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兴身边还跟了四个年轻人，都是熟面孔, 一个是长云俱乐部的招牌魔导师——陈诚, 比赛角色临汐从去年年底的那场比赛上开始大火, 算是个新人，还有两个则是皇城背后战神战队的职业选手, 一个是比温怀兴辈分稍晚一点，再过一两年也会退役的李博，还有一个和陈诚同辈, 也是个刚入圈的职业选手, 剩下那个是齐凯, 游戏角色无尽之刃，不管是幻世英雄还是万古都叫这个名字。

  顾书白居住的a市里有两家王牌俱乐部, 长云和靖世王朝, 两家同在朝圣街上, 被戏称为朝圣街霸主；而温怀兴隶属的战神俱乐部则在邻省省会, 离a市大概三个小时动车的时间。

  长云和战神的关系有些微妙，两家本来关系很好, 经常约在一起打友谊赛和表演赛, 私下里队员之间的活动往来也不少, 可后来两边队员因为感情问题出了矛盾, 老板之间的利益又在这个节骨眼受到了影响, 再加上比赛场上的一些事情，各方矛盾汇聚到一起，两家的友好关系逐渐破裂, 到现在虽然不至于看对方不顺眼，老死不相往来，但私底下的交往却是较之往年少了许多。

  在这里能看到他们两家的人顾书白还挺意外的，但这事和顾书白没多大关系，他只多看了一眼就没再注目，背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顾书白？”

  顾书白脚步停住，是迟惟。

  迟惟黏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健身，你呢？”

  “我陪温老师来的。”

  温老师说的就是温怀兴，温怀兴这个人对谁都特别和善，也乐于扶持圈内的新人，哪怕在他最辉煌，站在最顶端的那个时代只要有人拦住他问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所以圈内的后辈都喜欢尊称他一句“温老师”。

  迟惟压低了声音对顾书白说：“你应该认得温老师吧？我给你引荐一下？”

  顾书白点头答应：“好。”

  迟惟笑着拉过顾书白的手，顾书白一怔，没有挣开迟惟，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温怀兴面前，笑着说：“温老师，这是我一个朋友，叫顾书白。”

  顾书白：“温老师你好。”

  “你好啊。”温怀兴人长得就很温柔，个子不太高，大约一米七左右，游戏圈的玩家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岁，温怀兴是二十三岁退役，算是退役早的了，虽然全息网游时代已经不像是键盘网游时代要求手速，但是职业圈内的黄金年龄没有改变，18-22岁这段时间就最吃香的，再晚一点反应和手速会差一点但经验会很丰富，再晚那就是江河日暮了。

  “今天温老师生日，我们陪温老师过来健健身，一会儿要去聚餐，一块儿吧？”

  “来吧，”听见迟惟招呼，温怀兴也张罗道，“人多一点比较热闹。”

  “那好，谢谢温老师。”顾书白礼貌地说。

  “不用谢，难得有这么多人陪我过生日啊。”

  迟惟冲顾书白促狭地笑了笑。

  打上世界顶尖的职业选手都不缺钱，温怀兴在a市买了一栋三层别墅，自带露天花园和游泳池，他请了一些厨师在花园里办的烧烤派对，来的都是些圈内脸熟的人，有记者也有选手，还有一些电竞主持人、解说等。

  上辈子就听说温怀兴是个很大方的人，不仅乐于将自己所学所知教给年轻人，还乐于将自己的资源奉献出来，来的这些人都是温怀兴在圈内打拼了七年得来的资源，被邀请来的一些年轻后辈受益颇多。

  席上，很多玩家都在讨论万古这款新游，玩过的一致看好，没玩过的还保持着观望状态，问得却细致，生怕错过机会。

  迟惟一路上都在和人打招呼，顾书白借着迟惟的光蹭了一点资源，把握着尺寸，在对方那儿留个印象即可，免得在游戏中暴露身份。

  一路走过去，顾书白发现，迟惟的交际圈很广，迎面碰见的一些圈内人，不敢说迟惟全都认识，但至少认识一大半。

  在这个圈子混，你玩得好了路自然会好走一点。不同于娱乐圈的炒作，电竞圈是靠着绝对的输赢来定论的，有一套可以摆上台面给所有人看到的优劣评判准则，但这并不意味着玩得好就可以绝对吃得开，人脉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些圈内的选手在成为职业选手之前大多都是泡在网络游戏里的，很少和外界有往来，很多选手的人际关系是短板，甚至不乏社交恐惧症患者。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对于迟惟这样一个刚入圈子一年多的新人来说挺不容易的。

