森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整个农舍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她在那咆哮,就像一个几近癫狂的疯子。她突然怨恨起来,怨恨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是他们把她逼成这样的。

  然而,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再去愤恨,因为这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警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