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扯开边宸拉着她衣袖的手, 盛菡殊尽可能压低声儿：“我还有其他事呀, 你不用带我走，假装交待我去办事支开我就可以了……”

  她小心留意着前头的保安大哥生怕被听去。

  “不差这一会儿。”边宸同样压低声儿, “怪不得你在朋友圈里挂歇业通知, 原来你来了北城。我发你好几条消息，你一条也没回我, 我以为你携款私逃了。”

  “……”因为她这个唯一的摄影师不在，照相馆没办法维持日常经营, 所以她交待小陈只等之前的客片取走后, 暂停营业。盛菡殊说：“如果你是刚好这几天想取照片，不凑巧了。等等我回海城才行。我家的照相馆开了二十多年在那里，不可能携款私逃。”

  边宸好奇：“二十多年都开在那里，没换过地方？以后也不会换地方？一直开下去？”

  他拓展得倒挺宽, 又有那晚微｜信里私聊时的打探味儿了。盛菡殊也不反问他什么, 只笑：“以前是这样的。以后就不知道啦。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嗯，说得对。”边宸点头认同, “不过既然照相馆是你妈妈一直开到现在的, 很有意义, 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变故, 值得一直开下去。”

  盛菡殊盘敲侧击：“你好像很喜欢我的照相馆。”

  边宸未否认：“我喜欢一切有历史味道的东西。”

  哇哦, 不是盛菡殊看低他，而是这话不太像边宸平日里出现在粉丝面前的风格。好比边宸使用胶片相机一样让她意外，因为当红流量边宸身上的标签总是时尚和前卫——当然，复古同样是时尚。

  “这是你使用胶片相机的原因？”盛菡殊探询。

  边宸点头：“胶片相机更加让人珍惜每一次摁下快门的机会, 更加慎重地对待拍照这件事，否则一旦拍坏，就是浪费一张底片。不是很像我们对待人生应该有的态度？”

  “……”这……后面延伸出人生大道理，怪深刻的。不过其实盛菡殊完全认同他对胶片相机的赞誉。

  相信如果现在孙琼琼在场，必然将彩虹屁吹上天：“噢！天呐！你看你看你们快看！我早说过我家宸宝宝不是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那些草包爱豆能望其项背的！”

  说起孙琼琼，她不是就上个厕所，咋滴还没出来吗？应该早发现丢了人吧？不打电话联系吗？

  盛菡殊掏出口袋里一直牢牢握着的手机，没看到有未接电话，倒发现有条来自高达利的未读消息。

  她点开。

  “老板娘，你最近和老板通过电话吗？你们感情没出什么问题吧？虽然老板现在比以前忙得多，但你还是要和老板经常联系，别让距离冲淡了你们的感情，被别人钻了空子。我也会帮你盯住老板的。万一他出格，我一定提醒他及时悬崖勒马。”

  “……”啥玩意儿？盛菡殊简直地铁老头看手机，反应了好一会儿，咂摸出，这高达利原来并不知道她来北城了？“被别人钻了空子”指周稚？

  要命的是还什么“帮你盯住老板”！可不需要！贺燕西发现了得做何感想！盛菡殊急急回过去：“利哥！千万不要帮我！你老板他想怎样就怎样！你不要坏了他的好事！”

  边宸这时候拉了她一把：“小心。”

  盛菡殊猛抬头，发现自己差一丢丢就撞上柱子，顿时心有余悸：“谢谢啊！”

  走在前面的保安大哥这时候提醒：“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在前面。”

  话音刚落，边宸的经纪人和助理着急忙慌冲了过来：“宸宸！你上哪儿去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吓死我们了！”

  边宸分外无辜：“我这是去洗手间。路太绕了。”

  “好好好！没事就好！”经纪人赶紧推边宸进化妆间，“快再补个妆，主办方已经更换了你的出场顺序，你还有一点调整的时间。”

