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4)
作者:藏姝      更新:2023-07-26 02:05      字数:21194
  国师请说。”

  司马擎苍沙哑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本座想知道关于剑魄的一个秘密,若能让本座满意,可抹除灵晶的费用免费将剑魄赠予你。”

  这个条件的诱惑让玄赢差点就心动了,他艰难地摆脱司马擎苍的蛊惑,默念陷阱陷阱,继续保持着愣头青的形象,“若我说不出来,国师对的意思便是要反悔?”

  司马擎苍沙哑地笑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古怪,“岂会如此,只是价值不够的话,两位就需如数付出灵晶。”

  玄赢见识了对方的无耻,明明秦山越连个影子都瞧不见,还敢大言不惭地要把剑魄碎片卖给他们,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称数一数二,若他们不知剑魄的秘密,最后拿回去的“剑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而他们一旦表现出对剑魄的了解,司马擎苍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真是阴险之极。

  不过这回玄赢可以确定,司马擎苍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亲自与他们交接也是为了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他的猜测是对的。

  玄赢拧着眉,外表大大咧咧,心中谨慎应对,“国师的意思是可用秘密交换剑魄碎片?”

  “正是。”

  玄赢微微一笑,十分大方,“好啊。”

  司马擎苍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玄赢这样好说话,停顿片刻正要回答,有一个批着黑袍,身姿曼妙的女人径直闯入殿中却无人阻拦。

  “司马擎苍,你什么意思?”那女子语带愠怒,上来便说出了诘问的话。

  玄赢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这黑袍女人不正是在龙首山下雇佣华融月偷袭他们的那一个?

  明明只有破境修为,却敢对着入圣的司马擎苍公然叫板,有点意思,堂堂和田国国师,竟与魔修有所勾结。

  沈时冕和玄赢变幻了样貌,那女人丝毫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所说的话也未用灵力收束,看起来极其生气。

  “稍安勿躁,”司马擎苍安抚道,他却没忘记使用传音,“拜血使者来了,正巧能看一场好戏。”

  玄赢和沈时冕听不见司马擎苍说了些什么,只见女魔修被安抚下来,一双妖异狭长的眸中扫过他们两人,像在评估他们的价值,随后似乎被说服了,点点头,走进了上首的珠帘之后。

  还说悄悄话,玄赢想,你们能说,我们也能说。

  然后公然在司马擎苍眼皮底下和沈时冕悄悄传音,“那个女魔修就是我让华融月去追踪的人。”

  沈时不动声色地想,我本就知道,他忽然有些发愁,等玄赢知道他没失忆,自己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玄赢是很放纵他,到时候知道真相,得花多少心力去哄?

  章节目录 第 53 章

  在场几人各怀心思, 看起来氛围还是安静而和谐,在安神香气织就的表面平静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

  司马擎苍见女魔修平静下来, 继续转头问玄赢二人,“二位可想好了交换的秘密?”

  沈时冕牢记自己失忆的现状, 安静地把话语权交给玄赢, 玄赢拿定主意,半真半假地道, “国师至少要让我看过剑魄, 确认真假。”

  他没有否认自己知道一些剑魄的秘密,放出了一点诱饵, 以司马擎苍的修为碾压, 应该会毫不客气地吃下这个饵。

  果然司马擎苍点了点头,吩咐带路的那个修士把剑魄带来,至于有没有暗中嘱咐什么,玄赢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秦山越蹒跚着捧着一个半人高的玉盒进来, 他整个心如死灰, 再次被司马擎苍抓住后,几乎生路断绝,但不到最后关头, 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生命。

  玄赢走向了秦山越,空气中流动着看不见的紧张,几双眼睛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随着他和秦山越之间距离的缩短而愈发刺人。

  由于玄赢变幻了容貌,秦山越没有认出他, 自顾自沉浸在自己悲怆的情绪中。

  玄赢走近他,此时司马擎苍再次沙哑地开口,“此处便是剑魄,还有本座赠送的一件礼物。”

  司马擎苍狡猾地布下了一个陷阱,他没说谁是剑魄谁又是附赠的礼物,若玄赢不知秦山越才是剑魄的宿体,一定会惯性思维下认为玉盒中装的才是剑魄。

  玄赢伸出了手,即将碰触到玉盒时,那珠帘后的女魔修却轻笑一声,声音中充斥着说不出的魅惑,她瞬息间便来到玄赢身前,掀开了自己挡住大半张脸的黑色斗篷,露出一张明艳又张扬的面孔,她滑腻的手指按在玄赢手背上,阻挡了他的动作,传音道,“刚刚没有仔细看,竟然是熟人呢?”

  这是……认出他们来了?魔修最擅长稀奇古怪的法门,女魔修与玄赢修为相差不多,能看穿他们的伪装并不奇怪。

  玄赢不动声色,回传音,“你待如何?”

  女魔修舔了舔嘴唇,想起玄赢真正的模样,暧昧道,“你有一副好皮相,若是从了我,我便不在司马擎苍面前拆穿你。”

  言外之意,要是不从,玄赢就要直面司马擎苍这位入圣强者的怒火,一旦他是玄江门大弟子的事情暴露,司马擎苍立刻就能回过味来。

  玄赢哦了一声,“那沈时冕呢,你也会放过?”

  女魔修眼神变了变,声音黏腻,“你与他不是向来势如水火,我将他带走解决,明明是在帮你。”

  她的动作太突兀,司马擎苍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不满,“拜血使者,请不要耽误我的交易。”

  魔修果然恣意放纵,百无禁忌,出了沈时冕这个异类大半还是因为对方是在仙修中长大的。

  玄赢刚要叹气,沈时冕却难以再忍受女魔修的手还按着玄赢的手背,冷着脸掐出一个诀轰向女魔修。

  女魔修一时不察,被他强大的力量震退几步,捂着心口伤处,美艳的脸孔有些扭曲,“沈时冕!”

  沈时冕已站到了玄赢身边,声音冷漠而充满杀气,“放开你的脏手。”

  司马擎苍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他手中灵力翻涌,凝成一双大手抓向秦山越,玄赢却在沈时冕出手的同时就举起小破飞剑,剑气溢出霎时切断了秦山越身上的锁链,在他呆滞的瞬间把他推走,同时传音道,“去柳府找贺长生,告诉他是玄赢让你去的,找到后立刻就走。”

  秦山越瞬间回神,听见贺长生的名字再不迟疑,咬牙望了眼玄赢手中眼熟的小破飞剑,丢掉手中掩人耳目的玉盒拼命往外逃。

  司马擎苍的灵力大手呼啸而来,玄赢调动丹田中刚得到的白色小珠,单手挥剑劈出一道剑气,轰在灵力大手之上,阻住它的去路,秦山越循了这个间隙扑出门外。

  司马擎苍自信于自身修为,又因为剑魄碎片之事需低调,这处殿宇四周无人看守,玄赢正是进来之前看准了才做了这项决定。

  只要秦山越聪明点,逃出去稍微远一点,很难轻易被人抓住。

  他会拦下司马擎苍,就算司马擎苍比他修为高深又如何,玄赢只要有剑,便不惧任何人。

  或者说,除了握着姜潋生命的玄清子,他不惧任何人。

  灵力化成的手被玄赢用剑气劈散,两方人对峙着,女魔修退到了司马擎苍身边,唇角挂着一丝鲜血,指着玄赢二人道,“国师,他二人是玄江门和凌霄阁掌门的爱徒。”

