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3)
作者:藏姝      更新:2023-07-26 02:05      字数:21150
  住了秦山越,利用灵器将他锁住。

  贺长生跳下树,玄赢问他,“这个司马老贼是谁?”

  贺长生看起来对和田国颇为熟悉,“他是和田国的国师司马擎苍,据说修为很高,还是和田国现任太子太傅。”

  “修为很高?”

  贺长生点头肯定,“据说他有入圣的修为。”

  天柱崩塌的现在,圣阶就是修为最高的那批,除了半只脚踏入仙阶不能轻易现身的破圣,入圣几乎是世间行走的顶尖修为了。

  贺长生看出玄赢对秦山越有些关注,他们又是同时出现,便顺势问道,“能救吗?”

  他和秦山越相识一场,若是能救还是想帮一把的,随后又补充,“大不了我们现在就乘着核舟去罗刹海,司马擎苍手再长也伸不到罗刹海,到时候我会把他安排好。”

  毕竟现在在场的只有一些小喽啰,不是入圣的司马擎苍。

  沈时冕淡淡道,“你可知道叫卖剑魄碎片的是谁?”

  贺长生摇头,“对方瞒得很严实,又临时取消了,我的消息渠道没查出来。”

  玄赢却若有所思,如果要抓秦山越的是这个司马擎苍,那么想要剑魄碎片的必定也是他,一个入圣的修士,要这么一小片剑魄碎片干什么?

  费这么大劲只是为了公开贩卖剑魄碎片?还是说,是为了引出同样对剑魄碎片感兴趣的其他人呢?

  比如……玄赢。

  但凡与剑魄有关的事都会引起玄赢的注意,他看了看那边被五花大绑的秦山越,转身对贺长生道,“先不救。”

  梁赋手里的斑斑扑腾着跳进玄赢手里,玄赢弹了弹它的小耳朵,惹来一声不满的呜呜。

  沈时冕扫它一眼,斑斑顿时怂怂地卷起尾巴。

  贺长生琢磨了一下这个“先”的意思,了然点头。

  士兵们盯着秦山越把他押走了,因为玄赢这边几个人从始至终都仿佛无动于衷,就被当成了和其他在巡山的散修一样的人。

  他们也不欲多招惹麻烦。

  而还在四处乱转的玄真则意外地碰上了山贼强抢民女欲行不轨之事。

  本来按平时他的性格,绝不会管这种闲事,凡人如蝼蚁,玄真从来不把凡人放在眼中,但今天,他迟迟寻不到玄赢和沈时冕的踪迹,心情正差,见这个山贼就格外不顺眼,灵气透胸而过,山贼瞬间咽气。

  凡人女孩顿时吓晕了过去,玄真却懒得管他们,把他们丢在原地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他却忽然顿住,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启发。

  师尊只说过,要他帮助师兄得到沈时冕身上的剑魄碎片,却从来没说过一定要让沈时冕心甘情愿与玄赢双修。

  就如这个强抢民女的山贼 ,难道民女是自愿的吗?

  可最终如果不是有玄真在,那个凡人女孩不还是要被抢上寨子,不情愿又如何?

  玄真霎时茅塞顿开,比之让师兄与沈时冕虚与委蛇,先哄他动心再行夺取剑魄,明明直接强取豪夺才是达到目的的捷径。

  师兄已经将沈时冕带出了秀山院,一个灵脉受损的废物,就算身上带着什么保命的手段,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

  玄真终于找到了自觉万无一失的法子,觉得沈时冕平日里看起来一脸冷淡高傲又不好惹,可等他失去剑魄,凌霄阁还能让他好过?

  正巧此时梁赋发了他们约定的信号,示意玄赢已经找到,玄真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玄赢正发愁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和沈时冕坦白鸳鸯线的事,首先要不能太过刺激沈时冕,一定要和缓,尽量减少意外产生的可能性,其次要做好沈时冕知道真相后忽然恢复记忆的准备,等等。

  这时玄真回来了,他们一起回城,路上玄真悄悄凑近玄赢,传音道,“师兄,我有个快速达成目的的提议。”

  章节目录 第 47 章

  玄赢听见他的话, 不着痕迹地离玄真远了一点儿,面上假装配合地问, “什么办法?”

  玄真刚想把自己想到的绝佳的主意分享给他,却忽然顿住了, 他想起玄赢除了热爱寻沈时冕的麻烦之外, 从来不用这些手段,哄一哄沈时冕还能说是你情我愿, 真要让他霸王硬上弓也许会让玄赢觉得不适。

  见他没了下文, 玄赢心里有点没底,玄真这人心思阴的很, 平日里向来装的道貌岸然, 只有玄赢知道他有多没底线,为了达成目的说不择手段都是轻的,这回不知道又想了什么馊主意。

  他心里一边发愁,嘴上还是催促道, “师弟?”

  玄真刚刚激情之下想让玄赢配合, 现在真要和盘托出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稳了稳心神,玄真才道, “对不住师兄,我刚刚一时想岔了,这个办法还有些许不妥之处,待我仔细合计,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和师兄商量。”

  玄赢心里更是发毛, 再让你仔细合计还得了?

  他顿时拍了拍玄真的肩膀,努力和颜悦色地问,“你一个人合计总会有疏漏,说出来我们一起计划不是更加万无一失?

  玄真这会却坚决地摇摇头,“不行,师兄,你别问了,等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玄赢心想,你别给我什么惊喜了,不是惊吓都谢谢你,于是不自觉又凑近了一些玄真,试图套出点话来,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结果因为有些心切,没注意到自己与玄真的距离近了,从旁边角度看,仿佛他们俩凑在一块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身边的沈时冕自然不能容忍玄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他人过从甚密的行为,尤其沈时冕并不知道玄赢对玄真存有的警惕和防备。

  在他看来,玄真和梁赋一样是玄赢正儿八经的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玄真又对玄赢有着明显的暧昧心思,玄赢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于是玄赢就感觉到沈时冕捉住了自己的手腕,从玄真的肩膀上拉开,面上淡淡道,“阿赢,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这样会让玄真师兄为难的。”

  玄赢纳闷,“啊?”

  沈时冕这句话刻意没有用灵力收束,以至于走在前面的梁赋和贺长生都听得清清楚楚,贺长生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他心里,玄赢和沈时冕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俩人再怎么进展神速都正常,梁赋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阿赢?

  沈师弟你真是太强了,这才两人一起失踪多久,居然师兄都不叫了,直接叫上了阿赢。

  再偷偷看一眼师兄,一副很习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叫了,平日里可只有他的娘亲姜潋能这么叫玄赢,现在沈师弟直接跳到这一步,真是让梁赋想顶礼膜拜了。

  玄真也听见了,而且沈时冕这副姿态,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沈时冕也是如此,语气神态都彰显着与玄赢的亲密,好像他们才是一体的,而他玄真只是个外人。

  所以沈时冕早就对师兄动心了吧,以前故意做出针锋相对不屑一顾的样子,都只是为了勾着玄赢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已?

