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3:59      字数:21104
  和谢橘年自然是相谈甚欢。

  特别是谢橘年说下次有更好吃的东西等着他们,那周六笑的是眼睛都看不见了。

  等着谢橘年出宫的时候,天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沈易北自然不好骑马回去,只委屈委屈自己和谢橘年同乘了一辆马车。

  若换成了原来的谢橘年,定是喜上眉梢,可她倒好,一钻进马车便要合欢替自己捏肩膀来了,直呼累死了。

  实际上在宫里头的时候沈易北也是一点都不轻松的,他得时时刻刻盯着谢橘年,生怕谢橘年突然哪根筋不对,又说出什么话来了,“……你还会累吗?我看你和周六不是相谈甚欢,和季七眉来眼去的挺高兴吗?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本事多了!”

  这是夸奖吗?

  谢橘年暂且将这话当成了夸奖,笑着道:“可这些人都是侯爷的朋友,一个个又不能得罪,我自然要小心应付了。”

  顾玉不错,长得好性子好,虽有些飞扬,但不是没有规矩的人。

  这季七也不错,模样虽及不上顾玉,但胜在沉稳。

  至于那个周六……谢橘年一想起来他来就觉得有些头疼了,感觉这周六每个字每句话都在打自己的主意,恨不得要跟着回去日日吃香的喝辣的意思,不过周六那一身横肉,倒也对得起他吃下去的美味佳肴!

  “哦?这样说你倒还是挺委屈的?”沈易北冷艳看了她一眼。

  出了宫,谢橘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甚至看着沈易北都觉得顺眼了不少,“委屈也谈不上,毕竟慧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乃是如今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了,她们俩儿能够召我进宫,说出去都多有面子啊,只是我想不通慧贵妃娘娘为何会找我进宫……”

  说着,她更是愣了愣,“慧贵妃娘娘和我说的是,因为听周六爷提起了我几句,一时间好奇,可我觉得慧贵妃娘娘不像是那样多事儿的人,更何况她如今代替皇后娘娘掌管六宫,别的不说,就刚才我陪着慧贵妃娘娘说话的那一会儿,起码有四五个妃嫔进来请安了,有好几个管事姑姑进来汇报事情!”

  她只觉得慧贵妃不是闲得慌!

  虽说书中说过,慧贵妃不太聪明,甚至有点笨笨的,可有句话说的好,男人不就是喜欢笨笨的女人嘛?

  慧贵妃的笨,恰得皇上喜欢,皇上说的是将主持六宫的权利交给了慧贵妃,实际上那些管事姑姑都替慧贵妃找好了,慧贵妃只需要每日点点头应付应付那些管事姑姑就好了。

  沈易北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人倒也不笨,没想到她进宫一次就能看得透这些事儿了,“你被老夫人打了一顿板子,当真是长进了不少!”

  “嘿嘿,那是的,人不放聪明点,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谢橘年只觉得他字字句句都不像是夸奖的意思。

  沈易北舒舒服服靠在马车上,道:“我也不知道,虽说这慧贵妃和周六一样不大聪明,可慧贵妃却比周六难以捉摸多了,慧贵妃向来说风就是雨的,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说不准真的是一时间对你感兴趣了,所以才召你入宫看看了。”

  谢橘年却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只是她想多了也无益,索性撑着下巴问道:“要是我没记错,那位顾世子应该还没娶妻?身边可有通房姨娘什么的吗?”

  沈易北眯了眯眼睛,“怎么,又打起顾玉的主意了吗?”

  “没有,我,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谢橘年还真没那个心思,她实际年纪好歹也快奔三十了,哪里好意思老牛吃嫩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那种怪姐姐见到了长得好看的小弟弟想要逗一逗而已。

  “顾玉……你还是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就算是你如今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就算是东阳伯府得皇上看重,可兴国公府的家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相比于季七那瞻前顾后和周六混世魔王一般的性子,明显还是顾玉更能入得了沈易北的眼,“当年这兴国公府是和长宁侯府一样,打从开国的时候就跟着太祖皇帝了,当初头一代兴国公是武将,这么多年又是一代比一代厉害,所以这兴国公府倒是在京中越来越有名望了!”

  “前段时间,慧贵妃娘娘想将周六的堂妹嫁给顾玉,可老兴国公那边没松口,皇上劝了老兴国公几次,不知道这老兴国公在皇上跟前说了些什么,反正到了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知道这周六还不是出生周家长房,他那位堂妹还是长房嫡女,可顾玉不松口,皇上也不好勉强的!”

  当然,这和老兴国公是只老狐狸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谢橘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道:“那兴国公府还真是厉害啊!”

  不知道怎么的,沈易北只觉得这话中带着几分惋惜,“老兴国公府可是放出话来,以后顾玉娶妻不求高门,只求顾玉喜欢和贤良就够了……不过想想也是,兴国公府那样的门第,不管哪家的姑娘嫁进去都算是高攀了!”

  “嗯,这倒是的,要真的给顾世子娶了个高门的媳妇,说不准还会引得皇上的忌惮了!”谢橘年若有所思。

  只是她还话音刚落,沈易北的手却是死死卡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在一旁的合欢也吓到了,想要上前来掰沈易北的手,也没这个胆子,只一个劲儿道:“侯爷,侯爷,您这是做什么?侯爷,您快松手啊……”

  “你不是谢橘年!”沈易北的眼神里冒着几分寒光,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谢橘年只觉得自己连气度喘不过来了,咳嗽着道:“我,我就是谢橘年啊!”

  只是,此谢橘年却非彼谢橘年了。

  沈易北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谢橘年只觉得他疯了,一定是疯了,更是咳嗽道:“怎么,侯爷想要杀了我吗?杀了我老祖宗那边您怎么交代?皇上那边您又打算怎么交代?”

  沈易北这才松手。

  谢橘年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眼睛都红了——这小侯爷的力道怎么这么大?

  沈易北却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淡淡道:“我在逗你玩了……”

  去你妈的!

  谢橘年忍不住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直到下了马车之前没和沈易北再说一个字。

  不过下了马车之后,她还是没和沈易北说半个字。

  话不投机半句多!

  倒是沈易北在书房中忍不住问起康叔来了,“……您活了这么大年纪,要有没有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其实他在马车上的动作就是为了试一试谢橘年而已,这人一乱,一慌,情急之下就会说实话了。

  可她说她就是谢橘年啊,那种情况下,她怎么敢骗人……

  049 世上有没有一模一样的人

  “瞎说!”康叔瞪了他一眼,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了?像那亲生姊妹,长得相似的倒是挺多的,倒是一模一样的却是没有,别的不说,这小孩子贪玩,身上随随便便落个疤,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橘年却是忍不住想起来了那一日,他分明记得谢橘年左胸口有一枚小小的红痣!

