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姜鱼      更新:2023-07-31 04:42      字数:8561
  钟仪箫的到来让莫骄沉重顿时的心情显然好了起来, 索性将一切事情都丢开不管,一心监督他练剑,这点让几名属下颇有微词, 但莫骄让右护法全权处理教务, 其中用意大家都已明白。

  话那日都让白循挑明了,莫骄更是直接做出来, 教众们只能接受,加上除去白循和他的党羽后, 魔教可是自损了三分之一的实力, 对外自顾不暇, 对内也经不起再一次折腾,而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莫骄的人,莫骄属意右护法, 他们多数人也是拥立右护法的。

  莫骄依旧很认真的指导钟仪箫练剑,见他进步颇大,还几次赞扬过钟仪箫,往往此时钟仪箫便会学得愈发认真, 愈发卖力。

  二人一直待在莫骄的小院里,莫骄偶尔出门,日常监督钟仪箫, 或者在窗边看书,贺兰敏和莫长老还会经常过来找他,也每日端着汤药过来。

  而钟仪箫在他的监督下,是一步不曾踏出过这个小院, 每日如常的□□练的浑身疲惫,却也满心餍足。

  三日后,莫骄带钟仪箫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喜欢,或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让人去置办。”

  这是个修饰得甚是奢华的房间,屋中随意的摆设也异常贵重,一眼看去就知道很值钱的那种,比起莫骄简洁的房间,这里摆设的精美物事几乎可以媲美宫廷內苑了。

  钟仪箫将目光从那一片金贵的摆设上收回来,抽搐着嘴角,艰难道:“不用了吧,我住你那里就好了,而且这里也太奢华了吧。”

  莫骄本来还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说道:“你不喜欢?”

  钟仪箫点点头,又摇摇头。

  莫骄顿时沉下脸,吩咐手下道:“那就都撤了吧。”

  钟仪箫赶紧拦下他们,对莫骄这个果断的性子无奈,失笑道:“你这几日出去就是为了布置这个房间?”

  莫骄有些别扭的别开脸,面无表情道:“我院里的耳房太小了,你住那里不方便,我让人腾了个地方给你,至少会住得舒服些。”

  钟仪箫理直气壮道:“可是我不想搬出来啊。”

  莫骄突然一顿,略显惊奇的看了下钟仪箫,随即摆手让侯在门边的属下先下去。

  待外人都走后,钟仪箫这才对莫骄如实说道:“莫长老说你的身体状况目前而言还算稳定,可是就怕万一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让我最好时刻待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以防不测。”

  莫骄平日里便很忌讳旁人认为自己太脆弱,听到此时也皱了眉头,可面前的人是钟仪箫,这话是从钟仪箫口中说出的,他便不得不去接受。

  因为他知道钟仪箫为什么会来魔教,莫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钟仪箫看他脸色难看,蹲下身子靠近莫骄,他知道莫骄不喜欢仰望任何人,故而于他平视,抿唇笑道:“如果你觉得我住在耳房里太委屈了的话,那我就跟你一起住在你房间好了,反正你的床那么大,多加一个我也没问题的吧。”

  从刚来那天,他见到莫骄死气沉沉的房间时就有一种冲动,要把这里变得活跃起来,留下更多莫骄的气息,和他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莫骄脸有点发烫。

  莫骄住的院子十分幽静,也并不宽敞,只有一间还算宽敞的寝室和一个空余的放杂物的耳房,他从来到魔教时便被老教主安排在这个地方住,从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一直没变过。

  他没有搬去原本老教主奢华的住处,也并没有像老教主那样,喜欢在大殿里享受着天子一般待遇去接受属下参拜,并在那里处理教务。

  即使有事,莫骄也只愿意坐在并不算大的议事厅里,一群人围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边上议事。

  江湖就是江湖,搞什么朝廷的礼法?他们魔教最轻视的便是规矩,最恨得便是诸多禁锢了不是吗?

