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看见岳涯一头要扎进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脑袋。 (6)
作者:寒梅墨香      更新:2023-07-29 16:00      字数:21671
  ”

  岳涯端茶送客,高健说句打扰了,转身就走。

  岳涯对洪十六使个眼色,洪十六赶紧出去拦住高健。

  “高警官也辛苦了,准备了家常便饭,吃完再走吧。”

  充分配合你们调查,也本分的尽了应尽的义务,还拥护警察很体贴的请他们吃饭,看,多么安守本分的大好公民啊。

  岳涯心里冷笑着,面子工程谁都会做。

  高健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岳涯调查的一清二楚,是一个不错的警官,也挺有本事破案的,在市局省厅也算破案高手,可他就是没有一个好靠山,升职很困难,有功劳有关系,他要坐稳公安局的实权位子很容易,可他没有关系,李瑾家里不是平头百姓,绝对不依不饶,这钱和权是相辅相成的,再加上李瑾和原邦关系不错,原邦的叔叔是掌管省厅的副省长,原邦叔叔加压,市局就给高健加压,高健自然急于破案,他破了案,攀上了原副省长这棵大树,升职不就小意思了吗?

  岳涯知道,高健肯定把他和十六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他也可以调查高健,所谓知己知彼啊。

  一个资深的老刑警,破案挺多的,有经验,让他这么一直盯着不行,转移视线吧。也不能他来一次就把洪十六吓住一次,每次看到洪十六眼神里一慌,就心疼,别来了,别打扰洪十六现在的生活了。

  洪十六回来了对岳涯笑笑,长出一口气,岳涯摸摸洪十六的手。

  “没事的。”

  说了没事的,别担心了。

  口罩围巾的都戴好,洪十六已经把洪满山背到楼下、

  “转一圈就回家,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别感染肺炎了。”

  洪十六给岳涯整理一下围巾,有点不放心他一直这么咳嗽。

  “恩、”

  岳涯推着洪满山离开红楼,一边走一边给韩宇打电话,韩宇二十分钟就赶过来了,把车停到一边,随着岳涯和洪满山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李瑾家里都乱套了,李瑾是家里独苗,他爷爷奶奶承受不住打击住院了,李瑾他妈半疯了,李瑾他爸想操持把小老婆生的孩子带进家门,李瑾他妈差点劈了李瑾他爸。李瑾他爸也够狠的,一不做二不休,把李瑾他妈送精神病院去了。”

  韩宇从街边的店里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洪满山。

  “还是儿子好。”

  洪满山笑着挑大拇指,韩宇笑笑,要是希希活着,这就是未来的岳父老泰山,可惜做不成他儿子了。

  “这点肮脏事儿。李瑾死了,李瑾他妈进精神病院了,李瑾他爸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小老婆和私生子带进家门。真够恶心的。”

  “李瑾他妈没去精神病院前天天去原邦家里哭闹,追问原邦李瑾到底得罪谁了被杀了,原邦被弄得很烦,跑了,他也是害怕了,李瑾和他关系最好,坏事儿一块干的很多,李瑾一死他怕仇家找上门,前几天就跑了,说是去国外读书,就是家里保护起来了。”

  “跑的挺快啊。”

  “李瑾一死他就怕了,二话不说早就离开本市,去国外了。”

  “第六感挺发达。我让你查找李丽枝有下落了吗?”

  “我找了私人侦探,说是在几千公里外的赌场豪赌过,输了不少。追过去的时候人没影了。还在找呢。”

  “一定找到李丽枝,希希不明不白的没了,她就是帮凶。”

  “我知道,饶不了她的。”

  “那个败家老娘们!该死!”

  洪满山咒骂着。

  “是是是,叔,这点小事儿你就交给我吧,别操心了啊。”

  “我闺女没了?”

  “有呢有呢,希希出国上学了呀,前天你送她去的机场啊,忘了?”

  上学的借口不好用了,只好说她出国留学了,昨天洪满山吵着要见希希,只好带着他机场,指着一架飞机说,希希要坐飞机飞走了,几年以后回来给你带洋酒喝。

  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老宝贝了,洪十六和岳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把洪满山当太上皇伺候。

  “哦,是,去机场了,看了半天的大飞机!”

  洪满山东一头西一头的,岳涯笑着把他推上公园长廊。

  韩宇和岳涯坐在公园长椅上,享受着冬天下午最温暖的太阳。

  “过几天我要跟着剧组离开本地,去外地拍摄了。”

  岳涯嗯了一声。

  “你,你要想做什么,提前想好。”

  韩宇这话说的含糊,岳涯却听懂了。笑出来。

  “鱼跑了,我怎么扔锅里炖?总要找点饵把鱼钓上来啊。”

  “找到鱼饵了?”

  “我做事,你别问,你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岳涯不想多说,知道太多对谁都不利。

  “你新书怎么样了?”

  “和出版社说好了,我一完结出版社就会和我签约,出版书籍,赚一笔版税再说。”

  岳涯伸个懒腰,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浑身发懒,坐着就跟半躺差不多了。

  “咱们这电影还有少一半就拍完了,你操持操持把新书剧本改好,这部电影拍完,进入后期剪接制作,我一方面就重新拍你新书。”

  “不着急,我没这想法呢。我要和我们家十六好好谈恋爱,从出事到现在,他不是在医院照顾人就是忙饭店,我们俩连个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先谈恋爱,其他的我现在没兴趣。”

  洪十六一直在忙,他不说也不会背着人痛哭,可看的出洪十六心情不好,希希的离世造成的打击挺大的。他悲伤的时候还能追着他你爱不爱我的问吗?只剩下小心照顾洪十六了,现在不同了,洪十六的注意力都在饭店,应该说说他们俩的感情了。

  感情浅慢慢培养,感情少慢慢积累,从现在开始吧。

  过去的过去了,他们朝前看,感情也要朝前看。

  什么工作呀修改剧本啊,扔一边去,恋爱吧。

  看着岳涯带着洪满山走了,洪十六转身也回了后厨,虽然他不在掌勺,油里火里的炒菜做饭,还是会在后厨盯着,看看配菜没看看厨师的炒菜技术,看看上菜速度。

  “满山红包厢定了生吃河豚,哪位师傅上去当场宰杀呀。”

  一个小服务员急匆匆的冲进后厨。

  “我去吧。”

  一位大厨师说着要放下手里的活,河豚有毒素,但是肉很鲜美,做菜的厨师要有河豚宰杀的专业证书,河豚不管是吃生鱼片,还是清蒸红烧,味道都很鲜美,生吃河豚,河豚肉片成薄薄的小片,沾上点芥末酱,入口即化,是很受人喜欢的一道菜。

  红楼的河豚不是饲养的,是野生的,价格不菲,关键宰杀河豚的厨师红楼才有职业级别的,这也是红楼比较著名的一道招牌菜。

  一般的食客不太点这道菜,只有偶尔一些高标准的宴席才会点,厨师现场宰杀,现场切片,吃的就是一个鲜活。

  洪十六看看满山红包厢的点菜单,这一酒席吃下来万八千的不够,还不算酒水。

  “谁在这个包厢吃饭呢。”

  “一个企业老板请法院的吃饭。服务员给倒茶的时候,双方互相介绍了,说是法院的。”

  洪十六猛地一抬头,法院的?

  “有没有姓原的?”