  大的修仙门派都握有剑魄碎片,两人身份曝光,司马擎苍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沙哑的声音阴冷极了,“我司马擎苍纵横一生,敢算计本座的人都被我挫骨扬灰了。”

  女魔修抹去唇角血渍,又指了指沈时冕,“这人是魔尊要的,希望国师交给我,另一个留给国师拷问。”

  说实话,女魔修其实很惊喜,上次任务失败后她被魔尊沈情狠狠地惩罚了一通,要不是自己出手会留下魔修的痕迹,她也不会雇佣华融月二人,之后被派遣到和田国完成新的任务。

  现在重新碰到沈时冕,是上天要给她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沈时冕不乖乖待在秀山院,居然跑出来逞能,简直就是找死。

  女魔修咬牙想着,若不是魔尊的惩罚使她受了伤,怎会轻易被沈时冕所伤。

  司马擎苍不置可否,即使女魔修不说,他也不会放过玄赢二人,至于秦山越,跑了再抓便是,一个伤重的废人,逃不出他的地盘。

  周围的灵压缓缓攀升,司马擎苍的修为优势凸显无疑,整座大殿都成了他的主场,空气中的能量为他所控,其他人都很难再夺取使用权。

  这就是入圣强者的可怕之处,一般低修为的修士绝无法抗衡这种领域的控制,调动不到外界的能量,就意味着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以往司马擎苍百试百灵的招数让玄赢和沈时冕面色凝重,毕竟修为高出他们两个境界,司马擎苍即使天赋不如他们也绝非泛泛之辈。

  玄赢持剑在手,剑气开始内敛、凝聚,作出似乎无法反抗的模样,口中故意问道,“司马国师,我玄江门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交易剑魄而已,这是何意?”

  司马擎苍冷笑,“你都将剑魄放走了,再来说这种话未免可笑。”

  玄赢“啊”了一声,看起来十分无辜,“我只是看那犯人可怜,才顺手救下,剑魄不还是在玉盒中?”

  饶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沈时冕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玄赢真是什么情况都记得气人,对着自己的时候自然是可恨又可爱,对着别人那沈时冕就纯粹觉得可爱了。

  司马擎苍眉心抖动,“你也就仗着嘴皮子利落,待本座擒住你,献给尊主,看你还能不能利落得起来。”

  玄赢眸中闪过凌厉的光,尊主,果然是那个人吗?

  会被称为尊主又能有司马擎苍这等修为的属下的,只会是魔尊沈情,和罗刹海的霸主罗禅,女魔修显然是沈情的属下,她和司马擎苍是半合作的状态,结合他幼年听到的那些话,司马擎苍所说的尊主,必定是罗禅。

  这么多年了,玄赢终于又遇上了罗禅的人,小村庄沐浴在血火中的模样反复浮现,烧的他双目有些发红,若不是罗禅与沈情,他何必要忍受玄清子的搓磨。

  “阿赢,冷静。”沈时冕平淡的声音传进玄赢的耳朵,忽然极大地安抚了玄赢,让他在滔天怒火中守住了理智。

  女魔修抽出了她那件黑纱状的灵器,环绕在自己周身,司马擎苍则再次用灵力凝聚出一柄剑的模样,巨大的灵力之剑高悬于空中,充满危险的气息,相比较之下,玄赢手中的小破飞剑看起来可怜无助又弱小。

  胜负看起来似乎毫无悬念。

  司马擎苍势在必得,巨大的灵力之剑势如破竹劈向玄赢,千钧一发之际,玄赢和沈时冕周身剑气暴涨,明日剑诀可怕的威力悉数爆发,他们二人同修明日剑诀,剑气同出一源,相辅相成,又都有湛赢剑的剑魄碎片在身上,剑气无比契合,凝成一股轰向司马擎苍灵力凝聚的巨剑。

  剑气与灵气交锋,双方三人齐齐吐出一口血来。

  司马擎苍没料到被他掌控住能量的领域中,玄赢和沈时冕竟还有如此强悍的反击,顿时又惊又怒。

  周身灵压再次攀升,几乎抽空了周围的灵气,沈时冕探手抓住玄赢的掌心,传音道,“防护灵器。”

  玄赢心领神会,沈时冕给他的防护灵器可抵挡入圣强者全力一击,只要使用得当,他们不难逃走。

  此时,玄赢却忽然感觉到自己丹田内刚刚得到的白色小珠开始躁动起来。

  它试图冲出玄赢的丹田,想要扑向司马擎苍,玄赢尝试安抚它无果,随后想到它是在羽画神君或者魔君厉霄的小世界里发现的,便不再强行阻拦,任由它飞了出去。

  司马擎苍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升起浓重的危机感,灵力呼啸而出,却不是轰向白色小珠,反而向玄赢攻去。

  这一击司马擎苍毫无保留,再也没有了对付低阶修士的轻视之心,攻击中蕴含的恐怖气息让玄赢和沈时冕齐齐色变,瞬间启动了防护灵器。

  玄赢感觉到沈时冕握住自己的手一紧,随后他就被整个拢入了沈时冕的怀中。

  司马擎苍的全力一击撕碎了防护灵器的保护罩,灵力波动冲天而起,玄赢下意识环抱住沈时冕的背脊,却摸到了一手濡湿。

  章节目录 第 54 章

  玄赢有一瞬间的呆怔, 声音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沈时冕……”

  现在的情形仿佛和曾经重合, 当年的小婴儿也差点死在他的怀里。

  沈时冕缓过一口气,有些微凉的吐息近在耳畔, “我没事。”

  刚刚生死关头, 即使沈时冕心知肚明防护灵器能挡下,却还是本能般护在了玄赢的身前, 最后受到了一点余波的伤。

  由于鸳鸯线的存在, 他倒是不会觉得痛,先前那样的致命伤都撑下来了, 这点伤势根本无所谓。

  玄赢回过神, 也想到了鸳鸯线,只要他自己还活着,沈时冕就不会有事,才放下心来。

  同时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鸳鸯线真的让沈时冕改变得这么彻底吗, 一向冷淡骄矜的人也愿意为了曾经可劲欺负他的自己舍身相护。

  当初气急了,想着沈时冕若为了他神魂颠倒求而不得该是何等快意,现在幻想中的事情真的成为现实, 玄赢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另一边本想围魏救赵的司马擎苍将全力一击给了玄赢二人,却没收到预想中的效果,白色小珠还是径直扑向了司马擎苍的丹田,司马擎苍瞬间僵直了一下,调用全身的灵力驱赶白色小珠, 小珠却开始疯狂地吸取他的灵力。

  司马擎苍决策失误,轻视了小珠,瞬间陷入困境,暂时腾不出手对付玄赢他们。

  “拜血使者!”司马擎苍大喝,“你要看到何时?”

  女魔修气血翻涌,有苦说不出,刚刚沈时冕那一下攻击看似轻描淡写,结果就片刻功夫,现在她却连魔力都难以调动,是谁说沈时冕灵脉受损现在只能任人宰割?

  这等修为和手段,比之她全盛时期明明也不遑多让,他居然装弱小!

