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7)
作者:藏姝      更新:2023-07-26 02:06      字数:21265
  身影了,忙低头去找红线,顺着红线的方向去寻沈时冕。

  上次那个岩弧宗弟子持鼎,他可以用剑气强行破开,现在却担心伤到沈时冕,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去找。

  一边找一边发誓等他抓住沈时冕一定让他扒一层皮,最近实在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太纵容他,叫他嚣张起来了。

  沈时冕回过头,眼中隐隐有血色闪过,走到女魔修的跟前,声音冷的像冰,完全不复对着玄赢时的低沉柔和,“你知道搜魂术吗?”

  女魔修痛苦极了,根本听不清沈时冕在说什么,沈时冕心神控制着钻入她眉心的那缕黑气,渐渐侵染了她的灵台。

  当黑气快要破开她的灵台进行搜魂时,玄赢愤怒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沈时冕!”

  沈时冕的手一顿,玄赢灿烂的阳光的,毫无阴霾的笑容蓦然浮现,那么美好的人,如果他彻底走入地狱,是不是就会永远失去玄赢。

  曾经他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玄赢与他针锋相对,永远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可是现在,玄赢也喜欢他了,他的奢望成了现实,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得到了再失去。

  黑气侵染灵台的动作停下来,沈时冕鬼使神差地散去了白雾,玄赢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连生气的脸都那么生动。

  玄赢原本气急了,可是再见到沈时冕,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时冕的样子显然不对劲,他不能冲动。

  他忍着怒气走过来,“你到底干什么?”

  沈时冕贪婪地凝视他,“只是觉得阿赢不会喜欢我要做的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玄赢反而生气,脑中一根弦绷断,脱口而出,“我们不是道侣吗,你有什么需要瞒着我和我无关?”

  沈时冕愣了一下,暂时丢下女魔修,眸中黑暗略有消散,甚至有一丝喜悦泛起,“阿赢你亲口承认了。”

  玄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自在地偏过脸不和他对视,“你自己说我想知道什么都会告诉我,难道只是哄我开心而已?”

  沈时冕的喜悦褪去,上前抱住玄赢,垂下眼睑,“我不想让阿赢看到我可怖的一面。”

  玄赢闻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药香攥紧他的衣袖,心中纷乱,“你再狼狈的时候我都见过,还有什么我见不得?”

  不管是饿的咬手指的婴儿,还是被他在演武台上打的浑身是伤的样子,或者故意使绊子让他出糗的样子,没有人比玄赢更清楚了。

  沈时冕溢出一声叹息,“我怕阿赢厌恶我,就像从前那样,前一天还笑脸相迎,第二天就无情地将我推开。”

  “不会的,”玄赢小声反驳,“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时冕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言语却仍旧苦涩,“纯粹因为鸳鸯线罢了,一旦鸳鸯线解除,你会将我弃如敝履,现在你只是无法拒绝我。”

  玄赢如今听不得他这种语气,“鸳鸯线又不止影响我一个,将来,将来解除了,你也会恨不得与我撇清关系的。”

  “若我心意不变,阿赢就不会离我而去?”沈时冕不确定地向他求证。

  玄赢正是对他压抑不住喜爱的时候,闻言肯定道,“不会。”

  他的话音落下,似乎极大地安抚了沈时冕,沈时冕身上可怕的气场缓缓收敛,心中野兽重新被关入牢笼,他低头吻了吻玄赢的额头,喃喃低语,“你答应我的,若是你骗我,我就将阿赢关起来,哪里都不能去。”

  玄赢又有些晕乎地应了,他本能地知道现在不能刺激沈时冕,也不去计较沈时冕的诨话。

  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沈时冕是那样陌生,像是……像是回到了对方十五岁那年,压抑着浑身戾气的少年,一言不发地对他进行无声的挑衅。

  这一刻玄赢似乎明白了,那不是幼稚的挑衅,而是无声的呼救。

  幸好,幸好他本能地抓住了,没有视而不见弃之不顾。

  玄赢不喜欢那样的沈时冕,他希望沈时冕永远是五岁初见时目光纯澈无忧无虑的孩童,小心翼翼又矜持地敲开他的门,乖乖地叫他师兄的样子。

  但那样的沈时冕迟早会死去,与其被别人扼杀,不如让他亲自来。

  女魔修还在颤抖,她不知道刚刚短短的时间逃过了一劫。

  沈时冕抬手将钻入她眉心的黑气收回,她这才挣扎了两下,气若游丝。

  沈时冕虽然恢复了平静冷淡的样子,玄赢却又觉得今天不适合继续问下去了,女魔修摆明了不配合,而一问到沈情沈时冕就不对劲。

  玄赢觉得必须要正视这个严重的问题,便拉着沈时冕出了小鼎。

  离开了那个氛围,和代表着沈情的女魔修,沈时冕就回到了玄赢熟悉的样子。

  玄赢却饶不了他,点点下巴示意沈时冕在跟前站好,眯了眯眼睛,“你刚刚怎么回事?”

  沈时冕这会倒是乖乖站着,试图走上前,却被玄赢瞪了眼,“站好。”

  斑斑端坐在玄赢身边,严肃地“呜呜”一声,附和他的话。

  一人一雪豹架势十足,沈时冕站在原地,“阿赢答应过不会厌恶我。”

  玄赢一噎,轻车熟路地耍赖,“没厌恶你,就是让你好好解释一下。”

  沈时冕便道,“阿赢不是早知我是魔修吗,魔修做事自有魔修的手段,我不愿污了你的眼。”

  玄赢皱了一下眉,“你刚刚是不是想给她搜魂?”

  沈时冕垂首默认,玄赢有点头疼,他忽然意识到,在沈时冕从前冰冷尖锐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以前沈时冕藏的很好,玄赢只能窥见冰山一角,只知道沈时冕不像外表一般冷漠无害,现在沈时冕却愿意将虚假的表象剥离,向他展示最真实的一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玄赢自认比沈时冕年纪稍长,如今他们关系今非昔比,他应该负起责任来。

  但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女魔修作恶多端,对沈时冕屡次下杀手,若不是被他碰上,又有鸳鸯线能救,沈时冕早已埋骨阮南秘境,从这点上来说,沈时冕再怎么过分都没错。

  女魔修不肯交代关于沈情的事,沈时冕想要搜魂获得先机以对付有着性命威胁的敌人更没错,他对女魔修仁慈,沈情可不会对他仁慈。

  可从情感上,玄赢绝不愿意沈时冕用搜魂之术。

  搜魂术是血修常用的法门,有伤天和,类似术法用得越多,就越容易产生心魔,阻碍修为进境,甚至最后走火入魔,神魂俱散。

  有些问题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玄赢轻轻吸了口气,“你走了血修派的路子?”

  沈时冕摇了摇头,“只是用些法门。”

  玄赢稍微放下心,只要不是根子上就歪,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严肃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用血修的法门?”

  沈时冕定定地望着他,“这是条件还是命令?”