  “有。我进去送菜,有人给一个胖子敬酒,就叫原副院长来着。”

  洪十六嘴角抽动,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把剔骨刀。

  “齐哥,我去伺候伺候这个包厢的客人,你忙你的。”

  胖厨师一听老板亲自上了,也不争抢,继续炒菜做饭。

  洪十六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托盘里有一个小鱼缸,里边有两条活的河豚,游来游去。一盘子冰块,一碟芥末,一碟海鲜生抽,一碟海鲜醋,剔骨刀明晃晃的摆在一边。

  洪十六在门口深呼吸,浅笑出来,有人推开了门,洪十六彬彬有礼的走进屋。

  “小店新开张,手下人说今天来了贵客,那一定要招呼好。我是红楼老板,洪十六。”

  眼睛盯向主位的胖子,这就是原邦的爸爸,法院的第二把手,原副院长,电话里张狂嚣张的警告韩宇,不怕你告,告到天边你们也会败诉的那位爱子情深,牺牲别人家小孩的性命换取他儿子逍遥法外的原副院长。原副省长的兄长,原邦的父亲。

  原副院长方头大耳一脸威严,一听洪十六的自我介绍,端着的酒杯就放下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洪十六。

  “这是你的饭店?”

  “是,我的饭店。”

  原副院长皱皱眉头,真没想到这是洪十六的饭店。

  “怎么来这吃饭了?”

  “原副院长,红楼现在很出名,饭菜好服务好环境不错招牌菜很多,非常受追捧,现在不提前预约都没位子呢。”

  请客的公司赶紧解释,因为好啊,才选在这。可不能把这位法院的副院长得罪了,还指着他签字拿下拍卖的地皮呢。

  “多谢诸位的捧场,为了感谢大家的照顾,我给各位表演一个现场宰杀河豚。”

  洪十六把托盘放到饭桌上,十多个人的大餐桌坐得满满的,人们都用新鲜好奇的眼神看着洪十六,洪十六对左右的客人笑笑,压低声音说着让让,麻烦了。

  左右的客人往旁边拉拉椅子,洪十六就把托盘放到原副院长的旁边。

  原副院长皱紧眉头,起身要走。

  “走了可就吃不上新鲜的了,我有宰杀河豚的证件,保证不会让原副院长吃了有毒的部位,死了。”

  笑容没到眼睛里,死了这两个字说得阴冷,原副院长一听这话就要拍桌子。

  “说什么话呢,不怕我查封你这里!”

  “原副院长你真的有点越权了吧,卫生许可证我有,营业执照我有,你只是法院的,怎么也去城管大队了?能者多劳吗?那您该多累呀。既然这么累,更要吃点好的。”

  其他人有点不明所以,面面相噶,一个开饭店的,怎么和法院的副院长这么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啊。

  “原副院长,您这是不喜欢这口?挺新鲜的所以让您尝尝鲜儿,要不,撤了这道菜?”

  “副院长是不是怕我手艺不过关,您吃了有生命危险?这可和您一贯的作风不符合啊,不过一道菜,怕死的话传出去有损您的颜面。”

  洪十六继续拿话讥讽着原副院长。

  “不就一道菜吗?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副院长气呼呼的坐下,不就是道菜,不就是洪十六?还能翻了天?

  洪十六笑了笑,伸手捞出一条河豚,河豚一张一张着嘴,浑身都气鼓鼓起来,就好像生气了变成个小气球。

  洪十六把河豚放在案板上,拿起剔骨刀,河豚也就巴掌那么大,剔骨刀有些不合适,太长了,可这把剔骨刀在洪十六手里灵活运用,转了一个圈,刀尖刺入河豚的肚子,一割一划,河豚的肚子被破开。

  “我听以前做菜的老师傅说,河豚有一个传说。各位看我宰杀河豚也挺无聊的,我给你们讲讲这个故事。”

  河豚的内脏一把全都切掉,扔到一边的盘子里。

  “有一个姑娘,姑娘漂亮能干,可她父母不务正业,殴打谩骂不给姑娘饭吃,姑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哥,大哥就把姑娘收养了,姑娘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漂亮,特别懂事特别乖巧,有一天姑娘出去被两个王八犊子盯上了,这两个王八犊子一个叫死得早一个叫早晚死,非要把姑娘给欺负了,姑娘最后没有逃脱这俩王八犊子的毒手,被俩王八犊子给害死了,其中一个王八犊子很快的就被人杀了放血炖了王八汤,另一个王八犊子跑了,他也怕死啊,这时候啊,没死的哪个王八犊子的爸爸,老王八就蹦出来了,老王八对姑娘的大哥说,这片水坑都是我地盘,你妹子死我地盘了,我就说你妹子是自己淹死的,你有招吗?这大哥也窝囊,还真没招,但是这大哥琢磨琢磨,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这里王八地盘,王八成了精,肯定要有人来清理一下啊,大哥就请了高人,高人就派了一员虎将,就是这个河豚大将军,大将军看着气鼓鼓的像个小皮球没什么杀伤力,其实浑身都是毒,河豚大将军就把老王八抓到了,老王八就下汤锅了,王八汤,大补,好喝。那姑娘啊,那姑娘最后就变成了天上的小仙女了。”

  洪十六说一句老王八就看一眼原副院长,笑笑,手里的活也不停,河豚的鱼皮剥掉,白嫩嫩的鱼肉就在案板上。

  院副院长的脸紫了红了最后黑了,牙都能咬碎,别人听不出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洪十六这是指桑骂槐呢,谁是王八?谁是王八犊子?

  “那姑娘真可怜呀。”

  在座的有个女人,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姑娘多可怜啊。

  “好了,故事讲完了,接下去就切鱼肉了。”

  洪十六拿起剔骨刀,在掌心翻转几下,就跟玩蝴蝶刀一样,那么长的刀锋锋利渗人,竟然能在手背转几个圈扔起来,看也不看一把抓住刀柄,就不担心抓到刀刃手被割伤。

  一手按在鱼肉上,刷刷刷,切鱼片的动作又快又麻利,只看到刀光飞舞,刀刃片过鱼肉,往冰块上一铺,每一片鱼肉薄得能透明,能透过纹理看见冰块。

  现场有人鼓掌了,哇的一声惊叹刀功了得。

  第二块鱼肉也是飞快的刷刷刷切成片,同样放到冰块上。

  洪十六眼睛一瞟原副院长,原副院长似乎只顾着生气,没管周围人的反应。

  “请院长吃鱼片!”

  手里的剔骨刀转了几个圈,猛地抓住刀柄,刀尖朝前,对着原副院长的脖子就捅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原副院长在想躲开就来不及了。

  本来洪十六距离他最近,虽然往旁边拉拉椅子也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洪十六速度也极快,刀刃一转就过来了,身体一僵的时候,刀尖已经对准他的气管!

  李瑾家里有钱,没权,所以李瑾家里宁可拿钱砸收买了李丽枝,也要息事宁人。

  相比较,原邦家里就更可恶了。完全就是颠倒黑白用权势压人,一个公安系统的副省长利用职权抹掉一切证据,一个法院的副院长把法律做挡箭牌,封杀了他们家的活路,希希的死状告无门。既然法律成了原家的护身符,那就不用法律了,直接亲自下手吧。

  洪十六对自己的刀工很有信心,杀过猪宰过羊,人和猪牛羊身体构造差不多,不要停顿手上用力,把刀刃捅进他的气管,一扭手,割开气管,保证他当场死这,鲜血喷出去,救护车都来不及!

  刀尖戳进了原副院长的皮肤,在座的这些人尖叫出来!

  原副院长猛地往后一仰,连人在椅子重重摔倒在地,刀尖在脖子上划开一个血口子,躲开这捅破他喉咙的致命一击!

  洪十六捏着刀栖身在上前,包厢的门被撞开。

  “干嘛呢?”

