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3:59      字数:21068
  是环视了周遭一圈,只道:“若说设宴,也就这长宁侯府我没怎么去过,我记得还是小时候跟着我娘去过一次,听说你们府里头的荷花特别好看,正好,易北,你不如邀请我们去你家看荷花吧?”

  众人纷纷说是,在场的人按说没去过长宁侯府的人还真没有,不过那也是很小的时候了,等着大了,就不好再跟着家里的女眷去做客了。

  特别是这些人家中的女眷纷纷夸赞长宁侯府宴会办得好,也就更加感兴趣了。

  沈易北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就三日之后我在长宁侯府设宴等着各位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等着老夫人听追风说起了设宴这事儿的时候,却是眉宇紧蹙,便是当着宋云瑶的面也没克制克制自己不高兴的情绪,“……看看云青,再看看他,云青比他还小半岁了,如今都已经中居然,他倒是好,直说不愿意下场,还说不愿意丢人现眼!难道他这就不叫丢人现眼了?整日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宋云瑶轻轻咳嗽了一声,老夫人连她的哥哥也一块骂进去了,“娘,您也别担心,不过是个宴会罢了,又不是女眷之间的宴会,办起来更简单,到时候只要准备好酒菜,他们愿意怎么闹腾让他们怎么闹腾就是了。”

  “其实叫我说侯爷愿意与他们接触也是一件好事,您想想周六爷是什么身份?他乃是慧贵妃的侄儿,我可是听说了慧贵妃最疼的就是他了,还有季七爷,他是皇后娘娘最看重的弟弟了。”

  “还有顾世子,虽说如今兴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如今已经不管事了,可却还是颇受重臣拥戴,更是在辽东那一带也是极有名望的,顾世子身为以后的兴国公,以后在朝中也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娘您只看着他们如今纨绔,可以后哪一个不是朝中栋梁?侯爷与他们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身为宋阁老唯一的女儿,又活过一世,她看待问题很是精准!

  以前她不是没和沈易北提过这些话,可沈易北直说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不愿意搀和到那个圈子里去,她劝多了,沈易北也不愿意听,如今见着沈易北开窍了,她也很高兴。

  老夫人面上一喜,可旋即道:“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他们一个个都年轻,若是喝多了酒,侯爷随随便便伤了哪个那岂是好玩的?”

  “娘,侯爷不是这样莽莽撞撞的人,之前侯爷在外头可曾闹出过什么事儿来?”宋云瑶投给老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道:“叫我说,这宴会不仅要办,还得办的好,最好让他们流年忘返,巴不得以后多来咱们府上才好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这交情就能建立起来了。

  老夫人只想着老祖宗原先提点过得那些话,直说在为人处世方面她连自己的儿媳妇都及不上,只说将这件事交给宋云瑶去做。

  说是她到底年纪大了,不知道沈易北他们这些年轻哥儿喜欢什么!

  其实宋云瑶也不大放心将这件事交给老夫人,生怕老夫人不明白这宴会对沈易北,对长宁侯府的意义,自然是义不容辞将这件事接了下来。

  只是接手之后她却是犯难了,她不是不知道宋家大爷他们那些纨绔子弟喜欢什么,无非就是那烟花之地的姑娘,要么就是喝酒赛马赌钱……但若是她设宴真的按照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喜好来办,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想她?

  到时候这关系没攀上,只怕那些哥儿家里头的人都觉得这长宁侯不可深交。

  所以这宴会不仅要办的风雅,更是要办的别致,更要办的众人念念不忘!

  活了两世,宋云瑶都犯难起来了。

  知画只忍不住道:“……夫人,您要不要去问问二表姑娘?”

  这二表姑娘指的就是谢橘年了!

  “不成!”宋云瑶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就算是我不办这宴会,也不会找她的,你也是的,如今我和她像是仇人似的,这话你怎么还说的出口?”

  知画可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只道:“我的意思不是让您直接去找二表姑娘,二表姑娘那性子咱们还能不知道吗?若是您找到她,她肯定是要狠狠拿乔一番然后再拒绝您的,您只管去找老祖宗或者大表姑娘,让她们去和二表姑娘说去……”

  宋云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谢橘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云瑶盯上了,如今只看着寻味楼送来的账本子,很是满意!

  打从有她的菜单入了干股之后,这寻味楼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这才三个月,她就已经分到了四千两银子。

  就连合欢从最开始的惊愕,到了如今也变得习惯了,“……姑娘,要奴婢说,您有了本钱不如去开个酒楼的好,到时候这生意定是比寻味楼还好了!”

  她只觉得琢磨菜谱这件事对她们家姑娘来说,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一件事,简单得很!

  谢橘年这个时候正靠在藤椅上吃葡萄,十分惬意,“哪里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之前我挺你说过,这寻味楼开业到今还没有十年了,就已经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了,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酒楼背后的靠山是谁,可见寻味楼背后的靠山不一般!”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就算是有钱没有人脉也不想,万一哪天别人来挑点刺,亦或者砸场子,她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这生意大了,眼红的人就多了,咱们还是安安心心守着寻味楼过日子好了……更何况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我将那本菜谱送进去每月得分成,不得反悔,这菜谱也不能用到别处,要不然就算我违约,那寻味楼背后的金主一定不一般,到时候若真的找到我了,要我赔银子怎么办?”