  是和他在一起的条件,还是单纯的命令。

  玄赢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瞪他,“难道你要我堂堂玄江门大弟子,因为道侣走火入魔而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沈时冕读出了他的口是心非,轻轻勾起了唇角。

  玄赢很少看见沈时冕笑,他冷傲的面容因为这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而瞬间光华夺目。

  玄赢又想捂住自己的心口了,他觉得自己栽得一点不冤,就算有鸳鸯线的存在,要爱上玄真的难度和爱上沈时冕也绝对不是一个等级。

  换做玄真,他可能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克服心里障碍,说不得还能突破鸳鸯线的禁制。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动,他继续摆出一副凛然的表情翻旧账,“你刚刚说什么,还想把我关起来?”

  沈时冕笑容僵了僵,刚刚有些失了心智,说了不该说的话。

  简言之,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话。

  玄赢哼了一声,莫名想到刚给沈时冕绑上鸳鸯线时做的梦,沈时冕先是表白,被拒绝后因求而不得发疯用锁链将自己禁锢在只有他的地方,日日夜夜温柔又变态地在耳边低语,“你爱我吗?你接受我吗师兄?”

  当时做梦的时候吓得不轻,觉得太恐怖了,根本想不到还有他答应与沈时冕结为道侣的一天,此时再想,似乎感觉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玄赢耳朵热了热,赶紧甩甩头甩掉这个危险的思维,从芥子袋里找出一条锁链来。

  这锁链本是高级禁灵锁链,后来跟着玄赢久了渐渐就成了一堆废铁,玄赢也没丢掉它,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掏出了锁链,对沈时冕招招手,等沈时冕走过来就唰地一下把锁链扣在他手腕上,嘟囔着,“竟然想关我!我先关你。”

  银色锁链一端被缠在沈时冕雪白的手腕上,另一端被扣在床栏杆上,玄赢得意地拍拍手道,“今天就把你关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现在还想把我关起来吗?”

  沈时冕瞧他神采飞扬的脸庞,低声而诚实道,“想。”

  想,但是,舍不得。

  章节目录 第 68 章

  玄赢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时冕还敢说想?简直是忘记了他玄赢的厉害吧。

  沈时冕伸手拨了拨手腕上的银链, 一点禁灵禁魔的效果都不存在, 看起来就是个精美的玩具, 别说扣住沈时冕了, 恐怕扣小九都够呛,最多也就能锁得住斑斑。

  玄赢按住他的手, 严肃眯眼警告, “你敢把它拿下来试试?”

  随后扯住链子中间拉了拉,确实挺脆弱的, 清清嗓子先下手为强, “别做梦想些不可能的事了, 现在被关起来的人可是你。”

  链子结不结实根本不是重点, 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只要鱼愿意,就算这链子是豆腐做的, 沈时冕也挣不开。

  沈时冕淡淡嗯了声也不反驳, 果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与他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深邃而炽热的目光一直在玄赢脸上流连,“把我关起来之后呢?”

  什么之后?

  玄赢愣了好一会没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着回答,“之后……你就好好反省啊?”

  不然还有什么之后。

  沈时冕眉心跳了跳,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无奈,“我反省, 你呢?”

  玄赢冥思苦想片刻,眼前一亮,“我去打听一下天星草?”

  提高效率,不浪费时间。

  沈时冕忍无可忍,从床上站起身,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声音听在玄赢耳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叫人心慌。

  玄赢起初条件反射想后退,但又觉得这种行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硬是克制住了,扬着下巴与沈时冕对峙,“你不能出去,求我也不行。”

  说好的要关人,那必须关,不然以后还有威严可言吗?

  但沈时冕并没有求他,而是抬起未被锁链缠绕的右手碰了碰玄赢的耳朵,语气低沉,“若是我捉住不听话的阿赢,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不放过?怎么不放过法,不合时宜的梦境又跳出脑海彰显存在感,玄赢眼神飘了飘,唇瓣启了一条缝,“你还想要惩罚不成?”

  沈时冕短促地笑了下,忽然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含糊道,“换做是我捉住阿赢,会将阿赢每一处都打上我的烙印,叫任何人都不敢再觊觎,如果阿赢想逃跑,自然也会惩罚你。”

  猝不及防地又被亲了一口,玄赢堕落地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觉得习惯了,关键是沈时冕的话,把他刚刚硬忽略的梦境又拽了回来,那些荒唐的细节甚至纤毫毕现,惹得玄赢竟然有些心动。

  他愤愤地在心中谴责鸳鸯线的不要脸,我都承认喜欢沈时冕了,破绳子怎么居然得寸进尺,非让我化身野兽不成。

  好吧,它成功了。

  玄赢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沈时冕都过分到这个地步了,再不反击岂不是要被当成软柿子,当机立断扯住沈时冕的领口,把人推回床沿坐下。

  沈时冕好整以暇地微微抬起头,墨色双瞳中看不出丝毫慌乱,玄赢顿时对他的淡定十分不满,故意恐吓道,“你现在身负重伤,就算想反抗也是徒劳的。”

  沈时冕就摆出从前最常有的冰冷神态,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凉凉地瞥他一眼,保持了沉默。

  他最知道怎么激起玄赢的情绪,以往玄赢一见他这个表情就血气上头,现在也一样,不过是换了个方式上头。

  玄赢果然上当,他对这种状况也没什么经验,原本下意识学着梦境里沈时冕的做法,想靠在沈时冕耳边威胁,说些你不能离开我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沈时冕本来就没有要离开他啊?自从失忆开始一直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这不就成了一句废话?

  玄赢愣在那一时不知如何进展,沈时冕等了好半晌都没动静,偏头望他,呼吸还是凉凉的,“嗯?阿赢你要说什么?”

  没有经验就是这么悲惨,实践好困难,脑中空空如也,竟然扒拉不出一句合适的词来。

  话说回来,正常人谁会有这种经验?突然置身这样的情境里,词穷才是理所当然的。

  玄赢强撑着面子,搜肠刮肚,试图还原梦境里沈时冕对他做过的事,词句不能照搬,行为总可以,他顿时又有了底气。

  颤着手指探入沈时冕的衣襟,他温热的手指与沈时冕脖颈处的冷凉相触,如玉般的肌肤触感吸附着玄赢的手指。

  玄赢将沈时冕按在zhen上,沈时冕漆黑双瞳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如墨长发散落在四周,玄赢被他看的心乱,低头吻他的眼睛,沈时冕睫毛颤了颤,放任了玄赢的动作。

  但玄赢亲了半天眼睛和侧脸,完全不得章法,沈时冕被他liao拨得有些难耐地攥了攥手边的银链,手背青筋浮现。

  沈时冕看出了他的窘迫,沙哑地开口,“阿赢我教你吧。”

  玄赢还未来得及说不,他和沈时冕的位置便掉了个个,转眼间处境不妙的人就变成了他,沈时冕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冷淡的面容下是灼热的目光,长发垂落在玄赢脸侧,衣襟也因为刚刚的动作g开了些许。

  玄赢懵了一下,就见沈时冕垂首咬住了他的。

  “把你关起来,谁都不能夺走你。”

  “只能爱我一个人,只能看我一个人。”

  “永远别想逃走……”

  霸道包含独占欲的言语、低沉的喘xi、无声的厮磨,小小的房间不断升温。

  玄赢觉得自己疯了,明明是偏执又疯狂的话,他却只想沉溺在这样疯狂又堕落的感官中。

  不管是沈时冕在他唇齿间肆虐的嘴唇还是四处撩拨完全不守规矩的指掌,都让他又痛苦又快乐。

  衣服已经完全不成形状地堆叠着,玄赢迷乱之余听见沈时冕似真实似虚假的声音,“你再也跑不了了。”

  玄赢在心里重复,我确实跑不了了,但你也跑不掉。

  你拉着我,我拽着你,两个人互相缠绕着对方跌入无法逃离的深渊。

  被放出核舟的小九正在院子里玩耍,路过玄赢的门口,大眼睛里漾起一点疑惑,玄赢哥哥还没起来吗,日上三竿了都没有出门呢。

  小丫头沉思片刻,小心地敲敲门,“玄赢哥哥你在吗?”