  那一枚小小的红痣却是牵动着他的心,就连他晚上睡下了,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宋云瑶在一旁也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怀念起从前来,原先侯爷睡不着觉总是会拉着她同她说话,从诗词歌赋到天文地理,有一次两人甚至还说了半宿的话。

  如今,难不成是侯爷没话和她说了?

  这女人啊是最敏感且多心的动物,有些时候情况明明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却是自己吓自己!

  等着她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眼睑下面自然是一片青紫!

  就连她到了宁寿堂见着老祖宗正和老夫人争嘴,也觉得没这个心力上前解围!

  倒是谢橘年在一旁听着老祖宗和老夫人为了五千两银子争执,只悟出了一个道理来——这婆婆和媳妇还真是天敌啊!

  按理说老夫人管家,是替自己儿子管家,她膝下又只有沈易北一个儿子,以后她的东西都是沈易北的,她何必贪自己儿子的东西了?

  更何况她听珍珠的意思,这长宁侯府家大业大,在朝中虽无身居要职之人,可银子却是不缺的,可见这老祖宗就是在给老夫人挑刺儿了。

  果然到了最后老夫人却是一甩袖子,冷声道:“我知道,如今老祖宗您是横看竖看看我不顺眼,这样好了,您到底是当长辈的,一个孝字压下来,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区区五千两银子罢了,您这分明就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既然如此,我索性搬到庄子上去住好了,也免得您眼不见心不烦!”

  临走之前,她更是不忘甩下这么一句话来,“这家,您愿意找谁管就找谁管去!”

  老祖宗自然是气的不行,只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不过是问了她今年账目上怎么少了五千两银子,她就这样的态度?我可有说过她半句?”

  说着,她更是道:“好,她愿意去庄子上住着去住就好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住到几时去!”

  谢橘年等人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这种事儿还是少插嘴的好。

  等着沈易北进来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也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笑着道:“老祖宗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说出来,我帮您教训教训那人!”

  说着话,他那眼神更是时不时飘向了谢橘年!

  谢橘年毫不吝啬的丢给了他一个白眼。

  老祖宗见着孙儿来了,也找到了帮手,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又道:“……你说说我可是哪句话说错了?你娘啊整天就是这么个性子,我念及着她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将你抚养长大,平日里能让她一步就让她一步,可她倒好,竟然这样!”

  沈易北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只道:“说不准是老夫人那边支了银子忘记了,老夫人手上有自己的嫁妆银子,有铺子有田产,怎么会贪图公中的银子了?这件事,您也莫要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好一通劝说,老祖宗这才渐渐平息了怒气。

  只是等着沈易北匆匆赶去老夫人院子的时候,这老夫人已经收拾好了箱笼,直说要走。

  沈易北从小就被夹在这两个女人之间,也就如今宋云瑶懂事,这长宁侯府之中没有生出更多的事情来,“……若是您要去庄子上,去住一些日子就是了,权当做是散散心,这些年您掌管着家中的琐事也累了,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却是愣住了,她本是装装样子的,没想到如今却是弄假成真了?

  她只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那你们打算找谁管家?瑶儿吗?瑶儿才没了孩子,正是好好调养的时候!还是邹姨娘?邹姨娘刚有了身子,也不能操劳……”说来说去,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她就差说,儿砸,这阖府上下除了我就没谁能管家了!

  沈易北却是丢下一番话就走了,“您为长宁侯府操持了这么多年,也适时候歇一歇了,正好去庄子上住一些时间,我会要云瑶为您打点好一切的!”

  老夫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了,这儿子,是不是巴不得自己走了?

  宋云瑶听到这消息却觉得心头大乱,老夫人走了,谁来管家?她虽活了两世,可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管过家,这一世更是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朝堂和人脉上面了。

  她只匆匆去找老祖宗要主意。

  老祖宗这个时候还在气头上,所以听说了老夫人要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虽有些着急,可也没有出言阻拦,“……走了就走了,难不成谁还能拦着她不成?她气性这么大,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任由着她去就是了。”

  “至于府中的中馈,以后怕就要里多费些心了,不是还有珍珠和橘年在吗?她们虽说是长宁侯府的表姑娘,可说到底也不是外人,若是你忙不过来了,只管去找她们搭把手!”

  宋云瑶只能称是。

  沈易北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老夫人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还是好事。

  他甚至还将追风找来,嘱咐道:“……你去查查老夫人的嫁妆吧,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五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身为长宁侯府的老夫人,断然不会缺这五千两银子的!

  追风只道:“侯爷,这是……”

  沈易北闭上眼,颓然靠在太师椅上,冲着他摆摆手道:“要你去查你就去查,不要多话!”

  说着,他更是道:“再差人将谢橘年身边的丫鬟找一个过来,记得,要偷偷地。”

  追风越来越弄不懂自家主子了,可却还是顺从的下去了。

  没多久,这合/欢便战战兢兢到了书房中来了。

  这话原本是到了嘴边,可沈易北想着谢橘年和合/欢关系一向要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最近你在表姑娘身边伺候,可还习惯?”

  合/欢整个人趴在地上,颤声道:“回侯爷的话,奴婢习惯得很!”

  沈易北犹豫片刻,只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家姑娘最近奇怪得很?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他忘了,他是刚察觉到谢橘年的变化没几日,可合/欢整日和谢橘年在一起,早已经习惯了谢橘年的变化,估计换成了原先的谢橘年,她还会觉得不习惯了,“回侯爷的话,奴婢并没有觉得姑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胸口的红痣……这话,沈易北犹豫了好久还是没问出口,只要合/欢下去了。

  合/欢自然是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谢橘年,谢橘年忍不住道:“侯爷真的是这样说的?”

  合/欢点点头。

  这一件件事儿,就算是谢橘年再傻,也知道沈易北是不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她决定还是不要变化的这么明显。

  到了第二天她去宁寿堂给老祖宗请安,在门口碰到沈易北的时候,只娇滴滴喊了一声“侯爷”。

  沈易北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侯爷……”谢橘年的声音拉的很长,冲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竭力回想着原先谢橘年小姑娘是怎么勾/引沈易北的。

  只可惜倒是应了那句话,画虎不成反类犬。

  沈易北不由得朝着后头退了几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橘年的声音愈发腻味了,“没什么,不过是见到了侯爷太开心了!”