  难怪师兄稍微给了他一点好脸色,他就巴巴地凑上来,怕是蓄谋已久。

  从某种角度来说,玄真无意间洞悉了一部分真相。

  自觉看透了沈时冕的玄真脸色一时非常难看,以沈时冕的资质相貌,爱慕他的男男女女有如过江之鲫,如果他刻意示好,难保师兄不会真的有些心动,玄真以己度人,并不觉得自己胜算非常大。

  浓重的危机感顿时笼罩在玄真的头顶。

  不行,玄真想,我不能放任师兄和沈时冕走培养感情的路线,眼下形势大好,即使我提出那个方法,师兄也很可能会拒绝,因为明显沈时冕并没有释放出难以接近攻克的气息,师兄没有必要强取豪夺。

  但玄真却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他决定自己悄悄地将沈时冕控制住,到时候师兄骑虎难下为了剑魄也不得不配合,师兄和沈时冕的关系也绝不会再修复,以沈时冕的高傲,能忍受自己被人强迫?

  趁现在他们还没真的有什么,单纯的身体关系,还能让他们彻底决裂,总比真的动感情好。

  玄真的算盘拨得噼啪响,玄赢却被沈时冕擒住了手腕拉到了他身边,玄赢一时也没察觉不妥,幻境中的那些场景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他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

  一直偷偷看他们的梁赋心里却“哇”了一声,感慨师兄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沈师弟,实际上接受起来很快嘛。

  被沈时冕这么一打断,再看玄真的表情就知道问不出来了,玄赢只好放弃追问,心想到时候见招拆招吧,沈时冕既然没失去修为,要应付一个玄真总没问题。

  小雪豹斑斑不明所以地在玄赢臂弯里打了个滚,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打了个哈欠,感觉困困的,为了等玄赢回来,它也很努力地一直没合过眼,玄赢屈指弹弹它的小脑瓜,“睡吧。”

  几人各怀心思地回到客栈里,等着贺长生去打听秦山越和剑魄碎片交易的新消息,贺长生这人也不知道多大年纪,看起来很年轻却仿佛交游满天下,角角落落都有他认识的人似的。

  此时正是半夜,玄赢回自己房间后,把斑斑放下,才觉出饥饿感来,他想从芥子袋里找点食物,却意外摸到了一个玉盒。

  玄赢顿了一下,心情复杂地把那个玉盒掏出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它发呆,吃的东西都变得没滋没味起来,那玉盒里装的,正是他和沈时冕在幻境中结契那晚缠下的发结,脱出幻境后他们急于逃生,玄赢刻意没有去想幻境中的事情,现在就剩他一个人,那些记忆就一股脑涌了出来。

  没错,由于是幻境,所以结契大典是假的,真正结契的人是曾经的魔君厉霄和神君羽画,他和沈时冕只不过是重复了别人的经历,幻境中也不会有真的天河水给他们融合血液完成结契仪式,仪式会产生的血脉羁绊当然就不存在了。

  玄赢明明该高兴的,否则他和沈时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契,血脉羁绊绑定在一起,麻烦会更多。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什么约束都没有的发结,只要毁掉它,就可以将幻境的一切抹灭,当作一场荒唐的梦抛诸脑后。

  可是玄赢的手指触到光滑微凉的玉盒,却觉得自己有些舍不得了,也许是结契那晚的气氛太好,好到他不忍心忘记。

  玄赢握住了玉盒,慢慢打开它,里面是两缕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发丝,好像他和沈时冕纠缠不清的命运。

  指尖的灵力涌动,纯粹的灵力包裹着发结,只需稍稍用力,它就会彻底毁去,再不留丝毫痕迹。

  玄赢却下不了手。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鸳鸯线影响了我,玄赢面无表情地想,是它在影响我的选择,我怎么会喜欢沈时冕呢,他明明那么招人恨的牙痒痒。

  无辜的鸳鸯线背了个黑锅,沈时冕既已让它认主,它便已经收束了自己的力量,不再试图影响他们,除了天道法则它也不能违背外,可以说没什么用了。

  只是玄赢还蒙在鼓里,执着地觉得一切都是鸳鸯线的错。

  沈时冕的魂体依旧脱出了躯壳,静悄悄地潜入玄赢的房间,玄赢一看见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把玉盒收起来,恼怒道,“你怎么不说一声?”

  “抱歉阿赢,”沈时冕语带歉意,“我一时习惯。”

  他们做了许多年的幻境道侣,同行同住实在平常,幻境截取的人生虽然不属于他们,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一遍,许多事情的确早已成了习惯,玄赢自己也一样,便没什么立场去指责沈时冕,垂眸问,“有事吗?”

  沈时冕假装没看见他收起玉盒的行为,指了指床上的斑斑,“阿赢莫非忘了,我仍需温养魂体,才能彻底恢复。”

  之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只有这样才能早日解除‘忠诚线’,毕竟,我从来不是想做阿赢的属下。”

  玄赢见沈时冕的目的与自己无关,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又听见沈时冕提起鸳鸯线,努力忽略那点异样感,忽然觉得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坦白时机,再拖下去说不定夜长梦多,于是玄赢严肃地板起脸,“你来的正好,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沈时冕眸光微闪,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假装疑惑,“阿赢想告诉我什么?”

  玄赢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偏过脸,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难以启齿的话而感到耳尖有些发烫,“就是我们手上绑的这根线,它……它其实不叫忠诚线。”

  沈时冕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色,“所以……阿赢一直在骗我?”

  章节目录 第 48 章

  就在玄赢试图挑明鸳鸯线的用途时, 不远处房间的玄真也没闲着,在自己的芥子袋中翻找许久, 终于找到了一件合用的药物,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后就敲开了梁赋的门。

  梁赋挺纳闷, “二师兄你找我有事?”

  玄赢在的情况下,二师兄居然有空单独找他, 也算稀奇了。

  平日里玄真总是围着玄赢转, 有时候梁赋都觉得二师兄是不是喜欢玄赢,但玄真又从未明确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 每次提到陈清泉的时候, 也似乎没什么异样,好像一直默认大师兄会和陈清泉结为道侣,所以梁赋才觉得是他自己多心了。

  他年少时也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每次都被玄真以不是你想的那样挡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 梁赋也快忘了这个猜测,习以为常了。

  玄真点点头,把梁赋推进去, “想请你帮个忙。”

  梁赋一听不疑有他,把他让进去,“什么忙啊?”

  玄真取出自己找到的药物,递给梁赋,“帮我去除一下里面的杂质。”

  梁赋接过来一瞧, 是宿眠花的种子,大多用于安眠类丹药的制作,宿眠花种子本身不算特别难得的材料,只是去除杂质需要十分精细的操控,需要经验丰富的丹师来做,他稍微嗅了嗅,点了下头没多想,“没问题,过两个时辰师兄来取吧。”

  玄真却没动,梁赋奇怪地看他,“二师兄还有事?”

  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玄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梁师弟,你能炼制摄魂丹吗?”、

  摄魂丹其中一味主材料便是宿眠花种子。

  梁赋皱眉思索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种旁门左道的丹药,师兄用了不好吧?”

