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她个子很高, 目测在一米七五以上, 气质典雅，一身白色镂空蕾丝洋装, 烫着波浪头, 斜戴一顶毡帽，整个人简直就是从民国年间走出来的名媛贵妇。

  眼瞧着她抱完之后马上又热情似火地和贺燕西来了两下贴面礼, 嘴唇若即若离，分明和亲吻贺燕西的脸颊没多大区别, 盛菡殊看呆了, 心道贺燕西换暧昧对象的频率是否过高？不是才和周稚大美人分手？而且贺燕西的口味原来不固定的？面前这位和周稚大美人的清冷气质可大相径庭。

  紧随其后从小洋楼里奔出来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穿黑色短袖的男人，既气愤又紧张兮兮地喊：“刘诗瑜你要我说几遍慢慢走不要跑！你脚上穿的还是高跟鞋！”

  被称呼为刘诗瑜的这个女人偷偷向贺燕西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你看刘彧是不是一点没变？”

  被叫作刘彧男人上前来后，笑着朝贺燕西伸出拳头：“数数几年没见了。”

  贺燕西亦伸出一只拳头，在半空中和刘彧轻轻一碰：“也就两年。”

  刘诗瑜单只手臂搭在刘彧的肩上, 促狭：“听, 贺老师如今名声大噪，时间精确到分钟来安排通告, 两年对他来讲和两天差不多。”

  贺燕西笑着, 拉行李要走：“这样算的话, 我腾给你们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我现在可以走了。”

  “还真耍大牌啊？”刘诗瑜一拦, 挽留贺燕西。

  刘彧默契地抓住贺燕西的一只手，深鞠躬：“是我们错了贺老师，请贺老师原谅，贺老师能记得我们这些穷酸旧友抽空来帮忙已经是我们的荣幸。”

  贺燕西淡淡道：“刘导客气了, 刘导对我有知遇之恩，你的邀请，我就算推掉其他所有通告也肯定赴约。”

  旁观的盛菡殊小小的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听意思这对男女都是贺燕西的朋友？但怎么塑料味这么浓，不像商业互捧，更像商业互婊。不过不得不惊叹刺激！太刺激啦！原来贺燕西也并不是只对她恶毒！

  刘彧明显还想继续和贺燕西斗嘴，遭到刘诗瑜的阻止，她捧腹大笑：“你们两个大男人够了，要站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是吗？——你想想燕西现在是个什么价位吧，多浪费一分钟就是少掉多少钱？”

  盛菡殊憋笑。哈哈哈哈哈！虽然已大致确认他们说话就这么个风格，但她当住对贺燕西的嘲讽来听，听一次爽一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诗瑜眼尖地捕捉到盛菡殊的表情，又补了句：“燕西你只带了一个助理？不够新晋影帝的排面吧。”

  盛菡殊正想表示自己很能干一个顶三，便听贺燕西率先开口：“我太太。”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盛菡殊格外尴尬，硬着头皮接受刘诗瑜和刘彧两人短暂惊诧后的好奇打量。她要恨死贺燕西了！不是完全没必要坦诚吗？故意要让她难堪吧？！

  贺燕西似乎还嫌她被观赏得不够彻底，将她拉到他身旁，介绍：“盛菡殊。刘诗瑜、刘彧。”

  盛菡殊咧嘴，挥挥手打招呼：“嗨……”然后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刘诗瑜白了贺燕西一眼，旋即上前来也和盛菡殊抱了抱，“你好啊，怪不得我觉得你看起来没有助理的样子，连老板的笑话都敢看。”

  盛菡殊：“……”不！她没有！她不敢！天呐！为什么要当着贺燕西的面揭发她的小动作！

  —

  半个小时后，盛菡殊在刘彧的助理的帮助下放好她和贺燕西的行李到房间，然后回到小洋楼后边的拍摄现场，寻不见贺燕西的踪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干什么，便找了个角落站着，以防自己影响到人家工作。

