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轻轻一笑，“这么了解我？”

  他看向招宝远去的身影, “百家咒, 是由百家功和百家灵魂同时牺牲才能施展的咒法，又怎么可能这么好解呢。”

  所以可以说, 百家咒无解，除非被施咒之人乃是大恶之人，万恶加身还怕这点咒吗？

  但是招宝不是大恶之人, 他每一次想起那时候，心里都会生出愧疚之意, 并且害怕脖颈上的咒眼, 也因为这样，诅咒才会不断壮大, 把他的愧疚, 难过，失望, 当成养分。

  “我们来晚了, 现在要想救他, 只有逼他进红尘大梦阁是吗？”杜风问道。

  只有去了红尘大梦阁，他才能一步登天，修为高涨, 压下百家咒。

  而且红尘八十一世历练，等于一个魂魄，经历了九十九八十个世界，谈了八十一个对象, 和修炼过八十一次，那他出来之后，恐怕就不是那个招宝了。

  “嗯。”元凤没有否认，“但是红尘大梦阁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劫，对应九九八十一世，即便是妖帝来了，也得迷失在里面，所以他需要一点执念。”

  无论是爱也好，恨也好，他需要坚持到他出来的执念，没有执念，他一个不入世的小妖精，是走不出来的。

  但是相对的，因为他只是一个不入世的小妖，经历的事很少，所以杜风对他的一点小恩小惠他也能记得很深，并且不断放大，最后执着的成了他胸膛内最难忘的事。

  这时候元凤又给他撒了一把火，这把火烧的很旺，也烧的招宝绝望。

  “他现在应该很恨我们俩，不过这是好事。”恨，就是他坚持下去的执念。

  “那他会不会黑化？长歪？”有多爱就有多恨，万一元凤在九九八十一阁内变成了黑心莲，出来后到处杀人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元凤略有些不确定，“他本心善良，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他自己是坏不到哪里去，但是他的恶身……

  杜风突然沉默，他的恶身有善身牵制，何尝不是一种平衡？

  而且招宝最后会变成后世元凤的模样，斩去二尸，败在情关上。

  杜风就是他最后的执念，发现他跟老爷爷过的很好，并且杜风的意愿不能阻止后也就放弃了。

  否则他也可以追去小天地，就像当初的恶身。

  杜风就是他的情关，过了杜风这关，他也就可以真正的斩三尸，成就无欲无求的大道。

  相信下次在见到后世的元凤时，他应该已经斩下了第三尸了吧？

  杜风转头看向元凤，苍白的皮肤，俊俏的五官，浑然天成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老爷爷。

  “越看你越像一个人。”

  “嗯？”元凤疑惑回头，“谁？”

  “像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妖帝？”元凤挑眉。

  杜风点点头，“没错，尤其是性格，你说巧不巧，他也像你一样，喜欢撒娇装弱，都爱让别人保护。”

  “噗！”元凤喷笑，“当然像了，我跟他是至交好友，他的毛病都被我学了去，我的毛病也都被他学了去。”

  “至交好友？”杜风皱眉。

  “嗯。”元凤点头，“我们还在人间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来人界和人帝谈和，当时我也在旁听，事后妖帝问我，‘为什么要救下那些妖？’”

  “起初我不明白，后来想起来，我在来的路上救下一批被人贩卖的小妖们，当时也有另一帮人想救，不过我早来了一步，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就是妖帝。”

  “再后来我们就成了至交好友，他时不时会来我的竹屋蹭饭，吃完猪一样霸占我的床，还说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去人间让我保护他，我哪有那个实力，他这分明就是故意挖苦我。”

  杜风眉头皱的更深，“这么说你这些毛病都是跟他学的？”

  元凤轻笑，“是啊，我这还只是学了他的皮毛，你见过他本人就知道了，毛病更多。”

  “虽然外人总传妖帝冷酷无情，神秘异常，但是在我看来，他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很依赖人，而且毛病很多，嘴巴也很挑。”

  元凤如数家珍一般说道，“不能吃太烫的，也不能吃太冰的，味道必须很淡，还喜欢吃嫩的，我跟他在一起吃饭多了，自己口味也被他带偏。”

  “本来这些都不应该告诉你的，毕竟他是妖帝，万一你心存不轨，害了他怎么办？”

  杜风脸色越来越黑，“你为什么要学他这些毛病？好的不学，为什么要学坏的？”

  元凤明显一愣，“怎么了？他也学了我好些臭毛病，我们臭味相同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杜风表情难看。

