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姜鱼      更新:2023-07-31 04:40      字数:4106
  莫长老医术高超,江湖人送鬼医之名,传闻中是有起死回生的精湛医术,当然实际上都是夸大了,但钟仪箫身上的蛊毒也的确被莫长老解开了。

  过程的确不好受,钟仪箫解蛊后已经浑身疲惫昏睡过去了,莫骄索性直接将他抱起来送回房去,看得莫长老和左护法眼里神情更加难以描述了。

  有了爱情滋润的教主果然不一样了,莫长老心想。

  但左护法却是一脸懵懂,喃喃道:“教主对他也太好了吧,难道教主接近他不只是为了搅乱武林盟,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莫长老闻言嘴角一抽,略有些怜悯的拍了拍左护法肩膀。

  “少年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左护法:“……?”

  钟仪箫的身体还太过虚弱,是以陷入昏睡当中许久,莫骄便一直在床沿守着,直到傍晚后钟仪箫还未醒过来,但莫长老已经端着药送过来了。

  正巧见到教主极致温柔的目光紧锁钟仪箫睡颜的这一幕……

  教主居然也会如此温柔的吗?

  莫长老眼角抽搐着进了屋,小声提醒道:“教主,他该吃药了。”

  莫骄依旧神色自若坐直身板,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吩咐道:“先放那里吧。”

  莫骄不放心的守了钟仪箫半日,见他渐渐稳定下来,不时便会醒过来,刚煎好的药还很滚烫,也不着急将他唤醒,便让他多睡片刻。

  但他这几日因为钟仪箫耽误了太多事情,既然莫长老过来了,莫骄便借着这个空闲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也顺道上莫长老跟着自己出去。

  院落里十分幽静,抬头可见天边明月,已快接近月圆了。

  莫骄道:“过几日就是祭祀大典,教中如何了?”

  “左护法听教主的话去分堂打听了最新的消息,教中一切如旧,只是前日右护法传信来说有几个老堂主似乎有些异动,准备在祭祀当天作乱。”

  莫长老看向莫骄,问道:“教主,您今年也不会去看看吗?”

  “有小景在,他办事我放心。”

  莫长老淡笑道:“教主倒是心大,这么些年来都不怎么过问教中事务,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右护法,其他兄弟怕是要不满了。”

  他话里有话,莫骄听得出来,往日里随意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眼底掺着几分几分寒意,半眯着眼睛看向莫长老。

  “莫昕,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教主快不要我们了。”

  莫骄:“……你什么意思?”

  莫长老的话听起来哀哀怨怨的,说得莫骄倒像是抛弃了他的负心人一般。

  莫长老也干笑道:“我的意思教主还不懂吗,我是说,教主您是不是想要甩开魔教这个担子,跟那位钟少侠浪迹天涯去啊?”

  莫骄面色一沉,“你多虑了。”

  “是属下多虑了吗?”

  莫长老笑颜似乎有些讽刺,反问道:“这几年来,教主一点点将教中事务都交右护法手里,已经许久不曾过问那些琐事,大家当您是在潜心养病,可事实上呢?”

  “属下先前也是这么认为,但自从见到教主对待钟少侠的态度后属下才明白过来……”

  莫长老笑意退去,近乎质问道:“教主您根本就是一直在放权给右护法,您不是一心养病不问琐事,您是要将这个重担交到右护法身上,是不是?”

  莫骄似乎看到了莫长老眼里的痛心,但他也并没有否认,只道:“小景的确有这个能力担负起神教的未来。”

  “这么说来教主您真的是要放弃我们了吗?”

  莫长老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态度认真到让莫骄没办法含糊带过。

  半晌后,莫骄笑叹一声,笑容里竟有几分凄苦,抑或是淡泊,看着莫长老认真道:“莫长老,我到底是要退位的。”

  话已至此,莫长老哪里还不明白莫骄的意思。

  即使有种被莫骄抛弃的感觉,但又觉得他的做法没有错,他的身体若是没有找到解蛊之药的话已经快不行了。

  先前母虫未死,他大抵还有九年时间,纵使到了后来或许变成了婴儿无法自由行动甚至是无法开口说话,但那也是还有时间的。

  可是如今呢?

  母虫已死,子蛊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能平安等到找到麒麟竭回来解蛊也还好,可要是没找到……

  也都在莫骄的预计当中。

  为了魔教的未来放权给右护法,借此培养他为下一任教主也不无道理。

  但莫长老还是觉得愤懑,小声嘀咕道:“我入教晚,早年教主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自从我入教来教主待我不薄,大恩大德我莫昕都铭记在心,突然发现您有离开神教的想法,而且早已经在暗地里做了,但属下心里的教主只有您一人啊……”

  莫骄早有离开魔教的想法,只是没有跟亲近的教众提及,但他的师姐和右护法约莫知道一些,听了莫长老的话,心里难免有些动容。

  “我当了十几年教主,也该换人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小景有没有能力,你们还不清楚?他当了教主,也不会对你们有哪里不好,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莫长老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教主别说了,我知道您有苦衷,不过这些年来大家追随的人都是您,突然有一天您不当教主了,谁还能没个别的看法?”

