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法国菜, 两人打算去泡吧。刚出餐厅，方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瞿庆明打来的, 方隽有些狐疑地接起来：“老二, 怎么了？”

  瞿庆明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家还是学校？”

  方隽看了一眼周嵩，说：“和朋友在外面玩, 你回来了？”

  “嗯。你在哪，我去找你拿钥匙。”瞿庆明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听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方隽捂住话筒对周嵩说：“瞿庆明回来了, 好像出了什么事, 让我给他拿宿舍钥匙。”

  周嵩一听，赶紧说：“那你先回去吧，咱们今天不出去玩了, 我也回去写点小说。”

  “好。”方隽说着放开话筒，对着电话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学校等我吧。”

  挂了电话, 方隽十分抱歉地对周嵩说：“老二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本来是要后天才回的，结果今天就回来了, 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去看看。”

  周嵩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就行了, 你直接回去吧。”

  知道要喝酒，方隽没开车出来，他拦了辆出租车，伸手拉着周嵩的胳膊：“一起吧，我送你到家了再回去。”

  周嵩说：“去我家再回学校有点绕，会让你同学等很久。”

  “绕不了多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走吧。”方隽将人推上车，自己才上去，跟司机报了周嵩家的地址。

  车上，方隽对周嵩说：“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外婆家。”

  “还是别去送了，我去坐车，很方便的。”

  “上回就说送你回去的，结果没送，这次一定要送，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方隽说。

  周嵩没再说话，方隽掏出手机，周嵩瞥了一眼，以为他要给瞿庆明打电话，结果过了一会儿自己兜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还没隐去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方隽的微信：“怎么办？还没分开就已经想念了。”

  周嵩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方隽那句话，他舔了一下唇，将脸转到车窗外，嘴角已经高高扬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回了一句：“我觉得你才是写小说的那个，肉麻死了。”

  方隽看着手机，嘴角都咧到耳根了：“是吗？我以前的语文老师说我写作文狗屁不通。是真的，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忍受一个人睡了。”

  周嵩赶紧打字：“越来越肉麻了。你最好还是适应比较好，等上班了，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别啊，我们就住对门，晚上我去你那，或者你来我那，没人会管吧。”

  “要点脸吧，别说还有你同学在，就算是他不在，那可是学校，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住一个屋的。”

  旁边的方隽肩膀一垮，往后座上一靠，扭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瞅着周嵩。

  周嵩瞥了他一眼，憋着笑打字：“上班了就好好工作。”

  方隽打字：“我没有不好好工作，我只想下班之后抱抱我老婆，这点小小的要求难道都不能满足？”

  周嵩清了一下嗓子，继续回复：“在学校的二十四小时都是上班时间，没有下班，放假了才是下班。”

  方隽看着手机咬牙切齿。周嵩看他的表情似乎想将手机塞进嘴里啃掉来泄愤，不由得笑了。说实话，他不禁有些感谢他们是在一个学校上班，这样的话他们的发展进度应该就会缓来下来，燃烧得太快的感情，也会熄灭得很快，慢慢燃烧，才会持久。

  周嵩家很快就到了，方隽看他下了车，心有不甘地盯着他，直到车子驶离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说实话，昨晚才享受过那样的福利，今晚就要孤枕而眠，心里怎么也是难以甘心的。

  方隽虽然对不能和周嵩同睡感到不爽，但也不会埋怨瞿庆明，毕竟这是自己的老朋友，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不会提前结束旅行回到学校来，尤其当他看见蹲在校门口的瞿庆明时，更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了：“怎么不进去？”

  瞿庆明抬起头，看见了方隽，脸上满是沮丧的神色：“你没回来，我反正也进不了屋，就想着别麻烦门卫多开一次门了。”

  方隽点点头，大声叫醒了门卫，让他帮忙开了门，进了学校之后方隽才问：“怎么回事，不是还要玩两天才回么？”

  瞿庆明耷拉着脑袋：“分了。”