  玄真心中对梁赋的酸腐坚持不屑一顾,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形象,解释道,“师弟不常离开秀山院在外游历,不知外界人心险恶,有些时候不需做些无谓的坚持,否则容易丢了性命。”

  梁赋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也就没再纠结摄魂丹,答应给玄真一块炼制好,并挖了玄真不少材料灵石做补偿,怎么也想不到玄真的摄魂丹是给谁做的准备。

  玄真离开梁赋的房间后,路过玄赢门外,里面安安静静的,他们都知道了玄赢和沈时冕刚经历过一场小世界的惊险,需要充分的休息,玄真便自觉体贴地没有打扰,唇瓣蠕动了一下,无声道,“师兄,我会帮你的。”

  而被玄真以为在安静休息的玄赢和沈时冕实际上却在房间内经历一场单方面坦白。

  玄赢难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喉咙,甚至开始羡慕沈时冕失忆,失忆了就能忘记从前,不用和他一样深刻感受如此丢脸的情形。

  倔强的玄赢始终觉得曾经沈时冕和他一样视对方为对头,而作为对头居然有相爱的“风险”这件事像话吗?

  沈时冕的目光滑过他滚动的喉结,不由克制地垂眸。

  “其实,”玄赢小声反驳沈时冕说他骗人的话,“我也不是故意骗你,都是为了我们双方着想,本来你知道了红线的用途,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沈时冕本来只是装作惊讶,听见玄赢这样没心没肺的辩解,一副想要就此撇清干系的样子,却真的有些怒气泛起,冷声道,“那我还要多谢师兄体贴?”

  玄赢本来一直试图纠正沈时冕的称谓,现在沈时冕主动改回去叫他师兄而不是阿赢,他又觉得不太习惯,但还是忽略了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专注原本的话题,严肃道,“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说着将手指伸到沈时冕面前,半透明的只有他们俩人能看到的红线就弯坠在他们中间,“这东西根本不是所谓的忠诚线,而是名叫鸳鸯线。”

  早已得知了鸳鸯线的一切讯息的沈时冕面不改色,“鸳鸯线?”

  玄赢点头,“这线是我偶然买到的,一共有三根,当时只觉得上面有熟悉的气息,后来研究以后才发现了它一部分的用途。”

  沈时冕配合地问,“什么用途?”

  深吸一口气,玄赢艰难地挤出了剩下的话,“它能让被绑定的两个人死心塌地地相爱,就算一方死去,灵魂也无法脱离,之前告诉你的都是真的,除了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让你产生忠诚之外。”

  沈时冕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玄赢并不知道鸳鸯线的触发条件是需要其中有一个人本身就怀有爱意,毕竟,一般只有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爱而不得,才会想要走这种歪路子,比如厉霄魔君。

  鸳鸯线所附加的锁魂作用,大概也是厉霄魔君怕羽画走极端,让他即使死亡也无法逃脱。

  而两个互不相爱的人,正常来说,谁会想要用鸳鸯线这种东西?

  像玄赢这样单纯为了救人的,实在是凑巧了,凑巧他没有别的选择,又凑巧……沈时冕真的喜欢他,才误打误撞地起效。

  鸳鸯线偷偷告诉过沈时冕,虽然一共有三根,但实际上力量最强盛的就是他们用的吸收过神魔之血而开了灵智的这一根而已,其它的两根线并没有这么逆天,只能说玄赢的运气实在有些差,三选一也能挑出影响最大的那个。

  沈时冕作势皱了皱眉,在玄赢期待又羞耻的眸光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玄赢愣住了,“为什么不信?”

  难道是他哄骗沈时冕太多次,没了可信度?还是鸳鸯线的功能听起来太奇葩,让人难以接受。

  沈时冕道,“师兄的意思是,你为了救我这个从前日日针锋相对之人,而愿意承受与我相爱的可能?”

  相爱两个字被他说得低缓又清晰,不可抗拒地钻入玄赢的耳膜中,让玄赢的耳朵有些麻麻的感觉,又开始不可遏制地回想起小世界中鸳鸯线捣鬼弄出来的幻境,那些冲动而又最终克制的亲呢,无数个夜晚,沈时冕也是这样在他耳边低声诉说心意,让玄赢觉得燥热起来。

  他强行收束心神,不去想无关的事,虽然沈时冕说的是事实,但被直截了当地摆到台面上还是听起来非常奇怪,玄赢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深感无脸见人,他揉了揉自己耳朵,硬着头皮解释,“我当时没有其它东西救你,情况紧急,这是唯一的办法。”

  言外之意,他也不想的,沈时冕眸中闪过一丝红芒,只觉得自己要被玄赢这样彻底撇清干系的态度激得发狂,闭了闭眼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才继续装作失忆的模样,“可我听梁赋师兄说过,师兄曾经热爱搜集宝物,难道就连一件能锁魂的事物都没有?”

  玄赢面无表情地想,说出来可能没人会信,但他,是真没有。

  他沉痛地点头,“没有。”

  眼见沈时冕看起来还是不太信的模样,玄赢痛快地解下自己的芥子袋递给沈时冕,“我平日带在身上的都是这个芥子袋,没有临时调换的可能,你可以自己看。”

  沈时冕抿直唇线,接过芥子袋,粗略地扫了扫,果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宝物,只有两根红线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沈时冕便直接取了其中一根出来。

  玄赢知道他想自己研究,便没有阻止,指了指红线,“你输入灵力或者魔修的魔力,能模糊地感知到它的一部分作用,听说神器需要认主才能彻底运用,我知道的也有限。”

  已然成功让红线认主的沈时冕丝毫没有露馅,假装研究了一番,十分坦然地说,“什么都没有。”

  玄赢不信邪,拿过去自己输入灵力,果然也是什么都没出现,他拧起眉心,“不可能啊,之前明明可以。”

  他有点无措的样子正戳中沈时冕心里的怜爱之情,也许是从前被玄赢欺负狠了,他有时候会克制不住地想小小欺负一下玄赢,看他炸毛,会涌起某种诡异的满足感。

  沈时冕猜测他之前查看的是他们身上特殊的这根,其它两根只是次一级的普通神器,却没提醒玄赢,转而和缓了语气,“阿赢,即使我对你的心意让你感到困扰,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玄赢冤枉极了,他闷闷道,“但我说的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沈时冕语气淡淡,“阿赢既然要让我相信,总要做出一点令人信服的证明。”

  证明?这怎么证明?

  玄赢纳闷地看着沈时冕,等对方说出他认可的证明方式,好摆脱现在奇奇怪怪的状态,齐心协力地应对鸳鸯线造成的困扰。

  沈时冕早知以玄赢的性格只能拖一时,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蓄谋已久的答案缓缓吐出,“阿赢要否认我的心意,将它全数推到一个神器身上,首先就要先证明它确实起作用了。”

  玄赢立刻说道,“它真的有用,不然从前我们关系那么僵,你怎么可能一失忆就觉得自己爱上我?”