  一声暴喝把洪十六置之死地的决绝给拦住,甩头看过去,高健站在门口。

  洪十六浑身的杀伐凶狠消失,他太生气了,有点冲晕了头脑,只想着宰了原邦他爸爸,却忘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人他也难逃一死。

  为这么个老王八丢了性命,不值,家里还有老父,还有岳涯,他被气晕了头脑,真的有点太莽撞了,

  “伺候院副院长吃鱼片。这东西要的就是一个鲜,我是把鱼片亲自喂到原副院长的嘴边,原副院长有点害怕了?怎么摔了呢。”

  洪十六客客气气的笑,伸手把剔骨刀伸到众人面前,果然,刀刃上有一片薄薄的鱼片。

  “胡说!”

  院副院长被人扶起来,脸都吓青了,哆嗦着手指着洪十六。

  “他要杀了我,他真的要杀了我!你看我这伤口!”

  刀尖很锋利,从喉结到下巴一条又细又长的划痕往外冒着血。

  “原副院长,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一手端着鱼片盘子,一手拿着刀喂您吃鱼片,我怎么杀你啊。再者说了,我杀你干嘛呀。我和你有仇吗?什么仇?”

  洪十六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瞪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你妹妹死了,你就,,,”

  院副院长这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不能说,高健可是刑警队的,细枝末节几句话都能引起高健的注意,一根线就能扯出一串,万一让高建发觉元希死在原邦手里,那原邦可就完了。

  “是啊,我妹妹死了,警察结案了,说是交通事故。难道另有隐情?我妹妹死得冤枉?你们滥用职权掩盖事实真相了?所以担心我为我妹妹报仇?是这个意思吗?那我妹妹到底怎么死的?是交通事故还是你儿子故意给杀了?”

  洪十六的声音陡然拔高,希希的死,他这辈子也释怀不了,除非所有害死希希的人都死了,他才会没有这么大的敌意和仇恨。

  原副院长捂着下巴的伤口。咬咬牙把所有愤怒都吞回肚子。恨不得把洪十六判了死刑,可他在刑警大队长高建面前,只能把这些愤怒和仇视都忍了。

  “不可理喻。”

  推开一边狗腿献殷勤的人,狠狠地瞪了洪十六一眼。举步就走。

  “正好当着警察的面,你不说我故意杀你吗?你不和警察说说这事儿了?”

  “回去!”

  原副院长都没回头,急匆匆的离开,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高健锐利的视线在洪十六和原副院长身上来回的打量,他抓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的线索,可这事情似乎所有人都在极力隐瞒。

  高健了解了案情以后,被岳涯犟了几句心里不爽,想走被洪十六强留下吃饭,助手也说这里饭菜不错,反正是饭点了,就在旁边的包厢吃饭,刚要结账,就听见隔壁传来尖叫,是一种惊吓本能的尖叫,带着惊恐,高健出于警察的敏感赶紧跑过来。

  事发经过他没看见,只看见洪十六手里拿着刀恶狠狠的盯着原副院长。

  想多问几句,原副院长走了,原副院长一走,法院的人就撤了,请客吃饭的追上院副院长赔礼道歉,唰啦一下包厢里的人都散了。

  只剩下洪十六,高健,还有高健助手。

  “怎么回事?”

  “现场表演宰杀河豚,我用刀尖挑着一片河豚肉送到原副院长的嘴边,原副院长害怕了,摔倒了,误以为我要伤害他。也不知道是我傻还是他傻,在场十三四个人呢,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你还在隔壁包厢吃饭?那我还跑得了吗?就等你束手就擒了呗。我饭店刚开张,生意红火,我爸身体慢慢恢复,我放着好日子不过杀人玩?老寿星上吊我活腻了?”

  “那他怎么说说你故意要杀他?”

  洪十六狠狠切了一声。

  “这人哪,从古至今都一样,你看秦始皇,你看那些修道的炼丹的,到现在吃素的养生的,不都是想活的更久一点吗?都怕死呗,原副院长这是怕死怕到骨头里了,看谁都像要暗杀他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咋不调查调查原副院长做了多少亏心事这么怕暗杀?”

  高健皱皱眉头,听得出洪十六的嘲讽和冷笑。

  “我也了解一点你妹妹的事,那小姑娘死了是很可惜,但是李瑾原邦已经付出代价了,赔礼道歉也做了经济赔偿。这件事也过去了,你就别再迁怒他们的家人了。故意杀人只会两败俱伤,死者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付出这条命。得饶人处且饶人。”

  “高警官,你有妹妹吗?”

  “没有。”

  “好吧,假如说你有个妹妹,你妹妹出去和小姐妹吃饭,最后她死在河里了。警察鉴定结果是,女孩喝多了不小心踩空掉进河里。可你知道你妹妹从不喝酒,那身为警察的你,你会调查吗?你不怀疑有人推了她?你不怀疑这是一场谋杀?你调查清楚了,可杀你妹妹的人位高权重家里有高官维护,这个死亡就鉴定是自杀,那我问你,你会给你妹妹报仇吗?”

  高健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会选择法律维权。”

  洪十六大笑出声。

  不经历那些事情,谁都可以冠冕堂皇,谁都可以说的合情合理。条条是道的说着杀人不对,杀人是犯法,杀人是草菅人命。

  呸、

  只有切身经历过,实实在在的恨,才绕开法律,自己下手。

  不颠沛流离不知道安稳的幸福。

  不被逼到绝境不知道活着多重要。

  去你妈的大道理吧,你不是我,你没经历过我的仇恨,做什么正人君子放什么屁。

  红楼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服务员开始打扫卫生,洪十六进了后厨,拿了一根香肠少许青菜,这才回家。

  他推开院门的时候岳涯的房间还亮着灯,大屋的灯已经熄灭了,洪满山应该睡着了。

  洪十六脱了外衣进厨房,香肠切丁,炒鸡蛋,放米饭,快出锅的时候稍微撒了一点点的葱花,香肠蛋炒饭,又抓了几颗小虾米,紫菜,放了一碗紫菜蛋花汤,端着进了岳涯的房间。

  岳涯披着被子半躺半靠的坐在床上,正全神贯注的打字,一边咳一边忙着,咳得紧了就喝口水。

  “吃点东西。”

  洪十六一进屋,就看到岳涯皱褶的眉头瞬间松开,对他笑笑。

  “回来的有点晚。”

  “有一桌客人不断喝酒,我怕喝多了闹事就盯着。”

  挪开岳涯面前的电脑,把小桌子收拾收拾,吃的摆在眼前,香肠的红,鸡蛋的黄,米饭的白,葱花的绿,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开,岳涯恨不得把饭都塞进肚子,可他吃太快了咬舌头,慢条斯理的吃。

  洪十六把岳涯的外衣挂起来,随手丢在一边的书籍,纸张收好,坐到岳涯的旁边看着他吃东西。

  岳涯对洪十六的手是非常追捧,哪怕就是特别简单的蛋炒饭,岳涯吃的也如珍馐美味。

  “写多少了?”

