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期限。】

  飞行车从崖城环岛上开了下去，申夏坐在副驾驶位置，从上车开始一直沉默着，转着头看着窗外。

  “赵文瑞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人心里面除了案子没有别的了。”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我就让徐局长把他调走。”

  “不用了。”申夏转头说，“是我当时说的话太让人怀疑了。”

  申夏当时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也想趁着萧炎的尸体还热乎把这句说出来，仅此而已。只是没想到赵文瑞居然会当真，他怎么不想想，从古至今哪个犯人会在警察在场的地方，公开说我一直想杀了这个人？

  申夏说的这句话宋染没否认，“下次说话前注意点场合，你一天傻了吧唧的，除了我还有谁能护住你？”

  听到宋染这句话，申夏笑了，点头“那倒是。”宋染的后半句，正是当初申夏不顾一切非要来他身边的原因。

  看申夏笑，宋染也笑，“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申夏没回答，垂着眼皮低着头想，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有。

  宋染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专心看前方的路况。

  “宋染，”在又过去一个转弯后，申夏突然开口，“如果真的有一天，赵文瑞拿到我杀人的证据后来抓我，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从赵文瑞说出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申夏的脑中转，她想问而不敢问，不敢问又不忍不住想开口，最终下了狠心，还是问了出来。

  “我会……把你交上去，主动交上去。”宋染拉长了声音，明显就是在调申夏胃口。

  申夏心中一钝，隐隐的疼痛袭来。

  这时宋染笑了，“骗你的，你看你那胆子，刚来工作室的时候都不敢和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面，就你那个胆子你能杀人？你信我都不信。”

  申夏从问这个问题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此刻听见宋染笑着说出这些话时，眼睛突然发热，她用手揉了揉，“我是说如果，我胆子很大，大到能杀人，你会怎么对我？”

  “我会把你送进监狱，然后去做狱警，专门看着你，每天教育你做个好人有多重要，等你出狱那天，我会亲手帮解开手铐，带你回家。”

  值了！申夏心想，就算以后真的被抓，宋染也没有去做狱警陪着她，但是今天听到他这些话，也值了。准备逃走的人，摇摆不定的心，就在她这个假设的问题和宋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中，定了下来。

  到国警局门口，申夏先下来，宋染去停车，她就站在国警局门口等着他。

  国警局门口就有停车位，宋染直接开过去，没有停下来，转过弯后才停下，坐在车内不动。

  尽管他心里极力否认，但是……他隐隐约约感觉，申夏刚刚那个假设的问题，会不会是真的？

  当时在车内，她半真半假说出来一个假设问题，他也半真半假笑着回答了，但是回答过后，宋染又开始忍不住认真想这个问题，如果申夏的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做？抛弃所有去当个狱警？然后等着她出来，恐怕宋染做不到。他无法把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放下，那许多人的心血，他不能辜负，如果不放下，那申夏……

  申夏在国警局门前等着宋染停好车过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申夏退都站酸了人也没回来，索性坐在台阶上等。

  国警局的警员从她身边过去一批又一批，笑着和她打招呼的，还有惊讶她还在这里坐着的，总之来来回回从申夏身边路过许多人，就是没有宋染的身影。

  申夏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分析。

  才分析一半，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鞋，申夏抬起头就看到宋染略带抱歉的表情，“找车位有些久，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没关系，回来就好。”申夏笑着说，明知道宋染此刻在说谎，但她没有揭穿，而是顺着宋染的话向下说的。

  刚刚她坐在这里想了很多，最坏的结果就是宋染是她送来国警局的，他借口停车，然后赵文瑞就会出现，以杀人罪逮捕她。

  但是现在，那些猜测都没有出现，宋染回来了，他们只是单纯的去见国警局的局长。

  宋染和徐局长是单独谈的，申夏坐在外面休息处的沙发上等着，宋染进去的不久，就出来了。

  申夏赶忙站起来，走过去。宋染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吧，可以回去了。”

  “这么快！”申夏惊讶。

  宋染：“只是和徐局长说让他再宽限赵文瑞几天。”