  沈时冕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也许从前我也心系阿赢,只是你不知道,这些暂且不谈,若真如你所说,鸳鸯线的作用是让绑定的两个人死心塌地地相爱……”

  玄赢自然地点了一下头,暂时不计较他关于失忆前的假设,等着沈时冕的下文。

  沈时冕却快速闪身到了他身边,按住玄赢的后颈,与他四目相对,平日冷淡而深邃的眼眸攫住玄赢的目光,“既然是两个人,又岂会只影响我一个,所以阿赢,你是否也是在鸳鸯线的影响下察觉到自己已经爱上了我呢?”

  “若你说是,我便相信。”

  章节目录 第 49 章

  玄赢再一次见识了沈时冕缜密的思维, 以及无懈可击的推理,完全无法反驳。

  他该说是还是不是?

  若说是, 等于承认他对沈时冕动心,不管是不是鸳鸯线捣鬼, 他都丢不起那个人, 他可不像沈时冕一样失忆了,毫无过往的包袱, 到时候小梁和秀山院的其他弟子还不得偷偷笑掉大牙。

  可要说不是, 就等于否认了鸳鸯线的作用,他下大决心跟沈时冕坦白的意义在哪?

  结果还是要回到坦白前的状态, 似乎……毫无改变啊?

  玄赢一时难以抉择, 深深感觉到沈时冕虽然失忆了,但是给自个出难题的能耐却不减反增,明明该震惊慌乱的是沈时冕,为什么现在接过烫手山芋进退两难的却是自己?

  而沈时冕虽是魂体状态, 按着自己后颈的手指也只是虚虚地放在那, 并没有真实的触感,玄赢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从来不是一个在感情上含糊不清的人,向来认为对待感情问题不该拖泥带水, 梁赋当八卦说给他听的那些爱情故事,玄赢一直都能非常冷静地评判,抽身事外。

  现在轮到他了,玄赢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想象中那么干净利落,现实远比别人口中的故事复杂得多。

  哪怕起因不是他胡乱撩拨始乱终弃, 而只是一个鸡肋的神器。

  玄赢迟迟不肯给出答案,沈时冕眸眼微眯,“阿赢,回答我。”

  回答什么,他玄赢又不傻,难道会跳你这个明摆着是坑的坑,可鸳鸯线的问题也不能不解决,玄赢简直左右为难,一时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沈时冕又有什么新招数在等着他。

  沈时冕被他跟蚌壳似的样子气笑了,他的阿赢,怎么总是这么可爱。

  不说话难道就能逃避问题吗?

  显然是不行的,沈时冕拿着自己作为魂体唯一可以碰触的鸳鸯线递到玄赢面前,提醒他接受现实,“阿赢,你不答我就当这个鸳鸯线的效果是你编出来的,从今天开始就不提了好吗?”

  玄赢脱口而出,“不行。”

  终于肯说话了,沈时冕故作为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阿赢想要如何?”

  玄赢欲哭无泪,沈时冕就不能蠢一点吗,说什么信什么多好,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黑,他开始怀念小时候那个软糯糯的乖乖叫自己师兄的小团子了。

  不过想了想,那个可爱的小团子沈时冕也是玄赢亲手扼杀掉的,玄赢不由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他艰难地试图垂死挣扎,“你是因为失忆,才会被鸳鸯线误导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它的作用,所以它对我没影响。”

  沈时冕眼睫微垂,似乎有些受伤,“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玄赢上一次见到沈时冕露出失落的表情还是幼年,玄赢对长大的沈时冕没有愧疚,毕竟他们你来我往谁也没吃亏,可是他对幼小的沈时冕却怀着一份心虚,又因为幻境的习惯,见到他这个样子顿时心里就难受起来,呐呐道,“也……也不是。”

  沈时冕放开他,稍微离他远了一点,背对着玄赢道,“既然师兄情愿将我们相处的一切都归咎于死物之上,也不愿承认我的感情,那就用事实来说明,神器还有两根,若能用神器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一起,我便信你。”

  玄赢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办法可比先前的两个死亡选项容易多了,却又听沈时冕补充道,“如果不行,我希望阿赢可以正视自己真正的想法,不要再被所谓的神器束缚。”

  他话里的意思玄赢瞬间明白了,证明后一切都会结束,明明是一直期待的结果,玄赢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酸的,捏着被沈时冕递回的红绳低低“嗯”了一声。

  沈时冕压下自己想回头的欲望,淡声道,“今日似乎不适合再与师兄待在一处,我先回去了。”

  玄赢下意识挽留,“不用。”沈时冕不是来温养魂体的吗?

  沈时冕仍然背对着他,声音有些低哑,“在一切明朗之前,我怕会再次冒犯师兄。”

  听见冒犯两个字,玄赢不知为什么有些耳热,便没再说什么。

  沈时冕魂体离开后,玄赢捏着鸳鸯线发呆,过了会才慢吞吞地拿手指戳了戳红绳,“都怪你,你就不能作用单纯点吗?”

  单纯点,他就不用这样顾虑重重了。

  至于是顾虑沈时冕喜欢他还是知道真相后不会再这样追逐他,玄赢鸵鸟地暂时不愿去想。

  红绳一动不动,显得异常无辜,就在玄赢苦恼的时候,他身后床上本来睡的正香的斑斑抖了抖耳朵,忽然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小爪子抓抓床单,疑惑地扭头看见玄赢还不睡,“呜呜”了两声试图引起注意。

  玄赢被它的声音唤回神,收起思绪走过去戳戳它的小肚子,“你怎么醒了?”

  斑斑原地得意地转了一圈,又躺下摇摇尾巴,示意自己睡足了。

  玄赢又晃了一下神,突然想到若是刚刚沈时冕没走,现在躺在这的就该是他了,要是沈时冕,一定不会原地傻乎乎转圈圈,肯定是理所当然地趴自己胸口。

  玄赢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空空的,惊觉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沈时冕分开过,尤其是幻境中拉长的时光,每天形影不离,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变化,以至于沈时冕只是一晚上不在,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斑斑啊,”玄赢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在还小时候欠他的债?”

  小时候欺负沈时冕太狠,所以上天才会让他经历这么多艰难。

  次日一早梁赋本想去客栈大厅里接着品尝凡间小食,就被一直关注他动静的玄真堵在了门口,“师弟,摄魂丹可炼好了?”

  梁赋张大嘴,“不是吧二师兄,你要累死师弟我吗?”

  摄魂丹炼制不易,光处理宿眠花的种子等材料就需要不少时间,再赶着立刻炼制,一晚上就要劳心劳力地弄完,梁赋怕不是要累到猝死。

  玄真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了,稳了稳声音,“对不住,我只是有些急。”

  梁赋倒没在意,只是暗自嘀咕了一下他急着拿摄魂丹干嘛,感到有些古怪。

  随后梁赋和玄真先去敲了敲玄赢的门,“师兄你起了吗?”

  过了片刻,玄赢懒洋洋地打开门,“贺长生还没回来?”

  梁赋道,“他昨天说有消息会给我们传信,应该快了。”

  说完后梁赋总觉得今天的师兄格外没精神,是昨天在小世界遇到什么危险太累?