  因此那个大殿自从在莫骄当上教主之后,其实已经闲置了很多年。

  而白循在暂代教主的那一个月里也并没有去大殿里处理教务,他满怀期待的准备了一个月,刚在那个昭显着教主权势的位子上坐了一炷香时间,还没来得及祭天,乃至出门去接受数百教众的臣服参拜,他的教主之位就骤然落幕。

  并不是每一任教主都会如此奢靡,也就是老教主此人较为骄奢。

  从他之后,这个新建的大殿才成为了议事厅,而且据闻这个大殿还是他为了心上人亲自修建的。

  而莫骄大抵是同秦玉那般,实则也不喜欢魔教,更不会如老教主那样如此重视这些东西,甚至是极其厌恶。

  但他给钟仪箫布置的房间时,却是让人把教中最珍贵的宝物都放进去了。

  当然最后这些宝物都被放回宝库里,而钟仪箫也如愿与莫骄同床共枕,不过千万不要想歪,他只是为了时刻观察莫骄的病情罢了。

  管理宝库的莫师姐去收东西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莫骄的住处,当时莫骄不在,因为右护法有事找他,而莫师姐进来时,钟仪箫正好在院中练剑。

  莫骄从不让人靠近的住处里,突然间来了这么一个成熟知性的陌生女子,钟仪箫收回长剑,看着来人神色疑惑。

  而莫师姐却很自然的走进院子里,一边抚掌大赞道:“少侠挥剑的姿势可真是太好看了!不过我看这剑法好生眼熟,怕不是我们教主教的吧?”

  钟仪箫闻言颇有些尴尬,很是不喜欢莫师姐夸张的赞扬,而他从来到这里至今已经第四天了,这几天才出过一次这个院子,除去莫长老等人外就是日常来送膳食的仆人,他没有见过其他魔教中人,当然也认不得莫师姐。

  “姑娘是来找莫教主的?”钟仪箫小心的问。

  因为莫骄告诫过他,七玄山上很多人功夫都不错,且放荡不羁,性格或许有些古怪,下手也没个分寸,想他又曾是正道中人,如今功力全无,若是碰上了其他人会很危险。

  当然莫骄还有后话的,莫骄给了他一块令牌,说那是能证明教主身份之物令,只要钟仪箫亮出令牌,在整个七玄山上都不会有人敢伤他分毫。

  而现在钟仪箫看着眼前这个红裙女子,见其精致妆容上笑意嫣然,眸光又甚是清澈,他便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坏人。

  谁知莫师姐听了后倏然笑了起来,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你管我叫姑娘?”

  钟仪箫有点懵,“不……不是吗?那是这位夫人……”

  “不得了了,我还没成亲呢,就被人喊成已婚妇人了!”

  见莫师姐像模像样的捧心埋怨,钟仪箫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莫师姐见他如此忍笑一阵,心情不错的解释道:“你就是钟仪箫吧,我听敏儿说过你,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云,魔教长老之一,同时也是教主的师姐。”

  莫师姐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钟仪箫惊愕道:“你就是娇娇的师姐!”

  莫长老闻言眨了眨眼睛,比钟仪箫更加惊讶的同时,也险些笑喷了。

  “哈哈哈,你管我师弟叫娇娇……哈哈哈天呐!他居然没打死你吗?”

  钟仪箫下意识的捂了嘴,明明答应过莫骄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他的,结果一时激动说漏嘴了,他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莫师姐,脸上更是难堪。

  直到莫师姐笑停了,一掌按在他肩头上,颇为豪迈的说道:“你别介意啊,我就是有点惊讶而已,你是不知道,我从小看着师弟长大,也不是没叫过他这个名字,可每次都被他揍,那可是半点不留情!他连女人都打啊,你说过分不过分?可没想到你这么叫他竟然没被打死,可见在我师弟心目中你多重要啊!”

  钟仪箫看了眼按在肩上那涂满蔻丹的嫣红指甲,默默往后避开,看着莫师姐的神色有几分防备。

  “是这样吗?”他随口应道。

  莫师姐也没在意钟仪箫的回避,倒是摸着下巴仔细打量钟仪箫,一双瞳眸目光如炬,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先前听说师弟带回来了一个人,还藏在自己屋里不准外人看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师弟还为了你叫我把宝库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居然只是为了给你布置房间!不过后来我听敏儿说了才知道,原来你是师弟的心上人啊。”

  “我说那小子这么多年来从没带过一个姑娘回来,肯定没人受得了他这么烂的脾气,在他成亲之前我都不敢提对象这两个字,没想到他手脚够利落,出门一趟就带了个男媳妇儿回来,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断袖呢,啧啧啧……”

  她盯着钟仪箫看了好半晌,那灼灼目光看得钟仪箫暗地里抹了一把汗。

  钟仪箫是听说过莫师姐的,所以才会如此疏离与警惕,他知道莫师姐先前背叛了莫骄,但现在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跟莫骄关系似乎还很好。

  莫师姐眼色好,见他如此拘谨忽又笑了起来,不是温婉的那种笑容,而且非常亲切的,很是讨喜的,极具江湖儿女性格的爽朗笑容,她拍了拍钟仪箫肩膀,说道:“虽然我现在看来你也就一般般,不过师弟既然喜欢你,还把你藏在屋子里,那定然是因为他喜欢你。”

  那一掌按在肩膀上时,钟仪箫骤然感到千斤般的沉重,让他浑身紧绷起来,脸在瞬间白了。

  莫师姐随之很快松开手,惊讶道:“你居然没有内力?”