  女魔修强行抑制住自己乱窜的魔力,趁着两人还没调整好的间隙,黑纱灵器绷直攻向沈时冕和玄赢。

  她瞅准了沈时冕血肉模糊的脊背处,瞬间划破衣物,在沈时冕原本受过致命伤的地方,又添了一道伤口,加上刚刚司马擎苍造成的伤,看起来相当可怖。

  沈时冕眉头都没皱,女魔修一击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效果,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收回黑纱,扭头便要逃。

  反而是玄赢,瞧见沈时冕背心那处他亲自修补过的地方,又添了这两种新伤,瞬间怒不可遏,本已因灌注太多剑气而到了崩溃边缘的小破飞剑又一次盈满剑气,脱手而出,径直飞向女魔修。

  小破飞剑撞上自动护主的黑纱灵器,同它的前辈一般碎裂开来,女魔修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体内紊乱的魔力再度失控,黑纱灵器呆滞了瞬间,被小破飞剑碎裂时溢出的剑气趁虚而入,贯穿女魔修的琵琶骨,,切断了她一根主要的魔脉。

  听着女魔修的惨叫,司马擎苍脸色愈发难看,眼前两个小辈着实恐怖,不但身上有稀奇古怪的灵器,狠辣难防的手段,本身实力也远超他们的表面境界,这等人物居然一直待在秀山院中,从未在修真界听过他们的名声。

  是他们太低调,还是玄江门和凌霄阁有什么谋划?

  事已至此,司马擎苍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难怪他们敢两个人就来算计自己。

  这厢殊死搏斗即将分出胜负,同时他们造成的巨大动静也惊动了等待结果的其他人。

  华融月与猴子对视一眼,猴子苦着脸,“老大,我们太冒险了,司马擎苍是入圣强者,万一被他察觉异常,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对猴子的丧气话不置可否,华融月瘦削得凹进去的双颊动了动,打开门,见其他参与拍卖的买家有的艺高人胆大,往动静发生的地方聚集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追踪女魔修,现在异变发生,不一定还能找到女魔修的踪迹,随后华融月从那边溢散的能量气息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下一瞬猴子就见刚刚还有些舍不得走的老大,拎着他后领直奔行宫外。

  猴子:“……?”

  白色小珠吸足了司马擎苍的灵力,最后从他的丹田中剥离出一片亮闪闪的东西,也一并吞没,司马擎苍浑身颤抖起来,双目充血,“这是什么鬼东西。”

  说起来他可能不信,玄赢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小珠不会害他。

  沈时冕脸色苍白地被玄赢扶起来,玄赢感觉到他全身的重量都毫不客气地压在自己肩上,抿了抿唇,偏过头竟然没说什么。

  玄赢直视司马擎苍,感觉到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心知不宜耽搁,平日散漫的表情悉数收起,透出杀伐锋锐之色,“司马擎苍,你的尊主是不是罗禅?”

  “尊主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司马擎苍气急败坏,偏偏那小珠难缠的很,他一时无法脱身。

  玄赢了然,喃喃道,“果然是罗禅。”

  沈时冕若有所思,沈情想抓自己,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魔神血脉,罗禅要的似乎和玄清子一样是完整的剑魄,才会让司马擎苍这样的属下以剑魄为饵吸引其他可能持有剑魄碎片的人。

  看起来目的并不相干的两个人,当年却联合起来,只为剿灭一个凡间村庄。

  沈情的动机好猜,可当年尚未被带回玄江门的玄赢和没去凌霄阁的沈时冕身上不存在剑魄碎片,罗禅又在找什么,他也许是……冲着玄赢本身去的。

  可玄赢又有什么特殊,是他与羽画神君那过分相像的面容,让罗禅也以为他是羽画神君的转世,进而想通过羽画神君与湛赢剑的联系集齐剑魄?

  但也不对,当年玄赢只有五岁,从神器小鼎具现的幻境来看,眉眼都没长开,要看出相似之处也有难度。

  他们两个人值得两位大人物兴师动众甚至亲自出手的理由值得深思。

  沈时冕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时却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此时女魔修还欲挣扎逃走,他只能暂时放下疑惑,取出之前岩弧宗弟子留下的神器小鼎。

  小鼎的口子边沿裂开了一道缝,却不负它神器之名,依然功效强大,要不是秀山院守卫严密对方难以临时安插厉害的人,也轮不到岩弧宗那个修为低微的弟子来吃力地操纵神器,最后落得人器两失。

  神器小鼎在岩弧宗弟子手中功能受限,到了精于各种奇门术法阵法的沈时冕手中却不可同日而语。

  司马擎苍与女魔修只见那小鼎在面前旋转放大,以它的法则之力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一并吞入。

  玄赢愣愣地接住千钧一发之际逃回来的白色小珠,任由小珠重新回到丹田内安家,才转向虽然受了伤一脸苍白但依然很可怕的沈时冕,“你不用进去吗?”

  之前岩弧宗的弟子使用小鼎,可是被迫要和玄赢一起进入鼎中的。

  沈时冕摇摇头,“他修为不足,必须也进去才能一定程度地操控神器。”

  言外之意就是沈时冕很强,不用那么麻烦。

  玄赢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正要习惯性损他两句,话到嘴边又瞥到沈时冕身上的血迹,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既然抓到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他们也不必再多留,外面已经一片混乱,等其他人察觉里面战斗平息,一定会进来查看,到时他们想走也难。

  经历了这一场惊险的战斗,玄赢的消耗自不必说,看似没怎么动手的沈时冕其实也精疲力尽,玄赢带着沈时冕御剑趁着混乱逃离了行宫,一口气到了无人的荒野才寻了个山洞歇脚。

  两人一停下,玄赢就迫不及待地把沈时冕转过身查看他的伤势。

  沈时冕拦住他的手,声音淡淡,“我真的没事。”

  玄赢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少啰嗦。”

  沈时冕无奈,“师兄,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玄赢很纳闷。

  沈时冕为他的迟钝沉默了一下,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追的还不够用心吗,时至今日,玄赢居然没有丝毫避嫌的觉悟?

  玄赢总算回过味来,自己扒人家衣服的行为好像是不太合适,尤其沈时冕觉得现在喜欢他。

  可玄赢又实在有些不放心沈时冕的伤势,对方本身就是被鸳鸯线吊着命,别看平时好像没事人一样,事实怎么样以沈时冕的骄傲估计不肯向他坦诚,眼下再一次伤上加伤,却还是替自己挡的。

  玄赢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替他付出和牺牲,于是稳定了一下心情,装作没关系的样子,“以前你的伤也是我帮你治的,再说你小时候我照顾你哪里都见过了,看一下后背真没什么,事急从权。”

  沈时冕故意问他,“小时候照顾我……可师兄不是与我水火不容?”