  莫骄并不多言,这是他的决定,他既然早就做出来了,就不会再作出更改,自然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后悔,而且左护法这些年来的成绩让他十分满意,早到了可以将神教交托给他的时机。

  莫长老本就对教中那些争权夺势无意,他自然也不大在乎谁当教主,不过这话若是让教中其他人听到了,的确会引起一些麻烦。

  这点莫骄想到了,莫长老也想到了,他忙道:“教主放心,这件事属下定不会透露出去半句的。”

  莫骄微微颔首,他相信莫长老不会说出去,因为莫长老也没有必要说出去,他手上的势力,或者说是静王能给他的势力早已超越了整个魔教。

  与莫长老相处多年,将莫长老带回神教其实不过是莫骄早年受了莫长老父亲的恩惠,才在他们家遭遇灭门大祸时将莫长老救出来,更因为莫长老和教中的姬长老有过约定,若是他来魔教,姬长老就把长老的位置让出来给他。

  初时不过是还莫长老父亲一个恩惠,但莫长老非但剑术精湛,对医毒两道更是天赋异禀,先是同姬长老学习蛊术,天赋之高让莫骄另眼相看。

  后来被莫骄教导医术,不过短短几年便得了江湖上的鬼医之名。

  莫骄看待他也从一个普通教众到一个学生,再到朋友的位置。

  而莫长老也因为救命之恩对他忠心耿耿,就算后来和静王在一起了,也不曾忘记年年回来替莫骄压制蛊毒的约定,更是誓要帮莫骄研究出来解蛊的药。

  莫长老心里唯一的教主就是莫骄,亦或者说,魔教里他唯一崇敬和信服的人只有莫骄,所以才会不舍。

  就算莫骄爽快的说了实话,莫长老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他想了下,又问道:“那教主以后有什么打算,离开魔教之后要去哪里,属下还能去看你吗?”

  莫骄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莫长老有些惊讶,但随后一想,丝毫不信的撇嘴道:“属下知道了,教主是打算跟钟少侠在一起吧?”

  莫骄看他一眼,并不言语,但目光有些闪烁。

  莫长老就知道他说中了,“我倒想问问教主,您是怎么想的,留在钟少侠身边制造一个又一个骗局,其实您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您是魔教教主的身份吧?”

  莫骄抿唇道:“他不会接受这个身份。”

  莫长老晒笑,“所以呢,教主您为了靠近钟少侠便不断撒谎,您日后打算如何?如今您身体状况不定,您就分成两个身份靠近他,待哪一日解蛊后您恢复正常了,那时您还要瞒着他吗?”

  “到那时候,教主卸下重任,用娇娇叔父的身份跟钟仪箫在一起,倒也是极好的法子,教主就是这么打算的吧,您还真的想要骗他一辈子吗?”

  莫长老问着,忽又笑了起来。

  “教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论您撒谎的功夫多厉害,瞒天过海也罢,总有一日谎言会无处遁形,钟少侠他会知道真相的。”

  莫骄目光微微闪烁着,垂眸道:“我知道,可我也许看不到那一日。”

  莫长老心道说错话了,忙道:“教主多虑了,不论您是不是教主,我莫昕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解蛊的!”

  莫骄闻言斜他一眼,满意点头。

  “那便按你说的做。”

  “教主你给我下套呢?”

  莫长老反应过来,好笑不已,但也认真道:“我是认真的,教主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能为教主解蛊是我毕生所愿。”

  “你有心了。”

  这次莫骄倒是欣然接受。

  莫长老心知这些年来莫骄的性情越来越难琢磨,但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变越糟糕,可他却完全没有办法遏制,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已疯魔了。

  还是他们家教主心性好,这些年来修身养性,偶尔气闷极了揍揍左护法出出气,连话都不怎么说。

  莫长老又道:“关于钟少侠的事情,教主,你若是一定要瞒他一辈子,我也无话可说,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将心比心,如果你也被人这么对待,心里也会难以接受的吧?”

  关于这个话题,莫骄很老实道:“不会。”

  “……教主您心性好,况且在正道中人那都是嫉恶如仇的,您还是人人喊打的魔教教主,钟少侠他出身名门正派,若是知道自己不但被人骗了,骗他的那个人还是正道死敌魔教教主,他会怎么想?”

  莫骄皱起眉头,语气里竟有些彷徨。

  “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莫长老耸肩,“您觉得呢?”

  将这个问题抛回莫骄身上,莫骄其实就是明知故问,若他觉得不重要,就不会瞒住钟仪箫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如果瞒一辈子,他瞒得住吗?

  此时屋中有些响动,二人警觉过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往房间里走回去,钟仪箫果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捂着额头。

  “你哪里不舒服?”

  莫长老才刚进屋,就见身侧那人似一道雷电般闪到床沿扶起钟仪箫,动作轻柔体贴,偏偏又要板着一张冷脸,掩饰自己眼里的关心。

  而正巧,钟仪箫对望莫骄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出格的情意。

  莫长老抽抽嘴角,他觉得方才都是自己想多了。

  教主这事要成,难啊。

  钟仪箫喝了药后很快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因为解蛊时太累了,伤到了元气,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免不得要有人照顾。

  于是想要成人之美的莫长老便十分好心的让那位莫先生去照顾钟仪箫了。

  为此钟仪箫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而他连上下床都要莫先生扶着。

  不说沐浴,暂时他只能擦身了,但连上茅房也得让莫先生随行,让他多次羞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