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5)
作者:藏姝      更新:2023-07-26 02:05      字数:21196
  要他协助。”

  沈时冕自个一波波不带喘的行为,加上鸳鸯线这个真神器的存在,他们甚至连模拟道侣结契的生活都体验过了。

  真要等着玄真动手来协助撮合,恐怕梁赋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不过上次我们离开和田国京郊的小世界后,玄真向我提过说他有个什么新的好主意,之后我再三追问他都不肯说。”

  说着玄赢的眉毛拧成了结,“我有预感他要行动了,刚刚真的没做可疑的事?”

  沈时冕仍旧摇头,之后提醒玄赢,“阿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玄赢困惑地转向他,“什么?”

  他没忘记什么吧,除了上次玄真醉酒后大半时间都在说胡话外。

  章节目录 第 59 章

  玄赢确实想不出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透露出些微渴求的味道,沈时冕作疲惫状靠在玄赢肩头, 慢悠悠地提示,“阿赢答应过两次的事情。”

  答应了沈时冕两次的……

  玄赢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不就是要在其他人面前和沈时冕修复关系, 并作出主动亲近的姿态,将沈时冕追到手吗?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又是小世界又是擒获司马擎苍和女魔修, 加上沈时冕一直主动,玄赢光想着说明白鸳鸯线的事都来不及了, 所以才有意无意把这个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沈时冕这时候提出来, 显然是不准备让玄赢蒙混过关了。

  玄赢硬着头皮道,“那个……你知道我们现在还绑着鸳鸯线是吧……”

  沈时冕“虚弱”地打断,“阿赢要不认账?”

  玄赢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守信,顿时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沈时冕早有准备地“嗯”了声, “我知道阿赢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玄赢僵硬了片刻,试图垂死挣扎,“这样的话, 会加重鸳鸯线的作用的,明明你之前说相信我了。”

  “信归信,”沈时冕却丝毫没有被说服,“可我想要阿赢这么做。”

  玄赢苦着脸,戳了戳沈时冕靠在自己肩上的额头, “喂,鸳鸯线影响越来越大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分不清自我意志还是被它影响的,到时候迷失了本心,即使这样你也不怕?”

  沈时冕垂下眼睫,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悠远,“我只遵从现在这一刻的感觉,难道阿赢不相信自己的心智吗?作为一个剑修,你应该不会轻易迷失自己,羽画神君最终也摆脱了桎梏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玄赢这才惊觉,自己确实太过在意鸳鸯线了,他把过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鸳鸯线的身上,无论沈时冕有什么反应,他都下意识与神器联系起来,甚至由此本能地认为自己也会被鸳鸯线影响。

  拥有警惕固然是对的,但若警惕到杯弓蛇影患得患失的地步,对他的剑心极其不利。

  玄赢顿时严肃起来,沈时冕的话无意间把他点醒,让玄赢意识到了一个潜在的危险,确实,这件事既是威胁,也是磨练他剑心的一次契机。

  神器再厉害,玄赢也不会轻易任由它摆布。

  胸中一口隐约的郁气散去,玄赢顿觉自己道心明澈了许多,像擦拭掉了镜上遗留的尘埃,再一次隐隐触到了晋级的壁垒。

  沈时冕察觉到了他的气质变化,暗叹玄赢真的是他见过最适合修剑的人,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成为世间最厉害的剑修。

  玄赢少了一个严重的顾虑,彻底放开手脚,自觉承了沈时冕一份人情,让沈时冕高兴些也无可厚非,沉思片刻,郑重道,“我明白了。”

  沈时冕听出了他语气中心甘情愿的味道,瞳孔更深邃了些许。

  玄赢既然跨过了那道别扭的坎,看着沈时冕心态都变得完全不同起来,但要他立刻对症下药去逗沈时冕开心暂时又没什么头绪,只能先掏出神器小鼎递给沈时冕,“我问过贺长生,他说三日之内不要动用它,三日之后危险会降低。”

  沈时冕点点头,“和我预计的差不多,这件神器会抽取进入其中的人最恐惧的记忆制造幻境,一遍遍重复之后,若是心志不够坚定,就会被拖入永无止境的幻境中最终迷失,三天之后司马擎苍即使打破幻境,也会因为过度消耗变得虚弱。”

  随后他好像想起什么来,“贺先生原来还善于卜算吗?”

  他倒是把自己失忆的形象维持得滴水不漏,玄赢僵了一下,想起当时为了不让沈时冕追根究底“姻缘相合”的问题,是说贺长生是个神棍来着,现在鸳鸯线的事都说明白了,他干脆说了实话,“嗯,他卜算还挺灵的。”

  沈时冕眸子眯了一下,当时阿赢果然是为了不让他察觉鸳鸯线,才强行逼着贺长生改口,所以他们,果然是姻缘相合吧,只不知这其中,鸳鸯线有多大影响。

  这时玄赢担忧道,“你还能支撑那么久吗?”

  神器的操控消耗极大,沈时冕这样的状态玄赢横看竖看都觉得不放心。

  沈时冕注视了一下面前玄赢的手指,抬手握住,低声道,“阿赢再给我输些灵力就好。”

  玄赢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指温度,抿唇给他输送灵力,自从知道沈时冕还能动用魔力后,还是第一次给他输灵力,灵力安静地输送着,仿佛打破了玄赢一直以来固守的某种界限与隔膜。

  他模糊地想着,我好像,真的讨厌不起沈时冕来了。

  核舟很快进入了预定的贺云镇范围,几人照旧轻悄地从外面走进去,贺云镇是罗刹海比较繁华的小镇,说是镇,其实很大,也很繁华,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想来罗刹海寻机缘的散修,但贺云镇中却缭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让玄赢非常不舒服。

  玄真从进了贺云镇就时不时瞄一眼沈时冕,等待着自己给沈时冕种下的暗示生效。

  玄赢却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已经下了核舟,众人不再分散,他必须开始做些事情来误导玄真的判断。

  几人行走在热闹的贺云镇街道上,两侧开着许多丹药和灵器店,贺长生提出要看看有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收购,几人便挑了其中一间比较大的店铺进去。

  店铺中与核舟一样用阵法扩大了内容空间,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指示的牌子上写着二楼是药材灵果,三楼是成品丹药,四楼是灵器法宝,规整严明,装饰也奢华。

  玄赢瞧了瞧,毫不客气地挖苦贺长生,“死奸商,看看人家的店铺,这才是做生意的,再看看你的,怪不得一副要倒闭的样子。”

  贺长生的店就一进院子,一层平房,就连写着“长生店”三个字的招牌都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贺长生不屑,“你懂什么,高人才不会把心思花费在表面功夫上,我可比你富裕多了。”

  玄赢顿时想起他刚讹了自己一万灵晶的事,不得不承认贺长生的确比他富有,那一万灵晶还是他临时同沈时冕借来的。

  梁赋哈哈哈地笑得开心,显然很清楚自个师兄窘迫的财产状况,最终收获了师兄亲切的“锤背”服务。

  只有玄真格格不入,心不在焉地等着沈时冕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与借口单独离开。

  几人先去了二楼,丹药灵器他们不缺,反而是药材,有些罗刹海附近常见,别处没有的可以囤一些。

  二楼值守的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见到他们主动迎上来,“几位需要点什么?”