  不怪她惊讶,因为钟仪箫方才一招一式的熟练与剑意,看起来都像是个练武多年的人,身上居然没有半点内力,这让莫师姐感到很吃惊。

  威压撤去,钟仪箫可算松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前段时间将内功废了,现在便要重新开始修练。”

  “哦?”

  莫师姐看他目光清澈,表面上大方无畏,但身上那丝紧绷的氛围还是非常明显,便又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是我师弟亲自在教你了,钟少侠好福气。”

  钟仪箫抿唇不语,莫师姐叫他钟少侠,也知道他的名字,便该是知道他就是正道的那个钟仪箫。

  但她虽然知道,却态度不明,让钟仪箫难免有些防备。

  莫师姐道:“我就是好奇才过来看看的,钟少侠可不知道,我师弟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肯定娶不到媳妇的,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带了人回来,还藏了起来,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我这几天在山下忙着,现在才来看你……”莫师姐说到这里,突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你看我来得匆忙,都还没有给你准备点见面礼。”

  钟仪箫看她言辞恳切,声声唤着莫骄师弟,心中便愈发紧张,是因为总记挂着那支簪子的事情。

  但他见莫师姐竟然真的翻口袋要给他见面礼,忙摆手道:“不用了,莫长老不用客气的!”

  莫师姐继续翻着,不赞同道:“这怎么行呢?你第一次来我们七玄山,又是师弟带回来的人,我身为师姐当然不能怠慢你了……哎,找到了!”

  见状钟仪箫有些怔愣,见她真的在口袋中摸出来个东西,额角又突突的跳动起来。

  莫师姐笑得很是纯良,道:“我刚去了趟宝库,有些东西没还回去,正好现在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了,小钟可不要跟师姐客气哦。”

  钟仪箫心道我何时与她如此熟悉了,还叫的这么亲密?

  不等钟仪箫回过神来,莫师姐就已经拉过他的手把东西放到他手中了,还紧握着钟仪箫的手一脸歉意地说:“今日来得匆忙,没好好准备礼物,不过师姐这是礼轻情意重,小钟可千万不要嫌弃师姐的礼物不值钱啊!”

  “……当然不会嫌弃,多谢莫师姐的礼物,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钟仪箫觉得很无奈,同时还为自己方才的拘谨有点不好意思。

  双手中包着的东西有点硬硬的,还有点滑腻,钟仪箫不知道那是何物,掌心开始发烫,他现在只希望莫师姐赶紧松开手,就算不为了看清楚手中那个是什么东西,若是让莫骄回来看见了,那定是要生他气的。

  莫师姐大方笑道:“那个就算了,你给我送什么见面礼呀。”

  钟仪箫挣了挣双手,没挣扎出来,手中的滑腻感愈发深刻,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还感觉到那不到掌心大的东西在动,他心中一惊,心底欲哭无泪,面上装作无事。

  “莫师姐,你能不能先松一下手……”钟仪箫说。

  莫师姐仿佛才想起来似的,满脸羞怯道:“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不过等一下!小钟啊,我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的,你等下看到了,可不要太高兴哦。”

  钟仪箫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也只能点头,苦笑道:“师姐的一番心意,不管送的是什么,我都很喜欢。”

  这时莫师姐才笑着将钟仪箫的手松开,还摸摸钟仪箫脑袋,一脸慈祥的感叹道:“你真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钟仪箫:“……”

  他终于看清了手中那“礼物”是什么东西,掌心上是一只墨绿色斑驳坚硬的小乌龟壳,外壳上还有些许湿润,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看大小和纹路都是只十分普通的小乌龟罢了。

  而在钟仪箫无言以对时,龟壳底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一个巨丑无比的小龟.头……

  钟仪箫抽了抽嘴角,“呵呵……”

  莫师姐朝他眨了眨眼睛,她长得很美,这个动作做出来也非常有魅力,然后她向已经呆滞的钟仪箫露出甜美单纯的笑颜,满脸无辜而又很期待地问:“小钟,你喜不喜欢师姐送你的礼物?”