  玄赢说漏了嘴,恼羞成怒,“想知道吗,想知道自己回忆,早点恢复你的记忆。”

  沈时冕眸光暗淡下去,“原来师兄一点都不稀罕我的感情。”才会催着他恢复记忆。

  玄赢心里又好像被拧了一下那么酸酸胀胀的,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真的是因为失忆才会被鸳鸯线影响,现在我们抓到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我可以……可以用他们绑上鸳鸯线给你证明的。”

  越说玄赢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物尽其用嘛。

  被困在神器小鼎中的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不由齐齐打了个冷颤。

  沈时冕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转过身把后背对着玄赢,似乎是接受了现实。

  玄赢撕开他后背的布料,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女魔修的的魔力带有腐蚀性,黑纱划破的地方已经泛出乌青的颜色,也就是沈时冕被鸳鸯线冻结了生机才停留在表面伤口,没能渗入内里。

  在沈时冕看不见的背后,玄赢眸中却实在地流露出了心疼之色。

  沈时冕背对他,声音悠悠地传过来,“师兄,我现在倒希望你说的鸳鸯线是真的。”

  玄赢给他疗伤的动作顿了一下。

  “年深日久,阿赢总会喜欢上我。”

  章节目录 第 55 章

  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 若鸳鸯线是真的,玄赢最终就一定会爱上他, 哪怕玄赢因为提前知道了鸳鸯线的作用而有所警觉,沦陷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一个迂回的表白。

  玄赢憋住一口气, 默念别当真别当真, 用灵力将沈时冕背后伤口上残留的其他人的灵力和魔力都洗刷掉,取出上次给沈时冕修补伤口剩下的材料仔细地填补上去, 接着开始犯愁。

  他很确定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拒绝沈时冕的心意, 说明鸳鸯线依旧在持续发挥作用,不管他们有多强烈的感情, 玄赢都觉得问题出在鸳鸯线的身上。

  玄赢发愁的是, 如何让沈时冕相信鸳鸯线确实有这个作用,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谁顶得住?

  鸳鸯线架好了柴,沈时冕则在不断添火, 玄赢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

  这才是他急着向沈时冕证实的根本原因——把那个让他动摇的源头扼杀掉。

  沈时冕感知到他弄完了, 从芥子袋中拿了一件新的袍子披在身上,遮住了背后狰狞可怕的伤口,他的脸色愈发白的厉害, 两次受伤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体温也低得可怕。

  玄赢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沈时冕不动声色,装作没发现他纠结的表情和眼神, 闭目休憩了片刻。

  最后还是玄赢急性子忍不住,凑到沈时冕身边问他,“你控制神器吃力吗?”

  沈时冕白着唇,慢慢吐出两个字,“还好。”

  看在玄赢眼中,就是沈时冕在逞强,他顿时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沈时冕都是为了他才以身犯险,出人出力,还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玄赢赔不了他一个情真意切的道侣,不能再这么压榨一个失忆又受伤的人。

  他主动提议道,“要不然神器交由我来控制吧。”

  沈时冕却摇头,“师兄对术法阵法不熟悉,要学习操控需要时间,转移也会有风险。”

  里面关的有个入圣强者,很容易产生变故。

  他说的倒没错,玄赢便苦恼地咬了咬唇,一时陷入了僵局。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玄赢给贺长生传了信,让他带着秦山越过来汇合,既然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都抓到手,秦山越也救出来了,和田国就没了继续留下冒险的价值,司马擎苍的老巢一定还有其他罗禅的下属,早走为妙。

  山洞中安静下来,这个情形有些像阮南秘境里,玄赢用鸳鸯线救了沈时冕的那天,玄赢回忆起当时的选择,类似的场景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现在鸳鸯线正给他展示属于神器的威力。

  为了打破尴尬,玄赢随口挑了个话题,“白色小珠好像从司马擎苍那里吞了点什么,我查看一下。”

  沈时冕点了点头,就见玄赢从丹田中引出了吃得十分满足的白色小珠,让它出来还懒洋洋的不大乐意的样子。

  玄赢用灵力探入,片刻后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沈时冕问道,“怎么了?”

  玄赢用灵力勾着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从白色小珠中分离出来,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沈时冕也沉默了一下,迟疑道,“剑魄碎片?”

  白色小珠竟然从司马擎苍的丹田中剥离了他身上的剑魄碎片,剑魄碎片一离开白色小珠,顿时仿佛要飞走,玄赢神情一凛,立刻调动明日剑诀的剑气包裹住它,再熟练地将碎片引入了自己丹田中。

  新的剑魄碎片与玄赢原本拥有的融合,又壮大了一分。

  等做完这一切,玄赢才惊喜地喃喃道,“没想到它的作用是这样。”

  竟然可以剥离宿主身上的剑魄碎片,白色小珠的价值就远远超乎了玄赢的想象。

  沈时冕:“阿赢不是说,剑魄碎片的转移只有双修与死亡两种方式?”

  玄赢也不太清楚,纳闷地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随后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可以用白色小珠来搜集剑魄,困扰多年的难题似乎就此迎刃而解了。

  看出了玄赢在高兴什么,沈时冕失笑,阿赢真是太可爱了,他这样纯粹的心性,怎么做到经历了那么多邪恶的往事,还保留下来的?

  十岁的玄赢,明明亲眼看到了村庄的毁灭,见到了玄清子残忍的手段,但在不知道沈时冕身份的时候,还是笑的那么温暖灿烂,丝毫看不出阴霾。

  即使当时被情绪所控,过后也能调整好,绝不会被拖入只有仇恨的黑暗世界。

  而他不同,沈时冕的嘴角绷起,自嘲地想,我早就身在地狱了。

  此时山洞外有信号亮起,玄赢将白色小珠收回,仅这一项收获,就值得他冒险。

  当然他没忘记沈时冕的功劳,主动将沈时冕扶起来,避开他后背的伤,小声道,“谢谢你。”

  面对失忆的沈时冕,他终于收起了那些尖锐的刺,变得容易接近和触摸到柔软的内在。

  沈时冕轻轻“嗯”了声,近在耳边的气息拂过来,挠得玄赢耳朵痒痒的,“阿赢想好用什么交换我的剑魄碎片了吗?”

  既然有了办法,下一步玄赢肯定是付诸行动,玄赢顿时想把这家伙扔出去。

  别人的剑魄碎片威逼利诱都好说,唯独沈时冕,以对方现在的状态,他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拿回剑魄?

  玄赢不由眼前发黑,刚刚的兴奋如泡沫一样破碎得极快。

  他忧心忡忡地与前来接他们的贺长生碰头,两人飞上了天空的核舟,果然看见了劫后余生的秦山越。

  核舟再次启动,朝着罗刹海方向而去。

  贺长生瞅着沈时冕苍白的脸,顿时明白这一趟比他想象的更惊险,不过当时他算过卦,结果是好的才没阻止。

  梁赋则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丹药让玄赢挑,沈时冕对梁赋的丹药有阴影,不是很想吃那些丹药。

  玄赢却很严肃地在翻找,不是最好的看都不看,最后举着一枚丹药自然地递到沈时冕唇边,沈时冕再不情愿也就着玄赢的手指将丹药含了下去,吞食丹药时,他冰凉的唇瓣不小心碰到了玄赢的手指,玄赢顿时烫了手一般缩回去。

  梁赋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进展未免太快了,才多久,师兄就会主动给沈师弟喂药了。

  他拼命给玄赢使眼色,“师兄,我有话要和你说。”

  玄赢不放心地瞧瞧沈时冕,见他好像没什么问题才随着梁赋心不在焉地走到舢板的另一边,“什么事?”

  虽然是和梁赋说话,玄赢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飘到了沈时冕那边。

  梁赋挠了挠头,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好奇,“师兄,你现在和沈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着梁赋好奇的眼神,玄赢惊觉自己最近的行为在梁赋看来必定奇怪极了,他被鸳鸯线困扰,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沈时冕身上,梁赋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很沉得住气了。

  他故作镇定,“什么什么关系?”