  贺长生瞧不上外面放的这些普通货色,径直道,“你们都有什么罗刹海特产的高等级药材,都可以拿来看看。”

  刚得了玄赢一万灵晶的贺长生显得财大气粗。

  白衣女子美眸流转,见他们几人有些面生却容貌气度不凡,与一般刀口舔血的散修一看就知道不同,想必是什么大门派出来的弟子,语气便十分柔和,“几位贵客若所购量大,可与我去茶室详谈。”

  白衣女子名叫柳蓝云,是这件店铺的店主之女,店铺则隶属贺云镇柳家,是贺云镇上一方强大的势力,待他们坐定后,柳蓝云将一块记录灵晶抛至半空,循环显示着一些罕见药材的样貌和简单介绍,堪称服务周到。

  几人都认真挑选着自己需要的药材,不一会所有种类药材都显示完毕,贺长生与梁赋各自报了自己所需的东西,玄赢本来囊中羞涩,炼药也不是他的强项,便没打算买,却在药材显示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目光一凝。

  最后一个严格来说并不算药材,而是一枚通体泛着微绿的胖嘟嘟的果子,沈时冕察觉到他表情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去瞧那个果子,顿时瞳孔骤缩,险些失态地捏碎手中的杯子。

  玄赢和沈时冕的记忆同时被带到了十五年前,那时候,五岁的小沈时冕第一次被玄赢以“赢了做朋友”为赌注带上了演武台,并很快以多处挂彩为结局落败。

  当天晚上,沈蕴听说沈时冕受伤,亲自来探望他。

  小沈时冕郁郁寡欢地抱膝躲在角落里,谁都不想理,七师兄唐愈对他束手无策,才把师尊沈蕴请来。

  和玄江门的玄清子严肃冷厉的气质不同,沈蕴是个面目温和俊美的男人,脾气也相当温和,对沈时冕向来关心体贴无微不至,常常说沈时冕自出生就没了双亲,待沈时冕如同亲子,在旁人看来,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了。

  面对遍体鳞伤的小沈时冕,沈掌门温和地询问,“阿冕这是怎么了?”

  唐愈气愤地告状,“小师弟一片好意想与玄江门的玄赢相交,他倒好,利用小师弟的单纯骗他上演武台,仗着自己年纪稍长,把小师弟伤成这样。”

  沈时冕仍然低着头,听见唐愈的话却不自主地轻声反驳道,“不是的,那位师兄应该没有恶意。”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玄赢脸上的灿烂笑容和眼底的细碎阳光,有着那样笑容的人,怎么会有恶毒的心思。

  唐愈恨铁不成钢,“那都是假的,现在不就暴露真面目了吗?”

  沈蕴叹了口气,拍拍小沈时冕的背,拉过他的胳膊,检查上面留下的剑痕,过去这么长时间,剑痕已经结痂了,褐色的血痂交错在幼童白皙的胳膊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阿冕没事,”沈蕴下了结论,温和的目光移到隔壁院子,“都是皮外伤,加上他修为太浅,才脱力了,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下狠手。”

  小沈时冕听懂了,慢慢抬起头望着沈蕴,“师尊,那位师兄说我赢了就可以和他做朋友,是我太没用了,才输给他,弱者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是吗?”

  沈蕴怜惜地摸摸他的发顶,面对幼童乌黑纯粹满是信赖的目光,温柔地安抚,“阿冕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能不能成为最强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你的前面还有那么多师兄可以承担责任,为师希望你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按自己的心意。”小沈时冕似懂非懂地重复,他虽然早慧,天资惊人,却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罢了,不能理解过于复杂的东西。

  沈蕴见他的情绪好了些,不再那么排斥别人,才取了两颗泛着淡绿色泽的胖嘟嘟的果子出来,递到沈时冕小小的手心里,“师尊会陪着阿冕,这个果子是阿冕最喜欢吃的,吃了它就别伤心了,去和隔壁的师兄说清楚,别留下什么误会。”

  小沈时冕便攥紧了果子,对师尊的话深信不疑,默默咬了一口果子,沁甜的滋味流入喉咙,有效地安抚了他的沮丧。

  沈蕴离开后,沈时冕握着剩下的那枚果子,鼓起勇气再一次去找玄赢。

  玄赢其实一直贴着墙根听隔壁的动静,哪怕知道听不见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也是第一次伤人,伤的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他的心中也是惶惑不安的。

  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吗,沈时冕会哭吗?

  想到那个精致的小脸上挂上泪痕的样子,十岁的玄赢就觉得自己十分罪恶。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真正的沈时冕根本不是个脆弱的哭包,最多不太想搭理人。

  这时他门口的结界被触动了,玄赢顿时紧张地捏紧了手里的灵剑,猜测是不是凌霄阁的人找上门替小师弟出头。

  他早就有了对方会找来的觉悟,欺人者人恒欺之。

  谁知他见到的还是一个单独的,小小的沈时冕。

  沈时冕身上的伤口依旧凌乱地交错着,他不肯让沈蕴和唐愈给他抹药,玄赢不敢直视他的伤痕,对上了小孩乌黑的眸眼。

  微绿的果子摊平在掌心,小沈时冕真诚道,“师尊给的,我最喜欢吃的果子,师兄,我们和解吧。”

  但是那个果子最终被玄赢打落在地。

  在那以后沈时冕再也没有吃过这个果子。

  久远的记忆被翻出来,一模一样的果子出现在面前,玄赢顿时如坐针毡,偷觑沈时冕的脸色,见他眉心微拧,显然不怎么愉快,玄赢心虚地想,他是不是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那么恶劣地欺负了他。

  柳蓝云善于察言观色,见他们似乎对那果子有兴趣,主动介绍道,“此乃罗刹海特有的运果,据说吃了它可以使人一段时间内变得运气好些,而且罕见地可以温养受伤的魂体,每枚果子价值约五千灵晶,本店共有十枚。”

  梁赋倒抽一口冷气,这果子是真的贵,正感叹着哪个冤大头会花这么大价钱买个听起来很玄乎的虚无缥缈的转运果,就听玄赢的声音响起来,“我买了,全部。”

  章节目录 第 60 章

  梁赋的第一反应是, 师兄哪来这么多灵晶,随后才想起一件事, 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师兄不会是想……

  他僵硬地咽了口茶水, 有些不明白玄赢为什么突然为了几颗鸡肋的果子豪掷万晶。

  玄真也被大师兄的反常举动吸引了注意, 一时把视线从沈时冕身上挪到了微绿果子的影像上。

  柳蓝云惊讶了,大多数购买运果的人都是图个新鲜, 它本身并无大用, 不过是赢在稀奇,获取难度高, 旁人买一两个尝尝鲜便罢了, 斥巨资一口气买十枚实在少见。

  玄真则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他不过曾经提了一次想尝尝罗刹海昂贵的运果,师兄就记住了吗,这是不是师兄想要给他的礼物?