  钟仪箫很想抹一把僵硬的脸,但看到手心上又慢吞吞把头缩回去的小乌龟,他慢慢放下手,苦笑道:“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莫师姐欢呼道。

  钟仪箫愈发无奈,但此时莫骄已经回来,站在院子门前,满脸冰霜的盯着莫师姐看。

  “你怎么在这里。”

  背对着院门的莫师姐闻言整个笑容都僵了,她收了满脸笑意,缓缓转身,又换了一张低声下气的表情,说道:“那边的屋子我收拾好了,过来问问小钟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莫骄可没觉得她有这么好心,随口说道:“是吗?”

  莫师姐有点畏惧莫骄,因为他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凶,于是她想了下,决定先走人才是上策。

  “我忘了姬长老还有急事找我,师弟,我得先走了,你们慢慢聊,不用管我,不用客气。”

  她要走便走,莫骄也不在意,只是等人走后,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钟仪箫,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满。

  “小钟?”

  钟仪箫苦笑着解释道:“莫师姐突然就这么叫了,我也不知道。”

  莫骄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他走到钟仪箫身边,见他将自己送的剑放到一边,手中却捧着一个小龟壳,莫骄顿时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钟仪箫知道他问的不是这是什么东西,而是这只乌龟什么来头,他解释道:“莫师姐送的见面礼,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送一只乌龟给我。”

  莫骄看了一眼,断然道:“她在整你而已,谁会送一只乌龟当见面礼的?”

  钟仪箫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她或许只是想试探我一下。”

  莫骄不赞同他的想法,但也没有反驳,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害怕乌龟吗?”

  钟仪箫愣了下,说道:“小时候被咬过手指,怎么甩都甩不掉,就有点怕,不过现在没事了。而且这只乌龟还这么小,听莫师姐说这还是在你们神教的宝库里带出来的呢。”

  他这话有些调侃的意思,莫骄只是蹙眉道:“宝库旁边是有个池塘没错。”

  “原来是这样啊。”

  莫师姐总不会无缘无故送一只乌龟给钟仪箫,莫骄很快想到原因,转身便进屋去,钟仪箫也带上剑跟了进去。

  莫骄边走边说:“她不可能平白无事送你一只乌龟,八成是有人告诉他你怕乌龟。不过算了,她也没什么恶意,但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样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日后跟你说话时你上点心,说得再多,你信她一成就很给面子了。”

  钟仪箫认真听进去了,也想起了莫师姐告诉他,她是听了贺兰敏的话后才过来的,那么如果她和莫骄之间根本没有罅隙的话,他之前对莫骄做过的事,莫师姐想知道并不难,由此想来对他的这一点为难也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钟仪箫应道。

  进屋后。

  莫骄回头看去,钟仪箫手中还抓着那只乌龟,他看一眼就觉得烦躁,闷声道:“你带它进来干什么,还不扔出去?”

  钟仪箫道:“怎么说也是你师姐送的礼物,我扔了有点不好。”

  莫骄一向对他没办法,既然钟仪箫这么说,就说明了他会自己处理这些人际关系,而不是依赖莫骄帮他,于是便默认了。

  钟仪箫会心一笑,但看莫骄坐在床沿,无声揉按着额角,表情有些厌烦,他不放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莫骄叹了口气,说道:“有点头疼。”

  右护法这一趟请他过去,是因为有人不服他的决断,而那人又是莫骄的手下,莫骄最后无疑是偏袒了右护法的,随后又论起了他意欲传位给右护法的事情。

  右护法毕竟太年轻了,他并非是教中元老,也不是武功盖世,而是老教主走前收的小弟子,若不是莫骄见他从不闹事,天赋也不错可以栽培,便不会将他留在教中了,且亲自教导了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但是魔教毕竟是魔教,魔教中人向来是不会愿意安逸下来的。

  莫骄上位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向武林盟发起宣战,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了,而右护法偏偏又是只顾自己逍遥,并不愿意涉足正魔之争的人。

  这便与大部分教众意见相悖,如此折腾了好一番才平静下来。

  听莫骄说头疼,钟仪箫心中咯噔一下,将那只小乌龟随手放在桌面上,便上前急道:“要不要去找莫长老?”

  莫骄摇头,“不用,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钟仪箫见他脸色还好,不似蛊虫发作的模样,这才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帮你揉揉吧。”

  不等莫骄答应,他就已经靠近过来,但在莫骄的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时那嫌弃的眼神跟方才看到小乌龟时如出一辙,钟仪箫忽然一愣,之后自觉转身,先去洗手,笑得愈发无奈,心头却也有丝丝化不开的甜蜜。

  相处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对莫骄的了解也在一点点累积。

  钟仪箫跟莫骄同床同枕的第二天晚上,被贺兰敏听到了风声。

  晚上二人洗漱完毕准备休息时,房门被人敲响。

  钟仪箫身着轻薄单衣出去开门,门外是衣着单薄的贺兰敏,他抱着软枕,门开后还狠狠瞪了一眼钟仪箫,随后便径直越过有些惊愕的钟仪箫,转身扑向了在床沿坐着的莫骄。

  “哥哥,我今晚也要来陪你睡!”

