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春温一笑      更新:2023-07-31 02:44      字数:4413
  张勆横抱唐梦芙缓缓落地, 唐梦芙安全了,张勆却没放开她,依旧稳稳的抱着。

  唐梦芙方才飞在半空时惶恐失措, 这时安全的落到地面, 惊魂甫定,人有些呆滞。

  她是位落落大方的姑娘, 但在这一瞬间经历了生死,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浑身软绵绵的, 偎依在张勆怀里, 一动也不想动。

  张勆怀里是倾慕已久的小姑娘,是一片温香软玉,也不想动, 只想静静的抱着她、安慰她。

  她受惊吓了,平时漆黑明亮的眼睛这时雾蒙蒙的,迷茫无措,让人无比心疼。

  唐梦芙方才在空中时无所归依, 惶恐害怕,这时被张勆抱在怀里,很喜欢这份安全稳定, 眷恋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张勆身体僵住了。

  唐梦芙胸前那团柔软贴在他身上,软软香香,饱满有弹性,这感觉太美好了……

  唐梦芙神智渐渐清楚, 发觉张勆的胸坚硬如铁,坚持是堵胸墙,不知怎地小脸发烧。

  “放我下来。”她小声央求。

  “好。”张勆答应。

  答应得很好,却还是恋恋不舍的抱着她,没舍得放开。

  一片不识趣的花瓣飘飘扬扬过来,就要落到唐梦芙身上了,张勆轻轻一口气将花瓣吹走,心里很是嫌弃。

  捣什么乱?这花瓣捣什么乱?

  “得救了,芙儿得救了。”唐四爷力竭,跌坐于地。

  齐国公长长出了口气,俯身扶起唐四爷,“贤侄受惊了。”

  齐国公夫人年迈体衰,受了这番惊吓,浑身无力,和蒋夫人靠在一起,婆媳俩俱觉触目惊心。

  舞阳侯夫妇、杨沅不能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阿勆一直抱着那位唐姑娘不放,已经安安生生的站在地上了还抱着不放,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芙儿。”唐四爷喘了口气,脚下有了力气,扶着齐国公就过来了。

  “快放下我!”唐梦芙听到父亲的声音,心里着急,声音里有了哭腔。

  “好。”张勆低声答应着,这回真的把唐梦芙放下来了。

  “芙儿没事吧?”齐国公关切的问。

  “没事。”唐梦芙甜甜笑。

  她握了父亲的手,笑得更甜了,“爹爹莫担心,芙儿没事。”

  唐四爷上下打量过宝贝女儿,一颗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感慨的对张勆道:“阿勆,你又救了芙儿一回,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这是小侄份内之事。”张勆谦虚。

  救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感谢么?不要啊。

  齐国公用力拍拍张勆,没说话。

  台阶上的人也纷纷想要下来,“唐姑娘没事吧?”

  杨氏虚情假意的声音最高,最刺耳。

  张勆脸色一变,“都站着别动!”

  齐国公脸也沉下来了,“没听到阿勆的话么?都站着别动!”

  张勆柔声对唐梦芙道:“芙妹妹,你和我一起上去,咱们把方才害你的人抓出来。”

  唐梦芙气鼓鼓的,“必须把这个人抓出来!方才我人在半空,吓都差点儿吓死了,人在半空什么也抓不住是很害怕很凄惨的,必须得把害我的人抓出来才行!”

  唐四爷拉了唐梦芙的手,“芙儿,爹陪你去抓这个人!”

  几人快步上了台阶。

  舞阳侯夫人、杨沅、杨氏、张劼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

  张勆和这位唐姑娘……好像真的非同一般……

  唐梦芙不理会这些人诧异迟疑的目光,逐一安排,“老国公爷,您记得您是站在这里的,对,就是这儿……老夫人,蒋夫人,您两位是在这里的……太夫人您在这儿……杨侯爷,侯夫人,贤伉俪方才是站在这里……”将众人一一归了原位,自己也站到方才的位置上,“那股大力是从我身后袭过来的,所以方才用力撞我的人应该是……”蓦然转身瞧着众人,目光晶莹璀璨。