  这边盛菡殊正受着惊——只见手边一个房间的门上赫然贴着“贺燕西”的名字，吓得她火速拉起口罩并戴上自己外套的帽子！要命要命要命！赶紧逃赶紧逃！

  帽子却被边宸从后面拽住：“你要去哪里？”

  盛菡殊拜菩萨似的朝他双手合十：“边大明星！感谢你对我的出手相救！照片等我回海城后你再联系我！但我现在必须要走了！还有个朋友在等我！”

  边宸很开心的样子：“你果然早就认出我是谁，难怪刚刚你看见我一点不惊讶也不困惑。”

  “……”嘎？还真是！她刚刚竟然自然而然就跟他说话了！完全忘记之前两次见面他是戴着口罩的！盛菡殊想敲死自己！有她这样自己坑自己还不自知的嘛？！

  “是是是！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边宸了！”盛菡殊坦白，“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好吧，既然你有事，我也不能强留你。”边宸一脸遗憾，“不过你稍等一下，我还有新拍的胶卷拜托你洗，你带走，等我去海城，和上次的照片一起取走。”

  他默认盛菡殊同意，说完未及盛菡殊反应便自行走进他的休息间。

  盛菡殊打算不管不顾直接跑路，然而失去音讯的孙琼琼突然打电话进来。

  “大圣！你在哪儿？！是不是还在会场里？！”

  “在啊在啊，你呢？厕所出来了？我马上——”

  “太好了！你还幸存！呜呜呜呜呜呜！”孙琼琼哭诉，“我一出厕所就被个保安逮住查证件！没对上号！被无情地赶出来了！想我这么多年哪次活动不是如鱼得水！再严密也难不倒我！万万没料到今晚阴沟里翻船！要是传出来了我的脸往哪儿搁！大圣你一定代我坚|挺住！能不能有宸宝宝的独家物料就靠你了！如果你也失利，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我怎么承受得起！大圣呜呜呜呜呜呜！你不会想帮我收尸的对不对？”

  盛菡殊：“……”她……就完全莫得拒绝了……

  “老板，喏，给你！我新拍的胶卷！”边宸不多时重新走了出来。

  刚结束通话的盛菡殊接过，塞进包里，愁得脑袋瓜子疼，期期艾艾：“那、那个……边——先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喊我simon就可以啦。”边宸笑得灿烂，并且满口应下，“你想拜托我什么事都ok。”

  盛菡殊：“……”这家伙……她都还没说什么事！万一他办不成呢！口气真大！

  —

  会场内，高达利站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遥遥望向已经于灯光如昼的席间落座的贺燕西，和贺燕西身边的周稚，再收回视线落回手机里盛菡殊的回复，默默发誓：“老板娘别害怕！我一定帮你拉住老板不让他犯错误！”

  紧接着高达利听到他身后的高台观众席传出一阵克制不住的尖叫，完全不属于方才贺燕西和周稚现身入座的躁动。

  “边宸！边宸！边宸我爱你！边宸！”

  “……”

  边宸？高达利知道这个人非常火，也记得贺燕西之前有个本子本来是和边宸合作的电影，不过小鲜肉那么多，高达利一向无法和具体的人对上脸，于是不禁看过去一探究竟。

  前两年他跟着贺燕西进进出出多个剧组，见到的明星数量有限，而且大多数是和彼时的贺燕西一样的无名之辈，在贺燕西摘取影帝的殊荣之前，遇过最出名的便是周稚。今晚满场星光璀璨，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紧接着一个令高达利眼花缭乱，就没有哪一个不好看的。现在入目的这位年轻小伙子，的确也不赖。不过，妆浓了些，高达利还是他觉得比不上自家老板。