  她玄赢哥哥正被沈时冕按着,脑海因为过分的愉悦而变得一片空白,好不容易被小九的声音唤回理智,艰难地回答,“什么事小九?”

  小丫头快乐的声音传进来,“玄赢哥哥你醒了呀,要和小九一起玩吗?”

  玄赢正要说话,沈时冕低头叼住他的喉结用牙尖轻轻厮磨,玄赢倒抽一口冷气,咬牙回答小九,“小九乖,今天哥哥要修炼,下次再陪你。”

  嗯,是“修炼”没错,就是不是修炼什么正经功法。

  小九闻言有些失望,转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听见了丁零当啷的锁链撞击声。

  “哥哥?”沈时冕声音低哑的重复。

  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从沈时冕嘴里叫出来和小九感觉天差地别。

  玄赢被他叫得浑身发软,喉结像被危险的野兽扼住,气恼道,“不许叫我哥哥。”

  “可是我好嫉妒那个小丫头,”沈时冕喃喃的,“她可以得到你的关爱,还可以光明正大叫你哥哥,幼年时你却对我那么狠。”

  玄赢顿时理亏,气弱道,“那怎么一样。”

  沈时冕嗯了一声,“确实不一样,阿赢现在是我的道侣了。”

  玄赢喘了一会气,平复好才秋后算账,“你从哪学会这些?”

  他都不懂的花样,为什么沈时冕会知道这么多?虽然只是互相帮助了一下,也是玄赢从未有过的经历,哪怕在小世界里,每次沈时冕也都很克制,从未像今日一般放肆。

  沈时冕自然不能说我肖想你很久了,只是餍足地埋在玄赢颈窝,闷闷出声,“下意识。”

  玄赢:“……”我信了你的邪。

  云收雨霁,两个人都得到了暂时的满足,玄赢回过神,把褶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衫毁尸灭迹,艰难地推开沈时冕给自己收拾好。

  沈时冕便也慢吞吞地换衣服。

  玄赢觉得这里怎么待怎么别扭,借口要出去打听天星草,勒令沈时冕继续“反省”,有些狼狈地跑出来,把沈时冕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在抓蜗牛的小九见玄赢慌乱地直接出了院门,完全没注意到她,小丫头好奇地瞅了瞅大敞开的房门,小心地探进去一个小脑瓜。

  只见床边坐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很好看的哥哥,是长生店主说过的玄赢哥哥的姻缘,小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白衣服的沈哥哥,垂首敛目,面上表情淡淡的,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小九摇摇小脑袋,目光移到沈哥哥手腕的链子上。

  沈哥哥是被玄赢哥哥锁在屋里了吗,小九同情地看了看沈时冕,正要走开,白衣服的哥哥忽然抬头扫了她一眼。

  小九被抓包,缩缩脖子,却见沈哥哥对她点点头。

  沈哥哥好像也没那么凶,而且他长得真好看呀,小九晕乎乎地想,不知不觉挪挪脚步走了进去。

  沈时冕放缓声音问小九,“你叫小九?”

  小丫头怯怯点了一下脑袋,“你是玄赢哥哥的道侣吗?”

  沈时冕有些意外连小九都知道了,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长生店主告诉我的,”小九十分爽快,“他还说玄赢哥哥原本姻缘坎坷,好不容易遇到你,让小九不要捣乱。”

  “姻缘坎坷……”沈时冕唇角微勾,似乎被这几个字取悦了,这说明天道注定,玄赢就是他一个人的。

  小九的眼睛又瞄了眼他手腕上的链子,犹豫道,“是玄赢哥哥欺负你了吗,他把你锁在这里?”

  沈时冕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而有了些许裂痕的银链,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嗯,师兄不让我出门,小九能帮我去说说情吗?”

  小九顿时睁大眼睛,更同情好看的沈哥哥了。

  章节目录 第 69 章

  玄赢埋着头一口气冲出去老远, 感觉脸上的热度好久都退不下来。

  一开始不是去审问司马擎苍和女魔修的吗, 怎么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就……那样了呢?

  到最后鸳鸯线也忘了给司马擎苍和女魔修安上,玄赢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虽然过程他也很享受, 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云端, 可是这和说好的发展不一样啊。

  难道不该是他把沈时冕锁住关起来,随意捏圆搓扁,掌控一切吗?

  为什么会变成他在沈时冕手中慌乱无措,尽显笨拙。

  而且从鸳鸯线的事情发生到现在, 沈时冕竟然一点都不纠结, 就好像……好像蓄谋已久似的。

  随后玄赢又否定了这个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 沈时冕从小被他欺负得那么狠,后面又成天和他互相掐来掐去,怎么可能早有图谋。

  他还记得沈时冕十五岁那年,就是沈时冕性情大变刚刚变得冷漠起来的那段时间。

  有一回在藏书阁碰上, 玄赢彼时本来已经放弃了欺负沈时冕计划, 面对沈时冕也心平气和的,加上当时沈时冕出去历练了好几个月, 两个人也几个月没碰面, 玄赢几乎将欺负沈时冕这件事抛出了日常规划里。

  于是沈时冕历练回来突然出现在藏书阁时,玄赢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甚至奉送了十年来第一个堪称友好的笑容。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呢,是希望从即刻开始,与沈时冕逐渐恢复正常的交际状态,不再刻意冷漠, 不再用暴力拒绝。

  结果从前一直沉默地被动挨打,甚至坚持不懈想要完成“赢了,做朋友”这句承诺的沈时冕,望着他的目光从不屈不挠渴望亲近,变得带着一丝恨意。

  那恨意一瞬间很浓烈,随后很快如烟雾般隐去,以至于玄赢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时隔多年,玄赢再一次回忆起沈时冕带着恨意的眼神,大街上此刻人流如织,玄赢却一时间如坠冰窟。

  当时沈时冕恨他什么呢?

  是恨他十年如一日的排斥欺辱吗?但也没道理欺负了十年都不恨,在他想改邪归正的时候开始恨。

  恨意是一瞬间的吗,还是被他藏起来此后年年月月地积累下来了呢?

  沈时冕现在的确是非常喜欢他,那种迷恋和骨子里透出的疯狂占有欲玄赢感受得清清楚楚,即使在小世界里他们都被误导的时候,沈时冕也能压抑住本能的欲|望不和玄赢越界。

  从今天沈时冕的样子来看,沈时冕才没有对玄赢不感兴趣。

  可也正因为如此,玄赢更觉得不安。

  因为他也一样,若不是动心与迷恋,他怎会容许沈时冕对自己一再放肆,甚至在对方面前屡次失态。

  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是发自真心,又有几分是出自天道规则的安排?