  不过放眼望去工作人员其实不多，并非什么大剧组，好像只是刘彧拍的一个微电影，找贺燕西来友情客串。

  坐在洋伞的靠椅里休息的刘诗瑜发现了盛菡殊，隔着距离冲她招手。

  盛菡殊远远绕开机器，笑眯眯走来刘诗瑜跟前：“瑜姐姐~”

  刘诗瑜，身高一米七七，三十岁，根据她自己的说法，是个没混出头的老透明模特。她和贺燕西机缘巧合相识在美国，贺燕西在美国念书期间第一次拍平面，便是和她搭档，因为原本定好的男模特临时来不了，摄影师从新来面试的一批人里挑中了贺燕西作为替补，而事实上贺燕西只是陪他的室友过来而已，结果室友落选了。由此贺燕西开始走上模特之路，进而在后来转成演员，正式进入演艺圈。

  这个故事的梗概，不仅在西葫芦之间盛传，也在各处出现的贺燕西的简介上见过，并且娱乐圈里不止贺燕西一个人身上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盛菡殊一直以为这也只是贺燕西的公司帮贺燕西卖的其中一种人设，万万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至于贺燕西那位落选的室友……正是刘彧，也就是刘诗瑜现在的丈夫。

  “从你刘哥现在的身材，是不是完全想象不到他年轻时其实不必燕西差？”

  “刘哥现在也很年轻很帅啊。”话是实话，盛菡殊私以为刘彧主要输在不如贺燕西会倒饬自己，显然是因为刘彧干的是幕后工作，所以没怎么注重，才明明和贺燕西同龄，却好像比贺燕西大。反正她就是不愿意顺着刘诗瑜的话夸贺燕西——嘶，不对啊，她用了个“也”，岂不间接承认贺燕西又年轻又帅？

  刘诗瑜忍俊不禁，竟直接冲刘彧喊：“刘导，贺影帝的小娇妻说你很年轻很帅咧！”

  盛菡殊：“……”小姐姐，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啊……

  刘彧没太好意思地在摄影机前回了个抱拳。

  盛菡殊捺下难为情，大大方方地竖起个大拇指。

  这时候刘诗瑜偏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笑：“你真该考虑接个这样的角色。”

  盛菡殊循向望过去，只见贺燕西一身蓝色军官服英挺霸气，她的心跳倏尔漏了一拍，眼珠子完全无法从贺燕西身上移开。天呐天呐天呐！她好像又有点get到被网友们吹到天上去的他这张脸！

  踏着黑色的军靴，贺燕西走来她们跟前，回答刘诗瑜：“有类似的戏找过，但本子太一般。”

  “跟我炫耀找你的戏太多你挑不过来眼？”刘诗瑜起身，从追来的服装师手里接过军帽，帮他戴上，然后突然记起什么，回头将盛菡殊拉起来，“瞧我，又忘了燕西现在是有主的人，来来来，应该由你帮燕西。”

  “没关系没关系的！”盛菡殊晃回神思，忙不迭摆手，“我也不会！就不帮倒忙了！端茶送水跑腿最基础的活儿找我就行啦~”

  贺燕西凉飕飕一瞥眼：“你不是全能的盛助理？”

  “！！！”空口诬陷！她才没说过她全能！盛菡殊到底还是假模假样踮个脚帮他扶正帽檐，“老——老板，好啦~你现在帅毙了~”

  贺燕西却对称呼有点意见，轻轻皱了眉：“我的工作室什么时候聘请过你？”

  “……”盛菡殊噎了一嗓子。高达利平时不就这么称呼他的？她今天揽的是高达利的活儿，不跟着高达利叫，该怎么叫？总不能还“老公”“老公”的吧？

  导演助理来通知贺燕西刘彧喊他过去走位，盛菡殊激灵地赶紧现学现用，帮贺燕西回答：“好咧！我们贺老师马上就来喽！”

  贺燕西的表情好像依旧不满意，不过因为暂时没空和她计较，暂且放过了她。

  送走大佛，盛菡殊长松一口气，然后又被刘诗瑜拉着一起坐回躺椅里。

  “看起来你们的感情非常不错。”