  妈蛋，对于元凤来说是好玩，但是却把他害惨了，他一直把元凤当成老爷爷，之所以这么照顾他，也是认为他就是老爷爷，但是现在……

  难怪元凤会说，是他先认识杜风的，可不就是这样吗？

  “怎么了？”元凤似乎很不解，“我做错什么了吗？”

  杜风按住太阳穴 ，觉得那里突突的疼，但是这事又跟元凤无关，是他自己认错的，所以只能强压住情绪，平静道，“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元凤怔怔的站在原地，脸上有些不解，“你是不是……把我认成了他？”

  “对我好，也是因为他？”

  “因为我们两个性格相似？”

  “是不是？”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问的杜风有些发懵，回答不上来，索性沉默不语，其实沉默几乎相当于回答。

  “我跟他是至交好友，好到可以同睡一张床，共用一双筷子，甚至……”元凤一下子噎住，似乎有什么话不能说，不过绕过那个话题，又继续道，“他有什么事也不会隐瞒我，可是他却从来没跟我提过你，你到底是谁？”

  杜风头越来越疼，太阳穴似乎要爆炸了一样，整个人都无力了，“招宝的事已经解决了，我送你回去吧。”

  招宝的事接下来只能看命了，他也无能为力，与其留在这里给他填堵，不如离开，让他重新开始。

  “你这什么意思？我刚来就要送我走？”元凤不满道，“狐族的谢礼我还没收呢，特产也没吃，要走你自己走，我再待一段时间。”

  杜风叹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你吧，什么时候想走了，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去。”

  元凤是他接来的，理应他送回去，当然如果其他人有能力送的话杜风也不介意。

  元凤愤愤的瞪他一眼，“事情解决了就翻脸不认人？我算是看透你了。”

  他冷哼一声，“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会走！”

  说着甩袖就要离开，杜风也没拦，毕竟招宝的事他已经帮不上忙，是时候该走了，元凤又跟他闹掰了，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不过元凤一个凡人，没有法力，靠他自己走的话，猴年马月才会到吧。

  元凤也是一时糊涂，马上就后悔了，不过又不能反悔，只能逞强继续往外走。

  花落落和飞尘拦着他，但是他态度坚定，只能跟在后面，匆匆从雪峰山下去。

  雪峰山很高，来的时候坐会飞的马车，回来的时候居然要一个人徒步走，尤其那雪有膝盖这么高，走过之后还能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他从早上离开，到中午也才走了不到几里地。

  元凤整个人都不好了。

  裤子湿透，鞋子浸水，膝盖抽疼抽疼。

  狐族的轿子和杜风的马车都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上前，谁要是劝他，他就怼谁，怼的人家无话可说。

  最后杜风让狐族的人回去，只剩下一辆马车，又让花落落和飞尘硬拉着他，他才肯上来。

  路过杜风的时候还特别强调，“是他俩非要拉我上来的，可不是我要上来的。”

  杜风哭笑不得，不过也没反驳。

  马车里的待遇还是跟往常一样，有吃有喝有穿，而且刻满了冬暖夏凉的阵法，晚上睡觉暖暖的。

  花落落和飞尘也是一样，每天会找他聊天，不一样的是只要提起杜风，一定是一顿骂。

  他可不像招宝那么好欺负，你怼我，我就怼你，你不怼我，我也要怼你，反正冷嘲热讽，把杜风欺负惨了。

  杜风敢怒不敢言，大多时候忍忍就是了，还好他在外面赶车，跟元凤接触的机会很少，饭也是提前做好，并且只做了三个人份的，不用元凤给他送饭了。

  要是遇到通缉他们的人，直接把马鞭交给花落落和飞尘，让他在里面待着。

  元凤看他的表情越来越臭，离老远就把他怼跑了。

  杜风也很无奈，不过他发现即使元凤道出实情，他的第六感和心还是向着元凤，什么情况？

  连他自己都不懂了。

  不过从前是明着对元凤好，现在改成了暗中了，元凤有风湿病，杜风就夜晚等他睡着了给他按摩。

  起初元凤还不知道，后来膝盖再也没有犯病，看杜风的表情才好一点，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看不顺眼。