  玄赢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的感情根本没有被|操纵安排的痕迹,相信沈时冕也是一样,搞不好沈时冕根本就没相信鸳鸯线的作用,一直在哄他。

  他突然焦躁起来,恨不能立刻冲回去抓住司马擎苍和女魔修将鸳鸯线缠上向沈时冕证明。

  至于证明之后想得到什么答案,是想沈时冕对他敬而远之吗,还是想让沈时冕给他一颗定心丸?

  玄赢发现,他想要的竟然是后者,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这么喜欢沈时冕了。

  小世界里度过的时光,比想象中对他影响更大,尝过了美好与甜蜜的味道,潜意识里想要再次抓住,本来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所以需要决断的人不止沈时冕一个,玄赢也需要。

  这两天被沈时冕带着,沉浸在他营造的氛围里,被设下各种陷阱,玄赢都快晕头了,此时才终于让发热的头脑冷却了一些。

  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有了这样的决断之后也轻松了很多。

  就在玄赢下定决心后,他偶遇了回程的梁赋三人,梁赋惊讶道,“大师兄,你不是说今天要修炼疗伤吗?”

  梁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了,“修炼”了一天的玄赢瞬间被梁赋驱散了那点伤感,咬牙道,“我修炼完了。”

  贺长生却眉心一皱,神色凝重地盯着玄赢。

  这神棍向来语出惊人,玄赢心中如临大敌,生怕他说出什么,我观你桃花旺盛,阳气虚浮之类的话。

  梁赋对紧张的气氛毫无所觉,颇为遗憾地咂嘴补充,“师兄你们今日没同去真是可惜了,我在西市见到有人卖珍奇异兽金丝翠鸟,据说整个修真界也不超过五指之数。”

  玄赢一想到如果现在就要回去面对沈时冕,刚刚两个人胡天胡地的画面就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赶都赶不走,立刻揽住梁赋的肩膀,装作很感兴趣地往西市方向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丝翠鸟,去瞧瞧。”

  顺便堵住了贺长生可能冒出来的语句。

  梁赋哎哎地被带着回头,突然鼻子动了动,“师兄你身上怎么有药味啊,服了什么疗伤丹药吗?”

  玄赢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在梁赋发挥炼药师特长一项项报成分的时候,头皮一炸。

  这些药材都是沈时冕用的,一定是他们耳鬓厮磨时沾染上去了,一切结束后,玄赢只用灵力简单清理了一下,因为过于慌乱,根本没想到要掩盖,现下靠近了点就被梁赋逮了个正着。

  等下梁赋要是回去不小心闻到了沈时冕身上的味道,玄赢拒绝去想那个可怕的公开处刑的情形,赶紧装作随意地回答道,“嗯,一点小伤。”

  梁赋恍然,“小伤的话用不了这么名贵的丹药的师兄,除非伤到沈师弟那样。”

  玄赢有时候挺佩服他,为什么他每说一句话都能准确地在挨打的界限上反复横跳?

  贺长生则摇摇折扇,星辰般的双眸中盛满了智慧的光芒。

  几人重新回到西市,玄赢趁着梁赋不注意,赶紧给沈时冕传讯,勒令他务必把自己身上的药味都掩藏得干干净净。

  彼时沈时冕刚刚博得了小九的同情,并让斑斑陪小九玩了一会,收到玄赢的讯息后眸中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来。

  等小九抱着刚睡醒的斑斑去花园里继续抓蜗牛,沈时冕才将床头的锁链摘下,珍惜地握在手心重新进入了神器小鼎中。

  司马擎苍和女魔修分据两方,表面看谁也不搭理谁,沈时冕并不在意他们是否暗中勾结,从白雾中出现的身影让他们瞬间警惕。

  女魔修简直恨极了沈时冕,咬着唇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沈时冕面容冷淡,在他们警惕的注视中,从容地将一截红绳捏在掌心,挥手间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都摄到跟前。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司马擎苍与女魔修的掌心被划破,沈时冕催动手中鸳鸯线将它绑定在司马擎苍两人手上,红绳红光明灭,最终变作半透明状连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虽然司马擎苍和女魔修没有爱慕之情存在,按照鸳鸯线器灵的解释不会生效,但沈时冕的目的倒也不是这个。

  只是他古怪的举动让女魔修嘶声质问,“你又有什么恶毒的招数?”

  一个魔修里的血修说别人恶毒,倒也好笑。

  沈时冕无意理会他们,垂眸俯视女魔修,淡淡启唇,“你是不是觉得差一点就能将我杀死或者带回去给沈情?”

  女魔修数次功亏一篑,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没错,要不是玄赢捣乱,我早就能立下功勋,将你献给魔尊,成为魔宫正妃。”

  沈时冕丝毫不为所动,面容冷漠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你该庆幸没有将我杀死。”

  女魔修愣了一下。

  沈时冕眸中墨色更浓,声音低沉而悠远,凝视着女魔修被不甘扭曲的脸,“如果我告诉你,若是阿赢不救我,我的魔神血脉就会彻底激活,使我成为人不人不鬼的存在呢?”

  女魔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想到一个可能,哆嗦着求证,“你……你是故意被我们偷袭?”

  沈时冕微微低头,怜悯地看着她,“你和沈情都该庆幸,阿赢救了我。”

  玄赢救了他,才将他留在了人间。

  ——————————

  玄赢拖着梁赋在西市与一群人一块围观金丝翠鸟,一直到金丝翠鸟被人买下,天色昏暗,实在磨蹭不下去才视死如归地和梁赋他们回了院里。

  此时沈时冕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离开了神器小鼎中,银色锁链再次被扣回床头,一切都恢复原样。

  随后沈时冕走到屏风后,将衣袍解开,捏诀使了个聚水术,将屏风后的浴桶装满了水,跨入其中按照玄赢的意思将自己身上的药味仔细除去。

  玄赢几人走到厢房门口时,小九就抱着斑斑一脸严肃地跑过来,扯扯玄赢的袖子示意他弯腰要说悄悄话。

  玄赢毫无戒心地低头,小丫头把手掌掩住嘴巴悄悄凑到玄赢耳边小声说,“玄赢哥哥,沈哥哥说他知道错了,你不要关着他了好不好,小九悄悄看到了,那个链子都把他的手腕捆红啦。”

  小丫头没有修为,也不懂传音,自以为隐蔽的悄悄话就这么被在场几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玄赢的房门忽然打开,白衣的沈时冕带着一身刚刚沐浴过的水汽,手腕上还挂着银链,出现在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

  梁赋微微张嘴,扫了眼玄赢房间门口的沈时冕,结合小九的话,我的天,师兄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我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章节目录 第 70 章

  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时冕没料到玄赢会和梁赋他们一块儿, 结果小九的求情突然变成了火上浇油,在众人面前造成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沈时冕表面淡定自若, 脑子却开始高速运转, 今晚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安抚即将必定炸毛的师兄。

  美人计可以吗,好像不行,刚用过,次数太多会导致玄赢审美疲劳, 以后可能就不管用了。

  苦肉计?唔玄赢还是很心疼他受的伤的, 姑且可以再试试。

  玄赢则是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是他把沈时冕关起来反省没错,链子也是他锁上去的没错。

  但是话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他辛辛苦苦拖着梁赋他们不让回来图什么?

