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是闹女婿怎么着也得入了宫门才行，等云昝玥敲开宫门之后他们便一涌而入。云昝玥刚闪身入内，便瞧见数个小鞠球冲着她丢来。

  小小的鞠球云昝玥并未放在眼里，身形往旁边一闪也就躲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么一躲给云昝玥之后惹来不少麻烦，依照皇家公主出降规程，驸马进宫门之后先受鞠球洗礼，随后方可入内。

  崤函帝宅，河洛王国。

  宫阙楼殿千门万户，延亘十余里。

  宫中宫殿密集，自入宫起云昝玥便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今日迎亲的队伍内，除去那些跟自己有些交情的公子哥以外，其余的人基本都是自己的人。这些人混在队伍中，一是探知宫中路线，二便是来认人，三是为保护云昝玥。

  偏偏云昝玥这么一闪，那些投掷鞠球的宫女们也是一愣，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幸亏当中有个位份较高的宫女开口让云昝玥过去，这才免了些尴尬。

  “商兄，今日还真是沾了你这位新晋驸马都尉的光，不然我们这些外臣那有机会踏入这精妙的后宫。”张烈的视线如今可是四处打量，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一丝地痞流氓的感觉。

  “张兄，后宫乃是陛下家眷所住之地。今日可是商兄大婚之喜，我们也得有如此机会身入□□……只不过，你也收起打量的神色可好，被宫内人看到多丢人。”

  张烈：“……”

  云昝玥：“……”

  “皇家内苑自然非同凡响，再者这洛阳宫与前朝时期也是多加建设修缮，其气势恢宏，令人惊叹。”云昝玥见他们安静下来，心里也是有几分无奈，索性起了其他话题来。

  “商兄所言极是，以往读书时也只见前人描述，如今身临其境才知意镜。”

  上阳宫南临洛水，北连禁苑，沿洛水建有延亘一里的长廊，雕饰华丽，远远即可看见。上阳宫宫殿依据地形地势分布，气势雄伟，风景秀美，前朝诗人曾言：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管路人愁。

  云昝玥见此也是的无言，洛阳宫内的宫殿几近于前朝遗留，不然单凭泽国国力如何建出这般气势磅礴的大型宫殿建筑，门阙、台阁、亭观极尽豪奢……

  此时的上阳宫殿内外都挂上了红条大喜字，就在方才她们刚过了提象门，再往里走便是上阳宫内正殿——观风殿。

  云昝玥盯着殿门，最终带着一干人等往殿门走去，人这才刚到殿门，便被殿内的侍女们给阻拦在外头。

  云昝玥也是知道规矩的，见她们拦着自己不让进去定然也是准备了想要为难一下自己，偏偏自己只得接受，不能开口拒绝。想到此处云昝玥便笑着说道：“不知二位有何事吩咐？”

  侍女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的冲着云昝玥摊手。

  云昝玥见此便让夜凌将准备好的吉利钱拿来递了过去，“小小心意，还请放在下一马。”

  侍女接过吉利钱也没说什么，只是掂量掂量之后便冲着云昝玥行了一礼，并未直言就此放这位新晋驸马一趟，反而观风殿内又出了两名侍女拦着云昝玥一行去路。

  云昝玥见此也是有些无言，只好令夜凌再取吉利钱来依次递给其余几名侍女，随即笑着说道：“诸位，时辰可不早了，要是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张烈二人听此也是服了，心中暗骂商子寒人精，料定这些侍女不敢拿自家殿下的终身大事儿开玩笑。这不刚说完，那两个侍女也不继续与她叽歪，直接在讨要了两袋钱袋子后就命人开观风门。

  观风殿为上阳宫中最绮丽的宫殿，往年更是高宗和武则天常在此听政。

  关倾瑶寝宫得赐此处可见关臧龙对其荣宠。

  人虽说进来了，可关倾瑶究竟身在何处他们可是半点都不知晓，直至方才在殿外阻拦他们的侍女开口后，这才心里有了着落。

  仙居院与观风殿相同，大门紧闭，院外更是一个侍女侍卫都没有，待云昝玥一行的连喊了三声开门后，院中更是毫无反应。

  “商兄，接下去可得看你自个儿了。”张烈见此倒是开始调侃打趣起云昝玥来。

  “听闻张兄进来即将大婚，届时我们也可看看张兄窘境，不也不错。”云昝玥此时那有心境与张烈调侃，反嘴便将张烈给说了一顿。

  “商兄你可别。”