  迟惟笑着给顾书白介绍：“那边是丽姐，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开玩笑，丽姐最不喜欢人开玩笑，如果有机会就跟丽姐处好关系，丽姐有款节目做得很好。那个是崔步哥，崔步哥的解说在圈内很有分量，说出来的话甚至能影响你在粉丝面前的形象，你也知道，很多粉丝其实都是看不懂比赛细节的，全靠解说，不过崔步哥人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个，等下有机会我介绍你和他们认识。”

  “好。”顾书白道了谢。

  旁边有座位，迟惟拉着顾书白坐下，继续给他一一介绍周围的人。

  迟惟怕顾书白生分，帮着顾书白布菜，在顾书白盘子里放了一堆烧烤。

  周围人热热闹闹的，陈诚隔着人群冲迟惟招手喊道：“迟惟，来吃鸡腿啊！”

  “不吃！”迟惟回道，陈诚郁闷地撇撇嘴，“难得给你留了个鸡腿还不吃……”

  顾书白说：“不用一味招待我，你朋友喊你就去吧。”

  “你不就是我朋友吗？”迟惟笑着说，“一会儿吃完了会有几场友谊赛，报名抽签的，你要不要玩玩？”

  “我就不参与了。”

  “怎么了？来玩玩嘛，多热闹，有奖品的，大奖是旅游券啊。”

  “我太菜了。”顾书白一本正经地说。

  迟惟：“……”

  见迟惟吃瘪的样子，顾书白忍俊不禁，问道：“在哪儿报名？”

  “其实我偷偷给你报名了。”迟惟笑得狡猾，赶在顾书白追究前岔开话题，“你带角色卡了吗？”

  “没。”顾书白说。

  “那有点麻烦，你在万古里玩什么角色？”

  顾书白：“……”

  顾书白脸上的笑意淡去：“我不玩万古。”

  迟惟尴尬地赔了个笑，说：“不好意思，最近万古玩多了，口误口误，幻世英雄里是个什么角色？”

  “维和战士。”顾书白说。

  迟惟点了点头，说：“那你先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公用比赛账号。”

  迟惟走后，顾书白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下，迟惟这个人，实在是太敏锐了，如果这样一直下去的话，自己可能会提前曝光身份，到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不方便。

  他和靖世王朝的合约还有两年才可以正式解除，在那之前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低调地完成目标。

  在前期势力还不稳定的情况下一定不能暴露他现实世界里的身份，这是他的底线。

  顾书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迟惟回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齐凯的身上。齐凯也和他一样独自一人，似乎与这觥筹交错的瑰丽世界格格不入。

  从健身房一路过来，齐凯都没怎么说话，只和温怀兴说过几句，性格比顾书白还要冷漠孤僻。

  齐凯的感觉很敏锐，察觉到顾书白的目光之后就看了过去，两人视线正巧撞在一起，却谁都没有退让，眼神里都是探究。

  顾书白看了一会儿后，自然而然地将视线移开，齐凯也不再看他，转而继续孤僻地坐在角落。

  不久后，迟惟回来坐在顾书白身边，手头还托着一盘烧烤，两只鸡腿摆在上面。

  不远处，陈诚杀了过来：“妈的，迟惟，老子留给你鸡腿不吃，还抢老子的？吃我一招！”

  迟惟将鸡腿递给顾书白，说：“给你报好名了，赤炎套的维和战士，武器是秩序之刃，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的。”

  顾书白看向齐凯，问道：“那个人是无尽之刃吧？”

  “是啊，”见顾书白主动问起人来，迟惟有些惊讶，“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有点，”顾书白说，“听说他的战士玩的不错。”

  “还可以吧，一般般，”迟惟的态度有点冷淡，“次职业级的。”