  梁赋艰难地把下巴合上, 若无其事地打圆场, “哈哈,沈师弟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惹我们师兄生气了?”

  以前玄赢生气是去给沈时冕找麻烦, 现在可好, 直接演变成闺房情趣,梁赋暗自摇头,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好事,起码以后秀山院其他人不会再被殃及池鱼。

  哎,梁赋真是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这种酸爽曲折的感受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享呢?

  沈时冕将被银链缠着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一派镇定的样子,“阿赢回来了。”

  玄赢剜他一眼,心说关起门来再跟你清算,揉揉小九的脑门。

  这时斜对门一直闭关养伤的玄真也出来了,和吃惊的梁赋不同,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外面的动静瞒不过修真者的耳朵。

  但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玄真的理解就和梁赋截然不同了,他听到小九的求情、看到被锁链锁在屋里不被允许出门的沈时冕,目露快意之色。

  果然师兄不愧是师兄,这么快就把沈时冕治得服服帖帖,假以时日,等沈时冕放松警惕,剑魄碎片便能手到擒来。

  梁赋瞧见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怕他和沈时冕见面又闹出什么夭蛾子来,赶紧借口给玄赢看伤把他拖回房间,沈师弟可不是会吃亏的性子,还是不给他们发挥的余地比较好。

  贺长生意味深长地扫过玄赢和沈时冕,感叹道,“年轻真好啊,小九来,今天我教你修炼,起码学会传音入密。”

  小九一脸懵懂地跟着贺长生走了。

  玄赢憋着一口气,等人走光了才咬牙将沈时冕拽回去,“谁让你跟小九胡说八道。”

  沈时冕长睫微垂,甚是无辜,“我只是想让阿赢不那么生气,看你很喜欢那个小丫头,想让她帮忙说情。”

  玄赢噎了噎,因着刚刚在外面想起了幼年的事,心里的愧疚感还没过去,对着沈时冕实在发不出火来,那个幼小的常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沈时冕总是跳出来找存在感。

  沈时冕不愧是与他作对多年的人,敏锐察觉到了他的纵容之意,低声道,“我答应阿赢,往后再不用血修之法了可好,现在有了你,我会仔细珍重自己,绝不丢下你一个人。”

  玄赢嘴硬地嘟囔,“关我什么事。”

  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显然这话其实让他极为受用,原来沈时冕对他言听计从的感觉,比从前让沈时冕吃亏上当还要舒爽许多倍。

  这下最后一点火也散了,玄赢绝望地想,怎么办,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轻哼一声,玄赢还是把沈时冕腕上的链子解开了,算是给他解禁。

  只不过解链子时,果然看到了沈时冕腕上的红痕,玄赢便给他输了些灵力,消去痕迹。

  沈时冕见他这么简单被哄到了,默默在心里给玄赢喜欢他的程度又加深了一点。

  距离坦白真相又近了一步,沈时冕也想将一切告诉玄赢,让玄赢明白他自己的感情全都是发自内心,却又不敢冒一丁点风险。

  想着玄赢可以喜欢他一点,再喜欢他一点,喜欢到和他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他才有勇气。

  解决了一点小矛盾,玄赢想起刚刚在外面的决定,尽量若无其事地提起,“对了,上午我们似乎忘记了要让司马擎苍两个人帮忙验证一下鸳鸯线的作用的,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做了。”

  随后紧张地观察了一下沈时冕的表情,见沈时冕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早有心理准备,才松了口气。

  沈时冕却道,“刚刚阿赢出去时,我已试着将鸳鸯线绑定于他们二人身上了。”

  玄赢微讶,“你绑了?”

  动作也未免太快,让他觉得有点古怪。

  尚未来得及细想,玄赢便被沈时冕再次带入鼎中世界,果然在背靠背互相倚靠着的司马擎苍和女魔修的手上看到了半透明的红线相连。

  司马擎苍如今灵脉全毁,脸色阴沉,他掌握和田国权势几十年,向来呼风唤雨,今日却看不清沈时冕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心思了。

  从女魔修和沈时冕的对话中,他能猜出沈时冕就是沈情要找的那个侄儿,沈时冕并未避讳他,这说明对方要么狂妄自大,要么就是自信他绝对逃不出去,懒得避开他。

  沈时冕看起来不像是个蠢的,那他的处境就太糟糕了,唯一的生路,就是指望他们双方立下心魔誓言。

  司马擎苍心念电转,已然认清现实,见到玄赢二人回来,立刻开口道,“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可将我所知一切关于罗禅的事和盘托出。”

  他改口倒是快,没像女魔修一般咬死不放,对罗禅也不称呼尊主了。

  玄赢挑了挑眉,心说沈时冕又干了些什么,把司马擎苍吓成这样?

  随后去看女魔修,见她表情放空,呆呆愣愣,一副打击过度的样子,就更确信了。

  不过他没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反而爽快地发下心魔誓言,“我玄赢若能从司马擎苍处得到想要的讯息,将放走司马擎苍,永远不会与沈时冕追杀伤害他。”

  沈时冕也跟着发了心魔誓言,司马擎苍才缓和了脸色,同样发下心魔誓,确保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才缓缓开口,“尊主搜集了一些天柱的剑魄碎片,分发给我们,帮助我们突破境界。”

  玄赢点点头,这点和他猜的一样,但罗禅想要剑魄碎片,难道就只是想多培养几个厉害的手下?

  就连玄江门和凌霄阁都想通过收集剑魄重塑天柱,寻找飞升的契机,他不信罗禅没有这个野心。

  果然司马擎苍继续说道,“我们资质有限,所能承载的剑魄很少,尊主便想要寻到能承载大量剑魄的完美容器,剑魄只有在同一个人体内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同时找到重塑天柱的方法。”

  沈时冕低声重复,“完美容器。”

  这指的很像他和玄赢,他与玄赢身上承载的剑魄岂止是司马擎苍的几倍,但沈时冕有感觉,他还远远没有达到承载的极限,而比他明日剑诀进境更快的玄赢显然更没有达到极限。

  他和玄赢,便是玄江门和凌霄阁分别找到的完美容器吗?

  沈时冕隐隐觉得事情恐怕比他想象得更为复杂,曾经他猜测,玄赢和姜潋生活的村子是当年沈情追杀他才毁掉的。

  那么从玄赢的心魔幻境里看,当时也出现了的罗禅是早就与沈情勾连在一起,罗禅要找的完美容器也是他吗,沈情是用抽取掉了魔神血脉的自己来与罗禅交换,各取所需?

  玄赢绝对是从出生起就在村子里长大的,他们是否知道玄赢的存在?