  方隽吃惊地扭过头：“啊！为什么呀？”瞿庆明可是为了女朋友回来考编的，这么容易就分了，未免也太不郑重了。

  瞿庆明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说话。方隽也不追问，替他拿过行李，拍拍他的肩：“别想多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等冷静了再好好处理，跟人女孩道个歉，也就和好了。”

  瞿庆明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方隽身后。

  回到家，瞿庆明一声不吭地洗了澡，然后钻进了被窝。方隽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便跟周嵩发微信聊天，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周嵩问起瞿庆明的事，方隽说是和女朋友闹分手，但是没说具体原因，现在已经睡着了。周嵩便说让他好好休息，回头再问。

  周嵩要写小说，也不能一直陪方隽聊天。方隽洗完澡，然后上了床，找了部电影来看。电影还没看完，就听见瞿庆明在敲门：“方隽，你家有酒没有？”

  方隽从床上爬起来：“干嘛呢？睡不着？”

  瞿庆明用力抹了一把脸：“睡不着，想喝酒，家里有酒吗？”

  方隽说：“好像还有半瓶五粮液，我拿来做料酒的，你想喝就拿去喝吧。”

  瞿庆明踢踢踏踏地往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儿真把那瓶白酒拿了过来。方隽知道他心情不好，需要喝点酒解解闷，便打开冰箱，想给他找点下酒的东西，结果发现冰箱里除了酸奶和鸡蛋就没别的了，放假前他就将冰箱清得差不多了：“我这没吃的了，你悠着点喝。”

  一转身，就看见瞿庆明端着一杯白酒一仰脖子全都倒了进去，吓得他赶紧跳过来：“老二，老二，你别这样喝，会死人的。”

  瞿庆明突然抱着酒瓶呜呜哭了起来：“死了算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方隽说：“怎么回事？”

  瞿庆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打了个酒嗝：“她有未婚夫了，欺骗我的感情。”

  方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她又未婚夫？”

  瞿庆明抹了一把眼泪：“我们一起出去玩，她爸和未婚夫追过来抓人，把她给带回去了。”

  “真的假的？她有未婚夫怎么还跟你谈，这不是涮你吗？”方隽有些愤愤不平。

  瞿庆明红着眼摇头：“她说那是她家里逼的，她自己不愿意。”

  这真是刷新了方隽的认知：“这年头还有逼婚的？”

  瞿庆明说：“她爸嫌弃我没工作没房子，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将女儿嫁给我。”

  方隽同情地看着瞿庆明：“那你好好努力，考上编制。”

  瞿庆明缓缓摇头：“那也没用，她家里资产上千万，可我连十万都拿不出来，肯定没戏。”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方隽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婚姻市场就是这么现实，都讲究门当户对，男方条件不如女方的话，除非女方死心塌地，基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你女朋友愿意和你在一起，那你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瞿庆明沉默着不说话，眼睛直直地望着某处，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酒，仿佛喝的不是白酒而是白开水。

  方隽劝他：“你少喝点，这酒度数很高的，容易醉。”话没落音，瞿庆明脑袋就“嘭”一声撞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方隽再去看时，发现人已经睡着了。他将人拖到沙发上安顿好，自己回到卧室跟周嵩发微信：“问明白了，老二女朋友家里给安排了一门亲事，他女朋友不同意，偷偷跟他交往，结果被她父亲发现了，带着她未婚夫来将人带回去了。老二受刺激了。”

  周嵩说：“怎么跟小说一样。这年头还有自己不愿意能订婚的？女孩自己也没多大主见吧。”

  “恐怕是的。女方家有钱，嫌弃老二穷了。”

  “瞿庆明人呢？”

  “喝醉了睡了。”

  “你喝了没有？”

  “当然没有，滴酒未沾，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孤男寡男同居一室，要是还一起喝酒的话多容易乱性，我是坚决要对你忠贞不二的。”方隽信誓旦旦。

  周嵩说：“这还差不多，你也早点睡吧，我写完这章就睡了，晚安。”