  “未必，”顾书白说，“待会儿比试是抽签的吗？可以主动挑战吗？”

  “可以，”迟惟越发不爽地问，“你要向他挑战？”

  “打着玩玩。”顾书白说着，迟惟眉头就蹙了起来，他看向齐凯，眼睛微微眯起，有些不太明白，齐凯到底哪里引起了顾书白的注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温怀兴开始赛前发言：“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各位，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单人pk友谊赛！抽签制，连赢五场的就可以抱走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在十点的时候最终站在舞台上的则会抱走我们的终极大奖，我们先来抽第一对pk的玩家。”

  显示屏上亮出了两个游戏id，都是熟悉的id，圈内有名的选手。

  两人上台，戴上游戏头盔，等连接稳定之后，大屏幕上显现出了游戏内的全息场景。

  几分钟后，两人分出胜负，大屏幕上又开始主动滚起来，约战下一人。

  【狂剑】

  见到大屏幕上的名字，迟惟忙对顾书白说：“狂剑是你，我给你找的游戏id。”

  “好。”顾书白走上舞台，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随后对在坐的人按照比赛流程鞠了一躬。

  他戴上游戏头盔，极有分寸的将游戏时间控制在了八分钟，这是一场焦灼比赛的正常时间，最后血量剩下不到一百点，也是个中庸的比赛剩余血量。

  他藏得好，解说都没看出来他在演，激情地宣布：“两边实力不相上下，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恭喜顾书白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那么，下一个他要面对的对手是谁呢？大屏幕滚动起来——”

  迟惟原以为顾书白要直言挑战齐凯，结果顾书白没有。随后又随机抽上来两个选手，顾书白赢了第一个，输给了第二个。

  连赢两场，中规中矩，不引人瞩目的成绩，中庸之道。

  比赛进行到十点钟的时候正式结束，最终胜利者是长云的陈诚。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站到最后的陈诚：“来，陈诚，说几句获胜感言，这个虽然不是世界舞台，但是嘉宾的重量级可不亚于世界舞台啊，看看你都打败了多少前辈！”

  “啊？还要说感言啊？”陈诚摸了摸后脑勺，大男孩笑得特别阳光单纯，他嘿嘿一笑说：“大概就是运气比较好，没有抽到迟惟上场吧？”

  迟惟见状，低咒了一句：“小王八蛋自己应付不来这种环境，非拖老子下水。”

  “哈哈哈。”主持人跟着笑了笑，调侃了下两人关系好，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因为后面还有别的安排。

  温怀兴又走上舞台，说道：“接下来这个神秘环节可能大家都很好奇，毕竟邀请你们的时候噱头做足了。今天我请来了一位特别的嘉宾，他是目前万古游戏的主设计师之一，将在我的生日宴会上给大家带来一个惊喜。”

  温怀兴示意大家看大屏幕，全息屏幕上映出了万古的宣传动画，等在座万古玩家都熟悉的游戏乐律过去之后，长矛和斧子忽然斗在一起，擦出了闪烁的火花，正是即将在万古世界开放的竞技系统的logo。

  “万古在20级的时候会开放职业，到时候竞技系统也会正式开放，万古的竞技系统与之前的全息网游有所不同，模拟的全息地图会随着战斗和时间发生变化，玩家甚至可以利用地图内的道具来完成技能的衔接和制定对敌策略。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多少已经在玩万古，我们这里提供游戏账号给大家体验一下pk制度！”

  “我操，真的假的？！”底下玩万古的都炸开了花，他们早就预想到万古的世界做的这么逼真，有极大可能会模拟出真实的战斗场景，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选择火枪手之类的职业还要考虑弹道和风速？

  一开始报名就有大量玩家举手，陈诚没被分配去万古因而不熟悉万古的职业和技能，再加上背着几吨重的偶像包袱生怕被个比他还新的新人锤了，没好意思报名只能看着眼馋，在舞台上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对主设计师说：“迟惟也玩万古，他厉害着呢，让他试试？”

  迟惟：“……”

  迟惟咬着牙瞪向陈诚，眼里满满的都是在说：“一个鸡腿至于吗？”