  “婚嫁乃终身大事，明兄，到时我们也可看看张兄如何表现。”

  “商兄所言极是。”

  云昝玥不急的上前敲门，反而与其余二人调侃闲聊，这令院中诸人略有不满，好在云昝玥上前敲门，清清嗓子喊：“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院内关家姑嫂可不买账，隔着院门回话，“不审何方贵客，侵日得至门停，何处英才？精神磊郎，因何而来？”

  云昝玥听此反是哭笑不得，她就不信关臧龙不会派人调查她的身份。面上倒是镇定自若，扯着嗓子喊；“本是江城君子，安阳名家。故来参谒，聊作荣华。姑嫂如下，体内如何？”

  院内的姑嫂们可不买账，“庭前井水，金木为栏，姑嫂如下，并得平安。后来此问，未之体内如何？”

  云昝玥接话：“下走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胜战陈。有事速语，请莫干着。”

  院内姑嫂听此，笑呵呵问：“即是高门君子，贵省英流，不审来意，又何所求？”

  云昝玥此时可是觉得娶妻当真麻烦，也不知道院中的关倾瑶如何，“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院内姑嫂：“君等贵客，久立门径，更需审问，可惜时光？”

  云昝玥：“并是国中窈窕，明解成章。有疑即问，怎惜时光？”

  “立客难发遣，展褥铺锦床，请君上前来，缓缓便商量。”院内姑嫂可算是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在这么耽搁下去指不定还会坏了时辰，索性给了新女婿一个机会放人进来。

  只是院内那些姑嫂即便是人上来，可从未说过要开院门的。

  “木是南山木，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

  云昝玥此时也是觉得头疼，这前后不是对诗多久，连个门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等门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等云昝玥迈步往里走时，里面突然涌出不少彪悍的娘子们，一个个手持大棍子。这些个娘子们见人就打，一面还笑嘻嘻的模样。尤其是云昝玥被这些娘子们围着一顿打，其中一个嘴里还喊着：“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这毫无前兆的一次殴打可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看懵，不过再看看那些娘子们对自个儿毫无兴致，一个个便都站在一边看云昝玥的‘笑话’，这娘家人闹女婿他们可不好上去帮忙劝着，倒不如站一边看戏来着实在。

  被娘子们围着殴打可是习俗，云昝玥也是早听过的，可不想这些个人下手也知晓轻重，看得重重举起，打下倒是轻了。云昝玥一边躲避一边赔笑，想让这些娘子们放过自己。

  笑多了脸自然也是僵了不少，等好不容易过了这关时云昝玥就在心中哀怨，不过大婚一场，为何这般辛苦。

  迎亲共有过五关斩六将吟七首念八咒，等能买进院中大堂时也过了小半时辰。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闲；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心知，一过遮阑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云昝玥从未觉得这婚事弄起来这么累，原本还以为挺简单的，没想到……

  这首《催妆诗》云昝玥不厌其烦得念了数次，可关倾瑶并无出来的动静。身后的那些人也开始起哄让关倾瑶快快出来，切莫让人等得焦急。

  阁楼之上的关倾瑶的发丝一次次的盘起散开，妆容更是上好又卸，半点下楼的意思都没有。此时的彭嬷嬷也是在关倾瑶身旁说着的大婚的规矩，刚说完时便问了时辰。

  等关倾瑶从阁楼上下来，就被姑嫂们用屏风隔开，硬是不让云昝玥这么简单将人接走。

  “夜久更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几息后便有童男童女将屏风撤下，云昝玥快步走进帐内，从彭嬷嬷手中接过关倾瑶。

  云昝玥是见过关倾瑶的，可此时的她……两弯柳叶眉，小脸粉嫩白皙，倒与先前有些不大一样，更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