  “七八千了吧。没算。”

  洪十六伸手摸摸岳涯的额头,似乎有点低烧。

  “还是有点烧,明天上午去医院,我陪你去。”

  “好。”

  “快吃,吃完了睡觉。”

  “你陪我睡呗。我觉得我半夜不舒服。”

  岳涯咬着个勺子又咳咳两声。可怜巴巴的。

  洪十六怕他半夜发烧,他的气管不好,咳嗽很多天了,要是肺部感染发烧了,岳涯就要住院了。

  “我去洗漱,你快吃。”

  洪十六去洗漱,又倒了温水让岳涯刷牙,等岳涯把他自己慢吞吞的收拾干净了,洪十六被子都铺好了,感冒药消炎药摆在一边了、

  岳涯眼睛弯了弯,人妻的十六,绝对是好媳妇儿贴心的老婆。

  一缩进被窝,岳涯就往十六怀里扎,手脚并用的缠着十六,就连脑袋都要卡人家肩窝。

  “你别抱我,跟八爪鱼成精了一样。”

  “我要是八爪鱼,饭菜就变花样吃。铁板烧鱿鱼,炒鱿鱼段,年糕鱿鱼汤。”

  岳涯吸吸口水。

  “明天吃铁板烧鱿鱼行吗?”

  “医生说了你禁止辛辣刺激的食物,你嗓子都肿了。”

  “哪肿了?我怎么不知道。”

  岳涯摸摸脖子。

  “这,扁桃体。”

  洪十六指给他看。

  “没有呀。你摸摸,真没有。”

  洪十六还真伸手摸摸岳涯的脖子。

  “没肿块还是要忌口,前天你都跟我说嗓子疼。”

  “外边你摸不出来,你在里边摸摸吧。”

  洪十六皱紧眉头,什么叫在里边摸摸?

  “我把手捅你嗓子眼?不说你一下给我咬掉了手,扁桃体能用手摸吗?我这是手又不是镊子!”

  岳涯猛的抬头凑近洪十六。

  “你别用手啊,你用舌头啊,你亲我和我舌吻,医生说了,别人的唾液杀毒。你给我舔舔。”

  岳涯绕了一圈就是想要一个法式深吻。微微张开嘴亲爱的,把你的舌尖伸进我嘴里吧,大半夜的不缠绵一下对不起良辰美景。带着点诱惑的,眼神潮湿的看着他。

  “我也不是食蚁兽,哪来那么长的舌头啊。”

  洪十六瞪眼了。

  岳涯的脑袋用力磕了几下枕头,洪十六,你这个棒槌!

  “你干嘛呀。”

  “我有一千种的浪漫方式,我有一万个亲热理由,可我怎么就遇上你了?什么都不能用。”

  岳涯很是哀怨,纵有千般风情,更与何人说。估计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了。小情侣之间的甜蜜话,洪十六压根不听的。

  “你也就只能给我暖被窝了。”

  有点嫌弃,嫌弃怎么办,他自己放心里喜欢不够的人,就不解风情还是喜欢呀。

  “不对,是我给你暖被窝。”

  “暖半天跟冰窖似得?你看看你这爪子,好吃的我没少给你吃,怎么就不长肉呢。”

  希希活着的时候,那段时间岳涯有了点肉,脸比以前圆了点,希希去世了全家人都瘦了,岳涯特别明显,本来就瘦,现在是骨头一把。冰凉吧唧。

  岳涯笑嘻嘻的把冰凉的手放到洪十六的肚皮上。

  “冰死了。”

  说这冰死了还是抓在手里,慢慢的摩擦他每一根手指头,岳涯体温低,这么温暖的屋子他还是浑身发凉,被子一直给他盖似乎也不管用,岳涯喜欢洪十六暖烘烘的身体,一直往他怀里钻,恨不得解开十六的睡衣皮挨皮儿的。

  “今天我算了算,就开业到现在投资的本钱回来三分之一了。韩宇不是念叨着拍摄的钱不够吗?我先还你一部分钱,你拿去投资吧。”

  “不用,我手里有钱呢,过了年版税就有了,足够你再开一个高级私人会所。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给我。”

  岳涯亲了亲洪十六的脖子,脑门在他脖颈间蹭蹭。

  “你要不想开高级会所,就去楼市转转,买个房子咱们爷仨搬过去。往后咱们俩再也不用钱发愁。我努力赚钱,你努力花钱,”

  “正经败家老爷们啊。”

  “男人赚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

  “这么说应该我赚钱给你花。”

  “不是已经给我钱花了吗?我口袋的零花钱都是你给我的呀。”

  岳涯特别好养活,什么都可以吃,馒头咸菜他也吃,鸡鸭鱼肉也吃,每个月也就五十块电话费,所谓零花钱三四百都够了,极少出门出门就坐公交,也就买包烟这是花费。至于衣服什么的,有的穿就穿,没穿的就穿洪十六的,实在冷了,就披着毯子。

  低碳环保不费钱,绝对居家过日子好手,就是懒点。

  “你和我爸出去遛弯,法院的来吃饭了。我看到了原邦他爸。”

  岳涯猛的抬头,调笑的脸变的稍微严肃。

  “你干了啥吗?”

  “没干啥,就是杀人未遂。在他脖子这划开一条细口子,高建进来了我就停手了。”

  “好了好了,早晚炖了这个老鳖喝王八汤。你就别自己闷着上火了。”

  岳涯摸着他的胳膊小声安哄。

  “什么你都别管,好好地开饭店,你就当希希真出国念书了。我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

  洪十六侧过身看着岳涯,有些话心知肚明但不能说。

  抬起手摸摸他的脸。

  “岳涯,我只有你跟我爸了。”

  “我也只有你们爷俩了,咱们两口子绝对不分开,你别嫌弃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百无一用的大懒蛋。”

  不用说透,彼此知道他这话里有话的意思。

  “谁说你没用那是胡说八道呢。”

  岳涯侧头亲了亲他的掌心,洪十六脸红了。

  “就喜欢你夸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岳涯把脸凑近洪十六。一脸的骄傲得瑟,点点洪十六的心口。

  “哼,现在是你这么多年最聪明的时候,也是你眼睛最亮的时候,以前都懒得说你,知道我好你就对我好点,别天天回来这么晚了,你要早点回来给我洗衣服做饭,你要主动的给我暖被窝。你要多亲亲我,多哄哄我,多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容易吗?天天看不到你,还挖空心思的写东西,人家累着呢,你都不疼我。”

  “好好说话!”

  谁家大老爷们跟他一样比个孩子还会撒娇?

  “又训我,你就不能好好的说一句,大宝宝我疼你?”

  洪十六头疼。

  “我惯得你吧,给你脸了?”

  “喊我大宝宝。快点。”

  “死长虫。”

  岳涯干脆翻身跨坐到洪十六的肚皮上,装出凶狠的样子,抓住洪十六的脖领子。

  “快喊!”

  “我打你了!”

  “你打我就哭!反正我就没要过脸,可劲哭。哭一宿的。”

  岳涯有些炫耀,把不要脸当优点来炫耀。

  “你还是不是爷们?”

  “我是你媳妇儿。你不哄我不宠我,你是有小三了?你敢有小三我就敢抹脖子!当你的面抹脖子,吓死你!”