  “有病!”沈易北一甩袖子就进去了。

  谢橘年也忙跟着进了偏厅。

  此时的宋云瑶却是连他们俩儿一起进来都没察觉,只捧着账本子哭丧着脸站在老祖宗跟前,道:“……老祖宗,我实在是管不来这账!”

  这账目杂乱,大多数的管事妈妈都是老夫热的陪嫁,她一个当媳妇的,哪里能够叫的动那些人?

  老祖宗也沉默了,良久才道:“可这府中也实在没有别的人了,珍珠和橘年到底是表姑娘,只能协助你,不好当家做主,至于邹姨娘,如今有了身子,我也年纪大了……”

  她是说不出的失望。

  宋云瑶压根就不敢去看老祖宗的眼神。

  还是沈易北出来解围道:“这府中不是还有柳姨娘吗?柳姨娘虽说性子温婉,但却是从小在长宁侯府长大,又是最为心细不过了,祖母不妨可以将这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她!”

  “对啊,怎么连我都忘了柳姨娘?”老祖宗只道:“若是将这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了别人我还不放心了。”这管家,油水可大着了,别人她也不相信。

  如此一来,这管家的权利便暂时落在了柳姨娘身上。

  柳姨娘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可老祖宗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的时候她倒是也没推脱,就答应下来了。

  只是管家哪里有这么简单的,就算是再苦再累,她也没有到老祖宗跟前抱怨过什么。

  谢橘年对这位柳姨娘印象也不错,之前她的身份并未暴/露之前,柳姨娘对她不像是一般人那样处处刁难和轻视,到了如今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处处谄媚示好。

  虽说柳姨娘长相平平,不算出众,可向来无欲无求,在阖府上下风评不错,特别是她一管家,这下人的伙食就好了不少。

  合/欢和玳瑁也将柳姨娘夸得像什么似的,特别是合/欢,在她心里那柳姨娘就像是观世音菩萨似的,“……按理说这柳姨娘和邹姨娘同为姨娘,就算是邹姨娘如今有了身孕,可谁也不知道邹姨娘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更别说老祖宗也不如想象中那样看重邹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邹姨娘如今处处要比肩着夫人,见着夫人每顿饭有八个菜,她也闹腾着要八个菜,明明是见着柳姨娘好欺负……”

  她这话音还没落下,外头便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一声接着一声,声音渐渐变得大了,也变得哀怨起来。

  合/欢忍不住一个哆嗦,“姑娘,您,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橘年只道:“是不是有人在哭?”

  玳瑁皱眉道:“我也听到了,只是这声音好像不是从咱们院子里传来的,芙蓉园旁边除了一个苜园就没有别的院子了……”

  苜园乃是长宁侯府的禁/地!

  当初谢橘年挑中芙蓉园的时候,老祖宗就曾和她说过芙蓉园地势偏僻,可偏偏她就喜欢芙蓉园。

  合/欢颤声道:“莫,莫不是闹鬼了……”

  闹鬼?

  谢橘年从来不相信这些,只站起身道:“怎么可能闹鬼?走,咱们瞧瞧去!”

  玳瑁站起来要跟着她朝外头走去。

  合欢却是拽着谢橘年的袖子道:“姑娘,还是,还是别去了罢,这苜园不是什么吉祥地儿,当初老侯爷在世的时候,每次去了苜园就像是中邪了似的,也就是因此,所以老祖宗这才下令将苜园给封起来的,那地方,怕是不干净……”

  “还有这种事儿?”谢橘年很少从老祖宗口中听说这位老侯爷,老祖宗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愿意提起儿子也说得过去,好像整个长宁侯府上下众人都不愿意提起老侯爷似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更要去瞧瞧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合欢,道:“合欢,既然你害怕,那就别去了,我带着玳瑁过去就好了。”

  合欢见着她们俩儿走出去了,一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初秋,夜里已经带了几分凉意,越靠近苜园,谢橘年越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那哀怨的哭声也越来越近,声声绵长,似带着哀戚一般。

  一阵冷风吹来,谢橘年都觉得有些瘆的慌。

  合欢则一直在后面絮絮叨叨,“姑娘,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谢橘年抓着她的手,道:“别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行的端坐得正,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她没有看见,躲在她身后的合欢面色微微变了。

  玳瑁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似的,一个人大咧咧的走在最前头,一面走还一面道:“姑娘,姑娘,我听着,那声音好像更近了,走,咱们过去瞧瞧!”

  她胆子倒是大!

  谢橘年紧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苜园门口,看着那写着“苜园”两字的金色牌匾上泛着幽幽哑哑的光,配上那哀切的哭声,连她都觉得有些瘆的慌了。

  “这声音是从苜园里面传出来的!”玳瑁停在门口,也不敢进去了,只道:“姑娘,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不如我这个时候多喊几个人一起进去看一看,万一里面真有什么动静,我和合欢也不能护着姑娘!”

  谢橘年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可怕的?进去就是了!”

  想当初她在电影院里看3d版的鬼片都不害怕,如今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

  到了初秋,可苜园的杂草好像长得更深了些,一阵风吹来,沙沙作响,可那女人的哭声又渐渐飘远了。

  谢橘年笑了一声,道:“我们回去吧,那人已经走了。”

  等到了第二天,这长宁侯府却像是炸开了锅似的,虽说这苜园乃是长宁侯府的禁/地,可苜园附近还是有巡逻的丫鬟婆子在的,更何况夜里颇为静谧,一个女人的哭声自然是传的老远老远……

  但是这种事儿也就在丫鬟婆子群中引发了骚动,像老祖宗这些当主子的,却没听说。

  谢橘年压根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想着说不准是谁无聊了。

  可是到了夜里,又有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和昨夜那声音相比更是多了几分哀戚。

  谢橘年像是没听到似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接连三天都是如此,这下子就连老祖宗都坐不住了,只将沈易北找了过来,“……这消息我也听说了,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听闻了这件事,开始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众人以讹传讹,可昨晚上我要吴妈妈带人过去了一趟,吴妈妈直说隔着苜园老远就听到有女人在哭,莫不是这府中真的闹鬼了?”

  吴妈妈点点头,低声道:“侯爷,您,您是没听见,那声音……奴婢如今想起来还觉得瘆的慌,一声接一声,一声高一声低,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似的,当时有个小丫鬟跟在奴婢身后吓得尿了裤子,就连奴婢都吓得腿软了!”