  陈诚得意洋洋地挑眉看迟惟。

  见陈诚如此热情，主设计师说：“陈诚盛情难却啊，那就有请迟惟上来一下吧！”

  周围认识迟惟的人都在撺掇，迟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站在舞台上，男孩年轻高大，长得十分俊俏，小明星似的。

  迟惟问道：“可以选择对手吗？”

  “可以啊，”主设计师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种火药味浓一点的气氛来炒作，“你想找谁？”

  “他！”迟惟的手直指舞台下的齐凯，齐凯怔住，抬头迎视向迟惟，迟惟正定定地看向自己，视线激烈碰撞，擦出了浓浓的火药味。

  “好。”齐凯站了起来。

  迟惟问道：“可以用自己的游戏角色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对方也要同意才行。”

  迟惟挑衅地看向齐凯：“你说呢？”

  “我也用自己的角色。”齐凯沉着脸说道。

  “那行！你们两边的属性需要设定得比较公平一点吗？”

  “不需要。”两人异口同声。

  进了游戏之后，亮出id的两人同时引得下面一阵惊叹，尤其是迟惟的酌影成三，大多数人都知道酌影成三是踏血的人，却不知道在背后操作的人是迟惟，而另一边，刚刚在万古里拿下了石像首甲而且正在议论的风口浪尖上的无尽之刃也是大热门。

  两个人之间的pk，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期待。

  战斗地图是随机的，他们抽到的是荒丘地形，全息显示屏上，战斗地图的细节处都雕刻得十分细致，荒丘地形遮蔽物很少，对于擅长打伏击战与找机会的职业来说很不方便，但是两人的职业就是正面肛的职业，打起伏击战来反而会被带乱节奏。

  地图上优劣势相当，在装备，迟惟的酌影成三比齐凯的无尽之刃要好上一点。

  正式开战之后，两人都没有犹豫，直接对冲到一起，迟惟的长枪需要与无尽之刃拉开战斗距离，但无尽之刃的飞斧不怕拉长战斗距离，在一次对拼之后，迟惟一个格挡拦住了无尽之刃甩过来的飞斧，眼下这个机会，他明明可以趁着无尽之刃飞斧离手的时候一记龙牙刺挑破无尽之刃的防线，但是迟惟却没有，他反而是退后了一步。

  他在观察无尽之刃。

  看了一会儿之后，迟惟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也没看出来过人的地方啊……”一分神他被无尽之刃抓住了机会，无尽之刃收回飞斧，一招回天甩了出去，随后接了疾步逼近迟惟，这次，迟惟没有后撤，他前进一步，正要和无尽之刃对拼，却见到无尽之刃事先甩出去的飞斧目标偏离了自己却在荒原地面上刮了一圈，带起了无数尘土。

  尘土飞扬间，模糊了视线，迟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无尽之刃一个暴起，在沙尘掩映的时候突进到迟惟身边，一招重击打在迟惟身上。

  暴击！

  直接打掉了迟惟15%的血！

  “啧。”迟惟忘了新的pk地图可以利用周围的道具，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和无尽之刃暂时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万古可真有意思。”

  迟惟说完这句话后身子一弓，长枪在地上一划，只是一个简单的挑刺动作的前摇打在地面上将一众沙尘全都刮起，打出了和之前无尽之刃创造出来的同样的效果。

  无尽之刃没想到迟惟会和自己用同样的技巧，绷紧身体，仔细观察着迟惟的动态。

  在这里。

  无尽之刃发现了迟惟的身影，主动发起进攻，他开了狂涌，暴击率上升，手中还握着一个高伤害的大杀招，摸清酌影成三的位置之后，无尽之刃暴吼一声，甩出手中飞斧，一记地裂崩山炸了过去。

  落空。

  无尽之刃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迟惟的气息逼近在眼前。

  刚才他感知到的身影居然是假身？

  不，不是假身，齐凯很快就想明白过来，是迟惟避开了。

  迟惟说：“我确实不太习惯这种崭新的玩法，摸不清你的位置，但可以让你主动现身。”说完，长枪一挑，一招挑飞了无尽之刃的飞斧。

  “锵”的一声，飞斧砸入地面，又溅起一阵烟尘。

  刀枪剑戟法杖等武器常被玩家握在手中，飞斧却要随技能被玩家抛出，一旦被打落，玩家捡不回来的话，很多技能都会受限。

  迟惟可以说是学会了齐凯的招式反打齐凯，随后，齐凯再次拿到了飞斧，但就此机会，迟惟打出了足够大的优势，随后任由齐凯再怎么表现也无法扭转战局，最终输下比赛。

  战斗结束。

  “啊，真是一场精彩的pk啊，迟惟，你对我们的战斗地图有什么想法？”

