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
作者:盛郸      更新:2023-07-31 03:24      字数:5401
  的。”

  方修文说:“如果没有我,早在十月刊发行那天,你的调职邮件就来了,哪需要等到现在?我已经把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了,你才说不干,这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我还没有问你,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岑若嗤笑一声,说:“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群有钱人了。”

  撕开表面的和平之后,方修文的算计便□□裸地呈现出来了。这才是方修文的本质,所有的风度与淡定都是假象。

  岑若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想要什么?”

  听方修文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补偿”他,他或许也会落井下石。

  方修文身体略微前倾,带着具有压迫力的气场说:“新女友,一个比你更听话的新女友。你那实习助理不错,就按照我们之前的合约来,你帮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季蔷?

  少女明媚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岑若飞快道:“不行!”

  方修文挑了挑眉,用眼神提问:为什么?

  岑若说:“会选择形婚的gay,终究会选择生孩子。就算条款写得再严苛,我也不能相信你。让一个人屈服实在是太容易了,真到那个时候,合同不具有任何约束力。”

  方修文说:“哦?你知道我可能会逼你生孩子,却还是决定跟我形婚?有趣。”

  岑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方修文最初提起这个契约的时候,就强调过绝对不会在性和生育上强迫岑若。岑若相信,方修文会把这一条写在合同里。可方家内部有种种压力,真嫁过去,无论是谁都得屈服——女方主动低头,可不算“强迫”。

  岑若怎么可能不懂这种文字陷阱?只不过是当初觉得可以接受,没有为了这个隐藏条款扯皮罢了。

  但季蔷肯定接受不了。

  方修文说:“仅仅让你帮我问一下,这样都不行?”

  岑若说:“不行。”

  季蔷漂亮却肤浅,容易被物质俘获。如果真跟季蔷提,季蔷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对方修文感激涕零。

  “‘最讨厌我们这群有钱人’……”方修文将这句话细细咀嚼一番,而后说:“那你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拒绝我,你当我们‘有钱人’很傻吗?”

  岑若想了想,还是说:“季蔷太单纯了,她也不适合方家。你可以找一个更聪明更合适的人选,这样的女孩娱乐圈里有很多。”

  方修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或许你才是最单纯的那个。”

  岑若刚想问为什么,就见方修文招来了侍者。

  “今天就聊到这里,你已经是我挑选过后最合适的人选了。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方修文文质彬彬地点点头,然后结账,起身离开。

  岑若眯起眼睛,看着方修文的背影,若有所思。

  跟方修文见完面,岑若觉得非常疲惫,就像是打完一场仗似的。

  出了餐厅之后,岑若才知道下雨了。

  雨水哗啦啦地敲打在车窗上,仿佛有谁在弹奏一首忧伤的钢琴曲。岑若的心情竟然奇异地平息下来,觉得停职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好给她一些时间,理一理方修文的事情。

  方修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想跟自己做交易?这么说来,他大概会保持旁观者的姿态,至少不会落井下石……对于现在的岑若来说,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方修文看中了季蔷,他会对季蔷出手吗?季蔷只喜欢女人么,还是也能对男人笑容灿烂?

  那个晚上体验颇佳,季蔷哪里学的手艺?在自己之前,季蔷有过哪些经历?在自己之后,她又跟谁交换了什么?她长得漂亮,又豁得出去,为什么沦落到当实习助理的地步?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话又说回来,自己把d-line的银十封面给了季蔷,季蔷没有因此收到站台活动的邀约吗?d-line引导风向的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胡思乱想之间,岑若回到了小区。

  车子逐渐靠近,岑若发现小区门外的马路上蹲了一把伞。那把粉红色的伞很低很大,几乎将伞下的人完全罩住。

  岑若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狗血剧情都没有兴趣。但当她的车缓缓驶过那把伞的时候,那把伞直接蹦了起来。

  季蔷在雨中冲她挥手,大声喊着:“岑若!你终于回来了!保安不让我进去!”

  岑若:……

  狗血剧情的主角,竟然是自己。

  岑若停下车,季蔷便走到车窗旁,弯腰指了指保安室,说:“让他放我进去吧。”

  季蔷的刘海还在滴雨,发丝贴在颊边,显得楚楚可怜。

  岑若说:“上车。”

  季蔷摇了摇头,执着地说:“我走进去就好,我身上湿了。”

  湿了就要继续淋雨?岑若眼神严厉起来,冷冷地说:“上车。”

  季蔷观察了一下岑若的表情,最终妥协了,说:“好吧。”

  车门打开的瞬间,岑若便感受到了外部雨水带来的凉意。季蔷一坐进来,就说:“抱歉抱歉,把车弄湿了……”

  岑若说:“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愿意坐我的车?”