  嘎？盛菡殊严重怀疑她的眼神不太好，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回应了，只好用笑容唬弄过去。

  来之前，她所做的准备都是向高达利学习如何成为影帝身边合格的助理，压根儿没想到她和贺燕西的婚姻关系就这么被贺燕西随随便便摆到台面上，而她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扮演过他太太的角色——噢，不对，他信任双刘夫妇是以直言，她才是个外人。行吧，那就表现得像在贺雪和贺其亮面前一样吧……

  很快刘诗瑜也被叫去走位。

  盛菡殊向刘诗瑜的助理打听了一下剧情，得知贺燕西客串的军官角色是刘诗瑜饰演的名媛的父母为刘诗瑜介绍的相亲对象，用来棒打鸳鸯拆散刘诗瑜和她爱的教书先生。

  临末了刘诗瑜的助理附带发表了高见：“觉得刘导找贺老师来客串这个相亲对象是个错误决定，换成我，一看到这么个英俊又事业有成的军官，哪里还可能想着穷书生啊。这故事根本不靠谱。”

  “不，是靠谱的。”盛菡殊帮她梳理，“你这不就是父母的眼光和角度？父母也是以为自己女儿见了军官肯定不会再想着穷书生，结果穷书生给他们女儿灌了迷魂汤似的。这才衬托出大小姐和穷书生情比金坚！”

  刘诗瑜的助理托腮，充满向往：“我不是名媛大小姐，所以要我还是喜欢军官。”

  说完她想起盛菡殊和贺燕西的关系，连忙解释：“盛小姐你别误会，我是指角色，不是指贺老师。”

  “……”她才不介意呢，要喜欢就喜欢呗。盛菡殊大度地安助理的心，“不用道歉，你们贺老师是奉献给大荧幕的，是公共财产。”

  这小洋房后面花园的部分，拍的是后面名媛大小姐拒绝军官的戏，很顺利地一条就过了，然后刘彧为了备用，又让贺燕西和刘诗瑜拍了第二条。

  盛菡殊谨记高达利的交代，一刻也不敢轻易松懈地盯着贺燕西的一举一动，在第二条拍摄结束后，立刻带上水杯和纸巾迎上前。

  这么一阵功夫下来，她可算明白刘彧为何穿短袖：虽然花园露天，但周围又是各种机器又是各种灯光，发散的热量把空气都要烘烫了，她也闷得没忍住脱了外套。

  贺燕西倒好，他自己明明也满头大汗，却在接过纸巾擦汗时凶了她一句：“又想给我添麻烦是不是？”

  吓得盛菡殊赶紧滚去把外套焐回身上。其实也对，她感冒还没痊愈，宁愿热出痱子，也万万不能因为身体不舒服而上不了后天回海城的飞机！

  紧接着下一场戏，要拍的是名媛大小姐和军官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于舞会上的初识，拍摄场地从后花园转入小洋楼的室内大厅。

  进去后盛菡殊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看见另外一部分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是在忙着布置舞会场地。刚到的时候她还说这里更适合质朴的中山装，然而一进入舞会，管它是哪里，人在哪儿，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就在哪儿！

  贺燕西和刘诗瑜两人并拍坐在休息椅里抓紧时间对台词，盛菡殊跟个小丫鬟似的站在休息椅斜后方帮贺燕西扇扇子。

  刘彧身为导演则在安排舞会上其他群演们等下的走位。

  不多时，副导演来问贺燕西和刘诗瑜借人，说是由于经费有限，刚刚发现群演的数量不够，现在现场所有工作人员但凡可以腾出来的，都换衣服上去凑人头，否则人太少撑不起舞会的热闹场面。

  刘诗瑜的助理明显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十分爽快地就跟着去了。

  盛菡殊则下意识地先看了看贺燕西，一切以他的指示为准。见贺燕西没有反应，她便当作默许。

  然而等拿到分配的服装，盛菡殊追悔莫及。

  作者：贺燕西：“很好，今天媳妇儿的目光全聚焦我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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