  钟仪箫闻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莫骄沉默半晌后,淡然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贺兰敏摇头道:“没有。”

  莫骄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哥哥陪着睡?”

  贺兰敏微微红了脸,露出委屈的神情,说道:“钟仪箫居心不良,我是来看着他的!而且哥哥偏心,他能陪着你睡觉,你却不让敏儿陪着你。”

  钟仪箫抽抽嘴角,解释道:“是莫长老让我来照顾莫骄的,为了他的安危,我定要寸步不离,而且现在你哥哥这个样子,我怎么对他居心不良啊?”

  莫骄挑眉看他,“我这个样子?”

  贺兰敏趁机挑拨道:“哥哥你看!他既然不是自愿来的,那就让他回去,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他好了,我来陪着哥哥也是一样的。”

  钟仪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道:“我不是不愿意,我哪有不愿意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伤害莫骄的,你尽可放心好了。”

  “我就是不放心!”

  贺兰敏朝他重重一哼,一脸警惕道:“万一你对我哥哥意图不轨,想要占我哥哥便宜怎么办?”

  “我占什么便宜……”钟仪箫艰难道,提起这茬他就一肚子火,分明是莫骄占他便宜好吧?

  莫骄见状默默起身,看了贺兰敏一眼,正色道:“你跟我来。”

  贺兰敏听话跟上,临出门前又瞪了钟仪箫一眼,眼中暗含得意。

  出了屋子。

  贺兰敏小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他还抱着那个软绵绵的枕头,看起来就很知道舒服,莫骄无声看他一眼,脚步悄然往屋里挪去,脸上无甚表情的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啊?”

  贺兰敏一时不能回神,随即便见莫骄退进了屋里,不紧不慢的将门关上,然后上了门闩。

  贺兰敏始料不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

  “哥哥……你骗我!”

  莫骄抬眸看了眼同样怔愣住的钟仪箫,对屋外的贺兰敏说道:“快入冬了,晚上凉,敏儿早点回去休息。”

  贺兰敏气得直跳脚,又委委屈屈的叫了两声哥哥,但莫骄没再搭理他,沐浴着钟仪箫不可思议的目光,神色自如的走回床边。

  钟仪箫有些无言,他指向了门外,还没说话,莫骄无甚情绪的嗓音便在他之前响起。

  “他们在整你。”

  钟仪箫吃惊,“他们?你是说莫师姐和贺兰敏?”

  或者还有莫长老,莫骄不置与否,回到床上休息,顺手盖上温软的锦被。

  钟仪箫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屋外没人说话了,他猜测贺兰敏可能是走了,才坐在床边,看着闭眼假寐的莫骄,还念念不忘的问道:“他们为何要整我?因为你喜欢我吗?”

  莫骄没回答他,闭着眼睛说道:“熄灯,睡觉。”

  一如他从来都会听从莫骄的话,钟仪箫这次也乖乖听话,谁让莫骄现在是病人呢,他得好好照顾莫骄。

  最后留了一盏烛火,微弱的昏黄烛光在这个色调沉重的屋子里并不均匀的撒上一层暖色。

  钟仪箫放下几层青帐,准备就在外头莫骄给他留下不足三尺的地方躺下,便如昨夜那样,只是这般睡了一宿,次日身上就会僵硬酸疼。

  但险些又将他吓了一跳的是,莫骄在他准备躺下时突然又出声了。

  “你睡里面。”

  钟仪箫:“……”

  只好小心在这昏暗的床榻上小心避开莫骄,爬到床内侧去。

  不知道为什么,钟仪箫觉得心跳的有点快,终于躺下时,他不敢惊动莫骄,却难以遏制的长长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小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之后小小的身子慢慢挪了过来,将他卷进了同样温暖的被窝里。

  钟仪箫有些怔愣,他看不清莫骄的脸,只知道他很依赖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很放心的靠在他肩旁,脑袋也挤到了他的软枕上。

  这便是字面上的同床共枕。

  被窝很暖和,抱枕也还挺舒服的,莫骄忽略掉微微发着烫的耳尖,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很快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