  “感觉相当不错，不确定因素让pk更加刺激，这些道具可能会成为助力也有可能成为阻力，这种真实的模拟环境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谢谢你的评价！也请继续关注我们的竞技系统！”

  几人在舞台上说了几句客套话，迟惟配合着主设计师宣传万古。

  宣传结束后，齐凯走向迟惟，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

  “可以，”迟惟笑着向齐凯伸手以示友好，“你打得很好，还好我没轻敌。”

  两人之间的硝烟味散去，竟是同时微微一笑。

  迟惟回到顾书白身边，藏着得意，像是只来邀功讨好的小猫：“我打得怎么样？”

  “挺厉害。”顾书白毫不吝啬地夸道，迟惟心满意足。

  通过迟惟，齐凯的潜力他摸得差不多了。

  齐凯是个很有发展潜力的玩家，很拼很打，不足之处虽然还有很多，却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一定是个得力助手。

  晚上活动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正式结束，迟惟问道：“要不要送你回去？”

  “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哈哈。”迟惟笑了笑，说，“你可以不用送我回去的。”

  “我也不用你送，这里离我家不远。”

  “行吧，”迟惟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给我留个电话？”

  “好。”顾书白这次没拒绝，和迟惟交换了号码，迟惟惊讶地说，“你手机号码和我的就差一位？”

  “是吗？”

  “是啊，”迟惟笑得眉眼弯起，眸子深处有星火闪烁，他笑得有几分羞涩，长睫微垂，像是在低喃，又像是在和顾书白说话，轻声说，“真巧。”

  真巧。

  不知道为什么，顾书白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两人认识了很久，从穿开裆裤时起就是手拉着手一块儿撒尿的好伙伴，彼此之间的亲昵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但迟惟记得很清楚，他没有一个从小一起撒尿的好伙伴，他也模模糊糊地明白，自己对顾书白的朦胧感情也不仅仅只局限于伙伴。

  那是种怎样的情愫，迟惟自己都没能搞得清，他只知道，自从当初在靖世王朝见到这个人开始，他就一直在惦记着，那个人成了缠绕在他心头的梦靥，时而发甜，时而发苦，时而发涩，却欲罢不能，总是会挠痒痒一样在他心头浮现。

  顾书白的一根头发丝都能在他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这样的感觉，游戏里的清川也给过他，在大地鼠卧室第一眼见到清川的时候，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兴奋地喊叫着：“他是顾书白！清川是顾书白！顾书白是清川！”声音响彻，回荡不绝，让他难以否定那是他臆想出来的东西。

  所以他总是接连不断地试探顾书白的身份，但他似乎很防备自己。

  想到这儿，迟惟颇有些沮丧。

  窗外，明月如盘，迟惟仰面躺在床上，高举着手机，收件人一栏上写着“书白”，内容不过是“回家了吗？”四个字附带一个小小的问号，手指悬空在发送上，迟迟未能按下去。

  十八年来，一帆风顺的迟惟平生第一次如此犹豫。

  当年高考提前交卷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犹豫过……

  迟惟翻了个身，面朝下，像是个尸体，以一个绝对弱者的姿态，闭着眼，猛地按了发送，力气太大手指都按麻了……

  “叮”的一声，发送成功，迟惟一个激灵，鲤鱼打挺弹坐起来，盘坐在床上，弓着腰，仔细盯着手机屏幕。

  几秒之后，那边回了消息。

  “已到，晚安。”

  迟惟抱着手机倒在床上，美滋滋地看着那几个贵比千金的字，忽的捧起手机冲屏幕兴奋地亲了一口，嚷嚷道：“这个人怎么这么正儿八经的啊啊啊——好可爱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