  “岳涯,你可是作家,那么多人眼里的神,人前也不这样啊,那么低调有礼进退有度的,咋在我眼前就是个泼妇呢。”

  人多了岳涯很少说话,但保持基本礼貌,不会和现在这么活泼这么任性。洪满山在身边,他稍微活泼点话多点,也不会特别胡闹。只要他们俩了,岳涯就跟智力退化了差不多,又闹又吵又耍赖。可劲的任性撒泼。

  “那个样子是装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我还装什么,一家子两口子,磨牙放屁打嗝抠脚都不避讳了,我还端个架子吸风饮露啊?累不累呀,我这么懒,再说了我撒泼也只跟你啊,我知道我撒泼耍赖你会妥协,你会惯着我呀,我喜欢你惯着我,特喜欢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岳涯趴到洪十六的胸口,又乖又顺。

  “长这么大我就没有一个可以肆意撒泼打滚的人,可以无条件的惯着我。我三两岁就知道要听话,要乖,要懂礼貌,不然会被送走丢了。岳老爷子对我不错,可他不是真正的父亲,我要是和他靠的太近太亲密,岳老太太不高兴会骂我没分寸。”

  洪十六心里一酸,抬手抱住岳涯的后背,没有把他推下去。

  “我时刻都记着那不是我亲爸,那不是我家,那只是人家好心收养我,不能不懂事。岳山岳石七八岁了还让岳老爷子趴下骑大马呢,我不敢,羡慕也不敢。”

  能想象得到,那华丽的客厅,父母的笑声,孩子的嬉闹,父子玩闹,可岳涯只能站的远远的露出羡慕的眼光看着。

  “别琢磨了,都过去了,我爸年纪大了还半身不遂,你这么高总不能把老爷子按倒在地骑大马吧。”

  “那你趴下,我骑着你绕一圈。”

  岳涯兴致勃勃的建议。

  “你给老子滚!”

  给他两句好话就上天。连推在搡的把岳涯推一边去。

  岳涯跟个牛皮糖一样死死抱着洪十六。

  “你抱抱我,抱抱嘛。”

  扯不掉了只好勉为其难的伸出胳膊给他当枕头,岳涯真的是他媳妇儿。黏人讨人烦的大腻虫精。

  总感觉他跟一小姑娘谈恋爱,太黏人了,太会撒娇了,还拿他没办法,吃得死死的。

  “不管我是又馋又懒还是给你惹麻烦,你都没想过把我扔了,落魄的一无所有你养着我,有钱了你还养着我。我啥样你都对我好,我想跟你撒娇,我知道我跟你撒娇你会宠着我,以前得不到的在你身上我都能享受得到。”

  洪十六嘴上说的滚,其实他还会抱着自己,没底线的惯着自己。岳涯觉得舒服,觉得开心,被爱着被宠着,很幸福。

  “以前的就别琢磨了,你也别故意作精闹妖,不作大了我不骂你。一般小要求我都答应。”

  洪十六是个心软的,知道岳涯以前吃的苦受的罪,每次想起来总是一可怜小男孩要啥没啥被人遗弃的可怜样,尽量的就想多疼疼他。小时候欠缺的长大了补给他,这不就行了吗?

  “真的呀?那,那以后你别动不动就骂我死长虫,我是大宝宝。”

  “要点脸。”

  “你每天都要跟我睡一起,我一个人睡不着会害怕,你陪我睡,给我暖被窝。”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睡不也没吓出个好歹的嘛?别趁机胡闹啊。”

  “每天和我亲三,不,亲五下,舌吻三次。”

  洪十六开始左右踅摸,水果刀呢,捅死这王八蛋吧。

  “今晚咱们就做恩爱的事吧,每周至少三次,一次一宿的,不许说腰疼不许说不行,我说要,你就脱了趴好。”

  岳涯越说越得意,越说越高兴,这就准备上手脱了洪十六的裤子,洪十六拿起背后的枕头对着他一顿抽,

  “我让你睡,打晕你你睡死拉倒!”

  重重一下抽的岳涯啪叽就倒在床上,做死不瞑目的样子。

  “蹬鼻子上脸还是欠揍!”

  被窝里踹了他一脚,把岳涯踹到床沿,俩人之间有半米的距离了,洪十六才胜利的一抬下巴,躺下要睡了。

  岳涯一咕噜又趴到洪十六的身边,笑嘻嘻的拉开他的手臂,他躺上去,枕着十六的手臂,装大鸟依人。

  “有个暴力分子的媳妇儿,算了,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你打我就打我吧,打残了你要养着,打傻了你还养着,打死了我就缠着你。天天半夜出来吓唬你!怕不怕?怕了就对我好点。”

  “别闹了啊,几点了都,赶紧睡觉。明早我还去菜市场呢。”

  抓了抓岳涯的头发,岳涯舒服的笑弯了眼睛,他喜欢洪十六时不时的碰碰他,摸摸他。特别舒服。

  满口答应,是有点晚了,十六要很早的起来去蔬菜批发地,搂紧洪十六的腰。

  “晚安十六。”

  十六笑笑,他们家还没人这么互道晚安呢。

  “晚安。”

  “晚安二宝宝。”

  十六笑出声,看着他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妥协了。

  “晚安大宝宝。”

  岳涯的眼睛眯了起来,笑成一弯新月。重重得在洪十六嘴上啃了一口。

  “今天我做梦都能笑出声。”

  洪十六抓抓他的头发,翻身睡觉。

  岳涯没有多打扰他,只是在他肩膀蹭蹭,回身就去写东西,键盘的敲击声在安静的晚上似乎能安抚人心。

  洪十六已经很久没有安然入睡了,自从希希去世他总是睡不好,抽着烟坐着,疲惫至极了才会眯一会,今天听着岳涯有节奏的敲击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动静,偶尔的间隙,昏沉沉的睡了。

  岳涯偶尔回头看一眼洪十六,昨晚后半夜去屋外换换空气,清醒一下头脑,习惯性的站到洪十六窗户外边,虽然拉着窗帘没有开灯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他还是听见洪十六的叹息,打火机的声音,都半夜三点了,饭店的生意那么忙,他怎么还没睡?

  岳涯站了一会,知道洪十六心里有事儿,也没多说也没挑破这事儿,故意的把洪十六留在自己的屋里睡觉,盯着他睡。

  虽然不能和洪十六一块进入梦乡,但是他可以专心码字,速度还飞快,也不在虐文里的主角了,满满的都是甜蜜,估计读者们都会很高兴,终于撒糖了,终于不再虐的人肝疼了。

  嘴角都带着微笑,写到文里的主角们亲吻,岳涯把洪十六的脑袋扭过来,吧唧啃了一口。

  码字不再寂寞,熬夜也变成快乐的事情了。

  洪十六开始翻来调去的睡不安稳,眉头皱的很紧,额头渗出汗珠。

  “滚!滚!”

  洪十六咒骂着,说着梦话,手来回的挥舞,像是在打人。

  岳涯一把抓住他的手,把洪十六扯进怀里。

  “十六,十六,没事了,好了好了,没事了。”

  揉着他的心口,轻拍着后背,岳涯压低声音安抚。

  “离她远点!”

  洪十六吼着,猛地睁开眼睛。

  “没事了啊。不怕不怕。”

  岳涯亲吻着洪十六的额头鬓角,紧紧地搂在怀里。找到洪十六睡不安稳的原因了。每晚都做恶梦,他能睡的好吗?