  老祖宗只道:“也难为橘年那孩子,就住在苜园隔壁,这几日却是吱都没有吱一声,当真是懂事了不少,不过橘年如今已经是东阳伯府的姑娘,咱们家也不能怠慢了她……”

  沈易北皱眉道:“就连您都觉得苜园是闹鬼了吗?这些年长宁侯府一直都风平浪静,也就橘年住到了苜园隔壁……”

  老祖宗眉头一皱,扬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还是橘年捣的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易北忙道:“既然您说是闹鬼,那就是苜园中不干净,刚好我今儿就去大佛寺请个得道高僧回来驱魔做法!”

  老祖宗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沈易北当即就驾马离开了长宁侯府,只是他前脚刚骑了马出了长宁侯府大门,刚转了个弯就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周六。

  周六一见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易北哥,易北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了?我找你有事了!”

  他对沈易北的称呼已经从最开始的“长宁侯”,变成了“易北”,到了如今更是变成了“易北哥”。

  沈易北勒马道:“去大佛寺了,家里最近不大太平!”

  周六忙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在路上向你讨教讨教。”

  等着两人驾马出了城门,这周六才一声接一声叹息道:“……你说这莫愁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我照着你教的每日对她嘘寒问暖,也就最开始那一两天她对我有几分好脸色,到了如今更是不愿意见我了。”

  “你是不知道,如今我都快成了怡红院的笑话了,这京中上下谁不知道我周六爷的大名?怎么我就连区区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了?要换成了别的女人,一听说我要将她抬到周家去当姨娘,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可她倒好,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这事儿?”沈易北嘴角噙着几分笑意,他去大佛寺走这么一趟不过是为了叫老祖宗安心,如今速度也慢了下来,淡淡道:“要是莫愁姑娘真的是一般姑娘,怎么会入得了你周六爷的眼?莫要看这京中人人都捧着你们周家,可在她眼里,你们周家和那一般商贾人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有个从江南来的大商贾还说要娶莫愁姑娘回去当正妻了,她还不是一样没答应?若我是她,还不如跟着别人回去当妻,还非得留在你们周家当妾?你们周家门第高不假,可规矩也大啊,人家乐哉哉的在怡红院当个头牌多舒服,非得去你们家受刁难?”

  “所以说啊,既然莫愁姑娘不是一般人,那就不能用一般方法!”

  周六谄媚道:“那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几日就冷着她!就算是她不着急,这花妈妈还能不着急吗?你可是花妈妈的金字招牌啊,但凡是谁要去怡红院闹事儿,这花妈妈一提起你的名号来,这人都散了!”沈易北说的是云淡风轻,在他看来,这都不叫事儿,“你不能奈何莫愁姑娘,花妈妈是从小教导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花妈妈还能不知道?到时候不用你出面,花妈妈自然会敲打敲打她的,她还敢不对你有好脸色?”

  “叫我说啊,你做什么事儿都太着急了些,你得记得自己的身份,你都说了,你们周家人向来要什么,不过是一个眼神扫过去,就有人乖乖送上门来,这花妈妈就是见着你喜欢莫愁姑娘,所以这才故意拿乔了!做生意的不都是这样吗?”

  这人啊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050 胸口的一颗红痣

  周六看向沈易北的目光中崇拜更甚,“是啊,哥,这道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了?说不准这花妈妈和莫愁使的就是美人计了,将我米的是七荤八素,哥,你可真厉害,这世上怕就没有里搞不定的事情吧!”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厉害?这世上我搞不定的事情多着了……”沈易北笑了一声,两人坐在马上,悠悠朝着大佛寺赶去,“你向来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看到女子的胸口?”

  周六瞪大了眼睛。

  沈易北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就是看一看,不做什么,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儿!”

  “哥,怪不得宋大一直在我跟前夸你了,原来你还真是厉害了!”周六朝他投过去一个钦佩的眼神,道:“虽说如今以瘦为美,但要是太瘦了,那胸前二两肉都没有,别的不说,我猜莫愁胸前都没什么肉,若是到了床上,能有什么意思?”

  “还是哥你聪明,先看一看,若是觉得那人合适再抬回家当姨娘是不是?当真是聪明……不过那人是谁?我认识不认识,你这样慎重,那姑娘肯定不是怡红院的,肯定清清白白的姑娘……”

  谢橘年清白?

  沈易北冷笑一声,不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半点将她抬为姨娘的心思都没有,倒是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周六挠挠头,道:“要不你找她身边的丫鬟问一问,她身边的丫鬟定是知道的!或者亲自去问一问她,你这样的身份,如实相问,那姑娘也不敢撒谎……或者,你不是有点功夫吗?不如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偷偷瞧一瞧,虽说这法子上不得台面,但想想就觉得刺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易北瞥了他一眼,“算了算了,我怎么就想着问你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的好……对了,平日里你不是和顾玉向来是形影不离吗?这几日我怎么就没瞧见顾玉和你在一起玩了?”

  周六撇嘴道:“他啊就别说了,前些日子他们家就在帮他张罗着说媳妇,可他不愿意,到了最后这老兴国公都出马了,老兴国公直说要是现在不愿意成亲也行,但他却不能像之前那样游手好闲,得谋个职位,前几日他去皇上跟前当侍卫了……”

  一说到这儿,他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说顾玉那人,进宫当侍卫?我想着就觉得好笑,原先谁对他这个兴国公世子爷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特别是那怡红院的花妈妈,一见到他像是见到财神爷似的,可他进宫当侍卫,见到那些个不受宠的主子娘娘还得行礼请安,一整天都在守在宫里头,他定是会憋坏的……”

  “你说像咱们这样的人,用得着当差吗?当的还是那样一个苦差事,一辈子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多好啊?顾玉那样的人嘴上又没个轻重,万一冲撞了皇上或者宫里头的哪位贵人,那就不好了……”

  沈易北道:“你觉得御前侍卫是旁人想当就能当的?御前侍卫苦虽苦了点,但整天跟在皇上身边,对以后的仕途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老兴国公倒不是为了能让顾玉入得了皇上的眼,只是为了磨一磨他的心性,让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跟在皇上身边多长长见识!”

  “不过顾玉这个人一向不大好说话,就算是那老兴国公是个老狐狸,可顾玉却是只小狐狸了……他就算是不愿意成亲,按照他的性子也不该答应去进宫当差的!”