  几人的视线都移到了玄赢的脸上, 想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量才做出这个决定。

  玄赢轻咳一声, 目光犹疑着,想到答应沈时冕的事,信守承诺道, “这十枚运果,我要全都送给沈师弟。”

  全场寂静。

  柳蓝云眨巴了一下眼睛,流露出欣羨之色,“这位沈师弟可真是极有福气。”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后,玄真的脸色彻底黑如锅底, 全靠着一丝理智支撑,告诉自己,师兄不过是计策,才勉强安抚下自己心中的嫉妒。

  梁赋比他好一点,却也震得不轻,他呆呆地把目光移向沈时冕,又移回说完惊人之语的玄赢身上,梦游般恍惚地问,“师兄你为何要送沈师弟运果。”

  玄赢还没回答,玄真就铁青着脸咬着牙插话,“这还用问,自然是为了感谢沈师弟以身犯险相助师兄。”

  处于风暴中心的沈时冕却冷着脸,对自己的幸运丝毫没有反应,只淡淡反问,“是吗,师兄?”

  玄赢看他神色摸不清他的想法,又心虚从前打落他运果的事,不知道沈时冕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心中一时有些没底,原本想要退缩顺着玄真的话说的,这会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不是。”

  梁赋茫然地问,“莫非是因为师兄心悦沈师弟了?”

  他发誓就那么随口一说,主要是最近沈时冕总是在反复加深他关于这两人有暧昧的新认知,他才第一时间冒出这个想法。

  沈时冕还是那句话,那个表情,“是吗师兄?”

  玄赢脑子打结,不知怎么慌得不行,不是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人一脑热,常常就会把判断交给直觉,而玄赢的脑子里一直记着沈时冕要求让他高兴,又记着要迷惑玄真显示自己没偷懒,两相叠加的结果,就是玄赢听见自己的声音笃定地回答,“是,我心悦沈师弟。”

  全场再次寂静。

  梁赋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么居然能听见有朝一日他天天寻沈师弟麻烦的大师兄,当着自己的面承认他心悦沈师弟?

  玄真的眼睛则快喷出火来了,但想到沈时冕已被他种下暗示,现在仍然来得及,只要他控制住沈时冕,强行挑破师兄的真正目标,他们就永远都不可能。

  沈时冕一直盯着那个绿果的影像,终于听见了梦寐以求的玄赢的承认,也只是目光幽邃地看了他一眼。

  柳蓝云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原来幸运的“沈师弟”就是看起来气质冰冷面无表情的这位,玄赢与他容貌各有千秋,气质也截然不同,她一开始还真没往上面想,不过此时再看又觉得理当如此。

  她笑吟吟道,“客人若是购买了全部的运果,那先前的药材都可免费赠送。”

  玄赢胡乱地点头,根本不敢去看沈时冕的表情了,柳蓝云让他去付账的时候甚至觉得自个是不是个过于无情的满身铜臭味的无良商人,不然为什么这位财大气粗的仙门弟子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好吧,柳蓝云默默地想,我就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即使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主动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

  付账的时候梁赋被玄赢一起带过去,他心领神会,差不多能猜到原因。

  两人走在柳蓝云身后,玄赢悄声对梁赋传音,“小梁,把剑给我。”

  梁赋沉默了一下,才严肃地问玄赢,“师兄,你忘了自己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吗?”

  玄赢说的剑,是一件罕见的灵器飞剑,同时也是他最后一件没有祸祸掉的宝贝,梁赋还记得师兄有多么喜爱它,当初交到自己手中有多不舍,认真强调叮嘱将来无论如何不能给他,尤其不能拿出来给他换灵晶用。偶尔玄赢还会让梁赋拿出来给他过过眼瘾,剑是好剑,就是碰到的主人不合适。

  梁赋疯狂暗示,“师兄我可以借你点灵晶,咱不至于。”

  玄赢却异常坚持,“就它了。”

  梁赋就心情复杂起来,“师兄你认真的?真的喜欢沈师弟?”

  问是这么问,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一个剑修,肯把自己最喜欢的剑拿去换不知所谓的灵果,送给沈时冕,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玄赢停顿了一下,告诉自己是为了演戏演全,低低地嗯了声算是承认。

  等他们交易完毕,回到原先的茶室时,发现玄真居然不见了,贺长生道,“玄真说他想单独逛逛,就先走了。”

  沈时冕的指尖仍然捻着杯子不发一语。

  贺长生与梁赋对视一眼,也主动与玄真一样说想单独逛一下,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地点后,便携手离去了。

  又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玄赢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只玉盒,打开放到沈时冕跟前,“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运果。”

  以沈蕴的能耐,要弄到运果也不算难,所以他能供得起自己小徒弟隔三差五地吃一个。

  沈时冕垂眸去瞧运果,表情看不出喜怒来,他现在尽了极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当年运果被玄赢无情地打落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后来沈蕴也就不给他拿了,怕勾起他的情绪。

  玄赢偷觑他,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沈时冕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胖嘟嘟的果子,淡淡道,“好像是有点不太愉快的画面。”

  玄赢心说完了,他已经这么努力,甚至在梁赋他们面前承认了自己喜欢沈时冕,怎么好死不死这会想起来。

  沈时冕却转移了话题,“师兄为何要送我运果?”

  玄赢现在已经能敏锐地分辨出,沈时冕叫他师兄就是有些生气,叫他阿赢就是情绪正常,以至于他居然更想听沈时冕叫阿赢。

  现在显然是有点生气,玄赢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因为是约定好的。”

  沈时冕不喜欢神器,但是喜欢吃运果,玄赢记得唐愈说过沈时冕小时候喜欢吃绿色的果子,他答应要让沈时冕高兴,只能笨拙地投其所好。

  同时……也想稍微弥补一下幼年的错事。

  约定好的,沈时冕戳戳运果,胖果子在玉盒里滚了一圈,被沈时冕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捻在指尖。

  玄赢期盼地望着他,沈时冕示意他靠近点,玄赢便挨蹭到他旁边,结果绿果子就被抵到了玄赢的唇边。

  沈时冕深邃幽暗的眸光落在玄赢的唇上,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可我更想看师兄吃。”

  玄赢心说这是幼年造成的阴影吗,当时拿过来给他,被打掉了,于是成了沈时冕潜意识中的执念。

  想归想,玄赢还是张不开嘴,这不是一个果子,分明是活生生的五千灵晶。

  见他神色为难,沈时冕淡淡地问,“不是想让我高兴吗,莫非师兄只是说说而已。”

  玄赢嘟囔道,“当然不是。”

  谁的说说而已,值得了五万灵晶的代价,让玄赢惊讶的是,他拿灵剑换取运果,竟然丝毫都没有觉得心痛。

  沈时冕霸道的本性初露端倪,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的不容拒绝的味道,“既是如此,师兄就将它吃了。”

  玄赢怀疑他有些恢复记忆,才表现得异常,暂时不敢刺激他,无奈试探性地张开口,咬住了一点果子,入口滋味沁甜,灵力充沛,一口而已,就能感觉到灵台清明,果然很好吃。

  胖果子上留下了一个玄赢的齿印,沈时冕收回手,“滋味如何?”