  他很快看回贺燕西，努力睁大眼睛观察贺燕西和周稚两人的一举一动——要帮老板娘盯紧了！盯紧盯紧了！

  边宸恰好在高达利所站位置的前方驻足，没有立刻跟着主办方的指引入席，而回头和他的随行工作人员说话，挡住了高达利的视线。

  高达利自行往旁边挪了挪，重新捕捉贺燕西的位置。

  但目光掠过边宸那三位随行工作人员后，高达利愣了一下，迅速又转回去。

  三个人，其中两个男的高达利不久前在休息间外的过道上见过，他记得分别是边宸的经纪人和助理，而多出了一位个头小巧的女人，也是现在边宸正在说话的对象，高达利感觉……

  —

  “确定不要借台摄像机给你用吗？或者相机？”继休息间和走来的途中，边宸第三次问，“摄像机拍摄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不要管我了，放心忙你的去吧，我保证即便用手机也不会把你拍丑的。”如果能用摄像机，当然最好用摄像机拍摄喽？可这个活动查得严，凭票入场的粉丝会被没收一切电子设备以防外泄，所以孙琼琼才花高价买工作证，即便不方便随身携带相机，好歹手机没问题。

  虽然现在她在边宸的帮助下混作边宸的工作人员，但公然使用摄像机也忒明目张胆了。最关键是，等后面节目播出孙琼琼作为独家物料放到站子上时，相机的效果很容易引发粉丝们的质疑，所以还是用手机最为稳妥！

  边宸哈哈笑：“我没有在担心老板你会把我拍丑。老板你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我每张都看过，拍得特别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自己拍得很好你不要夸我了赶紧去吧去吧快去吧！再下去你的粉丝会扒了我的皮！”盛菡殊拉严实外套的帽子，欲哭无泪。

  老天爷救命啊！她不想死啊！边宸是不知道全场他的粉丝都在盯着他吗？！他还来跟她讲这么久！粉丝肯定会想方设法搞清楚他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位女工作人员究竟是谁！现在这些流量偶像的很多粉丝非常厉害好不好！她要是被“人|肉”出底细，绝对得被撕得粉碎！

  她担惊受怕的模样显然取悦了边宸，边宸笑得愈发开：“看来你的朋友确实是我的铁粉，你对我的事情好了解。”

  “……”难不成她还骗他？他不会自恋地以为她方才是借口“有一个朋友”吧？

  既然相信了那还不快奏凯！奏凯奏凯奏凯啊！盛菡殊近乎吐血。赶紧收起笑脸吧！她不该承受来自他粉丝们千刀万剐的眼神飞刀！

  边宸到底听进了她的话，转身继续他走向该去的候场区。

  盛菡殊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忙不迭往后面光线更暗的地方靠去，然后取出手机，还能捕捉点边宸的候场视频。要知道，即便边宸只是站在那儿不动，粉丝也能如饥似渴地观看下来，竭力捕捉边宸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自行津津有味地解读或自娱自乐玩梗。

  可惜边宸是刻意卡着快表演的时间点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等太久，就上台了。

  他今天的节目依旧是他一贯擅长的唱跳，宛若一团橙色的火苗在舞台上燃烧，细碎的诡谲的光斑追踪着他共舞。主办方的舞美设计精致，音响也没有拖边宸的后腿，起到了它们应具备的锦上添花的作用，粉丝们的尖叫一波紧接着一波，期间盛菡殊为了减轻拍摄的背景杂音，不得不离后边高台的观众席远点。

  表演结束，边宸谢幕下台。

  盛菡殊的手机镜头追随边宸的身影，冷不防在画面里发现了正在候场的贺燕西，她的手猛一抖，险些没抓牢手机。

  贺燕西在上个剧组留的那个头发终于简短了，恢复了从前的清爽，刘海则全部梳到后面，由之前的侧背头改为大背头，稳重再添一分，衬得他将银色西服穿出两分大佬气场。

  边宸在和贺燕西擦身而过时非常有礼貌地朝贺燕西微微鞠躬。

  贺燕西单手插在裤兜里，疏淡地回之以一个略略颔首。

  怎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人家边宸只不过年纪比他小，但边宸去年红的时候，他贺燕西还在山旮旯儿里糊得查无此人呢，就算有了个影帝的头衔，姿态也不能太高吧？原来贺燕西出席他们娱乐圈的活动时，是这样社交的？