  “你早点休息，别熬夜，晚安。”方隽发完信息，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瞿庆明谈个女朋友尚且困难重重，他和周嵩两个男的谈恋爱，将来家里必定会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们不会因为家里的原因而分开吧？他妈这边多半要闹一闹的，不过他有信心能够搞定，但是周嵩那边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方隽，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赶紧给周嵩打电话，周嵩说他人已经到了车站，让他别去送了。

  方隽后悔不迭：“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上睡太晚了，忘记调闹钟，醒来迟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十分钟就发车了。没关系的，我就是去外婆家，明天就回来了，你好好陪陪你同学吧。”周嵩说。

  方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为什么要失眠，为什么生物钟失灵，为什么不调闹钟？说好了去送周嵩的结果都没送成：“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周嵩倒是没拒绝：“等看我什么时候到吧，我给你打电话。”

  “好，路上小心。”

  方隽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打开门一看，发现瞿庆明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了，看样子昨天的事并没有将他击倒，他并没有放弃考试。方隽问：“起来了，早饭想吃什么？”

  瞿庆明头也不回地说：“什么都行。”

  瞿庆明失恋之后，学习比之前更加用功了，以前还抽空玩两把游戏，如今游戏都不玩了，整天就是看书、做题。

  学校上课了，周嵩也回来了，碍于瞿庆明在，方隽也不敢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趁着去隔壁看周二的时候跟周嵩接个吻，隔着衣服摸两把，再想做点别的就不太可能了。

  瞿庆明考试在五月中旬，还没考，他就跟方隽说了，等考完了自己去租个房子，不管考不考得上，都要去找份事做。

  方隽觉得他肯定考得上：“如果考上了，离下学期开学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不如休息一下。”

  瞿庆明摇头：“穷人没资格休息，不努力就更被人瞧不起了。”显然被失恋刺激得不轻。

  周嵩替他出主意：“快放暑假了，很多学生要去暑期班补课，你找个培训班吧，赚得也不少。”

  瞿庆明有些迟疑地问：“我没教过书，经验不足，没问题吗？”

  周嵩笑着说：“问题不大，只要给他们讲题就可以了，数学老师最受欢迎了。我有同学开过培训班，我帮你问问她今年还办不办。”

  方隽在一旁补充：“你要是觉得培训班不好，做家教也不错啊，我们学校老师给学生一对一辅导，一小时至少一百五，你可以收费少点，辅导两个孩子就足够了，一个夏天至少能赚两万。”

  瞿庆明被他俩安慰得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看来当初真是选对专业了。”

  周嵩笑着点头：“对，比我们语文强多了，需要辅导语文的很少，顶多也就是辅导一下作文。”

  方隽看着他笑：“你这个语文老师兼职赚得比哪个数学老师都不少，所以也没什么可羡慕的。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放暑假了，想想就觉得开心。”说着朝周嵩挤了一下眼。

  周嵩听到放暑假，心中一动，便问方隽：“你暑假要去培训班吗？”

  方隽摇头：“不去，私立学校的老师不能私自办培训班，都是学校办的，安排老师去教书。不过可以接家教。”

  “那你打算做家教吗？”

  方隽看着周嵩：“不一定，看心情。”

  周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方隽追到周嵩房里去问：“暑假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周嵩说：“我有个朋友打算自驾游去西藏，我要去，你去不去？”

  方隽兴奋地跳起来，抱住周嵩在他脸上猛亲一口：“必须去啊！”

  周嵩说：“那到时候就一起吧。”

  方隽抱住周嵩，在他腰上捏了捏：“不过你这身体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多运动一下吧，以免高原反应。”

  周嵩白他一眼：“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方隽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内侧：“上次不知道是谁疼得腿都抬不起来。”

  周嵩拍开他的手，看着他猥琐的眼神，伸出手去罩在他脸上：“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

  方隽将人推到沙发上，压了上去：“我现在就想做点猥琐的事。”说着就吻了上去。

  周嵩抬起手：“停！都说了学校不行，赶紧给我回去。”

  方隽悻悻然地起来了：“真没劲，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啊！”

  周嵩忍不住笑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急，快了。”

  方隽朝他抬抬眉毛：“等暑假了我要吃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