  玄赢谨慎道,“很甜,很好吃。”

  沈时冕目光更为深邃,扫过玄赢被果汁润泽的唇瓣,低声道,“那我也尝尝。”

  被咬了一口的胖果子又被转移到沈时冕的唇边,又挨了一口,瞬间剩下了三分之一。

  “确实很甜。”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玄赢却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在小世界的幻境中,他们也常常分食一枚果子,但那时他们是以道侣的身份生活,和现在完全不同。

  而往往分食完毕,沈时冕会凑过来亲亲他,气氛就会奇怪起来。

  现在的气氛也很奇怪,类似的情形勾起了玄赢极力想掩盖的记忆,总觉得下一秒沈时冕就会亲他,玄赢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又觉得克制不了脸上温度的攀升了,垂下眼睫,视线却正好落在沈时冕滑动的喉结上,莫名有些色气。

  生怕被沈时冕察觉自己在想些有的没的,玄赢从芥子袋里取出剩下的运果推给沈时冕,“这些都是给你的。”

  沈时冕没有立刻接,反而问道,“师兄同梁赋借的灵晶?”

  如果他没记错,玄赢昨天还和自己借了一万灵晶还贺长生,今天哪来的五万去买运果。

  玄赢莫名听出了不高兴的味道,好像他和别人借灵晶也让沈时冕嫉妒一样,对危机的直觉让玄赢本能地选择了正确答案,“不是,只是以前小梁替我保管的。”

  沈时冕的脸色更黑了。

  章节目录 第 61 章

  保管财产, 是极其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在民间, 多为夫妻之间的行为,即使明知玄赢和梁赋不可能是那样的亲密关系, 沈时冕还是感到了落后于人的不快。

  加上运果勾起的往事, 让他回忆起一次次被玄赢拒绝的情形,沈时冕的心情真的算不上美丽。

  即使面前是难得安分的玄赢, 也安抚不了他多年来无法被满足的深层渴望。

  玄赢对他的情绪很敏感, 以往是习惯性观察揣摩为了抓准沈时冕的痛点对症下药,这时候却意外地有了新用处, 他琢磨了一下沈时冕不快的原因, 试探地问,“你是因为我有灵晶不还你才不高兴吗,我可以解释的。”

  沈时冕的骄傲自然不能让他直白地说自己醋了,既不说是, 也不说不是, 差点被玄赢的偏离重点气笑,“我听着,师兄你说。”

  表面如此, 其实沈时冕真正想听的是玄赢将财产存放在他人处,宁可自己捉襟见肘的原因。

  玄赢苦恼地眨了眨眼,“其实,我是真的没有灵晶了。”

  沈时冕扫了一眼桌上整齐的玉盒,显然不太信。

  玄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和曾经的死对头解释欠债不还的原因, 脸上热意难以消褪,声音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运果都是用灵器飞剑换来的,普通的灵晶确实没了。”

  言外之意,真的不是故意欠债。

  “灵器?”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沈时冕的意料,价值五万灵晶起步的灵器飞剑,绝非凡品,玄赢一直用的飞剑都是那种烂大街的小破飞剑,但身为剑修,明明有强大的飞剑却弃之不用,甚至交给别人保管,这个行为本身就非常奇怪。

  要不是沈时冕失忆了,我还真的说不口,玄赢这么庆幸地想着,补充道,“这个唯一的灵器一直存放在小梁那里。”

  唯一的灵器也是很奇怪的说法,沈时冕迅速捕捉到了里面的违和之处,玄赢搜集的宝物之多,哪怕是他也有所耳闻,之前猜测囊中羞涩大概是这个原因,如果飞剑是他唯一的灵器,剩下的都去哪了?

  玄赢见他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由火了,“信不信随你!”

  沈时冕只好暂时收起自己的疑惑,只存了个心思下次探究,见玄赢气呼呼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把剩下三分之一的运果再次递到玄赢唇边。

  果子清甜的味道丝丝传过来,玄赢没能经受诱惑,张嘴把剩下的果子都吞下去,气鼓鼓地拿它当沈时冕在嘴里咬。

  吃完一颗昂贵的果子,玄赢不自觉地侧过脸,明亮的双眸盯着沈时冕,“你现在,想起了多少从前的事?”

  沈时冕面不改色,“只有一些凌乱的画面。”

  “啊,”玄赢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好吧。”

  沈时冕问,“师兄希望我想起来还是想不起。”

  玄赢张嘴想说当然是早点想起来,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说不要想起来了,就这样也挺好。

  一旦沈时冕恢复记忆,他们的关系就会滑向不知名的方向,就算沈时冕欠着他的救命之恩,也早已还清了。

  他不说话,沈时冕便靠过去一些,近得他身上的气息缠绕着玄赢,让玄赢又不自觉回想起幻境中的相处情景,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沈时冕突然伸手碰了碰玄赢的耳垂,玄赢差点跳起来,反应迅速地捂住耳朵。

  沈时冕轻笑,“师兄你的耳朵好红。”

  他还记得上次捏耳垂的触感,叫人指尖发痒,舍不得放开,可惜那时他被蒙在鼓中不明真相,不敢做的太过火。

  玄赢古怪地看着他,犹豫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时冕道,“好像曾经我也这样捏过师兄的耳朵是吗?”

  玄赢服了,咕哝道,“怎么净想起些没用的?”

  沈时冕假装没听见他的抱怨,又抬手打开一个玉盒,捻出枚运果,这回自己先吃掉三分之一,再递到玄赢面前,玄赢对分果子吃已经很习惯了,也没想太多,咬了一口后,沈时冕才说,“师兄,你终于肯吃我递的果子了。”

  玄赢买运果本就是为了弥补,小时候打落他的果子,不止沈时冕记得,他也记得,只是尘封在记忆中,加上长大后的沈时冕太过可恶,时常让他有种割裂感,现在沈时冕狡猾地示弱,玄赢哪里挡得住,心中涌起些许愧疚感,还有点心疼。

  等他咽下口中的果肉,沈时冕才故意皱了下眉,“这是你讨好我的方式吗?”

  玄赢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迷茫道,“这是你的要求啊。”

  沈时冕意有所指地压低声线,“我的要求,师兄就全都照做?”

  玄赢警惕了一下,“当然是合理的才行。”

  沈时冕颔首,“合理的……”

  明明是俊美又清冷的面容,却混合着危险的眼神,玄赢默默往后挪了一点,直觉不太妙,来了来了,之前沈时冕对他说“你是否也爱上了我”、“只说不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沈时冕一定又想给他挖坑。

  他没猜错,沈时冕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师兄既然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心悦我了,是愿意确认关系的意思吗?”

