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俗话常言最怕什么来什么，云昝玥这才刚刚这么期望，那头宫里就派了人前来宣旨，说是要举行晚宴。

  云昝玥领了旨意之后在自己小院内就将这东西当废物一样丢开，见夜凌与夜羽都在院中候着，云昝玥的视线落在那道圣旨之上，冷笑道：“关臧龙有意为晋阳公主赐婚，此次晚宴露面的自然会是洛阳城内的青年才俊。”

  “公子说的是，只要渡过今夜，此事便与公子无关。”夜凌率先应下，也是想让自家殿下能够稍稍放松一些，免得事后计划顺序打乱。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有不祥预感……这样吧，你们去查查那位晋阳公主最讨厌什么，马上报与我。”云昝玥此时眉头紧皱，如今距离的晚宴开宴还有两个时辰时间，只要夜羽夜凌早日回来，届时自己的胜算也许更大一些。

  夜已静，一片静谧祥和中能听到一队人马踏步而过。

  此时洛阳宫内，歌舞升平，关臧龙坐与首位，与发妻林氏携手共饮。其下首第一坐便是太子关霆轩之位，身侧陪同的是位貌美女子，着华贵宫装，正为关霆轩斟酒，此人便是关霆轩的妻子，东宫的女主人。至于其余的诸位皇子公主则是依次而下，朝中文武百官及其子嗣则是坐与另一边。

  云昝玥与其余二人乃是此次新科三甲，位置也是安排在一块，此时宫中乐师已然开始演奏，舞技们更是翩翩起舞，展现多年所练。

  云昝玥此时可毫无心境去欣赏美轮美奂的歌舞，眉头微皱，强忍着心下不悦。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关那位公主的消息半点都打探不出，也不知是她父兄特意保护还是如何，民间既然也是毫无传言可言。

  榜眼张烈见云昝玥一直都不曾开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想着他们也是同科进士，索性多嘴问问，“商兄，怎么一副愁容，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碍。只是甚少参与晚宴，有些不大习惯。”云昝玥听此也只能冲张烈一笑，试图说服对方自己并无什么事情。

  探花明名紧随其后，笑嘻嘻说道：“商兄，这话可就不对了。商府怎么说也是富家一方，近来更是声势大起。这等晚宴怕是早已参与不下数百次，可别那么谦虚才是。”

  云昝玥对此只是一笑，倒也是坐实了明名所言。

  如此场合，新科三甲聚集一团浑然像个小小团队，相互抵挡了各个朝臣投来的视线。

  与这二人闲聊半会之后，云昝玥便发现这两个人都十分幽默风趣，能逗得对方大笑，若是在大溪相遇，云昝玥觉得自己应能引对方为知己而不是如今这样视为可利用之人。

  关臧龙心中早有驸马人选，今日只是趁机叫爱女瞧瞧，若是看上了便下旨赐婚。偏偏自家爱女压根没有理会那些前来示好的勋贵子弟，而是将目光落与新科三甲方向。

  莫不是看上三甲的其中一人了？

  关臧龙此时便开始打量起三甲来，这三人今日身着官服，显得精神奕奕，再看三人也是长得俊秀，文采又好，也不知自家爱女看上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了。

  关倾瑶那里不知晓自家父亲的意思，往年倒是有母亲那边劝着加之自己也不愿委身无才无能之人，如今她已及笄，婚事自然也是被提上日程。不过好在父亲向来宠爱她，更开口直言让她自行挑选驸马人选。

  今日所见关倾瑶有些失望，文武百官的子嗣后辈并无顺眼，尤是其中几个可是洛阳城内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她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嫁与这种毫无上进心的男子，这不是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不过好在此次晚宴是春闺之后，今年的三甲还是经她之手定下，人她还未见过，如今看来倒是不错，各个样貌长的好，也不知是否也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云昝玥本与二人闲谈甚欢，直至感觉有人盯着他们看，这才转头看去，不想与关倾瑶四目相触，一时愣神。