  殊不知此时的顾玉正在长宁侯府后门打转,身上还穿着御前侍卫当差时才穿的朱红色侍卫服,看起来好不威风。

  只是他在长宁侯府后门已经饶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样子,嗯……有点怂。

  就连他身边的随从都看不下去了,只道:“世子爷,方才小的已经问过了,今儿长宁侯已经出去了,您还要去长宁侯府做什么?不过就算是想要进去做客,您这身份,也不用进后门吧……”

  顾玉不耐烦冲着他摆摆手,“你知道什么,我来这儿自然是有事儿的!”

  说着,他更是心烦意乱将自己手中的侍卫帽塞到随从手里,“你说,是不是姑娘家都想要嫁给有担当的男人?这有了差事,是不是就是算是有了担当?毕竟我如今的俸禄不多,可好歹也能养活一家子人了吧?”

  那随从嘴巴张大的老大,“世子爷,您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顾玉长长叹了口气,呆呆看了长宁侯府西南方向——他记得沈易北和他说过,这谢橘年住在芙蓉园,这芙蓉园就是长宁侯府的西南方向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他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像莫愁那样出尘的,慧贵妃那样妩媚的,一般世家姑娘那样端庄贤淑的……却从没有有一个姑娘像谢橘年似的让他牵肠挂肚!

  他想知道她脑袋瓜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是不是什么都不害怕?

  到了最后,顾玉还是摇摇头走了。

  谢橘年浑然不知,只听着老祖宗差了的丫鬟在说话,“……老祖宗说了这苜园最近不太平,芙蓉园和苜园挨的最近,您一个姑娘家家的夜里肯定会害怕,虽说侯爷如今已经去大佛寺请高僧回来做法了,但小心起见,老祖宗说要不您还是去宁寿堂或者蔷薇园住上一段时间的好!”

  谢橘年笑着道:“哦?侯爷去请高僧回来做法了?我还没见过了!”

  旁边候着的几个丫鬟瞪大了眼睛,特别是合欢,这几天吓得是一宿一宿睡不着,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谢橘年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惊愕,撑着下巴道:“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什么缺德事,有什么可怕的?”

  不管那丫鬟怎么劝,乃至于后来珍珠也出面了,谢橘年还是没离开。

  她每天日子过得极无聊,好不容易碰上了点新鲜事,不凑凑热闹怎么行?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沈易北就带着得道高僧一起去了苜园,说是在那边做法事。

  等着谢橘年匆匆赶到苜园去的时候,这法事已经快做完了,看起来煞有其事!

  沈易北站在一旁和周六说些什么,见着她来了,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谢橘年压根没打算打理沈易北,她可记仇着了,上次沈易北可是差点掐死她了……

  倒是周六狗腿地凑上前来,“方才我们还说着二姑娘了,说二姑娘上次在慧贵妃娘娘跟前说过,你还会做更好吃的东西了,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天儿正好,不知道二姑娘何时打算设宴了?”

  谢橘年原本是打算一口回绝的,可一想到多个朋友多条路,只道:“好啊,但若是在府中设宴多没意思,这天气正好,若是邀上一帮人去郊外走走那才有意思了!”

  原先她也经常参加这种户外活动的!

  沈易北皱眉道:“一帮人去郊外走走?你觉得老祖宗和珍珠会答应吗?”

  谢橘年理都没有理他,只看向了周六,“周六爷觉得了?”

  “我觉得甚好!”周六粗枝大叶,可没想到这件事对她的名声有什么损害,一心只想着好吃的,“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易北就道:“我觉得不行!”

  “平日里也没见着你有这么叽叽哇哇了!”周六扬声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季七他们带着莫愁她们一起去郊外踏青了,怎么到了二姑娘这儿就不行了?”

  沈易北道:“二表妹和莫愁不一样,二表妹是东阳伯府的姑娘,莫愁是怡红院的姑娘,能一样吗?”

  “你……”这话虽不好听,可周六爷反驳不了。

  虽然这一声“二表妹”叫的挺矫情的,可谢橘年却觉得这沈易北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拎不清,“嗯,好像是不大方便,特别是像周六爷这种成了亲的,我去就更加不方便了……”

  周六一下子慌了,“那要不还是在长宁侯府设宴?要是不成,去周家设宴,或者去兴国公府设宴也成,只要到时候二姑娘肯赏脸就成了……”

  三个人说了几句话,这宋云瑶也来了。

  宋云瑶一来见着谢橘年也在,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却还是笑着上前打招呼,更是道:“……没想到周六爷也来了,可真是蓬荜生辉,既然这样,不如就留在长宁侯府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我吩咐小厨房再多加几道菜!”

  周六怎么着都觉得宋云瑶一来,这气氛就有些尴尬了,更何况今儿不是谢橘年掌厨,他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过几日我再来拜访就好了!”

  说着,他更是冲着谢橘年挤眉弄眼,“二姑娘,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这话一说完,他就撒丫子跑了,要是再多呆一会儿,说不准还要去给老祖宗请安,他是最受不了这些规矩了的。

  宋云瑶似笑非笑看着谢橘年,“哦?二表妹还和周六爷有什么约定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周六爷已经娶妻了!”

  谢橘年是觉得方才沈易北那一声“二表妹”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别扭之中带着几分熟悉,原来每次宋云瑶看到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称呼的,“我知道周六爷已经成亲了,难道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吗?虽说这男女之间是没有纯洁的友情的,可周六爷到底图什么,侯爷心里比说清楚,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她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又道了一句,“侯爷和夫人正好在这儿散散步,我就先下去了。”

  “你……”宋云瑶气的脸色发白,转而一想,自己和她计较个什么劲儿,这才看向沈易北,“侯爷这段时间好像和周六爷关系不错了?周六爷今儿过来是做什么了?”

  沈易北道:“没事儿,不过是他闲来无事,过来串串门而已。”

  说着,他扭头看了宋云瑶一眼,“这些日子府中闹鬼,你怕不怕?待会儿我去与柳姨娘说一声,每天巡夜的时候多安排几个婆子过去正院那边?”

  宋云瑶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陪伴啊,可如今他也不怎么去姨娘房中,大多时候都是歇在书房的,她倒也没怎么担心,“无妨,每天有知画值夜,这正院距离苜园也远得很,谈不上害怕,倒是……侯爷,你已经许久没有去正院了,今晚上要过去吗?我每天都要小厨房那边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

  她变了,从前的她何时这样卑躬屈膝过?