  玄赢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当然不是,我们说好的,我让你高兴,你配合我瞒过玄真,迷惑玄清子。”

  所以送果子是为了让沈时冕高兴,承认心悦沈师弟是为了麻痹玄真,双管齐下,倒是两不耽误。

  玄赢的嘴巴很严实,坚决不给沈时冕发挥的余地,沈时冕心说狡猾的阿赢,却又舍不得把他怎么样,好在明面上玄赢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待遇,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独占玄赢的心上人这个身份,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有了这个身份,其他人就休想再染指阿赢一丁点。

  这么劝着自己,心里还是不太甘心让玄赢如此得意,沈时冕道,“可我觉得还不够高兴。”

  沈时冕果然难伺候,玄赢腹诽着,接过沈时冕手中还剩三分之一的果子,粗鲁地怼到沈时冕唇边,“喂你吃,张嘴,啊。”

  沈时冕猝不及防被塞了剩下的运果,心知玄赢这个样子是在掩饰他的不好意思,也不客气地吃下去,随后捉住玄赢的手腕,在他手腕上轻轻咬了一口。

  玄赢烫了一样缩回手,脸上也泛起一丝可疑的红,“你……”

  沈时冕低叹,“师兄对不起 ,可能是鸳鸯线影响了我,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玄赢哑口无言,鸳鸯线是他自己说的无法反驳,只能讷讷道,“那……那也要控制一下。”

  沈时冕眸光闪了闪,表面上毫不含糊地答应着,“好,但它毕竟是神器,我只能尽力。”

  玄赢不信任地瞄他两眼,直觉他又是嘴上说的好听,毕竟连他这个一开始就知道的人都被影响了,更别说失忆的先入为主了的沈时冕。

  在这儿耽误了很久,沈时冕收起剩下的运果,临出门的时候,玄赢刚推开门,沈时冕突然说,“我有事要离开一下,到时候在约定地点汇合。”

  玄赢扫了扫他的背后,明明担心他的伤势,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他没资格干涉沈时冕的事。

  想到这里,心里却有点古怪的闷。

  梁赋和贺长生秦山越一块走着,梁赋还有点恍惚,他戳戳旁边的贺长生,“我在做梦吗,居然有生之年能听见师兄亲口承认喜欢沈师弟。”

  一直先入为主觉得他俩天生一对的贺长生闻言挑眉,无情地点破现实,“是真的,不是梦。”

  秦山越忍不住插嘴,“他们在小世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清不楚的,只是你迟钝吧。”

  梁赋撇撇嘴,不服气道,“那是你们不了解师兄和沈师弟的关系才不觉得奇怪。”

  贺长生和秦山越便都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梁赋挠了挠头,“这么说吧,师兄和沈师弟作对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两年,甚至就在三个月前,师兄还和沈师弟上了一回演武台,打了一场各自负伤后被罚去净化洗砚池的煞气,那会师兄气坏了,天天在我耳边念着要给沈师弟好看。”

  结果这才多久,那两个人突然从掐来掐去的死对头,变成了互诉衷肠情比金坚的样子了?

  沈时冕还好说,梁赋不太了解他,可玄赢的态度他这么多年看的清清楚楚,说变就变实在让梁赋摸不着头脑。

  等他们回秀山院,梁赋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腥风血雨了,弟子们知道这件事,整个秀山院,加上玄江门和凌霄阁的人怕不是要翻天。

  结果秦山越闻言嗤笑,“梁兄你还是太年轻。”

  梁赋纳闷,“愿闻其详。”

  曾经的风流公子哥秦山越比起总是纸上谈兵的梁赋来自然是经验老道,“这世间总是盯着同一个人寻他麻烦的,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爱不自知。”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接着秦山越又问,“他们起初结怨有深仇大恨吗,那位沈师弟是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惹怒了玄赢?”

  梁赋凝眉思索良久,十分肯定起初一直是师兄在挑头,沈师弟是无故遭殃的那个,便缓缓摇头。

  秦山越合掌一拍,笃定道,“那就没跑。”

  梁赋竟然差点被他说服了,仔细想想,好像其他想对沈师弟不利的人,被师兄知道以后,的确每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的玄真则马不停蹄地去了贺云镇上一处名叫云暖阁的地方,玄真来过贺云镇,对这里比其他人都要熟悉点,云暖阁暗地里其实是魔修开的,专供修士们寻欢作乐,以各种稀奇手段招揽顾客,罗刹海散修众多,许多人都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需要这样放松的地点。

  玄真也来过,因此先前他想到计划后,第一时间就定下了云暖阁,摄魂丹还躺在他的芥子袋中等待着发挥作用。

  他一进云暖阁,就有个貌美讨喜的少年笑盈盈地迎上来,殷勤道,“这位仙师想要些什么?”

  玄真表情中透出狠色,“雇几个入境修为的散修来。”

  他要在这里,彻底将沈时冕的骄傲摧毁。

  玄真为了他的大计忙活的同时,沈时冕也与玄赢分开,他指尖飘出一点绿芒,随后进了其中一个有着特殊印记的酒楼。

  要了包间后坐下不久,很快就有人敲门。

  来者竟然是颜左。

  沈时冕其实刚从秀山院出发后就给颜左下了指示,让他跟过来,因此没有在和田国耽误的颜左甚至比他们更快到达贺云镇。

  颜左恭敬垂首,“尊上。”

  沈时冕淡淡道,“你假扮我的样子去一趟云暖阁。”

  颜左闻言神色凝重,“是,尊上,是否沈情追踪到了尊上的踪迹?”

  沈时冕微微摇头,“你到了云暖阁,只要不危及性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作出伤重无法抵挡的模样。”

  随后将玄真的模样展现给颜左,告诉他见机行事,本来他可以自己去,但考虑到鸳鸯线会暴露他的位置,未免让玄赢发觉,才让颜左代替。

  颜左心领神会,马不停蹄地按照沈时冕的嘱咐照着沈时冕的装束打扮并变幻了容貌,前往云暖阁。

  跟着沈时冕五年,魔修又善于旁门左道,颜左扮起沈时冕来乍一看有七八分相似,最起码瞒过玄真没什么问题。

  玄赢则一直心不在焉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尾指上的红线延伸的方向指示着沈时冕的位置,只要顺着找,想找到他很容易,玄赢却没这个想法。

  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玄赢此刻非常懊恼,最近一直和沈时冕待在一起,他就和中邪了一样,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确实对沈时冕有些动心了,以前是他和沈时冕关系差劲,他找茬,沈时冕反击,两个人从来没有停下来交过心独处过了解过。

  而以沈时冕的条件,一旦他积极主动起来,没有几个人能抗拒他的魅力,这段时间玄赢被他反复撩拨,直接间接的轮换来,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加上鸳鸯线肯定还掺和着,玄赢对着沈时冕越来越难冷静自持,有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做出些冲动的举动。

  现在一个人待着,玄赢就会反复告诫自己,醒醒我根本不可能爱沈时冕,都是鸳鸯线的错,不可以沉迷,不可以误解,不可以输。

  再看见沈时冕一定要注意和他保持距离,然后尽量不要看他的脸避免被美色迷惑,除非必要的事别和他交流,从根源上杜绝。

  就在他给自己制定各种防范规则的时候,闲逛的梁赋忽然眼神一凝,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进了挂着“云暖阁”牌子的地方。

  他突然停下,秦山越和贺长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云暖阁三个字,贺长生颇为揶揄地问,“你看云暖阁,是也想去玩一下?”

  梁赋:“云暖阁是什么地方?”

  秦山越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地含糊道,“就……找乐子的地方。”

  他遮遮掩掩的样子让梁赋瞬间恍然,生怕被误会,梁赋赶紧撇清,“不是我要去,我是刚刚好像看见沈师弟……进去了。”

  贺长生和秦山越:“?”

