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小测试得了满分的苏卿莞，正在帮莫归改错题，同时讲解知识点。

  “只要背过公式，以后遇到求方差问题……”

  “喂。”通常压根不理会她的小祖宗，突然吭了一声。

  苏卿莞吓得手抖了下，写出来的未知数x变成单边大长腿。

  反正是莫归的作业，问题不大。

  苏卿莞把x的另一条腿也拉长，才轻描淡写的问，“怎么了？”

  “你上次说的黄圆绿皱是什么？它俩的十六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不叫孩子，叫合子。跟我读，he，合子。”苏卿莞用一副幼儿园小姐姐，教导文盲儿童的语气跟他说话。

  “滚滚滚，我不就是上次没听清吗？显摆你会拼音啊？！”莫归瞬间恼羞成怒。

  苏卿莞笑了，“呦，原来你每次嘴上说不要，实际上补课内容听得很认真啊？”

  莫归眯了眯眼，脸色更糟糕了。

  苏卿莞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有继续取笑，一本正经跟他说，“黄圆绿皱是生物必修二的内容，等我先讲完数学的错题，再慢慢告诉你。但是——”

  苏卿莞突然拖长音调。

  莫归右眼皮跳了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必须把这张卷子上的错题全部搞明白。”苏卿莞微微侧着头，笑得很甜。

  但她说的内容却很冰冷。

  全部搞明白？

  你确定这话对我说的？

  活在梦里！

  莫归都不知道自己的42分怎么考出来的，做对的题尚且一脸懵逼，更不要说试卷上还有一大半错题。

  “我不……”顶天立地的学渣正要拒绝。

  “如果讲一遍你弄不明白，我就多讲几遍，反正我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苏卿莞打断他的话，微笑着说。

  莫归：？？？

  你有病吗？对一个学渣那么有耐心干吗？难道等大家歌颂你愚公移山般的伟大精神吗？

  莫归虽然觉得苏卿莞非常不可理喻，但从她的话里听出固执，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直接骂回去。

  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消耗了家人和老师足够的耐心，被放弃过太多次了。

  记得初中第一次考班级倒数，哥哥还替他找借口，说题目太难了。

  老师也鼓励他，让莫归不要放弃再接再厉。

  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地，在大家认知中，莫归这个名字就跟倒数第一捆绑了。

  第一次动手打架也是，哥哥为了他难得跟家里说谎，回家后爸妈还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初的关心慢慢变成一次次失望。

  因为他自己的缘故，被周围人放弃了太多次，逐渐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自己继续消极，像以前那样颓废，那么苏卿莞…

  也会放弃自己吧。

  莫归无意识且无所谓的想着。

  “同学，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的小老师，不要把我当空气好吗？”苏卿莞突然伸手过来，在莫归面前打了个响指。

  “受不了就滚。”莫归看都没看，闷闷地说。

  “同学，我希望你说话之前过一下脑子。”苏卿莞露出一个假笑，“我如果滚了，就没有人告诉你黄圆杂交以后再自交，最终产出绿皱的故事了。”

  “等等！为什么黄圆能生出绿皱？它俩不是夫妻关系吗？”莫归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巨大的信息量，瞬间充满问号。

  “有的黄圆跟绿皱是夫妻，但有的想当它爸爸。这其中复杂的伦理关系…你想知道吗？”

  莫归诚实的点点头。

  “好哒~”苏卿莞默认他接受了自己的条件，继续低头看试卷，“数学考试中，概率题出现的频率很高，所以方差公式必须背过。你如果实在背不过，建议抄个999遍。”

  抄999遍？

  大小姐，认真的吗？

  咱们俩到底谁是魔鬼？

  **

  莫霄比弟弟大四岁半，明年夏天就该毕业了。

  由于个人能力强，加上许多老师跟教授大力推荐，他工作已经早早定下来，不用奔波于各个校园招聘，只等毕业之后过去上班。

  莫霄甚至连毕业论文都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别人忙忙碌碌的毕业季，他却有许多空闲时间，足够留在家里陪伴父母，还有照顾不懂事的弟弟，和借住在家里的小妹妹。

  周六清晨天蒙蒙亮，他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却发现弟弟醒的竟然比自己早。

  “真稀奇，你今天怎么了？”

  莫霄大步走向他，上上下下打量穿礼服的弟弟。

  “穿成这样去网吧吗？”

  莫归长得斯文儒雅，知书达理。穿上礼服以后，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像样子。

  只可惜，造物主并没有让他变成哑巴。

  “哈？谁去网吧啊。”莫归揉揉自己头发，皱着眉说，“是苏卿莞那个女的，非要我陪她回家。”