  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出现了两个能作为剑魄容器的人,未免过于巧合。

  更巧合的是他们两个人还被最大的两个修仙门派分别捡回去做了掌门弟子,承载了两门的剑魄。

  当年玄赢分明是抱着他与他共同躲藏的,最后却分开了。

  瞳孔微缩,一个猜测缓缓浮现,所以是玄清子与沈蕴发现了他们两人,最后一人带走了一个“完美容器”?

  是玄清子和沈蕴分开了他们。

  这时贺云镇外有几个初圣级别的修士正在飞速掠近。

  贺云镇本就距离罗刹海极近,罗刹海的一方霸主罗禅是在这混乱地带里威名赫赫的存在,近年来罗禅明里暗里地扩张势力,手下高阶修士越来越多,犯下无数血案,众多散修和罗刹海附近小的修仙门派俱是敢怒不敢言。

  此刻罗禅的派来的几个初圣强者分据贺云镇四方,各自取出一件作为阵眼的灵器开始布阵,很快,贺云镇便被笼罩在一片恐怖的结界中。

  而鼎中的司马擎苍并未察觉沈时冕的心思,“尊主得到了许多次完美容器的线索,却始终没有找到。”

  话到这里,司马擎苍又说了许多罗禅的其他谋划,玄赢没有打断他,暴露自己只对剑魄感兴趣的事实,等他说完了,才把目光移到司马擎苍手上被绑上的红线上。

  玄赢在司马擎苍莫名的眼神中,将他和女魔修面对面摆好,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司马擎苍浑身一阵恶寒,只觉得玄赢比之前盘问的样子更恐怖。

  玄赢很严肃,非常严肃,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认真开始求证,“现在你看着对面的这个女人。”

  司马擎苍警惕地把目光移到女魔修脸上,只见女魔修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他暗自猜想,玄赢是想用这个女魔修的下场来警告他不要耍花样吗?

  出于谨慎他并未出声,而是安静地观察了片刻。

  玄赢等他看了一会,才开口,“你有没有感觉她长得特别漂亮,让你心动不已?”

  司马擎苍:“?”

  沈时冕默默撇开了脸。

  章节目录 第 71 章

  司马擎苍摸不准玄赢的意思, 这个年轻的剑修身上谜题太多,现在的下场已经证明了他先前的轻视是多么致命的错误。

  对于玄赢的一切问题,他本能地开始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以防再次不小心踩入陷阱。

  玄赢问完后,见司马擎苍面露迟疑之色, 迟迟不肯回答,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觉得她是不是很漂亮?说实话。”

  司马擎苍沉着脸,又瞥了一眼女魔修, 老实说, 作为沈情的手下又有想成为魔宫正妃的心思, 女魔修的确长相美艳, 即使现在受了伤, 显得有些憔悴, 那也是漂亮的。

  因此司马擎苍谨慎地回答, “是个美人。”

  玄赢便再接再厉,“你心动吗?”

  司马擎苍沉着摇头, “魔宫女子个个都毒辣无比, 本座并不贪图她们的美色。”

  被女魔修的美色吸引的,最后往往死无葬身之地。

  他以为玄赢是怕自己和女魔修有染, 会私下勾结。

  玄赢闻言却蹙起了眉, 显得有些不满,怎么回事,给他们用的这根是伪劣神器不成?不起作用?

  他不死心地追问, “你看她受伤难道不会觉得心痛,不忍,怜惜?”

  司马擎苍闻言嗤笑,“本座自身难保,岂有那个心思怜惜他人。”

  看来司马擎苍是没受太大影响,玄赢又不死心地转向女魔修,“你觉得司马擎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女魔修本来一副打击过度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样子,这下也被玄赢的惊天之语震得有些回神,下意识看了眼司马擎苍,“老匹夫。”

  女魔修的眼光本就是盯着玄赢这种标准,自然看不上司马擎苍。

  司马擎苍怒目而视,“女魔头!”

  得,不用接着问了,别说心动,估计已经彻底反目成仇了,连一点曾经合作的情谊都没剩下。

  玄赢眉头蹙得更紧,有些心虚地去瞄沈时冕,沈时冕却望着别处,似乎并不关心结果。

  此时仿佛察觉到玄赢的视线,沈时冕才回视玄赢,安抚道,“阿赢不必如此急躁。”

  这件事不方便在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面前讨论,沈时冕言语间驱动小鼎用白雾重新将无关的两人隔绝开,又操纵着白雾将他们四周的场景具现成秀山院他自己的院落模样。

  玄赢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消失不见,捏捏自己耳朵,有些不自在,“他们好像没什么反应。”

  沈时冕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也许需要反应时间,鸳鸯线刚用上不久,还没起效,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好下定论。”

  他这么一说玄赢却不太赞同,“根本不是,明明我当时……”

  “当时什么?”沈时冕见他话说一半停了,不由得倾身靠近了一些。

  玄赢本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既然鸳鸯线的事已经暴露,他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坦白道,“当时你刚醒来,我就觉得,怎么才发现你长得特别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当初的心思,反正已经抛开顾虑做了道侣,今时不同往日,玄赢也不必自欺欺人,把事情说清楚才有助于解决。

  而沈时冕眼中的玄赢,努力假装是在讨论一件正经事,却掩不住神情中的不好意思的样子,让沈时冕呼吸有些急促。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明知不应该,却管不住自己沦陷的心。

  而他沦陷了,另一个人却一直置身事外,所以他爱玄赢,有时候却又恨玄赢,既戒备,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样矛盾的思想陪伴了他好几年。

  沈时冕垂眸掩饰自己眼中过于汹涌的情绪,略微平复后才低低地“嗯”了声,捧起玄赢的脸,“阿赢觉得我好看?”

  玄赢呼吸一滞,“难道有人说你不好看?”

  秀山院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不然他们都是瞎了不成?

  沈时冕却说,“在我眼中阿赢才是最好看的。”

  饶是玄赢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却也第一次听见沈时冕夸他,被自己喜欢的人说好看,这样专注地盯着,他只觉得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指尖都有些微的麻痹感,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司马擎苍的反应不对。”

  这种时候还能提别人煞风景,沈时冕有点无奈,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玄赢耳中,“阿赢希望鸳鸯线生效吗?”

  玄赢被问住了,这也是他纠结很久的问题。

  希望还是不希望,要是真的生效了,铁板钉钉的现实摆在眼前,真的不会动摇沈时冕吗?

  他们这么多年的恩怨,却在短短时间内彻底化解,变得亲密无间起来,现在的美好与甜蜜就像海市蜃楼,缺乏根基与生存的土壤,似乎一碰就会碎裂。

  于是玄赢只能说,“这与我的希望无关,它本身就存在。”

  沈时冕被他脸上的犹疑与迷惘打败,只得再次咽下了想要坦白的话,他赌不起玄赢的感情,更赌不起唯一的一次机会。

  再等等吧。

  他不想去看玄赢的表情,便拥住玄赢将他抱起,让他坐在院里的石桌上,闻着玄赢身上被沾染的原本属于自己的药味,才觉得黑暗的情绪再次被安抚下来。

  玄赢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你希望鸳鸯线生效吗?”