  梁赋:“就……师兄是不是喜欢上沈师弟了?”

  听见喜欢两个字,玄赢不自在地挪开目光,正好对上沈时冕看过来的眼神,心跳不由乱了一瞬,他含糊地应付梁赋,“没有的事,只是最近沈师弟帮了我许多忙,我们冰释前嫌罢了。”

  梁赋啊了一声,“可是沈师弟好像喜欢师兄,虽然他不希望我和你说,但我觉得还是告诉师兄比较好。”

  玄赢没想到沈时冕竟然早就和梁赋坦白了,表情空白了片刻,咬牙想到,傻小梁,他哪是不希望你告诉我,明明自己都说过好多次了,还在乎你说不说呢?

  沈时冕分明是向梁赋宣告他的决心罢了,让梁赋有点意识自动避嫌,别总是动不动跑不过来。

  但这话不能告诉梁赋,玄赢只好默默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梁赋还是有些忧心,“我对沈师弟不如师兄你了解,二师兄说沈师弟可能记恨你以前欺负他的行为,会借此机会报复师兄,师兄你自己拿捏。”

  把你骗到手再狠狠抛弃什么的故事,他听的也不少。

  玄赢默默替沈时冕反驳,才不是为了报复,他明明失忆了,失忆的人哪有这些阴暗的想法,是因为鸳鸯线才产生的误解。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假装思索了一下,“没事,我自有分寸。”

  梁赋终于说出口了,感觉卸下了一个重担,顿觉浑身轻松。

  玄赢见梁赋只是担忧自己被骗,丝毫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松了口气。

  目光再次移到因为受伤倚靠着船舷的沈时冕身上,却见本来十分讨厌沈时冕的玄真走到了沈时冕身边。

  玄真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沈时冕身上,他已经催着梁赋炼出了摄魂丹,正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结果上天就送给了他一个机会,沈时冕受伤了,看起来还是重伤。

  他收起自己的敌意,假作不在意地问,“沈师弟好像伤的不轻?”

  沈时冕眯了一下眼,垂眸敛去眼中的杀意,“无妨。”

  无妨就是有事,玄真更为笃定,笑着说,“沈师弟不必如此警惕,你为了师兄以身涉险,我们都很感激,从前的恩怨自此一笔勾销,小梁的丹药虽然不错,但我也有更好的方法能让你早日恢复,沈师弟若是不介意,可以让我试试。”

  沈时冕终于把目光放到了玄真的身上,玄真居然对他示好了?

  他看着别人的眼神和看玄赢截然不同,一点温度都没有,玄真感觉到他的冷淡,心中冷笑,再让你得意几天。

  玄真脸上还是一派真诚,随后伸手按住沈时冕的肩膀,“沈师弟,我是真心想跟你和解。”

  玄赢则盯着玄真放在沈时冕肩上的手直皱眉,怎么那么碍眼呢,好想拔剑。

  章节目录 第 56 章

  玄真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沈时冕既然对玄赢有所图, 就不会故意和玄赢的师弟们作对,只要他放出一点友好的信号, 沈时冕自然会上钩。

  毕竟沈时冕不知道他和师兄早已心意相通, 应该不会对他有警惕。

  玄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时冕与玄赢同时这么想到。

  玄赢思及曾经玄真找过他说有个好主意,后来再问又不肯说了, 顿时有点不安, 可是上次他故意灌醉玄真得到的讯息里也没有这方面的,玄赢一时迷惘起来, 难道还要再把他灌醉一次套话?

  可玄真也不是傻子, 时隔不久玄赢莫名其妙地又去和他单独喝酒也会引起他的疑心。

  身为一个正常人,怎么猜得到不正常人的想法?玄赢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玄真的“好主意”是什么样。

  玄真的手还搭在沈时冕的肩上,玄赢不满地瞪了眼沈时冕,以前我和你作对的时候碰你一下你不是都很生气的吗, 怎么现在就任由玄真随便乱放?

  沈时冕莫名被他瞪了, 解读不出这个眼神的含义,只能看出来玄赢很不满意,一双明亮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玄真说完后, 信心十足地等着沈时冕的回答,沈时冕转过头,淡淡地扫他一眼,忽然勾了一下嘴角,“那就麻烦玄真师兄了。”

  玄真从来没有见过沈时冕笑, 这一点细微的笑容,像冰雪消融让玄真呆愣了一瞬,暗骂了一句妖孽,果然他的计策是对的,越让他们相处越久,变数就越大。

  随后玄赢终于忍不了了,绷着脸走回来,玄真才挪开了那只碍眼的手,对玄赢道,“师兄,我是想帮沈师弟治他的伤。”

  玄真是怕他误会自己对沈时冕有什么想法,说完这句话果然玄赢的脸色好看了些,玄真不由暗自得意自己的机智。

  玄赢心情是阴转晴了,他有些唾弃自己反应过激,沉不住气,随后又反省自己一定是被鸳鸯线影响,才产生了和沈时冕的前期一样的错觉。

  排他性、占有欲,都初露端倪,令玄赢感到了陌生的恐慌。

  但这些担忧思索都没表现出来,其他人都没察觉异常,秦山越见气氛似乎缓和了,小心地开口,“多谢两位助我逃离司马老贼的魔爪。”

  贺长生却突然打了个哈欠,困倦感涌上来,嘟囔道,“我先去睡一会,到了叫我。”

  秦山越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认识的救命稻草悠悠然走了,顿时苦笑地嘟囔,“贺兄……”

  玄赢现在知道了白色小珠能剥离别人身上的剑魄,面对秦山越就没了多余的顾虑,对他亲切了许多,“秦公子就安心在此歇息养伤吧。”

  秦山越张了张嘴,“我可以问一下,司马老贼现在怎样了吗?”

  他见到了重伤的沈时冕,其实不太乐观,司马擎苍的境界摆在那,这两个年轻人再强大,能顺利逃生已经是奇迹,他又怎么能有更大的奢望?

  果然玄赢露出遗憾的样子,“让他跑了。”

  秦山越古怪地扫了他一眼,心说难道你们不是你们跑了吗,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声色,郑重道,“两位需要我付出什么报酬来换取救命之恩?”

  玄赢唔了声,上下打量了一遍秦山越,“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秦山越不由打了个寒颤,“说说看。”

  玄赢传音给他一个人,“我让你亲手杀了司马擎苍为家族报仇,你将身上的剑魄碎片给我如何?”

  秦山越愣在原地,难以置信,“你说真的?”

  以他自己的能力,现在失去了家族的庇佑,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杀了司马老贼复仇,但要让他以剑魄碎片作为交换,他又难以决断。

  玄赢善解人意,“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到时候我把司马擎苍带到你面前,再决定不迟。”

  横竖司马擎苍现在在他手里,确实不急。

  秦山越失魂落魄地点点头,随后梁赋把他带去休息了。

  玄真记挂着自己的计划,盛情邀请沈时冕,“沈师弟,现在随我去疗伤吗?”