  可她忘了,从一开始沈易北爱的就是最开始的那个她啊,那个单纯善良自信满满的她……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原本是要答应的,可想着方才顾玉递过来的信儿,说今晚上他做东要在怡红院中一聚,只道:“今晚上顾世子设宴,我得出去一趟,可能回来的会晚些,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过去的。”

  宋云瑶挤出几分笑来,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侯爷这是长进了,可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却还是带着几分落寞的神色。

  沈易北并多想,转身也就出了侯府大门,直接去了怡红院。

  这包厢里头,顾玉和周六已经等着了,看顾玉的样子已经喝了不少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像是千杯不倒似的。

  沈易北笑着走进去,“怎么了你这是?莫不是在宫里头当差当得不高兴?今儿我还和周六说了的,你啊,何必去宫里头受这份罪了?”

  “这倒是没有,连皇上对我都和颜悦色的,宫里头还有谁敢冲我甩脸子?那胆儿也太肥了吧?”顾玉又灌了一杯酒,才道:“没什么,就是心里太烦了,如今我祖父倒是没怎么逼着我成亲了,可我那继母却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逼着我娶她娘家的侄女为妻,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当初我父亲之所以将她抬为继室,就是因为她守本分,家世不显,能够好好照顾我,如今了?呵,以为自己成了兴国公夫人就能够无法无天了,逼着我娶她娘家侄女儿了?”

  沈易北坐了下来,道:“我当是什么事了,原来是这件事,这兴国公府中什么时候还轮的上你继母当家了?也就咱们哥儿几个私底下说些不该说的,你祖父虽已经是老国公爷了,可这兴国公府上下哪件事儿没你祖父点头能成了?你你祖父不答应,你继母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就是……”周六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如今这一颗心早就飞到莫愁身上去了,“哥,你说我今儿来真的问都不问莫愁啊,万一莫愁今儿愿意见我了……”

  顾玉扬声就打断了他的话,“要是事情真的像你这么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虽说我娘当初死的时候我这世子之位就已经定了下来,可她又替我爹生下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在我爹心里的分量早就不一般了,要不然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被我祖父教导?”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道:“这些年来我和我爹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如今因为她的挑唆就更加不好了,虽然我祖父说一切都有他在,只要我好好当差就够了,可我就怕到时候我真的想娶谁为妻,我爹那边不答应……”

  “哦?这是有心上人了?”沈易北一下子就抓住了话中的关键之处。

  顾玉愣了愣,口是心非道:“那倒是没有……”

  如今这谢橘年也算不上他的心上人吧?也就时常想起谢橘年,想见见她而已!

  沈易北道:“我就说啊,堂堂兴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儿烦心?你又不是周六那般没出息……对了,这季七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又被他祖母管着不能出来了吧?”

  “十有八九是的!”顾玉心情实在是不好,三杯两杯下肚,一壶酒又没了。

  周六却是凑到沈易北身边,低声道:“哥,我真的不去找莫愁啊?方才我上楼来的时候花妈妈还说了莫愁几句,直说莫愁又学了几首新曲儿,我像你教的那样,点了点头问都没问一句,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你放心,你这会子上赶着要去见莫愁,莫愁一定不愿意见你,等你冷着她几天,这花妈妈就该着急了!”沈易北和莫愁是有几分交情的,不过这交情也就只仅限于平日里和季七、亦或者三皇子来怡红院喝酒时,莫愁在旁边弹琴唱曲儿助兴了。

  他倒是觉得,周六虽不算聪明,但也算是一个能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了。

  周六爷跟着郁闷了,想见不能见,这种感受最难受了。

  三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儿,自顾自的喝着闷酒,没多久,这季七便捎人带话过来,说是他祖母身子不好,大晚上的他不能出门了。

  顾玉摇摇头道:“没意思,真没意思,这季七还没成亲了,都已经这样了,等着他祖父的孝期过了,他祖母给他订了亲,娶了媳妇,只怕咱们以后见到他一面就难了……也就像周六和宋大这样的好,谁都管不住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好啊!”

  就算是沈易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这是有心事了,可顾玉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好陪着他喝酒解闷。

  等着一顿酒喝下来,已经到了深夜。

  沈易北酒量极好,还能自个儿骑马回长宁侯府,只是他刚走到二门口,却想起了苜园闹鬼一事儿,脚下的步子改了方向直接朝着苜园走去了。

  此时月色正好,就是夜里有些凉意。

  殊不知谢橘年也正带着玳瑁守在苜园的杂草中,她等了已经有一会了,可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算是玳瑁胆子大,可也有些担心了,“姑娘,您说是不是今儿侯爷请了高僧回来做了一场发事,所以这女鬼今儿就不来了?”

  “什么女鬼?你也觉得有女鬼?”谢橘年看着玳瑁点点头之后,哭笑不得,“既然你也觉得是有女鬼,那怎么还跟着我一块过来了?”

  玳瑁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想着要是我不陪姑娘,姑娘岂不是就要一个人过来了?那女鬼定是个好人,要不然早就伤人了,所以我,我不怕……”

  她这哪里是不怕的样子?

  谢橘年笑着道:“放心,没事儿的,定是有人偷偷潜到这苜园之中装神弄鬼,不信等着看就是了……”

  她这话刚说完,就听闻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谢橘年和玳瑁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连谢橘年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了,虽说她不信鬼,但这大半夜的,好像是有点太吓人了……好在她和玳瑁手上一人准备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也不用太害怕。

  眼见着那人影朝着这边走来了,谢橘年捏紧了手上的棍子,倏地站起身来,朝着这踉跄的人影上砸了过去。

  可惜就算是沈易北喝醉了,可警戒心还是很强的,眼看着背后有动静,一个转身就抓住了谢橘年的手腕,“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谢橘年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这还真是……尴尬了。

  沈易北皱眉道:“这些日子该不会是你在装神弄鬼吧?”

  “侯爷觉得我有这么闲吗?我是想看看谁在装神弄鬼了!”谢橘年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是沈易北在折腾这件事,只道:“没想到侯爷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侯爷今儿请了高僧回来做法,还以为侯爷也如此迷信了!”

  沈易北正欲开口说话,可屋顶上却响起了一阵哀怨的哭声,哭的比之前更加悲怆了。

  沈易北径直抬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更是扬声道:“到底是谁在转身弄鬼?”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冤枉啊,我心愿未了啊……”那女人拖长了音调,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哭腔。

  可谢橘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人哭的太浮夸了些,像是演戏似的,还是没经过专业训练的那种。

  051 我以为你是鬼,你以为我是鬼

  沈易北淡笑一声,“你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了?”