  沈时冕闷闷的声音响起,“无所谓,它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只相信自己现在的感觉。”

  玄赢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勾起,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沈时冕这么说,他就是觉得开心,他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只要沈时冕不后悔不放弃,他就不会主动放开。

  毕竟,他从来没有真的厌恶过沈时冕,即使这几年屡屡被沈时冕气的够呛,那也不足以让他产生真正的厌恶,他害怕的介意的还是当年藏书阁里眼中带着恨意的陌生的沈时冕。

  沈时冕冷静了一会,才主动提起一件事,“阿赢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沈蕴闭关的地方,又看到了什么吗?”

  玄赢确实问过,但当时被沈时冕敷衍过去了,玄赢便自觉没有追问,谁知此刻沈时冕竟然主动提起,他自然还是好奇的,便点点头,“嗯,能说吗?”

  沈时冕的声音变得平静而不含感情,“阿赢你觉得我师尊沈蕴是怎样的人?”

  玄赢在沈时冕看不见的方向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垂眸道,“他是个强大的院长,凌霄阁的掌门,据说已摸到破圣大圆满的门槛,与玄清子境界相同。”

  入圣与破圣,听起来司马擎苍是入圣,只与他们相差一个等级,但实际上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玄赢可以靠着其他因素的帮助越阶打败入圣的司马擎苍,却绝无可能现在杀死玄清子和沈蕴。

  沈时冕淡淡道,“师尊对我极好,除了要求我练习明日剑诀绝不可懈怠,其它事情对我都是有求必应,师尊性格温和,虽与我只有师徒之名,却与父亲无异。”

  玄赢安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这一点玄赢也清楚,与玄清子强势的作风相比,沈蕴更温和,如师亦如父,对待沈时冕这个从小村子里捡回去的孤儿也尽心尽责,将他培养成材,才有了现在耀眼的沈时冕。

  沈时冕的声音却越来越冷,“当日我们回到秀山院,师尊突然闭关,我心有疑虑,便仗着自己处于魂体状态悄悄潜入了他的闭关之处。”

  玄赢想起玄清子曾经说过的话,忍不住插嘴道,“玄清子说他是偷偷来了一趟罗刹海,才会受重伤。”

  沈时冕摇摇头,“我不知他因何受伤,但我潜入他的闭关之所后,发现他的状态很奇怪,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只是实力依旧强大。”

  所以沈时冕的魂体才会震荡受伤以至于暂时失去了一段时间记忆。

  玄赢觉得这个描述有些熟悉,“和你现在差不多?”

  沈时冕肯定了玄赢的猜测,“是,但他的魂体似乎不能离开躯壳,这点与我不同,”

  像,但是不一样,当世谁能将沈蕴伤成这样?

  罗禅、沈情、玄清子这几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现在都毫发无伤,玄清子也不敢贸然出手试探,说明不是他们三人所为。

  简单的几句话让玄赢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他下意识攥紧手指,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时冕和沈蕴之间的问题,“你是不是在怀疑沈蕴什么?”

  否则简单的对师尊的关心,沈时冕不会隐瞒身份冒险用魂体潜入,若是他们真的是师徒情深,沈时冕完全应该听沈蕴的话,乖乖等着沈蕴出关,或者直说自己的真实情况,而不只是默认自己灵脉受损。

  果然沈时冕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我怀疑他在修炼邪术。”

  不是魔修中血修的做派,而是被称之为邪术的东西,一个正道翘楚的门派掌门,却在修炼邪术。

  玄赢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这下沈时冕沉默良久才回答,“五年前。”

  玄赢愣住了,五年前,不正是他记忆深刻的,几个月不见后,沈时冕变了一个样子并对他怀有恨意的时候吗?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所以你那时性情大变,是因为发现了沈蕴不如你想象中那样是个完美的师尊?”

  沈时冕抬起头,凝视玄赢,“不是。”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玄赢的预料,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手心里渗出一点汗意,“那……”

  沈时冕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若我说,是因为阿赢呢?”

  玄赢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章节目录 第 72 章

  沈时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性情大变?

  玄赢被震住了, 平日里的能言善辩都仿佛被丢到了罗刹海, 捞都捞不起来, 心虚的感觉又泛滥, 难道真的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摔打欺负,把沈时冕给逼成那样了吗?

  仔细想来,十五六岁正是一个人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好像也说得通。

  沈时冕见玄赢的震惊模样, 小小出了一口气, 如今玄赢被捉住禁锢在自己怀中, 自是舍不得真拿人怎么样, 可又想欺负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似真似假来逗弄他一番。

  好一会玄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坚决不承认, “别想趁机把责任赖在我身上,我那时候都几个月没看见你了。”

  沈时冕眯了一下眼睛, 眸中透出危险之意, “阿赢不想负责?”

  玄赢一窒,条件反射地不肯示弱, “没有, 我怎么会不想负责。”——前提是真是他的责任。

  沈时冕方才满意, 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平日冷漠的声线最近对着玄赢说话总是透出丝丝缱绻依恋,“阿赢可是师兄。”

  师兄怎么能占了师弟的便宜就抹抹嘴巴不认账?

  玄赢被兜头裹上了一张名为师兄的网,紧紧锁在里面。

  但玄赢又的确是这样的人, 他既然和沈时冕已经这样地纠缠不清,自然不会不负责任地甩手走人,最起码现在不会。

  就算过程稀里糊涂一片慌乱,结果也是既定事实了,多想无益,不如从心所欲,修行也是修心,强要逆着自己的心意来并不一定是好事。

  沈时冕说得对,不受鸳鸯线影响的人也常常分分合合,只要记得一定要解除鸳鸯线就好了,到那以后的事,自然有以后的他们来解决。

  他们和厉霄羽画终归是不同的,没有不可饶恕的伤害和处心积虑的欺骗,退一万步来说,也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

  但玄赢还是从沈时冕反复的确认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样骄傲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来寻求自己的承诺,即使只是玩笑般的承诺。

  一遍又一遍,看似游刃有余在给玄赢布下圈套,实际上玄赢却察觉到了表象下潜藏的不安,所以他总是能被沈时冕拙劣的套路套住。

  在感情里,人的理智常常不起作用,反而是本能更有助于做出决断。

  头脑发热,冲动莽撞,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只争朝夕,正是情爱最疯狂的模样。

  它是修仙也无法根除的最深层的欲|望,玄赢和沈时冕不行,就连上古神魔也摆脱不了这份魔咒。

  玄赢晃了一下头,认命地就此背下这个黑锅,“那你总得说清楚缘由,不然我怎么知道要负责到什么程度?”

  他的语气轻松,眸里的神色却是认真的,他是真的试图了解沈时冕,走入沈时冕的内心世界,跨过多年时光,回到那个时期去加以弥补。

  这回轮到沈时冕久久不语,期待了太久的东西,轻易被玄赢捧到了面前,他反而有些不敢触碰,那些年少的纷乱心思已经很久远了,人格早已固定,爱也罢,恨也罢,已经在近日的时光中逐渐模糊。

  短短几日而已,他几乎记不起玄赢对他横眉冷对的无情,或者是不愿记起。

  沈时冕正犹豫是否将埋藏多年的秘密略微诉诸于口,去试探一下玄赢的心意,却感觉到有人触动了他们房间的结界,心念一动就带着玄赢离开了鼎中世界。

  玄赢没得到明确答案自然不甘心,却也知道今天没空追问了,触动结界的是贺长生,玄赢挥手打开结界,贺长生便懒洋洋地摊手说道,“有人封锁了贺云镇。”

  玄赢和沈时冕稍微感知一下也察觉到了,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在了贺云镇的上空,带来恐怖压抑的气氛。

  四周的天空里已经漂浮着许多修士,大多是初境和入境,他们胡乱晃动的身影将慌乱表现得淋漓尽致。

  “诸天锁神阵。”沈时冕看出了结界的种类,薄唇微启。

  阵法上沈时冕是专业的,既然他说出口,就断没有错的道理,贺长生暗骂一声,“居然连诸天锁神阵都拿出来了,想屠尽贺云镇不成?”