  洪十六眼神有点迷离,有那么几秒钟反应不过来,感觉额头被微凉的嘴唇亲吻,听见岳涯的说话声,洪十六这才软了身体,紧紧抱住岳涯。

  “梦见有人在打希希。”

  无助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他看到希希在哭,在挨打,他却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梦里的愤怒,绝望,心疼,让他惧怕入眠。

  “咱妹子是个强悍的丫头,不会吃亏的。明天我给她弄点飞机坦克,再弄几个保镖,谁敢欺负她就打他个魂飞魄散。”

  “前几天一直梦见李丽枝,总梦见她打希希,骂我。我跟希希年纪都很小,反抗不了。”

  “会找到李丽枝的,绝不能让她这么逍遥了。”

  岳涯抱紧洪十六,看着没力气的人轻轻松松的就把洪十六抱上膝盖,就像抱着一个婴儿,轻轻的拍着他的腰侧。

  下巴贴着洪十六的额头,慢慢的摇晃。

  “睡吧,我就在这呢,你做恶梦我马上把你叫醒,不会再吓住你了。”

  温暖的怀抱,温柔的声音,洪十六躁动的心被安抚,抓着岳涯的手,十指相扣,放到心口,长长的深呼吸,是,没什么好怕的,也不要再怕做噩梦,岳涯就守在身边。就算是做了噩梦还有他的哄劝。

  熬夜有时候也挺好的,至少身边的人做噩梦了,可以把他叫醒,可以第一时间给他安慰。

  洪十六再一次睡沉,岳涯也不写了,一下下轻拍着,抱着有一个多小时,慢慢的挪到枕头上,呲牙咧嘴的揉着被压麻的腿,哎,他真不能太懒了,不然体能下降就抱不动洪十六了。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岳涯悄悄地下床,到院子里活动活动手脚,扭身就是一个鞭腿,凌厉凶狠。

  他锻炼身体一般在夜深没人的时候,不是跑步而是打拳,动作快速,出拳也狠,扭腰转身出拳出腿,带着呼呼的风声,可不管是纵身起跳还是下劈,脚步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身体活动开了,也微微发热了,收势。

  心跳有些快,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呼吸心跳都放平缓,这才回屋去,神清气爽继续奋战一小时。

  五点洪十六睡醒了,煮了面条放了荷包蛋,岳涯吃饱了也困了。

  洪十六带着洪满山去蔬菜批发市场,岳涯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他们就是这么过的。就跟黑夜白天,月亮和太阳,一个睡了一个醒着,一个醒着一个进入梦乡了。

  每个熬夜写小说的都是夜精灵。

  洪十六走得有点急,手机丢在岳涯的枕头边,岳涯抱着洪十六睡过的枕头那叫一个香甜,满足的蹭着枕头面,就差流口水了,他睡觉基本上手机都静音,正做着好梦呢,洪十六的手机哇哇的响了,把岳涯吵醒。

  眯着眼睛接通了手机。

  “你认识李丽枝吗?她是不是你妈?”

  陌生男人的声音让半睡半醒的岳涯一下就清醒了。

  韩宇找了侦探社,他也花钱让人寻找李丽枝,就知道她到处赌钱却没踪迹,现在送上门了?

  “怎么了?”

  “怎么了?他妈的欠我们钱!”

  陌生男人咒骂着呸了一口。满嘴脏话骂骂咧咧。

  “这老娘们欠了我们十万了,她说她还不上,你能帮她还钱!我告诉你啊,赶紧还钱,不然我打断她的腿!”

  岳涯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根烟。

  “哎,听见没有?说话呀!”

  岳涯这面没有着急,说话速度都极慢,男人忍不住催着。

  “哦,那你就打断她的腿吧。”

  陌生男人似乎没想到岳涯这么说话,被噎住了。

  “你,你就不怕我们弄死她?”

  “弄死呗,死了我多省心啊。谢谢你啊。”

  岳涯笑出声了,他们要是真弄死了李丽枝,自己可省心多了!帮大忙了。

  “我们不是杀人的,我们是讨债的,她欠了钱,你们就要还!”

  “这么说你不弄死她?真费事了。要不这样吧,你打断她胳膊腿弄个半疯,我给你一半的钱,咋样。”

  男人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岳涯咳嗽一声弹弹烟灰。

  “你在哪呢,我要见见人,在决定给不给钱啊。”

  男人说了一个外省地址,故意有些凶的开口。

  “多一天我就剁她一根手指头!”

  “行,你剁吧,眼瞅着过年了,要是机票火车票不好买我就不去了,我麻烦你把她手指头都剁了,正好戒赌。”

  岳涯挂断电话,思考着,去还是不去?领回来吗?领回来费钱不说,李丽枝活着就是一吸血鬼,就是河滩烂泥里的血蛭,喝人血的,洪十六还不让她吸干巴了?再者说,有必要救她吗?直接死了得了,多省心啊。

  “岳涯?起了吗?”

  正琢磨呢,洪十六急匆匆的跑回家。

  “怎么啦,你怎么没在饭店啊。”

  “起来了就行,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进了屋,从衣柜里翻出岳涯的衣服。帽子围巾口罩的都拿出来了。

  “感冒多少天了,你咳得有点厉害,去医院挂瓶水。”

  心里还记着带岳涯去医院呢,把菜买回来了就跑回来,趁着中午的客流高峰没来呢,先陪岳涯吊水去。

  岳涯一咧嘴,苦大仇深的,磨磨蹭蹭的不想去,架不住洪十六连推在搡啊,岳涯扶着门框不想走,洪十六这个急脾气上来了,扯着手腕子直接带去附近的医院。

  没有肺部感染,但是气管不太好,空气也有点干燥,所以一直咳嗽。

  在手背扎针岳涯都快哭了,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洪十六。

  “爷们点。”

  你看你看,又要哭不哭的,洪十六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给他几下,败家老爷们,你就不是个爷们,孩子都不如。

  “爷们也疼!你哄哄我,疼死我了都。”

  “好好好,中午给你做鱼吃。”

  “不行,这个不好使。你喊我几句好听的。”

  洪十六脸发红,看看正给岳涯调节点滴速度的小护士。

  “你病着呢,不是我咳嗽啊,我还求你怎么地。”

  “那我不治了。”

  说着就要扯针头。吓得洪十六赶紧按着他的手,他又胡闹。咳咳咳的都啥样了,这么不懂事儿呢。

  来硬的骂他一顿岳涯根本不听,就对着干。谁让他是病人呢,谁让岳涯咳得厉害呢。洪十六狠狠掐了他一把,妥协了。

  “得得,大宝宝乖啊。”

  小护士扑哧都笑出声,真会玩,一个撒娇耍赖皮一个惯着,跟爸爸哄儿子一样。

  笑的洪十六脸红红的,甩给岳涯一个白眼。

  “老实儿等着,我去买点喝的。”

  实在有点羞臊得不敢再看小护士了,小护士一直盯着他乐,乐的特别不好意思。找个借口走了。

  “漂亮护士你没男朋友吧,等你恋爱了,你就知道耍个小性子作个小幺蛾子就是撒娇,撒娇了有人哄,病都好得快,你看我现在都不咳嗽了吧。爱情有时候比什么药物都有效。祝你早日恋爱哦。”

  护士弄个大红脸,赶紧离开。

  平时能抗个饮用水桶上楼,有了男朋友瓶盖都打不开。这就是撒娇。人家说了,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其实道理通用,撒娇的男人也得到更多关心和纵容。

  买了一杯热豆奶回来,岳涯看见洪十六回来了,虚弱的把脑袋枕到他的肩膀上。

  “别闹啊,再跑针了。”

  小心翼翼的把他吊针的那只手放到豆浆袋子上,豆浆是热的,可以暖暖他的手。五百毫升的点滴输入他的身体,这大冷天的,胳膊能冻木了。

  “你保持这个姿势,斜后方有个便衣还在盯着咱们呢。”

  岳涯的声音很低,嘴巴埋在衣领子里,除了洪十六,谁都以为他很不舒服的靠着洪十六,发现不了他们俩在说话。

  洪十六伸手搂住岳涯的肩膀,相依相偎的姿势。

  “我和你说点事儿,不想让他们发现。”

  “怎么了?”

  “李丽枝欠了赌债,在外省被高利贷关押了,高利贷今天打来电话,让咱们带钱去赎人。我的意思是,不管了,就算她被高利贷打死打残咱们都不管了。但她是你妈,你说呢?”

  “两百万啊,希希的一条命给她换来两百万,这还不够一个月呢,没钱了?她都给得瑟光了?”