  这日关倾瑶身着银色宫装，秀长乌黑的发丝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

  云昝玥这边一愣，张烈与明名自然也是看出来的，待他们依照云昝玥的方向看去便瞧见了关倾瑶，心下同时一惊，公主为何盯着他们这边？莫不是已选定了驸马都尉。

  待视线分离时云昝玥这才稍稍回神，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会被女色所引，自己本就是女子，居然还会看的发呆，真是不可思议。

  “商兄，公主殿下定然已经看上你了。”张烈见云昝玥回神之后，便乐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弟在此先恭喜商兄，双喜临门。”

  “张兄说的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果然双喜临门。”明名一听，也是跟着一同起哄。

  “……”云昝玥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无奈道：“你们可别胡说，这……这事陛下都不曾说什么呢，你们就知道陛下会赐婚？别想那么多可好。若是此事传言出去败坏公主声誉，陛下震怒之下我们三人可都没好果子吃。”

  “商兄所言极是，是我们多言了。”

  至此，云昝玥倒是可以先松了口气。

  关倾瑶此时已吩咐了人下去准备，等着那群人的回复。

  虽说大部分怕是不过关的。

  约莫过了一刻之后，云昝玥的案桌上便出现了一卷白娟，上书：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以性命起誓，永生不忘。

  “……”云昝玥见此也是哭笑不得，这还是首次见着女子这般要求。不过细想父亲母亲二人也是如此，父亲登基多年后宫也只有母亲一人，三位兄长更是效仿父母，只娶一人，至今不曾纳妾。想到此处，云昝玥倒也能理解，女子唯恐自己嫁错夫婿，更希望夫婿一生只有自己一人，只是可惜这样的男子世间少有。

  云昝玥提笔在白娟上写下一句：只为一人，终其一生，天涯海角，愿为君安。

  待写完这句之后，晚宴不久也就散了，云昝玥与张烈二人相约次日一同喝酒，随即上车回府。

  只是云昝玥不想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所写的那句被关倾瑶特意挑选而出，更是为此寻了人将云昝玥所写的文章全部翻出，只为想知晓他是怎样的人。

  崇文馆如今还整修之中，三人的编撰也是暂时放下，一个个都去书肆内大肆购买史书，等着不时之需。

  他们三人查阅时，别人也正在查阅云昝玥。

  等三日之后，商府便迎来了一位传旨太监，云昝玥见这位太监身着总管服饰，心下疑惑自己近日应没做什么令人起疑之事才对，为何传旨之人乃是宫中总管，这实在是令她有些不安。

  “兹闻新科状元郎商子寒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朕之长女倾瑶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待宇闺中，与商子寒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得佳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云昝玥为此也是无言以对，她昨日才刚刚上街选购公主新婚贺礼，今日看来反倒是她浪费钱财了。

  “臣，遵旨。”

  如此骑虎难下，也只能顺其自然。

  “恭喜状元郎，贺喜状元郎……”

  “驸马公主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云昝玥此时内心纠结无比，那位晋阳公主究竟是看上自己那点了，还有那个关臧龙居然还下旨赐婚……

  真是不知所谓！

  “公子，这……”

  “回去再说。”云昝玥叹息一声，忽视身侧其余奴仆的道喜声，直接回院。

  夜羽夜凌见此，连忙追了上来跟在云昝玥身后。

  月思院内此时院门紧闭，云昝玥正黑着脸坐与上首。

  “公子，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如何解决？此事说简单简单，只需传言我这个商家大公子不举便可。”云昝玥冷笑一番，“只是若是身为男子，此事定然会掩盖牢固，此时传言出去定然会让他人注意到商家其余人等，这非我本意。”

  “公子是想成为泽国驸马？将计就计？”

  “晋阳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关臧龙最宠爱的公主，若是成为她的驸马爷接近关臧龙的可算是及其容易，我等谋划之事也算是事半功倍。只是如此……罢了，便当我欠她的。”云昝玥将手头的旨意展开合上，“如今吉日尚未定下，过两日礼部定然会派人上门咨询或是派人过来立规矩，你们让他们都小心一些不要露了马脚。”

  “公子放心，我们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