  他还老是喜欢推窗往外看，一看到杜风整个脸色都不对了。

  杜风心里明镜似的，后面索性窗户一有动静，就飞身上顶，到元凤看不到的地方。

  元凤看不到他，气的更厉害，摔筷子摔碗都是平常事，特别喜欢看杜风蹲下来收拾，存了心为难他，后来花落落和飞尘轮流收拾才好起来。

  回来的路上比去雪峰山的时候要顺利的多，很多港口只查出的人，不查近的人，也因为这样，杜风索性到城里坐的传送阵，三天时间已经赶了回去，一路有惊无险，三只都很平安。

  到了妖都之后，杜风发现他的心和第六感还是指着元凤，始终相信他就是老爷爷。

  只有元凤刚说了毛病来源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过后又□□无比的觉得，他就是老爷爷，必须是老爷爷，一定是老爷爷。

  而且还想说服杜风，让杜风继续对他好。

  妈蛋，辣鸡第六感，错了还不承认。

  说来也怪，杜风之所以会对元凤动小心思，是因为元凤跟老爷爷十分想像，也就是说他如果不像老爷爷杜风就不会动心思，但是现在，明明已经确定了元凤不是老爷爷，他的心思还是没断过。

  难道我踏马移情别恋了？

  不可能！

  杜风自己都不相信，他跟老爷爷的感情深厚，刚来几天不见都想的慌，不可能移情别恋。

  那问题可能就是出在元凤身上了，难道元凤撒谎了？

  杜风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光明正大进去要了三间上房，大家似乎如何都想不到，他劫持了人之后非但不逃，反而慢悠悠的回来了，所以都没发现他是逃犯身份，给了点灵石，小二屁颠屁颠的带他们去了房间。

  三间上房，一间给元凤，一间给他，一间给飞尘和花落落，也终于借这个机会把飞尘花落落支开，单独去见元凤，最后问个清楚。

  晚上元凤铺好被子，火盆准备好，还有一个杜风用牛皮袋扎的热水袋，放进被窝里暖脚和膝盖，热乎乎的。

  他换好衣服，躺进被窝里，刚准备去睡，窗户突然大开，寒风从外面灌进来，呼呼的冷，元凤看到了，准备起身去关。

  一个人突然出现，背对着他，伸手把窗户关严实了，屋内的灯已经关上，元凤床上的帘子也放了下来，所以看不清人，不过他猜也猜到了。

  “明天就要送你回竹屋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杜风在黑暗里问。

  元凤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那我问了。”这段时间老是被他冷言冷语，怼的没边，杜风已经习惯了，没当回事，自顾自的问自己想问的，“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妖帝？是不是何水？或者说，何善水。”

  元凤白了他一眼，“不是。”

  “不要意气用事，我很认真，你也认真回答我。”隔着床帘，杜风期待的看着他。

  “那我认真的回答你。”元凤突然撩开床帘，直视杜风的眼睛，“我不是妖帝，不是何水，也不是何善水，但是我认识他。而且回去就告诉他，你这个白眼狼是怎么骗我的，让他千万千万不要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不是啊。”杜风深深叹一口气，语气很失望，“那打扰了。”

  黑烟滚起，原地已没人，窗户啪的一声关掉，杜风也从元凤的房间内出来了。

  第二天，两人相对无语，杜风送元凤回竹屋，元凤也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竹屋前后还有几个人留守，杜风刚一出现，就有两个人拔刀。

  “住手。”元凤及时喊住他们，“他是救我回来的侠客，你去禀报妖帝，带他去领赏。”

  元凤虽然嘴上说会去妖帝那里告状，不过还是尽心尽力帮着杜风，撮合他和妖帝，还给他争取了一个见面的机会。

  杜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谢谢，元凤一定会怼回来，不说好像又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这么帮着你，你不回话，多尴尬啊。

  “如果以后出了事，可以喊我帮忙，保护你两次的话还作数。”

  妈蛋，我在说什么？

  明明应该一刀两断，再也没有结果的，为毛又开始作死了？

  既然打定主意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就应该做到底啊！

  杜风心里不断反抗，但是貌似管不住嘴，“你……记得找人经常按摩按摩膝盖，风湿……”

  啪！

  元凤突然进去，把门关上，也把杜风关在了外面。

  “去找妖帝领赏吧，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在我这里啰嗦可没有钱！”

  杜风手举了举，又放下。

  是啊，元凤说的不错，终于可以见到老爷爷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为毛……要难过？

  才将近两个月而已，怎么就动心了？

  这对于杜风来说基本不可能，多漂亮的人没见过，就是强大版的的元凤都没让他动心，少年版的可以？

  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元凤不理他，只能找老爷爷解答了，或许只是误会，把对元凤的同情，当成了喜欢，或者想起了自己，他也是凡人过来的，一路艰苦只有自己懂。