  玄赢抢在沈时冕前面回答,“现在不行。”

  “师兄……”玄真脸有点僵,“沈师弟答应了……”

  玄赢霸道地打断,“我说不行就不行。”

  他向来说一不二,玄真只能闭嘴了,谁也改变不了玄赢的决定,核舟上不是最好的机会,他本也不打算立刻动手,便没太坚持。

  玄赢绷着脸把沈时冕拉走,沈时冕一点异议都没提出,安静地任由玄赢摆布。

  直到他们进入单独的隔间,玄赢才忍着怒气问,“你怎么会答应他?”

  沈时冕淡定道,“引蛇出洞罢了。”

  “他的心思向来险恶,你现在的状态还敢冒险?”

  沈时冕抬手碰了碰玄赢的眼睛,轻声问,“阿赢在担心我吗?”

  玄赢眼神闪了闪,避开沈时冕深邃的目光,“你要是出事,我就拿不到剑魄碎片了。”

  沈时冕莫名听出了一点口是心非的味道,颇为愉悦道,“好吧,阿赢没有担心我,也一点都没有动心。”

  玄赢脸又开始耳根发热,对着沈时冕祸国殃民的脸,幻境中无数耳鬓厮磨的画面自发跑出来动摇他的信念,对沈时冕的气息太熟悉了,竟然完全生不出远离的想法,他的心跳又变得不规则起来,脸上从沈时冕指尖碰到的地方开始慢慢升温,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阿赢你的脸红了。”沈时冕偏偏不放过他,甚至凑近了些许,仔细观察玄赢的表情,指尖能感受到玄赢脸上变化的温度,

  玄赢呼吸困难地再次按住心口,艰难推卸责任,“我跟你说过鸳鸯线的事吧,都是正常反应,虽然你不信,但我有什么异常都是因为它,以前你没失忆的时候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失忆”的沈时冕故作不信,嗓音沉沉,“我怎么问的,阿赢能帮我回忆一下吗,可能会记起什么来。”

  玄赢狐疑地看看他,沈时冕的表情无懈可击,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也是办法,也许能刺激一下沈时冕的记忆,便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情形,忍着羞耻复述。

  “当时,我想给你喂丹药,但是你不愿意吃,”玄赢比划了一下丹药的大小,想起来竟然觉得挺有趣,抿唇乐了一下,“然后我咬了一口,趁你不注意把另一半塞你嘴里了。”

  沈时冕低低恩了声,“再然后呢?”

  “之后……”玄赢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经验老道混不在意,“你想吐出来,我就去捂你的嘴,你却忽然亲了我一下。”

  当时固然震惊得仿佛天塌了一样,但经历过更亲密的幻境后……玄赢忽然觉得那都是小意思。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步步被拉低的。

  沈时冕呼吸重了一些,“原来那么早之前就……”

  玄赢生怕他说下去,胡乱点头,“那时候我就察觉到你应该是被鸳鸯线影响了,还问过你一些问题。”

  明明把那些问题都记得一清二楚的沈时冕:“什么问题?”

  “就是,有没有变得特别想见我,有没有看见我和别人走进些就觉得郁闷想杀人,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

  玄赢一口气说完,偷觑沈时冕的表情,见他好像在思索什么,略微屏住呼吸,“有没有印象?”

  沈时冕瞧他期盼的表情,明明不是毫无感觉,有点气他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开窍,死不承认,吊了会玄赢的胃口,才缓缓点了一下头,“听起来有点熟悉。”

  玄赢本应该觉得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点堵,闷闷道,“我没骗你,所以你真的别沉浸在现在的错觉里。”

  沈时冕看他一个人晴转多云,暗叹阿赢这是自己折腾自己,再次升起不舍的情绪,真想告诉他自己记得一切,从少年时就心悦于他,鸳鸯线也不再起作用,让玄赢别钻牛角尖。

  但他太了解玄赢了,以玄赢的性格,没了鸳鸯线这个借口,怕是永远都会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不肯正视不肯承认,生生扼杀掉刚刚萌芽的朦胧情感,像从前的二十年一样,将沈时冕固执地推离。

  沈时冕冒不起这个风险,他看似游刃有余,其实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害怕哪里决策失误,以致功亏一篑。

  尝过了与玄赢携手同行,不被排斥的滋味,再让他回到从前,沈时冕觉得自己会发疯,继承的属于厉霄魔君的血脉也许会让他重蹈对方的覆辙,他也怕自己会忍不住,也将玄赢关起来,从此再也不能离开。

  但那样,他也会彻底失去玄赢,毕竟羽画神君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缓缓闭上眼又睁开,沈时冕掩藏住自己眸中那些黑暗矛盾的念头,定定地凝视玄赢,“那么阿赢,你现在是不是也有你问过我的这些感觉呢?”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玄赢也不在乎更丢脸一点了,为了证明鸳鸯线确实有用,他轻轻颔首,“有一点,刚刚我看见玄真把手放在你肩上,心里就特别难受,甚至想拔剑砍了他的手。”

  沈时冕竭力敛去眸中迸发出的欣喜,唯恐玄赢察觉到异常,假作沉吟,“既是如此……”

  话到一半他将冰凉的食指点在玄赢唇角,“你会有亲吻我的想法吗?”

  玄赢被他的话带的去看沈时冕的唇,他的唇因失血过多透出苍白的颜色,双唇微薄,弧度优美,玄赢还记得幻境中接触的感觉,不自觉咽了下喉结,在鸳鸯线这一层遮掩和心理安慰下,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喃喃道,“好像……也有点。”

  沈时冕喉中溢出一声轻哼,食指指腹摩挲了下玄赢的唇角。

  “只说不够。”

  章节目录 第 57 章

  只说不够, 意思是真的要亲他一口才信?

  玄赢艰难地开口,“喂, 不用这么齐全吧?”

  他好慌。

  “用的,”沈时冕坚定地打碎他的幻想, 漆黑的瞳孔将玄赢的倒影锁住, “阿赢应该明白如何说服我。”

  毕竟只是口头说一句嫉妒不需要任何代价,玄赢可以随便哄他。

  玄赢捏了捏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沈时冕有点欠揍, 他哪能看不出来沈时冕搞什么鬼,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骗自个主动亲近他, 说什么证明鸳鸯线都是借口罢了, 但该死的他居然有点想上套。

  这种心机怎么让人讨厌得起来?

  一个在你生命中占据了极其重要分量的人费劲心思不是为了坑害你,只是想要亲近你。

  沈时冕也不催他,静静等他做决定,将玄赢纠结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 暗叹自己想走到最后还有很长的路。

  默默掐准了时间, 沈时冕估计玄赢应该做好了决定才放下手指,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下。

  司马擎苍的攻击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勉力支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沈时冕不是仙,也会觉得疲惫。

  就在这时,玄赢趁他不注意,快速地蜻蜓点水一般凑到沈时冕颊边啄了他一口。

  沈时冕顿时忘记了咳嗽,愣在了原地, 手指挪到玄赢碰过的地方轻轻摩挲了片刻。

  这还是玄赢第一次在清醒的意识下主动亲近他。

  玄赢反将一军,原本的一点别扭也在看到沈时冕难得意外的样子时被兴奋取代。

  “咳,这是你要求的。”玄赢先发制人,“现在总信了?”