  “是谁?”张勆身长腿长,两步到了她身边。

  张洢一直躲在暗处偷看,这时唬了一跳,悄悄的叫过紫芝,“你想法子跟我哥哥说一声,让他把那个舞阳侯府那个傻丫头杀了灭口。”交待过紫芝,她猫着腰溜了。

  紫芝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的从暗处上了台阶。

  “是谁干的?自己滚出来!”齐国公喝道。

  胆小的都吓了一啰嗦。

  银河丫头不自觉的往暗处躲了躲,躲到了紫烟身后。

  唐梦芙认真的回忆、辨认,“当时我站在这里,从我身后推我的人只能是……”

  “她!”唐梦芙一个转身,手指紫烟、银河所站立的方向。

  紫烟还好,银河脑子嗡的一声,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不,不是我,不是我……”紫烟惊恐的连连摇头。

  “我没说是你,我说的是她。”唐梦芙指着跌坐在地上的银河。

  “不是我!”银河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舞阳侯夫人板起脸,“唐姑娘,我敬你是客,你可不要瞎说。银河这个丫头老实巴脚的,从来不会害人,你休要冤枉她!”

  杨沅温柔斯文,“唐姑娘,你说是银河害人,请问证据是什么?”

  “证据就在她身上。”张勆神色冷淡,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之意,“芙妹妹被人自身后撞了,便凌空飞起,平常人断断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撞她的人必定身怀武功,且武功不低。这个丫头武功如何,我一试便知……”

  话音才落,出手如电,右手袭向银河丫头的脖颈,银河本能的奋力反抗,可她哪里是张勆的对手?张勆手掌如铁钳一般,钳在她的脖子上。

  齐国公看得明白,“这个丫头武功不错。”

  方才张勆故意和这个丫头对了几招,这个丫头功夫极好,如果是她撞唐梦芙,唐梦芙会凌空飞出去,便不是让人奇怪的事情了。

  舞阳侯夫人怒了,“阿勆你这是何意?多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冤枉起杨家的丫头了!”

  杨沅眼圈微红,“表哥,此杨非彼杨,我舞阳侯府和定国公夫人的娘家并非一家,她的娘家是舞阳侯府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

  杨氏气的差点儿咬碎银牙,冷笑道:“是,我们杨家配不上舞阳侯府,以后表姑娘你可不要求到我们杨家来,我们杨家担待不起!”

  杨沅脸色倔强,“我无论如何不会求到你家!死也不会!”

  杨氏看着舞阳侯夫人连连冷笑。

  舞阳侯夫人惦记着女儿的终身大事,忍着一口气勉强对杨氏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莫要计较。”

  舞阳侯看不过眼,拉了他夫人一眼,“你对杨应秋这般低声下气做什么?不许这么丢我舞阳侯府的脸!”

  舞阳侯夫人烦恼之极,甩开舞阳侯,“你这做父亲的粗心大意,什么也不懂。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唉,我全是为了咱们的女儿啊。

  太夫人颤颤巍巍向张勆伸出双臂,“阿勆,乖孙儿,快让祖母看看你,祖母想死你了。”

  张勆皱眉,似觉烦恼,“祖母,请您稍侯片刻,我先把害芙妹妹的凶手抓出来。”

  太夫人抹眼泪,“好,祖母等你,祖母等你。阿勆啊,你十几年没回家,十几年没跟祖母说过话了……”

  杨氏冲张劼使个眼色。

  张劼略一犹豫,柔声道:“祖母快别这样了,父亲大人就在这里站着,阿勆看到他老人家不也像没看到一样么?”

  定国公脸上实在挂不住,拍着一旁的汉白玉栏杆发怒,“张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张勆冷冷的道:“我也想问父亲大人一句:您眼里还没有我的亲生母亲?”