  玄赢前脚刚对大家宣布他喜欢沈时冕,沈时冕也早就表明自己的心意,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几乎等于在一起了,所以现在他们不是该单独相处卿卿我我的吗,沈时冕一个人跑去云暖阁是要怎样?

  三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不知所措的尴尬。

  梁赋默了默,提议道,“我们跟进去看看吧,万一是我看错,冤枉沈师弟了呢?”

  以他和玄赢的关系,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个提议很合理,他们便结伴进了云暖阁,同时梁赋给玄赢传了个讯:“师兄,我们在云暖阁,你能来一下吗?”

  后面附上了云暖阁的地址。

  他动了点小心思,如果沈时冕和玄赢在一起,里面的当然就不会是沈时冕,就算真的是,那也该让玄赢亲自处理比较合适。

  玄赢接到梁赋的传讯,他没来过贺云镇,自然也没听说过云暖阁,便不疑有他地循着梁赋给的地址过去了。

  那边厢沈时冕本来想待在酒楼中等颜左的信号,谁知尾指上的鸳鸯线忽然扭曲了一下,缓缓显示出几个字,“主人,神君去了云暖阁。”

  沈时冕脸色一沉,玄赢是察觉了什么吗?

  玄真在那他不放心,想过去又怕被玄赢通过鸳鸯线察觉,便问鸳鸯线,“能否暂时不让玄赢发现你?”

  鸳鸯线:“可,但不能与神君距离过近。”

  沈时冕模样的颜左刚踏入云暖阁就感觉到了几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他维持着尊上的形象,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也许是尚未入夜的缘故云暖阁大厅里很冷清,只有负责接待迎客的模样讨喜的少年少女,先前接待玄真的少年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请问是沈仙师吗?”

  颜左沉默颔首,少年道,“有位仙师在天权院等您。”

  少年给他带路往后面走去。

  梁赋他们进来后再次只看到了颜左的背影。

  贺长生:“装束一样,看起来是很像。”

  秦山越则保持沉默,玄赢和沈时冕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居然莫名体会到了父母吵架不知该帮谁的两难处境。

  另一个少女走过来有些紧张地偷觑他们,嗓音微颤,“几位仙师需要些什么?”

  梁赋和贺长生没经验,贺长生还一副想睡觉的样子,秦山越看看他们,经验丰富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刚刚那个人附近的院子给我们安排一下。”

  少女应了声,转身安静地带路。

  修士们的恩怨他们无力插手,如果要闹事也自然会有人出手,轮不到他们置喙。

  到了天权院附近的天枢院,梁赋打量了一下,环境竟然很雅致,隔音结界也做的挺高级,看的出来背后的势力不小,少女问道,“几位仙师需要美人作陪吗?”

  秦山越颇有风度地摇摇头,少女又问了些其它玩乐的项目,都被秦山越拒绝了,最后只象征性要了些食物酒水。

  等少女离开,梁赋才犯愁,“我检查过了,这边的结界我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开,去窥探隔壁的情况。”

  贺长生悠悠然地寻了个园中的吊椅躺上去,单手遮住眼睛,“我倒是有办法。”

  梁赋凑到他旁边,“快说快说。”

  贺长生便丢了个古朴的铜镜给他,梁赋接住镜子,没看出个所以然,贺长生只能口头一步步告诉他用法和口诀。

  梁赋不由嘀咕,“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真多。”

  贺长生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还有好多稀奇玩意,改天都拿给你瞧瞧。”

  他们研究铜镜的功夫,天权院中的颜左坐到了玄真的对面。

  玄真见“秘术”奏效,“沈时冕”真的自己送上门终于松了口气,院中已经埋伏了几个雇佣来的入境的散修,颜左甫一坐下,玄真打了个手势,甚至没和颜左说一个字,那几个散修便同时出手。

  几人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颜左压下反击的本能,谨记沈时冕所说让他假装重伤不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散修们擒住。

  此时玄赢也终于到了,梁赋把他迎进来,玄赢莫名看他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到底什么事?”

  梁赋将铜镜架好,按贺长生所说的方法对准天权院的结界,灵力注入铜镜,铜镜中便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师兄我们先看。”梁赋没把话说死,万一隔壁不是沈师弟那就闹乌龙了。

  事实上他看见只有玄赢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沈时冕没和玄赢在一起,说明很大可能会在隔壁。

  铜镜里显示出几个散修的身影,他们合力将一个白衣男子的四肢锁住,随后另一个男人走近白衣男子的身前,手中夹着一枚褐色的丹丸,往白衣男子的唇边递去。

  天枢院的几人凝神细看,白衣男子赫然长着沈时冕的容貌,而递丹丸的竟然是玄真。

  梁赋看到玄真的一刻就呆住了,再看看那枚丹丸,想起之前玄真催他炼的摄魂丹,涌起不详的预感。

  章节目录 第 62 章

  摄魂丹是极其霸道的丹药, 服下它的人,意识是清醒的, 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通常被用来达成一些难以启齿的邪恶目的, 比如这看起来精致奢华的云暖阁里, 不知有多少美人都是被摄魂丹所擒获后,加以□□控制的。

  不过摄魂丹本身只有这个作用, 想达成别的目的还需辅以其它丹药。

  天枢院的几人万万没想到铜镜一上来就显示了这样刺激的画面, 玄真抓住了沈时冕,看起来不怀好意, 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玄赢第一反应是去看手上的红线, 结果红线依然延展向不知名的远方,根本不通向隔壁的天权院,便也一时有些愣住。

  铜镜里的人不是沈时冕?可明明容貌装束都和刚刚分开的沈时冕别无二致。

  玄真脸上浮现隐隐兴奋的笑容,一手捏着摄魂丹, 一手狠狠掐住颜左的下巴, 目光在他的脸上梭巡,“沈师弟,你总算落在我的手上了。”

  颜左顶着沈时冕的容貌, 眼神却满是属于魔修的冷酷和阴寒。

  他的眼神无疑惹怒了玄真,他冷笑一声,将摄魂丹在颜左眼前晃了晃,“沈师弟你可认识此物?”

  颜左沉默不语。

  此时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落入天权院中,院中的几人却无一人察觉, 来者正是魂体状态的沈时冕。

  他将自己的躯体放在了天璇院里。

  玄真正在给颜左介绍摄魂丹:“等沈师弟吃下它,就会任由我们摆布,沈师弟这容貌,比之云暖阁中的美人恐怕更胜几筹。”

  颜左听到玄真如此侮辱尊上,眸中怒火更炽,却又谨记沈时冕的话,没有立刻拔刀将这些人一一料理。

  沈时冕听见玄真的话,眉心微微蹙起,没想到玄真怀的竟是这样龌龊的心思。

  为什么,因为嫉妒所以要毁了他?可玄真不是受到玄清子的命令要暂时撮合他和玄赢,现在就按捺不住动手难道不怕功亏一篑,他应该明知道玄赢需要自己身上的剑魄碎片。

  与此同时,天枢院的玄赢几人都如梦初醒,梁赋差点被这惊人的转折吓得抖手打翻铜镜,虽然听不见那边的对话,可这场景本身已经够可怕了。

  玄真师兄怎么会抓了沈师弟,沈师弟现在可是大师兄的心上人啊!