  所以见了老爷爷就好了，说不定见了老爷爷就知道两种感觉的不一样了。

  杜风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宝都压在了老爷爷身上，希望老爷爷能不让他失望。

  说来其实他已经可以收手了，毕竟已经知道，这世界并没有前世，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前世，被心想事成湖骗了。

  心想事成湖想要他的气运，于是放出他曾经出现过的历史，骗他着急，然后跑过去自投罗网。

  白白花了三分之二的气运，但是似乎并没有后悔，如果他不来，花落落和飞尘就嗝屁了，也不会这么安全的被他送回部落。

  除了他俩，其他感觉来错了，如果不是他，元凤和招宝，可能不会这么悲剧，招宝进了红尘大梦阁，九死一生。

  元凤——也许会伤心绝望，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去南圩陵，和心想事成湖交易。

  但是和心想事成湖交易最少也要元婴期修为，毕竟世界壁和时间河在哪摆着呢，又不是吃素的，元凤是怎么过去的？

  他根本没有修为，这是实打实的，否则不会留下风湿病。

  修仙之人只要到达练气期，就可以避百病，身体强度也会不一样，如果元凤真的有修为，除非他已经到达化神大圆满境界，否则绝不可能瞒得过杜风。

  目前为止能有化神大圆满的，估计除了老爷爷，别无他人，元凤只有二十几岁，他就算顶了天了，也修炼不到化神大圆满。

  除非有两个飞升境界的人给他醍醐灌顶，但是那可能吗？不可能。

  所以元凤到底是怎么去的现代？

  有人在帮他？

  还是他真的顶了天了？

  至少后世杜风见到的修为，最少也是化神。

  随便屈指一弹，就是一道遮天辟地的攻击，而且看他的骨龄，也就二三十岁而已，所以元凤真的逆天了？

  现在不是想元凤的时候，不是想元凤的时候，不是想元凤的时候！

  怎么一不小心又想到了元凤身上，不能想，不能想。

  杜风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来，并且投到老爷爷身上，他现在急需证明第六感和心都是错的，他依旧还爱着老爷爷。

  元凤安排的人已经带他来到了妖殿，虽然离竹林很远，但是他两个都是元婴大圆满，一下子就到了。

  那人让他在殿外等着，一个人去通报了，也没让杜风等多久，很快那人就出来了，带着另一个人。

  似乎是老爷爷的管家，或者随行侍卫，让杜风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去了妖殿内。

  妖殿很大，纵横千米，殿内有八根柱子，每一个柱子上刻着一个妖兽。

  为首的是一只黑蛇，盘踞在柱子上，一双眼睛凶狠的看着殿外，雕的活灵活现。

  除了黑蛇，还有龟，孔雀，狐狸等，各种各样的动物，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柱子代表着八大妖皇，正好兽型和他们类似。

  带他来的侍从深鞠一礼，也不说话，就这么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杜风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他看。

  抬头一瞧，那殿上的宝座上坐了一个人。

  那人头上戴着沉重的宝冠，两边银钗横插，大红色的飘带垂下，底下挂着银色扇面银坠。

  他动的时候，飘带也会晃动，配合繁琐的服装，说不出的庄重。

  “听说是你救了元凤？”

  声音虽然依旧磁性，但是却被空旷的大殿衬托的无比严厉。

  杜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爷爷，忍不住惊呆了。

  老爷爷眉毛高挑，额间有一抹帝印，眼角有银色光波流动，皮肤白皙透明。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只是换了个眉形，眉形相当重要，一字眉会显得呆萌，柳娥眉会显得人楚楚可怜，后世老爷爷的眉毛并没有修过，很自然的淡眉。

  他眉毛比较像女孩子，颜色浅浅的，现在似乎画了眉毛，尾尖上挑，看起来很凌厉。

  “是的。”杜风说出实情，“不过带他走的也是我。”

  与其让元凤爆他的料，不如自己爆，而且老爷爷有读心术，什么能瞒得过他？

  自己说出来还能给个好印象，等着他看出来差不多已经晚了。

  “哦——”妖帝歪下身子，用手撑住脑袋，“说说看。”

  “我有一个朋友不幸中了百家咒，只有看破百家功才能破除诅咒，而这世上能在缠绕混合的百家咒内看出百家功的，只有元凤一人，所以……”

  “所以你就绑了我妖界的贵客？”妖帝尾调上挑，似乎不太满意的意思。

  “非也。”杜风平静道，“元凤是自愿跟我走的。”

  “这么说还怪我妖界招待不周，宁愿跟着你风餐露宿，也不愿在我妖界做客？”