  季蔷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没有!怎么会不愿意!”

  看季蔷反应这么剧烈,岑若内心有一种邪恶的、奇异的满足感。她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季蔷,问:“你淋了多久?为什么来我家等我?”

  季蔷说:“我下班就过来了,结果保安不让我进去。呼叫你家里,也没人接听,我就一直等着了。也没等多久。”

  岑若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季蔷手里攥着那张卫生纸,没有用它擦雨水。她表情略有痴迷和虔诚,仿佛在说“我回家就供起来!”一样。

  岑若难免想到那次牵手,她突然很想问:你回家有没有洗手?

  季蔷说:“你不在家,肯定是在外面谈大事嘛。我怕打扰你。”

  季蔷冲岑若笑了一下,笑容灿烂而美好,传递着她最真挚的感情。

  岑若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季蔷虽然肤浅,但在竭尽所能地为自己着想,就像是、就像是被出门旅游的主人丢在家里的小狗,毫无所知地看门,摇尾乞怜地等待着主人回来。

  岑若的手指动了动,她想触摸季蔷的脸颊、耳垂、甚至嘴唇。但因为在开车,只能作罢。

  岑若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季蔷的眼睛。她目视前方,尽可能淡然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怕猫粮寄得太慢,所以买了一袋猫粮送过来。”季蔷傻笑着说:“嘿嘿……其实……其实还有个私心,我不好意思说……”

  岑若问:“什么?”

  季蔷脱口而出:“还想撸猫!”

  所以你扭捏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撸猫?

  竟然有点生气。

  岑若皱着眉头说:“不许摸它,你会过敏。”

  季蔷神秘兮兮地指着自己的包,说:“我带了药!”

  岑若:……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岑若停好车子,带着季蔷坐电梯。

  电梯门倒映出季蔷的身影,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偷看一下岑若,再盯一下自己脚尖;再偷看一下岑若,又盯一下自己脚尖……

  岑若当作没看到,季蔷独自品味这欣喜,悄悄笑了一下。

  岑若输入密码进门,季蔷跟在她身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找猫。

  那只小野猫很怕生,躲在沙发背后不愿意出来。

  季蔷趴在地上,手里拿着猫粮,学猫“喵喵”了好一会儿,那只流浪猫才怯怯地钻了出来,爬到季蔷的怀里。

  季蔷一边满足地撸猫,一边仰头看向岑若,软软地说:“他叫什么名字啊?你给他起名字了吗?”

  这一幕实在过于美好,岑若有一种想拍下来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岑若随意瞥了季蔷一眼,说:“起了,叫‘傻白甜’。”

  季蔷愣住了:“啊?”

  岑若说:“你这么喜欢他,不如用你给他命名咯。”

  季蔷脸上的笑容飞快褪去,她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语气低落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傻啊?我听说赛琳娜说,你不喜欢很笨的人。”

  岑若也意识到自己那句话不太妥,于是说:“抱歉,我开玩笑的。我还没有给他起名,你这么喜欢他,你可以给他起一个。”

  季蔷低头撸猫。岑若补充道:“起一个你喜欢的。”

  “就叫傻白甜吧!这样你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我啦!”季蔷抬起头,冲岑若笑得开心。

  不知为何,岑若竟然从季蔷傻乎乎的笑容里,觉察出某种难过来。这几乎是她第一次在季蔷身上看到负面情绪,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读失误。

  季蔷也会悲伤么。

  岑若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季蔷又说:“唉……我有点羡慕猫了,竟然可以住在你家里。”

  岑若心里一动,说:“你以后要是想撸猫,可以直接来我家。大门密码是2145698,我跟保安说一下,他以后就不会拦你了。”

  话刚一出口,岑若就后悔了。

  季蔷是会下蛊吗?!