  洪十六难以置信,李丽枝这是干什么了,一个月不到这么多钱都花没了,还欠了高利贷?

  “我和韩宇调查了,李丽枝在一个地下赌场一晚上输了二三十万。”

  洪十六呼吸粗重,手都哆嗦了,整个人都有些佝偻。

  李丽枝是当母亲的啊,她怎么可以拿希希的命换来的钱到处去豪赌?就没想过她一把输掉的也许是希希的一条腿?一只胳膊?她怎么忍心?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这就不是没心没肺,她都不配是个人!

  “她就没想过那是怎么得来的钱?她,,,”

  气的这口气说什么也上不来,堵在心口,堵得他眼前冒金星,恨不得把李丽枝活活扒了皮!

  岳涯心疼的看着洪十六气白的脸。

  “那咱们就别管了,她是生是死和咱们无关。你别气这样,十六,好了,她死在别人手里,咱们省事了。”

  岳涯揉着他的胸口,洪十六的呼吸太深太重,他本来气性就大,在被李丽枝气的背过气去不新鲜,给他顺着气,小声安哄。

  洪十六很努力的做个深呼吸,把气的哆嗦的身体稳定下来。抓住岳涯的手。

  “把她带回来。”

  “恩?”

  岳涯有些不明所以。李丽枝干出这种事情,洪十六还准备尽一个儿子的本分吗?他是不是缺心眼啊。

  “她这样了你还管吗?她要活着对你伤害更大。”

  洪十六咬咬牙,眼睛里都是凶狠。

  “不带回来怎么给希希道歉认错,怎么赎罪?”

  岳涯明白了,洪十六不是圣母,不是到现在还念着一个孝,而是另有打算。

  “我去把她弄回来,你在家照看着我爸和饭店,三天我准回来。”

  “我去吧,我对外说就是去看看电影的进度,看到你母亲顺便带回来。不管你做什么都说是老母亲没人养了你带回家养。理由充分不引起怀疑,高健至今对咱们没有消除疑虑,让他盯着吧,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照顾好生意就行。”

  “可你开了一个礼拜的吊水。”

  “那更我去了,我最最讨厌的就是吊水,疼死我了。我胳膊都是麻的。”

  岳涯拍拍胸脯一脸高兴,能逃脱吊水,真的太好啦。

  洪十六掐了他一把。

  “肺咳漏了,我就把你扔了!”

  “你才不会呢,嘴巴硬,心比什么都软,还傻乎乎的。”

  “所以就连亲妈都帮着外人想弄死我。”

  “冷静点,往开了琢磨,这真不是个事儿,把咱们的日子过好以后,所有对不起你的人,再挨个收拾,他们都会付出代价的。咱们的时间长着呢。懂吗?”

  洪十六点点头,靠到岳涯的肩膀上。

  “我恨的浑身疼。”

  “傻。”

  岳涯拍了他一把。

  “你要气死了,多少人高兴呢。你哪拨的?打入我军的叛徒?故意和别人一块折腾我啊。你好好的我才有好日子啊。求求你了,老爷,你就当做疼我了,高兴点开心点,做好你的生意,其他的不是有我吗?”

  “好。”

  洪十六蹭蹭岳涯的脸。

  “好。”

  深呼吸,不再把怒火表现出来,不在气得心口难受堵的上不来气,不想了,也不想再想了。就像岳涯说的,他们俩的日子特别长,他不能只抓着这个事情不放,他心情不好岳涯首当其冲,岳涯本身就身体不好,在跟他着急上火担心他,岳涯的身体也受不了。

  仇恨不能让他止步不前,他要赚钱,他要报仇,他要给希希讨个公道,他也要和岳涯谈恋爱过日子,希希的沉冤得雪了,他赚了很多的钱,就可以天天做好吃的做滋补的东西补养着岳涯,让岳涯身体强壮,精神头十足。

  这两件事完全可以同步进行,还互不干涉。

  他必须和岳涯要生活得很好,必须和岳涯要有幸福的生活。

  羞辱他们的人都闭了嘴,伤害过他们的人都遭了报应,该死的都死了,那时候,他和岳涯就真的哪也不去,守在家里,做饭写东西。不乱其心,不理纷争,只有彼此,安静的享受着他们的日子。

  也没着急去,岳涯的机票不好订,关键是赶上春运了,又冷又人多的他懒得出门。这是不得不去。绝对不是特别想把李丽枝弄回来,只是想逃脱吊水。

  洪十六也不让他着急去,吊了三天水,必须吊水,真咳嗽一个冬天嘛?不管岳涯呲牙咧嘴的百般推诿,洪十六都会把他拖到医院。认认真真的陪着岳涯吊水,他要不看着,岳涯会跑的。

  吊了三天,岳涯手背都肿了,洪十六给他收拾一个大箱子,也就几天的时间给岳涯带了几乎整个冬天的衣服,一个大盒子里放的都是药,岳涯一看这药量,是准备当饭吃了吧。

  止咳的,平喘的,预防感冒的,退热的,钙片,维生素,深海鱼油,这些都算了,还一小瓶的氧气。说是怕到了地方水土不服,空气干燥引起其肺部不适。

  要是一口气把这么多种药物都吃了估计会中毒,药效互相抵触绝对把岳涯折腾死。

  洪十六特聪明,给岳涯的手机上闹钟,四小时一响铃,语音提醒,该吃钙片了,该喝止咳糖浆了,该吃感冒药了。

  这还不算,手机同步的,闹钟一样,洪十六的手机也是这么多的闹铃,只要闹铃一响,他就给岳涯打电话,岳涯要是不吃药他就别回来了,回来用鞋底子抽他。

  放高利贷的公司,就那个陌生的大汉打了好几次电话,催着赶紧去把人领回来,他们就磨磨蹭蹭的,洪十六拎着两件羊毛衫让岳涯穿好。

  岳涯拿着电话老爷一样等着洪十六给他穿衣服。

  “爱剁手剁手,爱打断腿就打断腿,随你高兴了。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起诉报警的。”

  “伸手。”

  洪十六把羊毛衫拉拽下来,摸了摸,去年买的有些薄了,又拿了一件给他套上,又把羽绒服给他穿好。

  岳涯胖了一圈,裹成一个球,洪十六又把围巾给他裹上。

  “三天就回来,别在外边停留太久。你怎么都要去拍摄现场看看吧。”

  “看一眼。”

  “让韩宇和你一块去,真要动手了他还能帮你。他们要是真动手要你多加钱,你就把她扔那,不要了。”

  “哦。”

  “你别吃亏。衣服别乱脱。”

  “好。”

  洪十六伸手抱住岳涯。

  “我在家等你。”

  岳涯扯开围巾用力抱紧洪十六。

  “以前我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医院疗养院的来回跑,没人跟我说在家等我回来。十六,有你这话,我就是跑也跑回家。”

  “那你还在原地等我吧,等你跑回来半辈子都过去了。”

  “这么不浪漫,我不就走的慢点吗?走了,伤心了。”

  拎着大行李箱上了计程车,本来洪十六准备送他要机场,岳涯不要他送,机票正是中午的,饭店这时候人特别多,这不临近年尾了嘛,红楼现在天天客人爆满,请客吃饭的特别多,就别耽误生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短时间的分别,看着岳涯走了,洪十六准备带着洪满山去红楼,一进院子,瞬间感觉院子特别空。

  熟悉的小提琴声音没了,一直懒洋洋在窗外晒太阳的岳涯也不在家了,安安静静的。

  如果岳涯一直没出现,一直就没来过家里,他的家里只有洪满山,这么多事情他怎么挺过来呢?