  妖帝微微眯眼，四周空气瞬间一凝，杜风感觉到一股压力袭来，不过依旧不紧不慢道，“妖帝是元凤的至交好友，他的想法，妖帝应该比我更清楚。”

  空气中的压力越来越盛，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看似毫无动静，实则地动山摇，波涛汹涌。

  杜风不动如山，唯有衣袍刮的猎猎作响，似乎被无形的东西吹起。

  “妖帝想试试我的功夫？”

  风刮的越来越烈，地面突然冒出滚滚江涛，杜风一挥衣袖，那滚滚江涛越过他，冲向殿外。

  不过很快又降下流星之雨，无数火球裹着那些流星，朝杜风砸来。

  杜风仿佛置身于棋盘上，脚下是无尽的横与纵。

  头上是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流星，这些流行，就是棋子吧。

  何水在跟他下棋。

  跟老爷爷下期，杜风从来没赢过，这次也不例外，估计会输的凄惨，索性应付性的击中几颗流行，让它们落到纵横的位置上。

  因为打的随意，理所当然的，他输了。

  “你在让着我？”妖帝的宝座突然出现在棋盘的对面，上面的人斜眼看他，明明没说话，却有声音传来。

  是不是到了化神期之后都可以这样？

  元凤是这样的，老爷爷也是这样的，不，应该说是，老爷爷这样，元凤也这样，因为是老爷爷先这样的，肯定是后来被元凤学了去。

  “不敢。”杜风远远的揖了一礼，“妖帝棋艺登峰造极，我自知追赶不上，索性弃暗投明，提前认输罢了。”

  “是吗？”妖帝挑挑眉，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果然，即使是年轻时候的老爷爷，也喜欢让别人夸他。

  杜风内心翻白眼。

  别自傲啊少年，我只是给你一个面子而已，毕竟是妖帝，旁边还有人呢，万一被我打的太惨怎么办？

  “哦——”妖帝直起腰，似乎来了兴趣，“你还想把我打的很惨？”

  杜风：“……”

  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老爷爷还有读心术这手，心声都被他听到了。

  “老爷爷？”何水皱眉，“我很老吗？”

  杜风赶紧赔罪，“老爷爷在我们家乡是尊称的意思。”

  “是吗？”老爷爷继续道，“那你为何在心里鄙视我？”

  杜风：“……”

  老爷爷这是存心跟他为难吧？

  “我只是听说你虐待元凤，替他报仇而已。”

  杜风无语，元凤居然真的找老爷爷告状了，晕死。

  “他何须告状。”妖帝站起身子，扬手道，“这妖都哪个角落我看不到？”

  也就是说，老爷爷还听过他跟元凤的对话？

  “没错。”妖帝接口道，“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杜风点头，“不瞒妖帝，我确实在找你。”

  妖帝把玩着胸前飘带问道，“找我什么事？”

  杜风胡乱瞎编了一个，否则直接上来就曝光自己，会惹人厌的，“我来找妖帝，是希望妖帝大慈大悲，赐我一个官职，让我留在妖都。”

  他伸来双手给何水看，“妖帝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半妖之体，在人类那边混不下去，龙族也嫌弃我，只能在妖界碰碰运气了。”

  “噗。”妖帝轻笑出声，“你这谎撒的也太离谱了，你乃是元婴期大圆满，实力不俗，不弱于普通化神，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拒之门外？”

  “这就是他们的讨厌之处了。”杜风丝毫没有谎话被拆穿的尴尬，“嘴上一套，实际一套，请我来的时候说的如何如何好，等我到了又百般为难，我一怒之下折身投入妖界，只希望妖帝能与他们不同，会重用在下。”

  妖帝哈哈大笑，“好一个一怒之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性情中人。”

  他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正好我妖界还差一个妖皇，不若你便归位吧。”

  杜风假装惊喜的看向何水，“多谢妖帝成全。”

  实际上心里并没有多高兴，他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走，其实走不了，因为他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思，而且气运也没恢复，做不了第二次交易，也就是说最少也要十几年才能回去。

  这段时间守护在老爷爷身边，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他看看，老爷爷是怎么治国的，又是怎么安民的，会不会跟别人一样，是个冷血无情，只为一己之私的人？

  刚刚他之所以要官职，其实也是为了试探老爷爷，事实证明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老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妖皇的位置说给就给了。

  不过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也是元婴期大圆满，杜风坐这个位置应该还算合适。

  当然那是后世的大鹏明王和孔雀，现在的孔雀明王和大鹏明王不知道是什么修为？居然能力压其他几人，成为八大妖皇中排名前列的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