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以心头血为祭
作者:不如是      更新:2023-07-27 12:20      字数:3448
  越靠近关外,情蛊发作的越频繁。实在是不能怪阿难不能克制,如果不是恒玉时常动手动脚占些便宜,她想沈恻也没那么频繁。

  呕的血都不知道毁了多少件衣裳。

  阿难不敢照镜子,沐浴之时更是不敢看那水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憔悴,也怕看到自己一张脸太过难看。

  或许一开始还有想反抗的心思,也有侥幸。现在是都没有了。

  以前一直觉得死这东西远的很,真一脚踏进那阎王殿,好像也就那样。

  素素沈恻日后该如何是好,自己命不久矣,沈恻那王八蛋估计没啥事。素素可怎么办,连个银子都没留。盼着那王八蛋日后碰到素素,也不指望别的,多给素素些银子就是了。

  阿难歪在马车里头,手上摸着金子银子两只小狗,脑中思绪更是不断。

  行了十天,两只狗儿也长大了些。

  恒玉本在外头驱马看路,这会儿掀了帘子进来,瞧见人儿微笑模样,也笑了笑。上前摸了银子到身前,“下午就能到关外,这次我们在关外停留十天,之后我们再去其他地方。”

  实在是不想理他,阿难转了身子背对恒玉,只将金子抱在怀里。感受到他上前,又往侧边躲了躲。不过没什么用。索性也就算了。

  这些日子时常以来都是这般,好在恒玉还没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意思。不然,那真是不用活了。

  恒玉趴在阿难肩膀上,又探身看了看金子,“你倒是偏疼这只多些,为何?”

  “这只长的好看,就喜欢这只多些了。”

  这话让恒玉愣住,“那你欢喜沈恻,也只是因为他比我好看?”

  “反正他比你丑我也不欢喜你。”

  “呵。”恒玉又退远了些,去外头不知道取了什么又进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阿难,“将这换了,到了关外,再穿汉人衣裳就太显眼了些。如今关外也不算多太平。”

  “那你出去。”

  “这衣裳你怕是不会穿,我帮你。”

  “你再不出去我就把衣裳撕了。”

  一路行来,这场景时常发生,最后恒玉总会妥协。待人出去了,阿难才将衣服换上。她以往在金陵,什么奇装异服没见过,说不会穿真是低估她这个开青楼的。不过和恒玉没什么好解释的。

  衣裳是红色,用料名贵,那样式也是关外的大胆。时值五月,关外也不是很冷。而关外女子更是身子骨结实,这个时候穿的衣裳,也是露胳膊露腰的。

  这么一换,阿难有些泄气。要是沈恻那厮在,她俩去了这关外不知多快活。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说不定还能感受感受在外头做那事儿是什么样的滋味。

  念头闪过,情蛊发作。

  阿难痛的缩在角落缩成了一团,金子银子旁边打转。恒玉也进来了。进来无言,只将人儿拢到怀里,手掌内力帮人儿缓解痛苦。

  嘴角血迹沁出,二人皆默默抹去。

  待好些了,又将阿难扶正,从背后看到那露的半截腰身儿,眼神闪了闪。取了一旁毯子盖住了那露出来的细腻皮肤。

  “还是将这衣裳换了,如今你身子虚,着了凉就不好了。”

  “关你屁事,我非要穿。”

  其实这一路行来,恒玉路上不知给她买了多少件儿衣裳,日日穿新衣,这也就算是阿难路上唯一能开心点儿的事情了。

  后来,阿难到底是没穿了那塞外姑娘的衣裳,还是那哑巴丫鬟帮着换下来的。

  不是因了她不想,而是实在没力气。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差不多了,像那老大夫说的,活不过两月。

  这已经到了日子,这身子也差不多了。

  阿难是被恒玉抱出去的,一出软轿,浑身都发冷。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下,被恒玉披风盖住,才稍微好受了些。

  这临了啊,心里头除了素素就是沈恻。

  心口发作更是不断。

  阿难这一路没照镜子,若能仔细看了,便能看到自己头发从发根处渐渐白了。一开始是几根,现在那发根处已然全白。

  意味油尽灯枯。

  恒玉虽面容无甚变化,眉心红痕颜色却越发的深,此刻已发了紫。

  马匹颠簸之间终于出了最后一道城门。

  又策马行了许久,便是一片广阔的草原。

  到了这关外,连带着气味都成了青草香。

  恒玉驱着马越走越远,直到走一处河边,才停下。取了一毯子,放置草坪之上,抱着阿难就这么欣赏草原湖光。

  又见落日,不同中原的风情的含蓄内秀,草原之上就要豪放的多。圆盘渐渐隐与地面。只余晚霞漫天,怀中人儿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恒玉,希望下辈子你别缠着我了。”阿难没力气抬手,也没力气睁眼,周身越发温暖,让她舒服的同时还越发困倦,“褚鸢说,哪天我要是被这情蛊折磨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不知道你当初想着什么给我用了这个,只不过你想死就死了,拖着我干什么。”