  诸天锁神阵,上古时期开始就赫赫有名的凶阵,据说神魔都能困死,但也要看布阵者的修为,修为越高,阵法威力自然越强。

  这次的布阵者是四个初圣修士,不算逆天,却也足够恐怖,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气氛凝重,梁赋和秦山越玄真也都出来了,贺长生轻吐一口气,先将抱着斑斑的小九装入核舟,“我们人数众多,以我与秦兄的修为只能是累赘。”

  他说事实倒是很平静,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慵懒样子,丝毫没觉得自己性命危在旦夕了,对自己的累赘身份也很有自知之明。

  秦山越很想捂住他叭叭的嘴,你说自己累赘就算了,带上我做什么?我还有大仇未报并不想现在就去死。

  玄赢扫他一眼,“不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话音还没落,一股巨大的声浪就响彻贺云镇,“交出所有剑修,否则血洗贺云镇。”

  这句话总共响了三遍,产生的威压甚至让有些原本飘在空中的修士承受不住从空中跌落,一时间仿佛下饺子,热闹极了。

  剑修,这院子里的剑修有好几个,玄赢的脸色便不是太好看,原本有机会挖掘到沈时冕的秘密听他说说年少的事,无端被打断也就算了,还碰上点名找茬的。

  玄赢向来脾气不好,对方既然触霉头,他眸中便也渗出冷厉的光。

  结合司马擎苍交代的事,想抓剑修的多半是罗禅,能容纳剑魄碎片的人必然有着卓绝的修剑天赋,罗禅方向没错。

  可是早不抓晚不抓,偏偏这时候来抓,玄赢不想都知道罗禅冲谁来的,报信的八成是沈情。

  前几日和田国郊外剑气冲天,司马擎苍随后失踪,罗禅一定早有察觉,这回才能反应迅速。

  贺云镇虽然繁华热闹,但也和大多数城镇一样没什么高阶修士,只是因为处在进入罗刹海的必经之路上才发展起来,来了四个初圣强者又布下诸天锁神阵,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加上这里的几乎都是散修,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有些家族在贺云镇有根基的,似乎也事先得到了有效沟通,保持安静根本不出头,剩下的散修就更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而对方要的只是剑修,进一步分化了人心,剑修枯燥难练,没有传承更难。

  众多散修中法修还能四处寻摸一些零散功法,剑修除了能看到却练不了的明日剑诀,几乎无路可走。

  所以天下剑修出玄江虽然夸张了点,却也反映了一部分事实,最优秀的剑修总是在玄江门的。

  能修炼明日剑诀的沈时冕例外。

  交出一部分剑修,放大部分修士存活,这是一个其他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等最后一遍的声音结束,玄赢不快地撇了一下嘴唇,对方倒也不笨,如此一来,非剑修的就会同仇敌忾搜索城内的剑修,布阵的四人只需等待即可。

  血洗贺云镇多半就是个恐吓。

  可惜其他修士不这么想,哪怕不认识诸天锁神阵的人也能感觉到结界中蕴含的恐怖能量,恐慌自然蔓延。

  眼看空中人影攒动,有的修士已经自发开始抓捕剑修,贺长生提议,“要不然你们都到核舟里待着?”

  “馊主意。”玄赢照旧毫不客气地呛他。

  贺长生耸肩,“不乐意算了,或者我们进去待着,你带着核舟比带着我们几个大活人方便,不过人多了我撑不了太久。”

  绕了一下,贺长生毫不纠结地立刻改口,反正让他一个无辜的灵器店主兼职神算子去打打杀杀那没门。

  这倒是好主意,玄赢点点头,问清了贺长生的极限是一天后,示意梁赋和玄真都进去,梁赋是丹师,玄真刚被玄赢伤了,留着也是拖后腿。

  本来神器小鼎也可以让他们暂避,但是现在关着司马擎苍和女魔修,玄赢顾虑沈时冕的伤势,不肯给他添额外的负担。

  这种细微处的在意和体贴,比玄赢嘴上说的话要坦诚得多,沈时冕目光柔和了一瞬间又溢出杀气。

  最后剩下个沈时冕,玄赢眼睛瞄了瞄他背后的伤处,“你进去吗?”

  沈时冕淡淡道,“我不是琉璃娃娃。”

  幸好他这句话没被核舟里的几个“琉璃娃娃”听见,玄赢思维发散地想着,此时贺云镇中开始弥漫起浓雾来。

  沈时冕给对阵法不太了解的玄赢解释,“诸天锁神阵成型后,会诱发阵中人杀戮的欲|望,修为越强,杀戮心越重,随着阵中死去的人增多,怨气滋生,枉死之人灵魂无法入轮回,影响他人心智使杀戮欲|望进一步加重,则会开始无限循环,除非能找到阵眼薄弱处一举打破阵法。”

  时间拖得越久,杀戮愈多,就会愈发不可收拾,所以有些看出来这是诸天锁神阵的散修都很快倒戈去寻剑修了。

  他们个个双目中逐渐渗出血丝,戾气滋生,无言的恐怖降临在贺云镇。

  玄赢深吸一口气,心知此事因他们而起,必须速战速决,以免造成太大的伤亡。

  他与沈时冕对视一眼,沈时冕冷静道,“云暖阁应该是沈情的地盘,来的却是罗禅的人,想必沈情不知道我在这。”

  玄赢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你说这个做什么?”

  沈时冕道,表情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沈情之所以想抓我……”

  玄赢却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我不听。”

  章节目录 第 73 章

  玄赢的动作极快, 一刹那的功夫就贴近了沈时冕, 别人捂嘴巴是从面前捂着, 他是直接绕后一只手环过胸前, 一只手绕过脖子捂住嘴,凶巴巴地警告,“别告诉我。”

  沈时冕浑身肌肉那瞬间都绷紧起来,从来没有人从背后靠他那么近, 以往都是他拥着玄赢, 陡然转换位置, 他靠着绝佳的自制力才抑制住本能的反击, 好一会才松驰下来。

  玄赢排斥他说沈情和身世相关的事,以前也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岔过去,今天倒是行动迅速地直接制止了。

  要是不想听, 为什么还要问女魔修,如果想知道, 又为什么放着自己这个当事者拒绝交流?

  玄赢在他眼中仍然笼罩着层层迷雾, 目前他能剥离触碰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玄赢对他的心意是真的就够了, 其余的他都不在乎。

  沈时冕垂下眼睫, 能看到眼睛下玄赢的手,对方指腹温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