  沈时冕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从喉间溢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

  玄赢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切牺牲都变得值得了,他乘胜追击,“所以你要学会分辨自己对我的感情,不可以再被鸳鸯线左右。”

  沈时冕装作消化讯息的模样思考了片刻,在玄赢紧张的视线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玄赢没料到向来不相信他的沈时冕只是被蹭了蹭脸就这么好说话,一直以来努力的事情猝不及防就达成了目标,明明对方接受了现实的荒诞,却反而叫玄赢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忍着不舒服向沈时冕确认,“真的信了?”

  沈时冕的黑眸微微流转,最终定格在玄赢的脸上,淡淡道,“阿赢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玄赢被他问住了,竟然回答不出来,想听到什么答案,他也不知道。

  沈时冕清楚他的矛盾在哪,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放,而是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引导,“既是如此,那我若有什么不该有的反应,是否都能归类为鸳鸯线的作用?”

  玄赢想了想,觉得没毛病也不能推翻自己的说辞,点头认可,“是吧。”

  沈时冕便就着这一个台阶,顺势而下,“那我若情难自禁,对阿赢有什么冒犯之处,也希望阿赢能多担待些。”

  玄赢被他顺着逻辑绕进去,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只能点了点头。

  再说……沈时冕“冒犯”的次数已经很多了,俗话说债多了不愁,玄赢就有点类似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沈时冕拿到这块免死金牌,费了这么半天劲终于满意了,体贴地转移话题,“师兄可要去审问司马擎苍与女魔修?”

  玄赢瞅瞅他的脸色,感觉自己再没人性也不该这么剥削沈时冕,便摇摇头,“你先疗伤吧,不急,我把斑斑给你带来温养魂体?”

  两人说定后玄赢便去找梁赋接斑斑。

  被忽视了许久的斑斑小爪子勾住玄赢的袖子就不肯撒手了,玄赢抱着儿子在外面走的时候,偶尔瞥了一眼核舟之外,核舟飞行在厚厚的云层之上,此时已经是夜晚,他仿佛看见一个娇小的影子一闪而逝,凝神去看,却又不见了。

  玄赢没把它放在心上,径直回了沈时冕那边,斑斑和沈时冕甫一照面,就久违地再次失去了意识。

  玄赢察觉到手中的斑斑芯子换人了,想起刚刚被沈时冕盯着承认动心的样子,胡撸了一把斑斑的短毛,假装不记仇地开始修炼补充先前的消耗。

  他将灵力探入丹田中的白色小珠,小珠欢快地吸收了这部分灵力,又吐出来融入玄赢的灵脉循环中,将他的灵力凝练得更为厚实纯粹,只要一直这么做,假以时日,玄赢的修为将有恐怖的增长,他所修明日剑诀本就拥有极强的攻击力,本身早不惧一般的初圣修为的人,如今多了白色小珠的辅助,又多了一块剑魄碎片,他更是如虎添翼,距离将玄清子和玄江门的压迫掀翻,又更进了一步。

  令玄赢顾虑的,其实是小珠与羽画神君的关系。

  修仙之人最重因果,他拿了羽画神君的东西,就会在冥冥中与他的命运攀扯上联系,尤其对方还是一位曾有通天伟力的天神,即使羽画神君陨落多年,这份因果也会在别的地方生效与体现,绝不可能又什么侥幸心理,天道盯着它辖下的每一个人,谁也无法逃脱。

  玄赢担心的,是这份因果会以怎样的方式让他偿还,加上鸳鸯线应该是魔君的东西,他同时沾染了神君与魔君的因果,听起来就是非常奇妙的命运。

  至于为什么小珠不属于厉霄?因为它充斥着灵力,想想它吸收融合了龙眼的力量还能是纯粹的灵力味道,就不像是魔修的所有物。

  司马擎苍既然原本依靠了剑魄碎片的力量才能达到入圣,现在失去剑魄碎片,危险性一定大打折扣,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玄赢冷静分析着,这样一来他进入神器小鼎中的顾虑又更少了一点。

  有核舟日夜兼程,他们很快离开了和田国,即将抵达罗刹海,沈时冕整日都抓紧时间待在斑斑体内温养魂体,想要让玄赢对他宽容是一回事,真的因此翻车就是另一回事了。

  玄赢为了就近看护沈时冕,这段路程都与沈时冕待在同一个隔间看的梁赋啧啧称奇,以往他师兄能与沈师弟和平相处超过一个时辰,整个秀山院都要开始烧高香,对比现在的和谐,简直像换了两个人似的。

  梁赋不由默默地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果然还是好想请教一下沈师弟。

  距离罗刹海还有一日路程的地方,梁赋主动去找玄赢,理由是贺长生想和他商讨落脚点。

  玄赢仍旧习惯性抱着沈时冕芯子的斑斑,闻言站起身与梁赋去找贺长生,给留下的“沈时冕”下了个结界保护。

  梁赋与“斑斑”打招呼,“我是你师叔还记得吗斑斑?”

  沈时冕用雪豹的眼睛扫了眼这个刷新了他以往观感的梁赋师兄,高冷地选择不答话。

  梁赋顿时伤心地捂住胸口,“师叔太伤心了,小没良心的,亏我照顾你这么长时间。”

  玄赢就静静看他耍宝,简直怀疑梁赋的心理年龄有没有五岁。

  梁赋试图和之前一样撸雪豹的毛毛,玄赢却不着痕迹地把沈时冕芯子的斑斑移开,幸好核舟很小,没说两句话就到了贺长生的隔间外,玄赢巧妙地转移话题,“卖灵器的,是我。”

  贺长生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核舟看起来不大,但是它身上具有空间阵法,因此每个隔间进去后都很宽敞,贺长生甚至非常享受地早早放了一张床在里面,小九乖乖窝在旁边的软垫上也睡的香甜。

  玄赢开门见山,“你到罗刹海来干什么?”

  他需要知道贺长生的目的才能更好地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贺长生掩住嘴巴,含糊道,“买点材料,顺便找个人。”

  梁赋道,“长生店主,师兄想在贺云镇降落休整,你的核舟太稀奇,直接飞进罗刹海会惹来麻烦。”

  这点贺长生没有异议,“我都行,小九可以待在核舟里,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玄赢见降落地点达成了共识,“还有一件事。”

  贺长生顿时警惕地看着他,“说说看?”

  玄赢将神器小鼎掏出来,“帮我算算这个东西会不会给我带来生命危险。”

  贺长生相当痛快,“可以,但我需要相应的报酬。”

  窥探天机需要付出代价,贺长生出于自身好奇主动掐算的不算,玄赢这样上门要求的就需要用某些报酬作交换。

  贺长生闭眼掐算起来,玄赢时常怀疑贺长生不是普通的算命的,他见过玄清子问天机,每次都小心翼翼且结果模糊,像贺长生这样随手随时随地算的,玄赢只见过他一个。

  “如何?”玄赢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在意结果。

  贺长生手中动作渐停,神色变得严肃,“喜忧参半,但能化险为夷。”

  就在他们讨论的间隙,沈时冕芯子的斑斑抖了下耳朵,眼神冰冷起来,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的身体。

  沈时冕身体待着的隔间,凭空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察觉到玄赢出去了的玄真,他竟然绕过了玄赢的防护结界,直接出现在了沈时冕面前。

  章节目录 第 58 章

  玄真一直关注着他们, 玄赢前脚出门他就发现了,由于身处相对安全的核舟, 临时结界只是做个提示,玄真不知借助什么灵器绕过了简易结界直接进了沈时冕的身体待着的隔间。

  沈时冕的魂体顿时与斑斑分开, 呈半透明状站立到其他人旁边, 梁赋和贺长生并未察觉,只有玄赢眼神一凝, 又赶紧装作没发现移开视线。

  半透明魂体靠近玄赢的耳畔, 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先回去。”

  之后魂体就消失了, 玄赢手中的斑斑也因此变成了闭眼呼呼大睡的样子, 梁赋惊讶地看了眼斑斑,刚刚还一脸高傲矜贵,这会睡的像小雪猪。

  玄赢有些记挂沈时冕突然回去的理由,却也不能放弃听贺长生的解答一走了之, 只能暂时相信沈时冕的判断力, 对方不会逞强,如有大问题应该会让玄赢和他一起。

  加上鸳鸯线的保障,玄赢才安下心。

  贺长生没有察觉, 继续说道,“此物品阶不低,有干扰的能力,我能得到的讯息不多,只能提醒你, 最好三日之内不要动用它。”

  梁赋插嘴,“你算的真的准?”