  几人结伴往楼下走,路过沈时冕的门口时,玄赢不自觉地停了一下,就这一停顿,门就开了。

  沈时冕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随后神色如常道,“几位师兄早。”

  虽是打招呼,语气却是冷的,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时冕。

  梁赋和玄真倒挺习惯,沈师弟本就是这个样子,平日总让人觉得他太傲,目中无人似的,玄真则想着让你再得意两天,等你落在我手里,看你还能不能傲得起来。

  只有玄赢,心中微微一跳,这是……被他伤到了?

  以沈时冕的心高气傲,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又把对方的心意全都推到了红线身上,对失忆的沈时冕来说其实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吧。

  沈时冕不在他面前示弱,莫非也只是强自忍耐?

  玄赢顿觉头痛起来,他宁可沈时冕和他打一架,也不想处理这样复杂的问题。

  果然直到梁赋点的晨食全数上齐,沈时冕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给玄赢一个眼神,让前些天苦恼于沈时冕的粘人的玄赢心里堵堵的。

  几人中只有梁赋毫无心思,边吃边问玄赢,“师兄,昨日你们是误入了什么小世界吗?”

  左右无事,梁赋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了,上古大能遗留的小世界,只有靠机缘才能进入,他们从没亲身经历过,听起来很刺激。

  他一开口,桌上几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过来,梁赋咬着筷子期盼地望着玄赢,玄赢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梁赋双眼发亮,“那师兄,跟我讲讲里面的见闻吧,我好回去和师弟师妹们说。”

  见闻……

  玄赢顿时想起小世界里的经历,除了最后带着秦山越一起找到的那颗白色小珠子和极品灵晶做的灵棺,他全部的经历就是在和沈时冕举行结契大典,在和沈时冕卿卿我我,在和沈时冕携手游历。

  玄赢:“……”这让他怎么开口和梁赋说,别人发现小世界是去历险的,他发现的这个让他莫名结了个契、体验了一把神魔大婚的场景,还惹了一身情债。

  情债的主人甚至现在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等他还债。

  梁赋还在催促,“师兄你别小气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师弟了?”

  玄赢冷酷无情道:“今天开始不是了。”

  梁赋顿时哀嚎一声。

  玄真也挺想知道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侧面了解一下玄赢和沈时冕关系的进展,便附和道,“是啊师兄,说给我们听听,以后若是我们也碰上,好有些准备和应对之策。”

  应对什么?玄赢面无表情地想,应对如何提前排演有道侣的生活吗?

  玄真这一番火上浇油让玄赢无言以对,就你话多,干脆拿鸳鸯线把你和害得秦山越逃跑进小世界的司马老贼捆在一起,让你们俩祸害凑成对,顺便向沈时冕证明鸳鸯线的作用算了。

  章节目录 第 50 章

  玄真对自己差点被拉郎配的危险命运毫不知情, 玄赢则在思考要不要参考阮南秘境随便编点情节先糊弄过去。

  正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小纸鸟穿过窗户落在了他们的桌上, 是普通的传讯符。

  由于自带障眼术,大堂里的凡人看不见纸鸟, 纸鸟口吐人言, 传出贺长生的声音,“跟着纸鸟过来, 拍卖会的事有消息了。”

  玄赢从来没有觉得贺长生这么顺眼过, 传讯符来得太及时了,解除了他的窘境, 他当机立断, “下次有机会再说,走吧!”

  梁赋露出遗憾的目光,三两下把东西吃完,扭头看见沈时冕面前的东西一口没动, 纳闷道, “沈师弟你不吃吗?”

  玄赢习惯性替沈时冕回答,“他受伤不能吃这些。”

  见沈时冕没反驳,梁赋愣愣地哦了一声,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玄赢又一副自然的样子,又感觉是自个想多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玄赢已经带头跟着纸鸟出了客栈。

  几人低调地行走在街上,今日的京城气氛比之前两天似乎更为肃穆, 摆摊的小贩都少了许多,零星有几个也愁眉苦脸地缩在角落里。

  他们身后,一只小雀远远地坠着,因为身姿娇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玄赢他们脚程极快,跟着传讯符纸鸟很快就到了贺长生所在之处,是某个装饰奢华的庭院,似乎是对纸鸟有所感应,他们刚到门口,贺长生就出来接他们了。

  几人进了庭院,梁赋边走边问,“长生店主,这是哪里?”

  “我一个朋友家,这几天都是在这打听消息,”贺长生答了一句,“他已经先一步去了拍卖点,我在这等你们,顺便跟你们说些事。”

  几人在大厅落座,贺长生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浑身都透着睡不醒的困意,可见最近几天把他折腾坏了。

  玄赢挂心剑魄碎片,直截了当地问,“是卖剑魄碎片的人有问题?”

  贺长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司马擎苍把控整个和田国,只手遮天,前些日子有人放风要卖剑魄碎片,也是出于他的授意,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考虑清楚还要不要掺合剑魄的事。”

  毕竟司马擎苍修为高深,不知道幕后藏的人是他去凑个热闹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浮出水面,有一位入圣的大能参与其中,这件事的风险就远远超过了预期,若只是为了看热闹,这代价就有点大。

  玄赢却面无惧色,果断道,“我一个人去。”

  “师兄,”梁赋叫了一声,“太危险了。”

  他们修为不如玄赢,去了确实是添乱,但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玄赢一个人?

  沈时冕倒是不意外,一直回避玄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也是淡淡地扫过,又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真也知道玄赢的目标,他们为了剑魄碎片努力很久,每一片都不会错过,但玄赢想一个人去实在太冒险了,他们完全可以通知师门的长老,让他们来收取碎片。

  司马擎苍再厉害,对上玄清子也只有退败的份,只是这些话不好在其他三个人面前说。

  玄赢却道,“我一定要去。”

  否则剑魄碎片真的流落出去,下次再要寻找焉知不会更加麻烦。

  见玄赢一副铁了心的模样,玄真暗暗着急,最后咬咬牙,“我也去!”

  “不用,”玄赢把他的自告奋勇打回去,毫不留情,“你们去了都是给我添乱。”

  贺长生又打了个哈欠,“那我不管了,我就在这等你,顺便去看看秦山越是怎么回事。”

  梁赋知道玄赢说一不二的倔强脾气,知道劝不动了,暗自打算到时候偷偷接应后,转而问贺长生,“秦山越是谁?”

  “就是昨天和玄赢他们一块从小世界掉出来,又被士兵抓走的那个,我问了朋友,他说秦家前段时间被满门抄斩了,就剩秦山越一个独苗,相识一场我看看能不能救一下。”

  梁赋由衷道,“长生店主你真是个好人。”不然怎么对只是见过几次的面朋友都上心。

  玄赢跟贺长生要了拍卖点的地址,又从梁赋那里搜刮了一堆丹药,出门的时候沈时冕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玄真拦着他,“师兄说了一个人,你去也是添乱没听见?”

  沈时冕淡漠的目光滑过玄真的脸,“又如何?”