  嘁。盛菡殊默默吐槽。

  不过，也不得不提，他待边宸疏淡归疏淡，好歹没了在她面前的傲慢。哼，所以被欺负最惨的还是她！他也不怕哪天她跟他翻脸了，将他的真面目暴露给全世界看。

  ——咦咦咦咦咦，边宸咧？边宸上哪儿去了？

  不过两三秒岔神的间隙，盛菡殊的手机镜头就找不到边宸了。

  但——原来候场的不止贺燕西！还有周稚！周稚就在贺燕西的斜前方一些！只是光线太暗！把她的存在弱化了！

  寻思着反正边宸表演结束，她已完成孙琼琼交待的任务，那现在既然多出来时间，西周夫妇又恰好撞进她镜头里，不如顺便拍拍他俩呗，回头无论转手卖出去给两个人各自的粉丝或者cp站子，都能小赚一笔呀！

  盛菡殊火速结束上一段视频，另起一段摄像，对准贺燕西和周稚。

  舞台上主持人夸完边宸，还在讲串场词。

  盛菡殊的镜头则已经被贺燕西夺走了主位，因为周稚的位置原本光线就暗，这时候还背过身去配合化妆师为她补妆，她身边还围了好几位工作人员，基本挡得都拍不到了。

  即便如此，盛菡殊也坚持保持两人同框，只不过她不由自主从屏幕中盯住了贺燕西的脸。

  继上回临睡前偷偷观察他的脸，盛菡殊又一次捕捉到了光影对他的偏爱，明灭的光线虚虚实实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轮廓的清冽，沿着他高挺的鼻梁蜿蜒而下，途径他微抿的嘴唇，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最后于微凸的喉结收个流畅的尾。

  而他对光影的眷顾毫无察觉，微微仰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似乎非常专注地听着主持人的一字一词，眸子里被舞台上的光映衬出瑰丽的光泽。可同时，他浑身流露出的是晦暗沉寂和静谧，以至不禁叫人遐思，他是否分神想着其他事。

  盛菡殊脑中突然迸出，届时这张图修出来后，绝佳的搭配文案：“你展开是历史的折扇，合上是孤独的歌。【注：北岛《路歌》】”

  ——嘶——！等等！她在干什么？！清醒一点喂！这不是她该做的事！她又不是贺燕西的粉丝西葫芦！替她们搭配什么文案！

  她才不愿意承认！刚刚那一瞬，贺燕西那张脸的确有一丢丢值得品鉴的味道！

  回过神来，只听主持人已念出贺燕西和周稚的名字邀请它们二人上台为获奖的剧集颁奖。

  周稚走在前边，黑色的长裙摇曳，盛菡殊眼珠子再次瞪直。太适合了！周大美人太适合黑色啦！皮肤白胜雪，婀娜的身姿若天鹅！

  贺燕西避开周稚的裙摆走在后边，没什么表情，到台上后和周稚一左一右地站着，什么废话也没多说，直接颁奖。

  即便如此，观众席的粉丝也叫个不停。

  盛菡殊听得清楚，不仅有各自喊贺燕西和周稚名字的，还有偷偷喊西周夫妇的，大概基于圈地自萌的原则，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后就自动消音。

  搬完奖，两人连个互动也没有直接下台，而且贺燕西特别没绅士风度地走在前边，看起来丁点不考虑周稚的高跟鞋和裙摆的不便利，扶也不扶一下。

  啧啧。盛菡殊窃笑。不难推测，cp粉们嗑避嫌糖又得嗑疯喽。

  忽地，身旁有人迟疑：“老板娘……？”

  作者：高达利：“老板，老板娘太爱你了！”

  贺燕西：“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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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五千一小粗小长，看完记得按爪爪呀。

  p.s.怕有人以为我打错字，提醒一下，“奏凯”就是“走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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