  “我是鬼你是人,你怎么能帮我……”那“女鬼”又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夜深了,也困了,沈易北也没这么好的兴致和她在这寒暄,直接一跃上了树,再轻轻一跃,就已经上了屋顶!

  谢橘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飞檐走壁了,就差忍不住替他拍手叫好起来。

  只是下一刻,上面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接着,好像有人从屋顶上滚落下来的声音,听那声音,那体型还不轻……

  接着,沈易北便从屋顶上直接跳了下来,拍手道:“让她跑了,是个姑娘,还会些拳脚功夫!”

  谢橘年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好端端的大晚上不睡觉装神弄鬼做什么?”

  “谁知道了……这长宁侯府早已不如原先太平了!”沈易北只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我会派人彻查这件事的!”

  谢橘年点点头,转身就走。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沈易北的声音,“上次那件事,对不住了……”

  谢橘年一想起好端端的他差点掐死自己,还说是和自己开玩笑,就恨的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道:“侯爷说笑了,没事儿,我都忘记了……”

  沈易北虽喝多了,可看着她眼里冒着恨意,可不相信,“那我还想问问你,你胸口有没有一颗红痣?”

  红痣?

  谢橘年下意识双拳紧抱,低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就连玳瑁也护在了她跟前,磕磕巴巴道:“侯爷,大晚上的,您又喝了酒,您可别乱来啊……”

  沈易北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要想歪了,我就随便问一问,随便问一问……”

  谢橘年知道他这是真的起疑心了,只道:“玳瑁,你来告诉侯爷!”她怕自己说这沈易北压根就不相信了。

  玳瑁不明所以道:“姑娘的左胸口是有一颗红痣。”

  “有多大?”沈易北沉声问道。

  玳瑁道:“还没米粒大了。”

  沈易北一下子怔住了,难道这人真的是谢橘年?他向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不相信是有什么东西附身到了谢橘年身上去了……

  谢橘年毫不客气就走了。

  第二天,这长宁侯府闹鬼一事儿却是愈演愈烈,有人还说就连大佛寺的得道高僧都镇不住那冤魂。

  老祖宗害怕谢橘年出了什么事儿,专程将谢橘年给叫了过去,“……你看看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今晚上就搬来和我一起住,要珍珠也一块搬来,那些个冤魂又没长眼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飘到蔷薇园去了,好端端的,府里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谢橘年乖觉坐在下首,轻声道:“老祖宗觉得苜园这是闹鬼吗?”

  “不是闹鬼还能是因为什么?”老祖宗手中的佛珠转的飞快,长叹了口气才道:“要不然这长宁侯府别的地方不闹鬼,唯独这苜园闹鬼了?原本我以为将这苜园封起来就没事儿了,可谁知道……唉,不说也罢,我待会儿要侯爷差人再去请大佛寺的住持回来做法,怕是昨儿那僧人的道行还不够了……”

  她正絮絮叨叨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老祖宗,侯爷和夫人过来了!”

  即刻,这沈易北就带着宋云瑶进来了,宋云瑶的气色像是不错,一进来就与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可没心情和她多寒暄,冲着她摆摆手,看向了沈易北,“昨晚上说是有小丫鬟又听到了苜园传来了哭声,不过这哭的时间像比平日里短些,想必是那一场法事起了些作用,还不如花上几千两银子将大佛寺的住持请过来,免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的,连我也跟着担心!”

  沈易北却道:“老祖宗为何会如此笃定苜园会闹鬼?莫不是苜园……”

  老祖宗神色大变,“苜园传来了哭声,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沈易北盯着老祖宗那张慈爱的面容,半晌才道:“云瑶你将屋子里的人都带下去吧,我有话要和老祖宗说。”

  宋云瑶轻声应了一声是,带着丫鬟婆子就下去了。

  谢橘年还有些不愿意,一步三回头,可最后还是也出去了。

  宋云瑶这个时候正站在台阶上等她,含笑道:“没想到二表妹一点都不害怕了,就算是我住在正院之中,一想起丫鬟们形容女鬼哭的声音都觉得瘆的慌,二表妹胆子倒是大得很!”

  谢橘年笑着下了台阶,“有什么可怕的?有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什么缺德事儿,怕什么?倒是夫人你,该不会这亏心事儿做的太多了吧?”

  “你……这话,你是什么意思?”宋云瑶脸色大变。

  谢橘年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夫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我倒是觉得这长宁侯府中好端端的怎么会闹鬼了?就算是这苜园真的不干净,怎么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一住到苜园旁边的芙蓉园,就闹起鬼来了?”

  “我猜想,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要我住在芙蓉园,不想要我住在长宁侯府,想方设法逼我走吧?夫人你说了?”

  原本她就已经怀疑这件事是宋云瑶捣的鬼,如今一看到宋云瑶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角,家确定了。

  宋云瑶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我,我如何知道?怎么会有人想要你离开长宁侯府了?”

  “难道没有人吗?夫人不就是头一个吗?”谢橘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只止住了话头,“我开个玩笑而已!”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了,她可不管宋云瑶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宋云瑶的指甲都快嵌到肉里头去了,低声道:“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

  知画一愣,“按理说不应该,夫人您要记得,您和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有,方才二表姑娘的话怕只是为了试一试夫人了……”

  此时此刻沈易北也是紧绷着心弦,直直看向老祖宗,“……您口口声声说我长大了,该担起整个长宁侯府,可如今我连苜园为何被锁起来,这苜园又为何成了府中禁地都不知道,您为何不肯告诉我?”

  说着,他更是道:“还要父亲当年的死,当初您说的是父亲因重病去世,可父亲去世的前一天,我还见过父亲,他那个时候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老祖宗倏地站起身来,脸上难得浮起几分严厉的神色来,“我说过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能再提,你是不是将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沈易北道:“难道我作为父亲的儿子,作为如今的长宁侯,连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都没有吗?父亲一去世,您就下令封锁了苜园,这其中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还有老夫人那边,我问过父亲的死,老夫人也没有对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祖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道:“这件事你就别问了,在你父亲的事上,长宁侯府的确是对不住你母亲!”要不是因此,她也不会姑息老夫人的坏脾气这么多年了。

  沈易北苦笑一声,“所以了,到了如今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没有必要了,易北,你要记得,不管发生过什么,他都是你最敬重的父亲,是我最疼爱的儿子,这样就够了!”老祖宗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才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当初你父亲死了之后,我和你母亲就已经说过,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能再提!”