  贺长生斜他一眼,“不信可以不找我算姻缘。”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个梁赋就生气,“说好给我算姻缘,这都过去多久了?”

  贺长生理直气壮,“你连个对象都提供不了,我拿什么算,不然现在说个人我立刻给你算。”

  梁赋顿时卡壳,只能忿忿道,“我还没找到,难道算我和你?”

  玄赢被他们的斗嘴闹的心情轻松了一点,接着问贺长生,“三日之后危险会降低?”

  贺长生肯定地点头,随后掌心向上伸手到玄赢面前,“承蒙惠顾,一万灵晶。”

  梁赋张大嘴,“这么多,你不是说象征性收一点报酬就行?”

  一万灵晶就是十万灵石,剑魄碎片这样稀罕的东西最终也不过报了五十万灵晶的价。

  玄赢拍了下贺长生手心,把他手按下去,“到贺云镇再给你。”

  现在他还真没那么多,唯一的好消息是司马擎苍被抓,拍卖会的五十万灵晶天价作废,他即将欠沈时冕的债从五十万变成了一万,一下子就觉得好像自己赚大了一样。

  另一边沈时冕飞速地回到了自己打坐的身体旁边,果然看见身边多出来的人是玄真,他眸中闪过一丝血色杀意,若不是因为杀了玄真会引起玄清子的警觉,给玄赢带来麻烦,他早就将玄真料理掉了。

  当然现在,还不行。

  玄真的表情显示他还保持着警惕,观望着沈时冕的状态,沈时冕从容地附着回自己的躯体,感觉到身体的感官逐渐回拢,才慢慢睁开眼睛,直视面前的玄真。

  玄真瞬间收起警惕露出了一点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沈师弟,我来看看你的情况,师兄他任性,恐怕会耽误你的伤势。”

  沈时冕没有追究他的行为,眉眼微松故作放松些许,“虚弱”地问,“玄真师兄有何妙方?”

  玄真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摆到沈时冕面前,“此乃我偶然得到的融香炉,将疗伤的药丸放入其中,辅以特殊手法点燃,可以最大最快地发挥丹药的作用,加快你的伤势恢复。”

  沈时冕似乎信了,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香炉,玄真又取出一枚丹丸放入香炉中,指尖溢出一缕灵气操控香炉将丹丸点燃。

  他的动作很快,沈时冕眸光冰冷,却没阻止玄真,也没有提出要检查丹丸的要求。

  玄真暗自屏住呼吸,不等沈时冕反应就一气呵成地完成这系列动作,香炉中开始溢出淡淡的绿烟,萦绕在隔间中。

  沈时冕自从被鸳鸯线锁魂,身体活力与机能下降,丹药对他的作用变得微乎其微,玄真却蒙在鼓里,满心以为自己计策已然奏效。

  片刻后,等确认沈时冕吸入了绿烟,他才紧张地盯着沈时冕的表情。

  玄真燃的丹药里有宿眠花的种子,但只是种子,点燃后吸入可以让人放松,降低戒心,沈时冕闻出了它的味道,作出有些怔松的样子。

  单独的宿眠花种子无害,玄真也不是想通过它怎么样,若沈时冕处于全盛状态,这点宿眠花种子的味道根本影响不到他。

  可现在,玄真露出志在必得的笑,你不是重伤了吗,这是上苍都在帮他。

  玄真手指法诀连掐,对着沈时冕开始施秘术,口中念念有词,“沈师弟,到了贺云镇,你会想办法摆脱其他人与我单独会面,刚刚是你放我进来的。”

  连续重复了三遍,玄真才收起了自己的术法,并驱散了宿眠花种子的气味,换了一枚新的丹丸。

  他给沈时冕种下的暗示是非常浅显容易操作的类型,不会受到对方太大的排斥,太复杂的反而容易失败。

  做完这一切,在沈时冕的高度配合下,距离他潜入也不过短短一会。

  沈时冕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玄真假意问道,“沈师弟感觉好些了吗?”

  根本没有感觉的沈时冕点了点头,“多谢。”

  玄真很满意,“不客气。”

  此时玄赢终于从贺长生那边赶回来,见到隔间中果然是玄真,又回想起了那种想砍他手的冲动,他控制好自己的语气,尽量自然地问,“二师弟怎么在这。”

  玄真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指了指仍旧飘着绿烟的香炉,“想起有个疗伤的小玩意便给师兄送来。”

  离开前,玄真还给玄赢传音,“师兄可别假戏真做,记得我们的目标。”

  等他消失,玄赢才拎起还在飘绿烟的融香炉轻轻嗅闻了一下,“普通的疗伤丹药,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沈时冕眸光微闪,摇了摇头,“没有,也许只是想降低我对他的戒心才来示好。”

  他故意隐瞒,玄赢便不疑有他。

  沈时冕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阿赢,你还记得离开秀山院那日,引他醉酒的事吗?”

  最近被沈时冕时不时撩拨他的态度搞得草木皆兵的玄赢,思维一下子就滑到了自己酒后失态,啃了沈时冕很多下的事情上,顿时表情僵了僵,很想说不记得了。

  毕竟他刚为了证明鸳鸯线的存在向沈时冕承认了某些事。

  沈时冕这回提起倒确实很正直,但架不住玄赢自己心虚。

  “阿赢方便告诉我,当时你灌醉了玄真后,问出了什么吗?”

  先前一直没问,是因为玄真和沈时冕没有多大关系,现在玄真已经把手伸到了沈时冕这边,情况自然不同。

  玄赢见他问的是正事,思绪拉回那天的灌酒行动,“我问了他,玄清子有没有交代他做什么。”

  沈时冕轻轻嗯了声,示意玄赢继续,整个人却不知何时已经靠到了玄赢身边,身上传来丹药的一丝苦香味。

  被融香炉分解融化的丹药,气味淡化却持久,很快沾染在沈时冕宽大的衣袍上,直往玄赢鼻腔中钻,彰显存在感,玄赢定定神,“他只说,玄清子让他协助我……协助我……把你哄到手。”

  沈时冕低哼,“那他可太不称职了,阿赢替我向玄清子告状。”

  玄赢被他的话成功带偏,不自禁地回忆了一下一路上玄真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不称职。

  摇摇头赶走这个不靠谱的联想,玄赢没好气道,“你哪里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