  “到什么时候？”申夏问。

  “二十号。”宋染说，“到下个月二十号，今天二十七号，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我想赵文瑞应该可以找到线索破案。”

  申夏垂着眼皮计划着，沉默了十几秒后开口，“这个案子的后续我们还会参与吗？”

  “也会。”宋染说，“不过不会参与那么多，我们是法医，不是专门破案的。”

  申夏微微皱眉，总感觉这句话从宋染嘴里面说出来有些不对，“你是不是答应徐局长什么了？”

  宋染转头看了申夏几秒，然后笑了，“你怎么那么聪明！”宋染笑着说，“他说让我不要去捣乱，可能知道我总托赵文瑞查东西了吧。”

  申夏脑补了一下徐局长说这话的语气，一定特别语重心长，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让赵队长帮你忙，确实算是捣乱。”

  “所以啊，这几天咱们只能在工作室里面活动了，这个案子先让赵文瑞自己来吧，等这周过了，再看看徐局长的态度，咱们在决定惨不参与。”

  申夏问，“我记得我最开始来的时候，是你说咱们都是与国警局局长平起平坐的？”

  宋染摸摸鼻子，解释道，“按职位来说是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兄弟徐可的爸爸，我不能不尊重啊！”

  宋染一番话，惹得申夏哈哈大笑。

  两个人从国警局出来后，直接回去了工作室。

  申夏和宋染才从飞行车上下来，一辆国警局的飞行车开进来，停下后穆游新从里面下来了。

  他挥手眯眼和宋染、申夏打招呼，然后面容严肃、中气十足的指挥这跟着下来的几个国警，“你们去，把车上的尸体给我送到三楼去。”

  “是。”齐声响亮的应答爽的穆游新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到一只手大力的排在他的肩膀上。

  “过瘾吗？宋染问。

  “过瘾。”穆游新嘿嘿一笑，说出心里话，“当老大的感觉挺爽，非常风光。”

  宋染叹口气，“风光和责任是并存的。行了，快点上去帮忙，你来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真的吗？”穆游新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宋染的嘴里听到了这句话，这真是对他莫大的肯定，“我一定好好学习，绝对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宋染笑着看着穆游新跑了进去，回头看申夏，申夏也在笑。

  “在笑什么？”宋染问。

  “穆游新很可爱。”申夏说。

  身边这个人才十八，可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穆游新才二十，申夏明明比他还要小上两岁，但每次宋染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总感觉申夏的沉稳劲，要比穆游新大十岁一样。

  “那你在笑什么？”申夏问。

  “我在愁穆游新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就像徐可那样。”

  申夏微微挑眉，“在我看来，徐可就是个别扭的小孩。”

  “怎么说？”宋染问。

  申夏：“比如他明明喜欢郑长官，但就是不答应。”

  宋染看了眼申夏：“说起来，徐可看郑瑜的眼神真挺有问题的。”

  申夏笑，“我说的对了吧。”

  “是是是。”宋染抱住申夏肩膀，“那你说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爱多管闲事爱操心的老妈子。”

  “嘿，凭什么他们两个又是小孩又是可爱的，到我这里就是老妈子了？”宋染伸手要抓申夏，对方一弯腰躲开，接着快速向前跑，边跑边笑，“你每天为各种事情操心，难道不像个老妈子吗？”

  “那也不许你这么说！”宋染追着进门，一伸手勾住申夏的衣领，向前一大步靠近身边，一把把人抱在怀里面，“看你往哪里跑！”

  “别闹了。”申夏小声开口，红着脸从宋染的怀里面出来。

  宋染抬头，徐可四人端正的坐在会议桌前，齐齐的向门口看。

  宋染愣了两秒马上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现场尸检时有……”徐可才说一半，被宋染打断。

  “和赵队长说了吗？”

  “还没有。”徐可回答。

  “那先和赵队长说，这个案子这周我就不参与了，徐可你这周跟着点赵文瑞，有什么进展下周告诉我。”

  徐可不解，“为什么要下周。”

  “这你就别管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多跟着点赵文瑞，两天回来告诉我一下进展就可以了。”说完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也快下班了，如果没什么事就散了吧，大家该工作工作，该下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