  沈易北半晌才道:“可您不说,我会查出来的。”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可查,拿什么去查?如今他要站出来了,如今新皇刚继位,是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他还得着手去操心老夫人那边的事情,还得彻查这件事……他想想就觉得心烦。

  今晚上顾玉又在怡红院设宴,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赴约,而是去了芙蓉园。

  谢橘年一看到他冷着脸,浑身冷冰冰的样子,就觉得他脸上写着“闲人勿近”的几个字,可来都来人,她也不好将人赶出去,“还真是稀客了,侯爷怎么会赏脸来芙蓉园了?要是夫人知道了,只怕又要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不刺上云瑶几句心里就不高兴了?云瑶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就算是沈易北这段时间和宋云瑶的关系不怎么样了,可他还是不喜欢别人说宋云瑶的坏话,特别是谢橘年,“更何况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要紧事的,你想不想知道这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是谁?”

  谢橘年点了点头,“当然想知道,不过我更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设下一个局如何?”沈易北啜了一口茶,压根没将这件事往宋云瑶身上想,“你也别多想,我不过是想着你也对这件事感兴趣,所以才找得你,要是找了别人,说不准还会打草惊蛇,谁知道那人背后是谁?”

  谢橘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按理说我是长宁侯府的客人,是侯爷的表妹,为何要搀和这件事?帮侯爷的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一千两银子!”沈易北直接开口,“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挺喜欢银子的吧?”

  谢橘年心中一喜,想着这小侯爷的钱还真是挺好赚的,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这一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爷不少,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女鬼’?万一十天半个月没抓到,我岂不是夜夜都睡不好了……”

  “那就一千五百两银子!”沈易北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多的没了,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相信多的是人愿意的!”

  “我愿意,愿意了!”谢橘年也急了,想着傻侯爷也是挺可怜的,到时候一查出来这件事是宋云瑶在背后捣鬼,指不定怎么难过了,“算了,我和侯爷好歹也还有些渊源,就给侯爷一个折扣价吧!”有银子不赚,那才是傻子了!

  只是等着她被沈易北带去了苜园,踩着梯子爬到了屋顶的时候,却是吓得动动不敢动了,他奶奶的,早知道这一千五百两银子这么不好赚,她还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研究研究菜谱,那钱赚的可简单多了。

  沈易北抓着她的手臂,牵着她往屋顶上走,“到时候等着那女鬼现身之后,你就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我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抓住她的……”

  谢橘年脸色铁青,“……”

  沈易北有些心虚道:“她估计就是出来装神弄鬼,应该不会伤到你的,你也莫要害怕,到时候只要站在这儿,等着我抓到了她,自然会来带你下去的。”

  谢橘年,“……”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俩儿都等了一个时辰,那“女鬼”还是没有现身,谢橘低声道:“侯爷,今儿可以收工了吗?要是她一直不出现,是不是我们还得等一夜?我这一动不敢动的,屁股都已经坐疼了!”

  沈易北靠在树边,倒是不觉得哪哪儿不舒服,“平日里她好像都是这个时间出来的,是不是昨晚上见到有人起疑心了,所以打算这两天不来了?再等等吧,万一一刻钟之后她还没出来,我们就先回去,明儿再来!”

  谢橘年气的要骂人了,可也只能坐在原地等着,有一搭有一搭和沈易北说话,“……侯爷你说你就那么喜欢夫人吗?其实啊,夫人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嗯,不是我挑拨离间,而是这人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看看你,长得帅,出身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其实相处的久了,她倒觉得沈易北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不堪,毕竟在如今这个每个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年代,男主和女主这样恩恩爱爱的夫妻实在是少得可怜,要女主真的个好的,她会选择嘱咐他们,只可惜啊,这宋云瑶简直是不着调,“别的不说吧,柳姨娘性子好,邹姨娘长得不错,又怀了你的孩子,我还听说怡红院有个莫愁姑娘和侯爷关系不错……侯爷可以多发展发展,这人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谢橘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易北不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刚好对上她那双郑重的眸子,“云瑶是个很好的人,当初我娶她的时候就曾说过,此生此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就算是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可当初的诺言也是奏效的!”

  “侯爷,这话实在太肉麻了,不像是你平日里会说出来的话!”一阵风吹来,谢橘年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沈易北索性坐了下来,低声道:“我和云瑶从小就认识,那个时候父亲还在世,长宁侯府却早已不如当初了,那个时候宋阁老就已经师从前朝首辅,宋阁老以后入阁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云瑶一直都极受人追捧,可她却对我很好,那种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就像是掏心掏肺、舍得将一切都捧给我似的!”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不懂的这些事情,可女儿家向来早熟,云瑶因为这件事不知道被旁人耻笑过多少次,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直说要云瑶离我远一些,可谁知道……她却说她喜欢我,喜欢了我很多很多年,当时我就傻了。”

  “说实话,我虽是长宁侯府的侯爷,可从小父亲就没了,老夫人一直掌管着府中的庶务,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我,老祖宗虽疼我,可更多的时间却在替去世的祖父和父亲念经,云瑶就这样闯入到我的心里头去了……”

  “过了几年,宋阁老入了阁,前去宋家提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云瑶却说非我不嫁,当时宋夫人可是打算将云瑶嫁给如今的四皇子的,你说叫我如何能够不对云瑶好?她一心一意对我,若我三心二意,岂不是就成了陈世美了?如何对得起她?”

  四皇子乃是慧贵妃的长子,因为皇上偏爱慧贵妃,不少人都说这四皇子就是以后的太子,那宋云瑶岂不是错失了后位?

  谢橘年只觉得心猛地抽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怕是谢橘年小姑娘在难受吧,可她还是道:“可见夫人是真的很喜欢你了。”

  她倒是有些后悔将沈易北牵扯进来了,你说这男主和女主好端端的在一起,关她什么事儿?

  女主好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男主觉得女主好,两人安安分分大结局不就好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估计那‘女鬼’今天晚上是不会来了……”

  “嘘!”沈易北手指放在唇间,低声道:“有人来了!”

  谢橘年侧过身子,趴在房顶果然见着一个身穿白衣、头发老长的女子一跃而上,看着像是有些功夫,一上了房顶,她就开始扯着袖子嘤嘤哭了起来。

  还真是敬业了!

  谢橘年猫着腰,喊了她一声,“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快报上名来?”

  那“女鬼”扭头看了她一眼,压根就没将她放在心上,又继续扯着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