  玄真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到,“带着你这个废物一起做任务是师兄的仁慈,你应该学着乖一点。”

  沈时冕本不欲搭理他,玄真却忽然收束声音传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抢走剑魄碎片,今日休想踏出这个门。”

  他刚悄悄放完狠话,就听见玄赢的声音,“玄真师弟,你放他过来。”

  被光速打脸的玄真:“……师兄,他是凌霄阁的人!”

  玄赢抱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让你放就放,别啰嗦。”

  玄真只好恨狠收回手,又恨狠地看着那两人无比般配的背影一块远去。

  “该死的沈时冕,再让你得意两天。”

  梁赋看他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脸色阴沉,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二师兄别气了,师兄不让我们跟着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到时他要逃生也不必顾及我们。”

  玄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沈时冕就不会拖累师兄?”

  梁赋挠挠头,“这个,沈院长偏爱沈师弟,肯定给了他不少保命的东西,我们应该比不上吧。”

  见玄真还是意难平的样子,梁赋偷偷告诉他,“二师兄,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沈师弟喜欢我们师兄很久了。”

  玄真脸色一僵,“你胡说什么?”

  梁赋很无辜,“沈师弟亲口和我说的,还说希望我们理解,他追求师兄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从前师兄那么仇视他。”

  玄真脸色更难看了,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沈时冕,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平日那副样子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梁赋不赞同,“那倒也不是,我观师兄的态度,近日来对他多有纵容,好像有所软化,也许哪天他们真的成了呢?”

  “他休想!”玄真瞪着梁赋,“你也不怕他不安好心,诓骗师兄,其实是为了先将师兄哄到手再狠狠抛弃报复师兄?”

  梁赋从没这么想过,玄真一说他顿时恍然大悟般拍手,“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等师兄回来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他。”

  结果玄真瞪着他的眼神更吓人了,梁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怎么?”

  他想举例自己曾经无意间撞见过师兄和沈时冕疑似抱在一起可能亲吻过,当时没多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后来知道沈时冕喜欢玄赢又觉得应该是真的。

  玄真却从没觉得他这么欠揍过,捏了捏拳头跟贺长生要了一间房把梁赋塞进去,“你给我先把摄魂丹炼出来。”

  他要抢在沈时冕有所行动前,先一步让他们的关系再也无法挽回。

  …………

  另一边玄赢和沈时冕并肩走着,气氛过于安静,玄赢浑身都别扭,他自然知道沈时冕实际上没有失去修为,可对方明明才被自己伤了心,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冒险,让玄赢实在对着“失忆”的沈时冕说不出什么狠话。

  沈时冕平时就非常安静,想和他比不开口的耐心,玄赢向来比不过。

  眼神游移了片刻,玄赢还是忍不住道,“我还没想到绑鸳鸯线的人选。”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玄赢也不会去祸害无辜的人,必定要仔细挑选。

  但刚说完就有些后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把话题带回去了。

  沈时冕淡淡“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急切的情绪。

  同时心中暗道,你就算找到那么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鸳鸯线也不会起作用。

  玄赢对他这样的态度最没辙了,简直狗熊咬刺猬,无从下嘴,干脆继续坦白,“其实也不一定要找别人证明,你应该知道我们以前关系很差,如果你没失忆,绝不会对我表露爱意,先前本该直接拒绝你,但因为鸳鸯线所蕴含的天道法则,我才做不到。”

  沈时冕还是只“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

  玄赢咬了咬唇,恼怒道,“不信……不信我现在对你表白一次,你试着想着要拒绝我看看,绝对也是说不出口的。”

  沈时冕终于偏过了脸,淡漠的目光定格在玄赢有些急切的脸上。

  “师兄,”沈时冕总算肯开口,“你说的出口吗?不必为了让我相信勉强自己,到时候让被鸳鸯线绑定的人向我证明即可。”

  说是这么说,但沈时冕的表情和语气都彰显着他根本不相信玄赢会说。

  这是被小瞧了,玄赢什么都服,向来就是不服输,被沈时冕这么一激,顿时热血冲头,脱口而出,“不勉强。”

  沈时冕便点点头,站定在原地,凝视着玄赢,四周是空无一人的小巷,安静、私密,正适合表白。

  玄赢被他的目光捕捉到,意识到要说什么,顿时脸上就觉得有些发烫,天可怜见,他从没没说过这种话,这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正要开口,却听沈时冕道,“既然是为了证明师兄先前拒绝我是因为鸳鸯线,那么现在,师兄也该重复与我同样的话,才有证明的价值。”

  玄赢反驳不了这个严密的逻辑,回想了一下前几次沈时冕都说了些什么。

  一遍催眠自己是情势所迫,玄赢一边缓缓开口,“沈时冕,你是我的毕生……挚……挚爱,是唯一的……心之所向,你……你和我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小小的,一点点断断续续飘入沈时冕的耳中,让他心窝发烫,虽然是不得已之下被哄着说出口的,沈时冕却也勾了勾唇角。

  “好。”玄赢听见沈时冕低沉悦耳的声音。

  “我也是。”他说。

  章节目录 第 51 章

  “不是, ”玄赢闪了一下神,“不是这个意思。”

  沈时冕一点儿也不慌, 声音淡定极了,“我确实没能拒绝。”

  玄赢心道是让你尝试拒绝我, 不是干脆接受好吗?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他回过味来, 手里的小破飞剑怒气冲冲地抵上沈时冕胸口,“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呢?”

  沈时冕盯着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有些泛红的耳廓, 想起那柔软温暖的触感, 不由得捻了捻手指,“没有, 师兄别误会, 我试着想拒绝,但我的本心并不想拒绝,只是顺应本心罢了。”

  说着还蹙了一下眉,“可我分不出是自己不想拒绝, 还是鸳鸯线不许, 要不然师兄再说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记得仔细分辨。”

  玄赢又开始牙痒痒了,沈时冕自从失忆以后他都险些忘了这家伙是有多能气人, 还再说一次,真当他傻的么,能连上两次当。

  沈时冕眸中微光闪过,观玄赢的面色,颇有些遗憾地想着, 看来不能再听一次了,偷来的快乐终究不能长久。

  果然玄赢哼了一声,“我改变主意了,等着我去抓两个人绑鸳鸯线。”

  沈时冕本就没寄望玄赢能就此开窍,尝了点甜头便见好就收,闻言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很好说话的样子,“随师兄的意愿。”

  他这么懂事自觉,让玄赢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没琢磨出什么陷阱,便只能暂时放下心。

  既然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了,玄赢就能跟他谈一下剑魄的事,说到正事,玄赢面色严肃了一点,“先提醒你一下,司马擎苍是入圣的强者,跟着去会有巨大的危险,我对剑魄碎片势在必得,但是你大可不必冒险。”

  沈时冕却道,“师兄明知我的答案。”

  玄赢不意外,面色却反而有些纠结,“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又觉得自己喜欢我,所以跟着我冒险毫不犹豫,以你的性格,就算不让你去,也会跟过来。”

  沈时冕静静地注视着他,玄赢从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没有任何其它东西,满满都是他,心中微微抽了抽,却还是定定神说了下去,“有朝一日,你恢复记忆,也许会为了现在的选择后悔。”

  “这就是师兄编出鸳鸯线来骗我的原因吗?”沈时冕打断他,“但师兄既与我曾势如水火,为何要替我考虑?”