  章节目录 修罗场

  012

  办公室一别,许安笙再也没有跟陈行止联系过。

  陈行止高高在上,一直都是许安笙一腔真心扑上去。一旦许安笙沉住气,她们俩人之间也就再没故事可言。

  然而出乎许安笙意料,陈行止竟然真的没有提供帮助。岑若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谁出手。许安笙要找人帮忙,陈行止却只用请人吃两顿饭。

  ——即便这样容易,陈行止也没有行动。冷得像座真正的雕像一样。

  许安笙知道自己那天过界了,但没想到陈行止真能这样狠绝。

  许安笙憋着一股气,不理会陈行止。

  但岑若的事情还等着解决,许安笙在已有的人脉里扒拉一圈,最终选择了最讨巧最不费力的一个:找许国强。

  许国强有心让许安笙历练,因此没把女儿放在自家集团内。但该给的帮助还是会给,只要许安笙开口求助。

  周末,许安笙回许家吃饭。

  许安笙的母亲意外去世之后,许国强一直没有再娶。他偶尔会交女朋友,但不会带到家里来,也不会给予金钱之外的东西。他总说,他的一切都是要留给女儿的。

  许安笙见过太多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因此愈发钦佩自己父亲。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始终没有续弦,把亡妻记在心里……与其他人对比,可以说是情圣了。许安笙知道,爸爸很爱妈妈。

  餐桌上,许安笙一边吃饭一边说:“孙姨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我在公司里可馋啦,周围餐厅的厨师都不如孙姨。”

  许国强说:“让你跟孙姨学做饭,你也不学。以后嫁到夫家怎么办?即使有保姆,也总有需要自己下厨的时候。”

  许安笙乖巧地笑了一下,说:“那还早嘛。对了爸爸,你有空请张思明吃个饭呗。”

  许国强说:“岑若的事情还没解决?”

  许安笙说:“是嘛,张思明那家伙真讨厌,明明都快结婚了,还非得着人给我使绊子。”

  许国强说:“我听说了,岑若拂了思明未婚妻的面子,思明为了给未婚妻出头,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你什么时候也能学思明一样,早早定下来?”

  许安笙笑了笑,说:“还早。”

  许国强说:“思明最近忙婚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唐家二公子最近回国了,小伙子长得精神,人也很不错。你抽个时间见一见。”

  许安笙吃饭的动作一顿,笑容变淡,说:“爸,你这是在跟我做生意啊?”

  许国强说:“你想晚点结婚,也行。可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没个人,这我不放心。圈子里合适的人选那么多,你至少得尝试着接触接触,不然再过几年就没有合适的男人了。”

  许安笙敏锐地注意到,许国强把“男人”两个字念得特别重。他在暗示什么吗?他在警告什么吗?

  许安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国强。

  许国强看了许安笙一眼,强行压下快要溢出来的怒气,说:“听说,陈行止前几天去缔风找你了,是为了什么?”

  许安笙说:“她跟赵主任关系不错,我找她帮忙。”

  许国强皱了皱眉头,说:“有困难就找家里,再怎么样陈行止也是外人,总归没有爸爸靠谱。”

  许安笙说:“找您,您不是还得跟我谈条件、叫我去联姻么。”

  许国强说:“我不是让你联姻,我只是叫你考虑人生大事。你要是真能挑中一个男人,只要不涉及黄赌毒,怎么样我都依你。”

  许安笙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意思?”

  许国强再也忍不住了,他“啪”地一声把碗筷摔在桌上,大声说:“什么意思!我叫你不要跟陈行止搞在一起!联姻生子才是正道!你要不想被受制于人,找个凤凰男也行!但你不能再跟陈行止接触了!她个老女人,神经病!快五十岁了也没有结婚!难道你想跟她一样孤独终老?!你对得起你妈妈吗!她对得起你妈妈吗!”

  许国强把憋了许久的心里话都吼了出来,碗摔在地上,声音尖利刺耳。佣人一个都不敢上前。

  但这种沟通方式注定无效,许安笙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国强摔碗拍桌子。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站起来,语气平静地问:“岑若的事情,您会帮忙吗?”

  “帮什么帮!你要是还跟陈行止见面,我就去帮张思明!”

  许安笙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在跟您谈公事,希望您理智一些。”

  许国强说:“我不理智?我不理智你理智?你要是拎得清,早跟陈行止一刀两断了!不知道那女人安的什么心!”

  许安笙对许国强微微颔首,说:“好。”

  这个字平静又冷淡,就好像许国强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在许国强的注视下,许安笙取走包包和大衣,从容地走出了许家的大门。

  许安笙背影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许国强用手撑着头,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岁。

  ……

  许安笙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心态,开车去了岑若小区。

  她来过许多次,保安早已认识她,因此没有经历季蔷的窘迫。她直接找到岑若的公寓,按开密码,进了门。

  “谁?”岑若警醒地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是许安笙,岑若眼里的戒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惊讶。“安笙?你怎么来了?”

  许安笙面上微微含笑,说:“怎么,我不能来?莫非你金屋藏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