  莫霄刚打算纠正弟弟的说法，被点到名字的苏卿莞就从房间走出来了。

  “哥哥，早安。”她礼貌的跟莫霄打招呼，再转向莫归时，甜美的笑容一秒消失。

  哼，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瞧瞧苏卿莞，对他哥哥笑得像迎春花似的。

  莫归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有种滚回房间再睡八个小时的冲动。

  “早。”莫霄仔细审视苏卿莞的打扮，觉得非常诧异。

  相比于莫归那件礼服，苏卿莞这身打扮实在太过朴素了，简直像花店里，陪衬在红玫瑰旁边不起眼的小白花。

  如果不是苏卿莞长得好看，如此素淡的衣服，也能被她穿出清新脱俗的气质，莫霄恐怕要怀疑她根本不是大小姐。

  “莞莞，我听说莫归今天要跟你回…家？”莫霄犹豫几秒，考虑要不要用‘豪门’来形容。

  苏卿莞是豪门大小姐这件事，容秋莺也是后来才听莫归说的，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豪门大小姐怎么了？莞莞脾气不是挺好吗，也不挑食。再瞧瞧你，让我说几遍才好，多吃点菜。”

  “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家庙小，供不下她。”莫归企图让母亲认清现实。

  “如果莞莞真的是大小姐，她觉得住在家里不好，早就走了，哪还会尽心尽力帮你辅导功课。倒是你，每天占人家女孩子便宜，还学不会知足。”

  不知足的莫归：……

  行吧，那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已经打入社会主义的核心了。

  苏卿莞听到莫霄的问话，乖乖巧巧点头，“嗯，是的。”

  “怎么想到带莫归去？”莫霄疑惑的问。

  并不是他对弟弟有偏见，但莫归那副鬼见愁的性格，确实不适合见家长。

  好吧，他就是对莫归有偏见。

  “因为…苏家人很想见见他。”苏卿莞选择性向他坦白，却并没有说明苏家想见莫归的原因。

  莫霄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内心暗暗想：苏家人怕不是有病病？

  苏卿莞以前很少出门，并不认识去苏家的路。

  因此，出发之前，她还在想应该打车还是坐地铁。

  结果刚走出小区，就瞧见一辆画风格格不入的豪车。

  “呦。”莫归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布加迪新款，最高时速450公里，挺酷啊。”

  莫归住的这片小区，虽然经济条件不错，豪车却不是天天能见到的。

  “大小姐，来接你的？”莫归转过去问。

  “可能吧。”苏卿莞含糊的说。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八成是过来接太子爷的，刚好让自己蹭个顺风车。

  “我还没坐过布加迪呢。”毫不知情的小太子一边往车那边走，一边嘟嘟囔囔，“这边能飙车吗？我想体验最高时速。”

  等在车边的司机先生听到这话，一脸为难的说，“小少爷，我只有一条命。”

  在市区内用450公里的时速飙车，他怕不是想低空飞行之后跟太阳肩并肩？

  “咦——”莫归被小少爷这个称呼恶心了一下，搓搓胳膊受不了的说，“谁是少爷？老子是你爷爷！别瞎叫，现在又不是清朝闭关锁国的时候，除了你们那个豪门，谁还叫少爷？”

  苏卿莞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翻白眼。

  也不知道谁每天从早到晚，阴阳怪气的叫自己‘大小姐’。

  司机虽然听说过莫归脾气暴躁，第一次见面，还是被这位祖宗怼的哑口无言，接下来一路山没敢说话。

  顶级跑出维持着平稳的速度，驶向苏卿莞熟悉的地方。

  她隔着车窗，远远看到属于苏家的一大片区域，入口处都带着‘私人所属’的标识。

  进入私人区域之后，又往前行驶了五分钟，才看到苏家祖宅的大门。

  “咦，你们家真大。”莫归没有忌讳，直白的说，“万恶之源，资本主义。”

  “嗯，苏家确实挺有钱的。”苏卿莞语气平静。

  莫归并不知道，她以前住在苏家，几次想离家

  出走，全因为家里地盘太大放弃了。

  车子停在祖宅门口，没有再往里面开。

  苏卿莞下车瞧了眼，发现向来感情淡漠的苏夫人，竟然破天荒等在祖宅外面！

  除此之外，她还用一种难得感情饱满的复杂眼神看着这边。

  终于要来了，豪门母子史诗级认亲场面！

  苏卿莞默默退后半步，躲在车边降低存在感。

  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来一份可乐配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