  玄赢愣了一下,沈时冕替他拂去肩头悄然落下的一片落叶,语带蛊惑之意,“这是难得能理直气壮指使我的机会,师兄真的要放弃?”

  他说的很有道理,玄赢一时忘了反驳鸳鸯线不是他编的,忍不住思索了一下,也是,他当初气急了,不也想过用鸳鸯线可以让沈时冕这般那般,言听计从,为什么临到头了,自己却总是束手束脚。

  这个诱惑不是一般大,玄赢差点就动心了,不过也只是差一点,他艰难地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抹去,扭头就走,“我才不稀罕,反正提醒过你了。”

  沈时冕眯了眯眼睛,也没有再追得太紧,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只要玄赢还未对他人动心,他就能按捺住,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将玄赢捕获。

  ——————

  和田国京城郊外的行宫,隶属于和田国皇族的地盘,如今却有许多修士在此聚集,三三两两地落下后,这些修士就拿着邀请函一个个进入了行宫大门。

  玄赢也从贺长生那边得到了邀请函,贺长生的朋友看样子在和田国很有些势力,秦山越的家族本来也在和田国有些地位,现在大概是因为剑魄碎片怀璧其罪被司马擎苍盯上了才灭族。

  他们稍微改变了容貌,进去之前玄赢问沈时冕,“你这次有没有带什么厉害的保命之物?”

  沈时冕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芥子袋递给玄赢,“师兄可以随意使用。”

  架势好像乖乖上交财产的夫君,玄赢摇摇头甩掉这个不靠谱的联想,没接,“你既然还能用魔力,自己把握就行了。”

  沈时冕想到他空空如也的芥子袋,皱眉道,“师兄你呢?”

  玄赢握紧了小破飞剑,露出自信的笑容来,“我只需要剑。”哪怕只是一把烂大街的灵剑,他也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沈时冕目光微暗,他爱极了玄赢现在的模样,所以如果不到绝境,他绝不会学厉霄魔君,用锁链和神器来禁锢他,折断他的翅膀。

  两人走至行宫门口,守卫的凡人士兵拦住他们,“请两位仙长出示请柬。”

  玄赢看似漫不经心地递过请柬,实则精神高度紧绷着,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异变。

  好在卫兵检查过请柬便放行了,有专门的侍女将他们向请柬上安排的座位领去。

  行宫内部先是一座奢靡的花园,沿着园中小道走了一会,便到了一片开阔地带,中央是碧波微漪的池子,上建翘角小亭,池子四周用许多屏风隔开了一块块区域,安置了不少桌椅,其中有些桌边已经坐了人,有些还是空的。

  玄赢不动声色地打量在场的人,见都是生面孔,那些人自然也在观察他和沈时冕。

  为他们领路的侍女将他们带到一个写着甲七的桌边,恭敬道,“请贵客入座。”

  等玄赢和沈时冕坐好后环顾四周,由于在场都是修士,他们也不能放出神识查探,别人若觉得被冒犯,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安静坐着等待主人露面。

  很快持有请柬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玄赢忽然看见了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进了乙六的位置,不由皱了一下眉。

  沈时冕和他一样看到了,但鉴于自己“失忆”的状态,只能假装不知道地问玄赢,“师兄怎么了?”

  玄赢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剑柄,“是华融月和猴子,曾经我雇佣他们去查一个魔修的消息。”

  随后简单和沈时冕说了一下这两个散修的事情,“难道那个女魔修来了?”否则追踪女魔修的华融月怎么会出现在和田国。

  魔修也对剑魄碎片感兴趣?

  沈时冕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女魔修大概率是沈情的手下,沈情阴魂不散,又势力强大,沈时冕的父亲给他留下的旧部尚不足以抗衡。

  虽然这几年沈时冕也在暗中壮大自身的力量,却还是不如沈情树大根深,又背靠罗刹海这片混乱之地,身边强者环绕,只能暂时留在秀山院和凌霄阁,迟迟无法找到合适的时机复仇。

  玄赢只当他失忆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盘算着既然华融月在和田国,那等他们从行宫中脱身后,便可以联系他们了解一下情况,至于现在,还是剑魄碎片要紧些。

  等人都到齐后,一位修士从天而降,落在池中小亭中,向在座的人行礼,“感谢诸位赏脸前来,今日需竞价之物各位应心知肚明,废话不便多说,竞价这便开始。”

  玄赢挑了一下眉,这修士大约有入境修为,一个主持竞价的都有这般修为,难怪言语中颇有些嚣张之意。

  有人不满地出声,“所竞价之物连个影子都瞧不见,焉知不是在唬我们?”

  其他人也有出声附和的。

  那修士面带倨傲,“此间主人乃是和田国司马国师,以国师的修为身份,又何需诓骗尔等?”

  听见司马擎苍的名号,底下安静了些许,可见司马擎苍名声赫赫。

  主持的修士又缓和了语气,“竞价获胜之人,可面见我家主人,亲自验明宝物的真伪。”

  “还挺威风,”玄赢嘀咕道,“司马擎苍所图不小啊。”

  竞价的底价为一万灵晶,在场有资格收到请柬的都颇有身家,玄赢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芥子袋的分量,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没有那么多灵晶。

  一块灵晶相当于十块灵石,起步便是一万灵晶,也不知道华融月和猴子是怎么混进来的。

  小世界里得到的极品灵晶做的灵棺倒是价值连城,可问题是玄赢选择拿了白色小珠子,所以那东西现在属于沈时冕了。

  玄赢:“……”

  忽然意识到他比华融月他们也富有不到哪里去,或者开口和沈时冕借用一下,以后再还?

  正在玄赢纠结的时候,竞价已经喊到了五万灵晶,沈时冕扫过他纠结的面孔,又见他攥着芥子袋,想到昨日检查袋中之物时里面可怜空旷的情形,顿时了然,他的阿赢,似乎意料之外地有些拮据。

  按理说玄赢的资源不比沈时冕差,沈时冕有些不解,莫非玄赢特别能败家?

  思及此处,沈时冕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全部身家,嗯,极品灵棺一个,宝物灵石若干,自制符咒无数,还有父亲给他留下的资源,也许……大概能支撑阿赢的消耗?

  沈时冕蹙了一下眉,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阿赢多考虑他一些。

  玄赢只纠结了一会,就下定了决心,转向沈时冕,小声传音,“沈师弟,借我点灵晶。”

  似乎是不习惯这种借债的行为,玄赢边说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睫,沈时冕盯着他长长的睫毛,手指有些发痒,不动声色地“嗯”了声,“可以。”

  玄赢被他的痛快惊到,忍不住问,“如果借很多呢?”

  沈时冕仍旧点头,“都可以。”

  玄赢微微睁大眼睛,沈时冕才是冤大头吧,不怕他欠债不还?