  以其说是他养着岳涯,百般小心的照顾伺候,倒不如说是岳涯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把仇恨过到他身上,把正常生活还给自己。

  岳涯不想出门,他也不想让岳涯离开。岳涯要是走了,这个家真完了。

  韩宇接着岳涯,把他手里的箱子拎过去,岳涯慢吞吞的跟在他身边。

  “查了吗?”

  “查了,是放高利贷的。和别人都没关系,不用担心谁设得局把你骗过去。”

  “两百万就这么挥霍了?”

  “什么两百万?李丽枝不是和那个男人跑了吗?那个男人跟她一起玩了几天,输掉几十万,那男人拿着剩下的钱就跑了。李丽枝就被扣押了。借了十万块高利贷还不上,就把李丽枝扔这了。洪十六怎么还要把李丽枝领回去?干脆让他们自己处置得了。”

  韩宇也把李丽枝恨得想活剥了她的皮。

  “那不就太便宜李丽枝了吗?”

  “我跟你一块去,也不远,开两个小时的车就到。”

  “电影拍完了?”

  “今天最后几幕,就彻底收工了。我和后期工作室说过,后期剪辑希希的镜头一个不漏全部留下,她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些镜头了。”

  韩宇对希希是真的感情,可惜这感情刚刚萌芽就已经天人永隔。

  岳涯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这么想的,电影上映以后,希希肯定会被人问起,我就炒作,说希希的死亡不清不楚,把话题炒热了,再放上原邦家里的背景,肯定会有人怀疑希希的死亡真实情况,我再放出原邦他爸的电话录音,这就到了高潮了,舆论压力迫使有关部门介入调查,我们再把希希出事儿的视频拿出去,这样,就能把原邦一家都抓了。从副省长到法院副院长一撸到底。希希的仇就报了。但这事儿我要问问你,也要问问十六,借用去世的人炒作会不会太对不起希希?能同意吗?”

  “你这么做会有人说咱们用死人炒电影,炒票房。为了赚钱什么办法都用,工作室会留下诟病。”

  “那希希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他们一手遮天不能让希希这么委屈吧。”

  “算不了,你这计划先留着,会有用的时候。”

  岳涯想了想,心里的计划有些谱了。

  他明白韩宇一直对希希的死亡有深深的愧疚,要是他把希希送到家门口绝对不会出这事儿。但还是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把贼惦记,那俩畜牲已经惦记上了希希,躲过一次,躲不过接二两三很多次的。

  他对希希也有愧疚,对洪十六也有愧疚,他要不把希希带进这个圈子,不带着希希去拍戏,不带希希去参加什么狗屁的晚宴,能出这事儿吗?

  他们都很无能,没有保护好希希。

  说什么都晚了,谁也不是诸葛亮能算,把这份愧疚全都化成仇恨,还希希一个公道。

  和高利贷的这群大混子通了电话,车子七转八转的拐进郊区,一些破烂的平房。

  到地方的时候都快半夜了,一直给他们打电话催债的是一个光头胖男人,一脸的凶相,浑身的肥肉。七八个壮汉把韩宇和岳涯围在中间。

  “怎么才来?”

  “人呢?”

  和韩宇在一起,岳涯基本不说话。

  “屋子里关着呢,你们拖延了三天,我们掰断了她三根手指头。知道我们厉害了吧。”

  胖子有点耀武扬威的,企图震慑住韩宇和岳涯。

  “那我们过两天再来。”

  岳涯摇了下头,拉着韩宇要走,在弄断两根手指吧。

  “哎,你们什么意思?哪有你们这样的啊,比我们还流氓还混蛋啊!”

  看着这人白白净净说话慢吞吞一看就是脾气软好吓唬的,可这话真的挺冷的。

  “哎,算了,来都来了,欠你们多少钱?”

  “十三万,借高利贷十万,耽误了三天,十三万。钱给我们,人你们领走!”

  韩宇点了下头,要拿银行卡,岳涯把随身包拿出来,往外扔了十三万。

  “我稿费到账了。”

  现在他和洪十六不用再为钱发愁。

  一看到了钱,胖子和那几个流氓马上眉开眼笑的,痛痛快快的把钱收起来。拿着钥匙往厢房走。

  “爽快,钱收了,人你们领走吧。”

  一个没有窗户的狭窄房间,门一开,哗啦一声,李丽枝吓得尖叫钻到角落里哆嗦着,恐惧的看着门口的人们。

  岳涯皱着眉头,李丽枝浑身都是伤,鼻青脸肿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多日没有卸妆了,眼线晕开了,估计哭过很多次,脸上的粉都被冲开,头发披散着,左手手腕肿起来很高,三根手指诡异的弯着。

  大概被打怕了,大概也是备受惊吓,李丽枝抖如筛糠。

  “别打我,别打我,我儿子会给你们钱的!”

  岳涯的眼神非常冷,他一点也不同情更不会可怜李丽枝,这都是她的报应,就算今天他看到的是李丽枝的尸体,也绝对不会和这群放高利贷的计较。

  血蛭一样依附在洪十六身上,把洪十六的钱都榨干。

  利用希希的死亡换来大笔赔偿金,远走高飞去逍遥。

  现在还要他们出钱才能把她带走。

  这就是一个垃圾。

  做过太多伤害洪十六的事情了,不可饶恕。

  岳涯眼神一冷,随后进去抓起李丽枝的胳膊。

  “走。”

  李丽枝这才发现是岳涯。

  “是不是十六让你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不要我的,我是他亲妈,他肯定管我!”

  李丽枝瞬间就踏实了,就高兴了,也不哆嗦了也不害怕了,死死抓着岳涯的胳膊,就像抓到最后的稻草。

  “快走快走。”

  急匆匆的催促着岳涯,离开阴暗的房间,出了这个院子,看到韩宇打开车门,都不用别人管她,自己就开车门上了车。好像怕晚一步她就死在这了。

  胖子丢给岳涯一个女士背包。

  “哎,把这拿走,我们不要。”

  岳涯打开一看,一些赌场用的筹码,一些化妆品,还有一部手机。

  “把她先送去医院吧,手指还断着呢。”

  韩宇鄙视的看了一眼后座的李丽枝。

  岳涯翻看着李丽枝的手机。

  “你男人呢?”

  “跑了!他跑了。混蛋,把钱骗走了就跑了!”

  李丽枝呸了一口,往前凑,把这车座渴望的看着岳涯。

  “十六让你来的吧,我就说我有后路,不管咋样我儿子绝对给我养老。哎,你给他们多少钱?十六现在是不是特别有钱?”

  岳涯扭头看着李丽枝,冷冷的,死死地盯着她。

  眼神里的寒意和杀气让李丽枝讪讪的缩回脖子。

  岳涯把注意力又转回她的手机,照片挺多,拍的都是这段时间奢华的生活,五星级酒店,豪华大餐,奢侈品店,真是逍遥了一段时间。

  又翻看她的通讯录,翻了翻,一个电话号码让岳涯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捏在手里。

  “韩宇,拍摄快结束了,你要请剧组的人吃杀青饭,事情也挺多的,你把我放到一个酒店吧,我下午的飞机呢,想眯一会,有点累了。她也要洗洗换换衣服。你就别送我了,睡醒了我带她回去了。”

  韩宇琢磨了一下也是,他跟着剧组监督拍摄进度,为了都想尽快杀青,杀青以后好过年了啊。不少事儿等着他呢,岳涯不管这些,他要管的。

  “年初五片子进入后期,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