  梁赋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怕师兄被欺骗伤害而已,结果扯出了更颠覆他认知的事,玄赢则冷着脸扭头就出了天枢院站到了天权院的门口。

  贺长生也不睡了,和秦山越梁赋一起跟着玄赢出去。

  小破飞剑被握在手心,玄赢眸中泛起冷色,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沈时冕,玄真的目标都毫无疑问,玄赢心想,他怎么敢,竟试图用他的脏手染指沈时冕?

  剑气在凝聚,天权院外杀意弥漫,玄赢抬手一剑,白色的剑气势如破竹地劈开了天权院最外层的警示结界,顿时惊动了云暖阁驻守的一位修士。

  玄赢正欲劈出第二剑,剑气涌出即将落在第二层结界上时,却被突如其来的灵力屏障阻拦化解。

  瞬息间一个人影闪现,挡在了玄赢与天权院之间。

  来者是个身姿婀娜的美丽女人,只是嘴唇泛着不正常的乌青色,见到持剑的玄赢时,轻笑一声,“这位客人,如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坐下好好商量,却要一上来就动手呢?”

  玄赢没空和这个女魔修掰扯,满心记挂着铜镜里看到的场景,剑尖指向她,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滚。”

  由于玄赢只劈碎了最外层的结界,天权院里的玄真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混乱,这也是云暖阁的目的,有许多人在冲突结束之后离去,也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因此云暖阁才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玄真志得意满地将指尖的摄魂丹推入了颜左口中,掐着他的下颌强迫咽下去,欣赏了一下颜左隐忍而扭曲的表情,不由心中快意。

  女魔修神色丝毫不变,“这里可是云暖阁,我作为贺云镇上的责任人,怎么能容许阁下乱来?”

  玄赢的一句滚女魔修完全不以为意,坐镇这样鱼龙混杂的场子,她的修为早已达到了破镜大圆满,除非圣境亲临,她不惧任何人。

  眼前几人看起来是大仙门的弟子,所以才锐气十足,恐怕没经历过罗刹海地界的残酷,她也不需要伤人,只要拦住即可。

  天权院中的玄真看着颜左逐渐涣散的瞳孔和木呆的表情,心知摄魂丹起了作用,他示意锁住颜左四肢的散修将人放开,颜左果然也不再有反抗之举。

  沈时冕犹豫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玄赢很快就会闯进来,也一定会发现颜左不是他。

  如何解释玄真引他过来,却来了一个假扮他的魔修的问题?

  沈时冕从来都干脆利落,只有碰到玄赢才会犹豫不决。

  幸好玄真只是给颜左喂了摄魂丹,还没有进一步的举措,暂时可以按兵不动。

  玄真虽有心毁了沈时冕,但那是在拿到他体内的剑魄碎片并使他和师兄决裂之后的计划,目前也就是过过嘴瘾。

  几个被雇佣来的散修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扫视颜左,想着玄真许诺的种种好处,玄真则觉得一切就绪后,取出身上的传讯灵符给玄赢传讯,“师兄,我在云暖阁的天权院,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请师兄独自前来。”

  正在门外同女魔修的对峙的玄赢和其他人便看到一点绿芒从天权院里飘出落在玄赢面前。

  玄赢左手握住绿芒,认出是玄江门的传讯灵符,以特殊手法打开后,玄真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女魔修看了全程,闻言放松了些许,“这位客人,既然你们是认识的,何必作出这副姿态,招致误会?”

  她笑盈盈地一边说一边让开了位置,示意玄赢用正常的方式进去。

  玄赢却抬手捏碎了传讯符,小破飞剑一声嗡鸣,裹挟着凌厉可怕的剑气瞬息间砍断了女魔修的一只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断口附近的衣物。

  女魔修被剑气的威势所摄,惊惧地捂住伤口,再看玄赢的目光已经隐有恐惧。

  她轻易被断一只手臂固然有大意的原因,玄赢的修为才是根本,修仙界胜者为王,力量为先,女魔修顿时不敢再出声。

  玄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女魔修听见他清亮的声音,“我生平,最恨魔修。”

  语毕召回小破飞剑,再次甩出一道剑气,强行打碎了天权院剩下的结界屏障,一个人走了进去。

  梁赋本想跟进去,却被贺长生拦下了,冲他摇摇头。

  里面不知是怎样的情形,进去的人越多也许只是给玄赢和沈时冕难堪罢了。

  梁赋忧心地朝里面瞧了眼,没想到原本是抓沈师弟的,结果变成了撞破玄真师兄对沈师弟下手,今时不同往日,玄赢既已和沈师弟互相表明心意,沈师弟就不再是他们的对立方,希望玄真师兄没来得及做太过火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玄赢心中燃着可怕的怒火,他无疑在乎沈时冕,不管是从前和现在哪一种在乎,都让他无法容忍其他人对沈时冕的糟践,更何况沈时冕还是为了他才受了重伤,若是因此才被玄真钻了空子出了什么事,玄赢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玄真刚发出讯息不久,天权院结界却忽然碎裂,让院中的玄真和其他散修都有些吃惊,玄真和沈时冕的魂体都认出了玄赢的剑气,沈时冕扫了一眼双目无神的颜左,当机立断地附着到了颜左身上,颜左服下摄魂丹,正是神魂飘乎难以控制躯体的时候,他很轻易就成功了。

  此时持剑的神色冰冷的玄赢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玄真愣了一下,“师兄,你怎么把结界打碎了?”

  这种行为等同于对云暖阁的挑衅,虽然破碎的结界会自动修复,却不免要解释一番。

  玄赢扫了一眼颜左的方向,见他只是木木地站着,没有遭受其他伤害,心情才平稳了一点,随后又皱了一下眉,确实没有在颜左身上看到鸳鸯线的影子,何况如果是沈时冕他应该能以魂体状态脱离。

  这人真的不是沈时冕?

  玄真见他皱眉,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主动解释道,“师兄,我抓住了沈时冕。”

  玄赢再次握紧了剑,按下暴打玄真的冲动,“你莫名其妙抓他干什么?”

  玄真尚未意识到自身的处境,给其他几个散修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先离开,随后得意道,“师兄不是需要他身上的剑魄碎片吗,现在我给他吃了摄魂丹,便可任由师兄摆布。”

  玄赢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颜左,那是沈时冕的模样,玄真说到任由摆布的时候,玄赢冷声打断,“我要想对他用强早就用了,用得着等到你来动手?”

  “师兄下不了手,”玄真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就由我替师兄来。”

  玄赢不断告诫自己,这人是玄清子的眼线,目前还不到和玄清子撕破脸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把他放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

  玄真脸色骤黑,忍不住脱口而出,“难道师兄真的对他动心,假戏真做了?”