  这时忽然有个人喊价道,“我出二十万灵晶。”

  玄赢回过神,跟着喊价,“二十五万。”

  沈时冕便默默地开始数灵晶。

  章节目录 第 52 章

  喊价的人没料到玄赢一上来就加价五万, 场面瞬间寂静了片刻,主持的修士多看了玄赢两眼, “二十五万一次,可有加价?”

  凭良心说, 天柱的剑魄碎片这样稀奇的东西, 卖个二十五万灵晶并不过分,甚至是便宜的, 因此只是片刻冷场, 其他人便再次开始竞价,慢慢加到了三十五万。

  玄赢略有些忧愁地撑着额头, 听着价格逐渐抬高, 那些人报的不是灵晶的数目,分明是他即将欠沈时冕的债。

  同时他还有些犹豫,凭借自己对剑魄碎片的敏锐感应,到了行宫附近后已经能确认秦山越就在行宫里。

  司马擎苍坐拥和田国的资源, 却在发现秦山越家族拥有剑魄碎片后灭了秦家, 只为了赚这么几十万灵晶的拍卖钱?

  要么司马擎苍只是想灭了秦家,剑魄碎片是顺带的,要么就是想利用剑魄碎片钓出玄赢这样对剑魄有特殊关注的人, 很大概率是为了反向摸到其它剑魄的线索。

  在座的其他人大多不了解剑魄,只当它会独立存在,殊不知剑魄是要以剑气温养,留存在人体中的,否则会自动寻找其他宿主, 更不是想拿走便拿走的东西。

  玄赢若最终竞价成功,最大的可能会先见到司马擎苍,而不是秦山越。

  这也是玄赢放任秦山越被抓回来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接触到司马擎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时敌明我暗,玄赢沉住气,思考竞价的利弊,是直接夺得最终的竞价胜利还是让其他人拿到,看看司马擎苍打什么歪主意?

  但这些人很大可能只是一知半解,司马擎苍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一定会找个借口应付过去,玄赢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际,沈时冕终于弄清了自己身上的灵晶数目,在竞价到了四十万时缓缓开口,“五十万。”

  他比玄赢刚刚一次性加五万的行为更财大气粗,更惹得其他人都把目光投注过来,尤其他们俩还坐在一起,哪怕隔着屏风玄赢也能感觉到那些热切的视线。

  玄赢也被他的报价惊了一下,刚刚他报二十五万时,是估算过沈时冕的身家应该有这么多,先前沈时冕装失去修为时,他曾经扫过对方的芥子袋,没想到沈时冕报起来直接翻了一倍,忍不住传音道,“你有这么多灵晶吗,是打算把灵棺拆掉?”

  那个灵棺的价值不是普通灵晶能衡量的,真要拆掉抵偿灵晶实在太亏了,完全暴殄天物。

  沈时冕眸光转到他身上,带上了些许温度,“正好是全部,师兄放心。”

  他一口价抛出了自己的全部灵晶,竟是毫无保留,若还争不过,那就只能动用其它手段了。

  玄赢表面放心地点头,转过身心都在滴血,感觉和这份沉重的债务比起来,司马擎苍的威胁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他一边盘算自己还有多少身家放在梁赋那里,到了罗刹海能不能抓几个悬赏的恶棍填补一下这个大窟窿,一边听着主持的人一锤定音,“五十万最终价。”

  在两次巨大的加价之下,其他人没有再和他们竞争。

  主持的修士则道,“行宫中为贵客们准备了厢房,贵客们可先各自休息,待这两位客人确认了交易无误,各位可自行离去,不愿等待的也可现在离去。”

  看来司马擎苍很谨慎,提前对出价最高的不是他要找的人的情形作出了预防,而且愿意留下等待结果的,也更可能是他的目标。

  其他人三三两两跟随者领路的侍女离开,玄赢观察了片刻,发现他们大多数都选择了留下,其中有个蓄着短髯的中年男子则多看了他们几眼,见玄赢回望,善意地对他点了点头。

  玄赢猜测对方可能是贺长生那个也来参加竞拍的朋友,请柬是对方弄来的,自然知道玄赢他们的位置,于是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主持竞拍的修士则来到他们跟前,“此间主人在等两位,请随我来。”

  他身上之前那股倨傲的味道轻了很多,看得出对玄赢二人的重视。

  跟着他穿过九曲回廊的行宫,很快到了一处奢华的殿宇,玄赢感知了一下秦山越的位置,不出预料对方并不在这里,司马擎苍根本不打算真的将带有剑魄碎片的秦山越交出来。

  秦山越倒也离得不远,想是经历过一次秦山越的逃跑,司马擎苍怕他再跑一次,才就近放在自己旁边看守。

  这更坚定了玄赢的想法,司马擎苍,果然是放饵钓鱼,大有问题。

  沈时冕和玄赢走得近了些,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玄赢感知到他手指冰凉的温度,换做从前肯定第一时间甩开,但经过那一场幻境,玄赢没有反应过激,目光紧张地移到前面带路的修士的背上,生怕对方发现。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被塞进玄赢手心,玄赢反手握紧,却正好抓到了沈时冕的手指,他快速地缩回手,将圆球捏在掌心。

  沈时冕的声音裹在灵力中姗姗来迟,“这是防护灵器,能抵挡一次入圣强者的全力一击。”

  玄赢错愕地抬起眼,顿觉这个灵器烫手起来,从灵晶到灵器,沈时冕可说倾囊相助,甚至以身犯险 。

  这份情意……这份情意玄赢突然觉得比单纯的灵晶灵器难以偿还。

  诚然他救了沈时冕,沈时冕即使是报恩,付出这些也是理所应当,可玄赢却清楚地明白沈时冕的动机绝不在报恩。

  他是不是应该……采取点非常手段帮助沈时冕恢复记忆?

  沈时冕见他目光逐渐诡异,驾轻就熟地提醒,“别想太多。”

  玄赢目光闪了闪,和沈时冕一同进了那座奢华的殿宇。

  殿宇上首拉着珠帘,有若隐若现的人影在珠帘后。

  见到沈时冕和玄赢二人,珠帘后的人影微微晃动,领路的修士恭敬垂首,“国师,人已带到。”

  从进入殿中就精神高度紧绷的玄赢和沈时冕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像是搀着安神的草药,让人不由得想要放松警惕,降低防备,几乎要忽略对面坐着一个入圣强者的事实。

  玄赢假装松弛了一些,“司马国师安好。”

  沙哑的男声从珠帘后传出,“两位道友,似乎不是我们和田国之人。”

  玄赢不动声色,“我等听说司马国师有宝物售卖,便想见见世面,拍卖会请柬上并未规定需和田国修士才能参与,莫非犯了国师的禁忌?”

  司马擎苍沉默了一下,“并无。”

  玄赢装成一个颇有身家财大气粗的愣头青,不耐地催促,“国师答应的剑魄碎片在何处,我等花了大价钱拍下,现在它应该属于我了。”

  司马擎苍的视线扫过玄赢,似是在斟酌他的价值,“先前有一事不方便昭告各位,本座拍卖剑魄碎片,有一个附加条款。”

  玄赢抱臂在胸前,满不在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