  “你这个臭小子。”定国公被张勆反问得面红耳赤。

  紫芝趁着乱悄悄到了杨氏身声,小声说了句什么要,杨氏单薄瘦弱的身子在秋风中瑟瑟抖。

  闯祸了,一眼没看见,张洢又给她闯祸了。眼下对于杨氏来说,最重要的是联合舞阳侯夫人为杨应期、杨应全减轻罪名,力求不让杨家出两个被当众斩首示众的叛官。这个要紧时刻张洢借舞阳侯府的丫头去暗害唐梦芙,事情若查明白,舞阳侯夫人会不会改主意,那还两说呢。

  杨氏虽怪张洢闯祸,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好设法替张洢善后。

  “我好命苦,国公爷,这都是我的错,不如我下堂求去,全了国公爷和阿勆的父子之情吧。”杨氏以帕掩面,哀哀哭泣。

  定国公又是生张勆的气,又是心疼杨氏,“什么下堂求去之类的话,统统不许再提。你不只是我张克的妻室,更是劼儿、阿洢的母亲,若你下堂求去,咱们这一儿一女怎么办?”

  杨氏哭得更加厉害,张劼忙过去安慰,杨氏低低对张劼道:“杀银河灭口!”张劼身子颤了颤,“为何?”杨氏猛的掐了张劼一把,张劼无奈,“好,知道了。”

  舞阳侯夫人气得身子发抖,舞阳侯护妻心切,笑向张勆道:“阿勆,好侄儿,你先把银河丫头放开,有话好好说,莫把你姑母气着了。银河这个丫头笨笨的,有几把蛮力气,可她真还不敢害人……”小心翼翼把张勆锁着银河脖颈的手拿开了。

  银河以手护着脖子,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后退。

  张劼笑道:“阿勆,你就不要再跟银河这个丫头过不去了。这个丫头是服侍阿沅的,对阿沅忠心的很。你追究这个丫头不就等于跟阿沅过不去么?小时候你对阿沅表妹何等的爱惜,如今长大了,便翻脸无情不成?”

  银河一步一步后退,离栏杆越来越近,也离张劼越来越近,张劼低声道:“只有你死了,才能保护阿沅。”银河咬咬牙,高声叫道:“我家姑娘是清白的!”纵身一跃,跃下高台。

  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青石地上鲜血四溅,银河倒在一片血泊中。

  银河想用这种办法害死唐梦芙,结果唐梦芙没事,银河自己却是这么死的。

  定国公很少见到流血,心里突突跳,忙命人下去看视,不久之后下人回报,“银河已经气绝。”定国公呆了许久,“这又何必?”

  银河服侍杨沅多年,杨沅心痛银河惨死,眼泪像断线珍珠般不停掉落。

  舞阳侯夫人心中一阵绞痛,“银河这傻丫头,人这辈子谁不被冤枉几回呢?被冤枉了就要寻死,以死明志,真是个傻的。”

  舞阳侯摊着一双手,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张勆道:“姑父,若你方才不从我手里硬把银河夺去,此时她还活着。”

  舞阳侯沮丧,“对,如果不是我,银河这个丫头死不了。”长吁短叹,满面愁容。

  舞阳侯可不傻。方才唐梦芙身边的人全是女眷,能撞得唐梦芙凌空飞去的人可是罕见得很,虽然银河以死明志,可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她这一死,死地对证,舞阳侯府不只没洗白,嫌疑反倒更大了。

  “人都死了,就算了吧。”定国公惯会和稀泥,“唐姑娘,幸好你被犬子所救,平安无事,所以这件事也不必追究了,你说对不对 ?”

  定国公说到“你被犬子所救”,加重了语气。

  你看,你确实是在我家遇到的暗害,可我儿子已经把你救了,你平平安安的一点儿事也没有,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唐梦芙正要开口说话,张勆制止了她,“芙妹妹,让我来处理。”

  “好呀。”唐梦芙温柔点头。

  定国公呆怔怔的瞧着他俩。

  太夫人、舞阳侯夫妇也摸不着头脑。

  杨沅忘记了哭泣,脸色雪白。

  张劼满腔妒恨,杨氏却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栽倒。

  张勆和唐梦芙并肩站着,身姿如松,声音低沉有力,“父亲大人,你方才说的不对,这件事不能到此为止,必须查明事实,给芙妹妹一个交待,给我的未婚妻子一个交待。”

  “你说什么?什么你的未婚妻子,我做父亲的不曾为你定下婚事,你哪里来的未婚妻?”定国公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