  “当然不是,”玄赢否认道,“这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玄真却听不进去,有些失态地低吼,“师兄,开弓没有回头箭,沈时冕只是吃了摄魂丹,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刚刚我们说的话他全都听得到,你今日不与他双修抢夺剑魄,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玄赢烦躁道,“我自有办法。”

  玄真这一招本该是极有效的做法,以他对剑魄碎片的势在必得,如果沈时冕真的对此蒙在鼓里,玄赢此刻便是被强行赶鸭子上架,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否则现在放过沈时冕,以后想再接近他以美色追求打动他就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到时候玄赢就会因为这种反常而引起玄清子的怀疑。

  可惜玄真所看到的信息都是玄赢想让他看到的,玄赢多年来藏的太好,从未流露出过对玄清子和玄真的不满,对方自然出现了判断失误。

  玄真抓的要真是沈时冕也就算了,那反而好解决,明明是其他人,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玄赢回头还得想办法让沈时冕这个手段多端的魔修消除人家的记忆。

  结果玄真完全听不进去,扭头就走,径直停在天权院中央的池水边,沈时冕正为玄赢的一句当然不是而不快,玄真没来招惹他,他附在颜左身上便也没什么举动,全神贯注地思索如何与玄赢解释。

  把责任全都安在玄真身上?还是就势与玄赢摊牌,把自己恢复记忆的事过个明路,如果是现在,玄赢应当比之前更容易接受些。

  这时玄真迅速将一样东西抛入水池中,水池里骤然弥漫出粉色的雾气。

  玄赢警惕地躲开那些粉色雾气,以灵力屏障将它们隔绝在外,同时飞身到颜左的身边,也将他护在灵力屏障之内。

  沈时冕操纵着颜左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尾指上努力隐身的鸳鸯线,确认这个距离好像也没有被发现。

  玄赢神色颇为凝重,“玄真,你在做什么?”

  玄真有些神经质地咧嘴笑了笑,露出森森白牙,“师兄,这是好东西,云暖阁之所以如此昂贵还被众多散修青睐,我选在这里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玄赢不详的预感更重,他干脆执剑劈出一道剑气,在玄真的侧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你疯了,清醒一点!”

  玄真被剑气打得偏过头,伸出手指摸了摸伤口的血迹,伸出舌头将血渍舔净,粉色雾气渗入他的伤口,眼眸慢慢泛出赤红的颜色,“师兄,你伤我。”

  玄赢气道,“你肆意妄为,打乱我的计划,逼迫我与他人双修,难道不该被教训?”

  玄真却抓不住重点,“师兄,你不愿意同他双修的是吗?”

  “我……”玄赢简直和他无话可说,玄真看起来已经不正常了,必须尽早远离不知名的粉色雾气。

  玄真喃喃自语,“师兄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只需稍微忍耐一下,抽取掉他的剑魄碎片,将来玄江门和这天下都是我们的。”

  只是不能动弹但意识还算清醒,被迫听了一耳朵隐秘的颜左:“……”

  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是觊觎尊上身体里的剑魄碎片,设计引尊上前来想要用强进行双修吗?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玄赢已经放弃说服玄真了,剑气连闪间,刺穿了玄真身上的几处灵穴,暂时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这个行为一定会让玄真愤怒,玄赢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此时那些萦绕在玄赢周身的粉色雾气,竟然腐蚀了他的灵力屏障,被猝不及防的玄赢和颜左各自吸入了一点,玄赢迅速加强了灵力屏障,将它们重新隔绝。

  玄赢还好,只是沾了一点,除了觉得呼吸急促,浑身血液流动更快之外,似乎没什么异样,旁边的颜左因为摄魂丹的缘故自控能力稍差些,吸入粉色雾气后,沈时冕隐隐感觉维持颜左假扮他的样貌的幻术开始崩溃,露出了颜左的本来面目,身形也变得更为瘦削。

  失去行动力的玄真看不见颜左的变化,旁边的玄赢却看的真切,这人果然不是沈时冕,他是谁?

  但颜左中了摄魂丹,玄赢心知此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能压抑住粉色雾气引起的身体的异变,走到玄真旁边,拎起他的后领,“这到底是什么?”

  玄真虚弱地笑了笑,神情却很亢奋,他呼吸炽热,“是蛟龙淫毒啊师兄,你会很快活的,双修很快就会过去,我知道你极其讨厌沈时冕,以后就不用勉强自己装作喜欢他了,只需要忍耐一点点。”

  沈时冕眸光愈发冷了,至此他已经彻底明白了玄真的打算,不仅想要借此夺取他的剑魄,更能阻止玄赢与他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以自己的性格,若真的被欺骗算计,那必然从此和玄赢不死不休,却又会因丢失剑魄而成为凌霄阁的罪人,加上玄真一定还有一些龌龊的后手,从此以后他将永无翻身余地,沉沦在地狱中煎熬。

  真是极其阴狠毒辣的心思。

  杀人不过头点地,玄真这一招却是诛心之举。

  幸好,沈时冕缓缓吐出一口气,玄真获得的片面信息误导了他,自己与阿赢,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也幸好他足够强大,不会被玄真的种种伎俩算计入套。

  从一开始玄真对他下暗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玄真的失败。

  不能控制自己的颜左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野变了,他的身体居然自发行动起来,走到了那个强大的剑修身边,按住了那人的肩膀。

  玄赢一惊,迅速转身将小破飞剑戳在颜左的胸口,惊疑不定,这人不是中了摄魂丹吗,怎么还能动?

  沈时冕低声道,“阿赢,是我。”

  玄赢有一瞬间怔忡,犹豫道,“沈时冕?”

  沈时冕点了一下头,“此处被蛟龙淫毒充斥,我的身体在隔壁的天璇院,我们离开再说。”

  玄赢瞬间明白了,是沈时冕附在了眼前陌生人的体内,他一手拎起地上的玄真,将他弄晕,随后跟着附身颜左的沈时冕离开满是粉色雾气的天权院。

  门外梁赋心焦不已地等着,此时终于看见玄赢拎着玄真出来,急急迎上去,玄赢将手里的人丢给他,“他中了蛟龙淫毒,你看着解决一下,要是醒了先看好他,另外有没有能解摄魂丹的东西?”

  梁赋偷偷看了眼玄赢身后的颜左,见他仍然与沈师弟有着相同的装束,容貌却变了,顿时明白这不是沈师弟,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也贴心地暂时没问,只是摇头,“我没有摄魂丹的解药。”

  贺长生插嘴,“我倒是有。”

  说着抛给玄赢一个盒子。

  玄赢接住盒子,松了口气,“谢了,你们在天枢院等我,我去找一下沈时冕。”

  语毕等梁赋他们进去了天枢院,才和沈时冕去了他临时定的天璇院。

  一进天璇院,沈时冕就离开了颜左的躯体,颜左看不见魂体的沈时冕,却隐约明白刚刚自己是被沈时冕附身了,倒也没什么反应。

  玄赢用你等着待会和你算账的眼神扫了眼沈时冕,看他回到自己体内,才将贺长生递给他的解药塞给颜左吃了。

  颜左终于能感觉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捏了捏手指后,单膝跪地朝向沈时冕,等他的下一个命令。

  玄赢见到颜左的举动,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果然这个人是沈时冕派去的。

  沈时冕表面不动声色,“你先出去吧颜左。”

  颜左:“是尊上。”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天璇院。

  玄赢眯了眯眼睛,朝向沈时冕,“尊上?”

  沈时冕心里掠过无数念头,最后只是走到玄赢面前,“阿赢,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