  “我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你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歪成这样了。我这话也不对,一开始你就是歪的,不过没告诉我罢了…”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恒玉起身,横抱这那瘦弱的身子往近处的山上走。怀中人儿却是话语不断。

  “大概是当年老夫人给我取的这名字有问题,阿难阿难,天天被人这么喊着,如何能容易了阿…”

  “我好想老夫人…也想素素…更想沈恻…”

  恒玉脚步一顿,继续往山上走。

  “我是快死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久…何必呢…我其实还没活够…我还不知道我下辈子能不能长成这模样了…”

  “自然是能。”

  “能是最好了,只求别再遇到你了。”阿难又开始流泪,“太疼了…也太苦了…”

  怀中人轻微哽咽之声,让恒玉脚步更加的快,后面更是直接用了轻功。

  半山腰处,是一个破旧的祈福之地,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霜,古朴之外那佛像还多了慈悲。

  恒玉跪在这古朴神像之前,他幼小年纪曾听过传说。塞外大漠,有一处佛像,若是诚心在佛前以心头血为祭,便能满足一个愿望,百试百灵。

  “这都快死了,你还来拜什么塞外邪神…你真能耐…”阿难探手推开恒玉,“我不想死在你怀里…”

  却被锢的更紧,下一刻,就见恒玉掏出了个匕首,那可比她上回拿的那柄长多了。

  动作也比她上次,更加的快,准,狠。

  血汨汨流出,流到阿难的脸上,滴落到她的眼睑。太过滚烫,让她眼前发白,闭了眼睛,耳畔似是能听到沈恻呼唤她的声音。

  “阿难…阿难…”

  又听恒玉低语,“今生此身肮脏卑微,浑噩度日。虽不配跪与佛前,但以心头血为祭,只求来世与阿难终结连理,愿佛祖显灵,让此身来世护阿难一生周全。”

  她笑了笑,想开口骂一句,真是做梦!却再没了力气,逐渐被黑暗湮灭。

  塞外风大,半山腰这处佛像依旧如常。只佛像前一对男女相拥,那男子跪着,心头血留了不停,染了佛前一地,那女子被男子护在怀中,面色红润。

  风沙扬过,两人面容不变,发丝却皆是从发根处逐渐转白。

  未曾相守,算是白头死在一处,也该当是白头偕老。

  当沈恻,褚鸢,素素,上官秋水,看到这眼前一幕之时皆是震惊。无法想象情蛊怎会致人白头。沈恻更是癫狂,几乎是用抢的,将阿难身子抱到了自己怀中。

  身子温热,再探其脉搏,虽是微弱,但这反应并不是人死了的样子。

  褚鸢连忙去了恒玉处,点住那心口几处穴道。待止住血之后,又不知往恒玉口中喂了什么。嘴里不断嘀咕,“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那侄儿的媳妇儿可就救不回来了。”

  素素也摸了阿难脉搏,人是无事,不会死,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这…”上官秋水看着沈恻,见其浑身煞气,又见他怀中阿难满头白发,那面容却还是如少女般,还是忍不住道:“你不是说那寒玉神令的功夫练了,即便中了情蛊也不会死吗?怎的恒玉好像没疯,人倒像是死了。”

  沈恻不回,只源源不断的给阿难输送内力。

  倒是褚鸢一声吼了,“那功夫练了,是不会死!但是恒玉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拿了刀子往心口捅,不死也死了!”吼完又冲着沈恻吼道:“还抱什么!说了多少次了!内力没用!还不把人放过来,看看能不能弄醒恒玉,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情蛊取出来!”

  沈恻抿嘴不言,颇是倔强。他一点都不想将阿难和恒玉放在一处,如果不是这情蛊的关系,早就一剑将他了解。

  “你再不放过来!你媳妇儿就真死了!”

  待二人躺在一处,素素给褚鸢打下手,金针药草不断,仍旧没将恒玉弄醒。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身子开始齐齐发热。滚烫至及。

  “不行,得尽快将这二人放置冰棺之中,不然只怕会因血热而死。情蛊就是这麻烦,宿主一旦气息趋近死亡,那蛊虫便会爆裂消失,一旦融于骨血,大罗金仙来了也无用!”

  话还没说完,沈恻就将阿难恒玉提起,轻功用的更是超绝,朝着山下而去。

  好在来之时便料到了可能有这情况,冰棺就在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 恒玉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