  “当初合同里头写的一清二楚,若有人违背合同协议,则已双方损失十倍的价钱补偿,你觉得我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吗?人啊,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更何况只要这寻味楼开一日,我什么心不操就能得一日银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合欢听了连连点头。

  谢橘年又吃了一碟子葡萄,只觉得她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若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的时候去宁寿堂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还能碰上宋云瑶,每次宋云瑶看她的眼神就十分哀怨,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宋云瑶的事情似的!

  到了傍晚她再次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恨不得都想打自己这一张乌鸦嘴了,她不仅碰到了宋云瑶,甚至还和宋云瑶坐在一块了。

  若换成了平日,宋云瑶见着她来了宁寿堂,早就找借口出去了,但是今儿她却是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只听着老祖宗和谢橘年说话,自个儿在一旁端着茶盅喝茶。

  老祖宗笑着和蔼,“……我瞧着你像是胖了些,胖了好,你原先太瘦了些,便是那样瘦了,珍珠还时常说你还觉得自己太胖了!不过这身上的衣裳……”

  说着,她皱了皱眉头,只道:“怎么如今你身上的衣裳穿的这么素淡?我不是记得原先你最爱那些红的绿的衣裳吗?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都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如今怎么一日穿的比一日素淡?”

  这人老了,就巴不得身边的姑娘们穿的花哨些,特别是像是谢橘年这样好看的姑娘,稍微打扮打扮,那简直比花儿还好看。

  宋云瑶一听这话忙开口道:“之前我才差了针线房过去了玲珑阁一趟,这衣裳的样式、料子和颜色都是橘年自己挑的了……”

  得,这老祖宗还没说要怪她了,就已经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了。

  谢橘年看都没看她,只道:“是我自己喜欢这料子,如今虽说到了初秋,可天气还是有些热,我一看到那些红的绿的就觉得有些热,像湖蓝、碧绿这些颜色一看就觉得清爽,穿在身上也能觉得凉快些!”

  老祖宗笑看了她一眼,道:“只要你高兴,怎么穿都随你……”

  说着,她更是笑着道:“这几日你都在忙些什么了?”

  “我还能忙什么?整日还不是闲着?要么是看看书,睡睡觉,要么就是陪您或者姐姐说说话!”谢橘年笑的十分乖巧。

  老祖宗这才开口道:“既然你闲着无事,不如就帮着云瑶一起办办宴会好了……你好歹也是东阳伯府的姑娘,虽说从小我就请了人教你认字儿女红,但就算是世家的姑娘,这些东西只要知道些皮毛就好了,最重要的却是知道如今主持中馈,正好你也能跟着这个机会跟着云瑶多学学!”

  谢橘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老祖宗顿时就看穿了她那么点小心思,只道:“你啊,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似的?之前你也莫要怪云瑶,云瑶也不能怪你,说白了,两人各打五十大板,都有错!”

  “若论起亲疏来,你还得叫云瑶一声表嫂了,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莫要放在心上,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宋云瑶站起身来,笑着道:“之前的事儿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若是当初我能拦着大哥……”

  “好了,我都说了这事儿以后不准再提了!”老祖宗面上的神色沉了一沉,她知道宋云瑶的心思,无非是见着之前有谢橘年帮着她操持宴会,让她在京中得了个美名。

  若宋云瑶真的一心为自己着想,她是不会在谢橘年跟前开这个口的,可宋云瑶这样说这样做都是为了侯爷,为了整个长宁侯府,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更何况,就算是谢橘年如今是东阳伯府的姑娘,可她和宋家的梁子还是结下了,若是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最好不过了。

  与人结亲总比与人结仇的好!

  谢橘年想着自己反正闲着也是想着,如今她和姐姐珍珠住在这长宁侯府之中,使唤着长宁侯府的丫鬟婆子,花着长宁侯府的银子,总得为长宁侯府做点事儿吧?

  所以她倒是没推脱,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老祖宗很是满意。

  等着谢橘年刚离开宁寿堂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宋云瑶的声音,“橘年,等一等!”

  谢橘年扭过头,停下脚步等着她!

  宋云瑶气喘吁吁追了上来,这才道:“你这是要回芙蓉园吗?咱们一起吧!”

  芙蓉园和正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完全是不顺路的方向!

  谢橘年也不是喜欢拿乔的性格,既然她说要一起,那就一起!

  走了没几步,这宋云瑶便忍不住了,轻声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夫人不必谢我!”谢橘年神色还是淡淡的,说实话,原先看的时候她只觉得宋云瑶有点白莲花,可如今一看这宋云瑶压根就是拎不清,逼着老祖宗答应这件事,转头来和自己示好,自己会和她和睦相处,这脑袋瓜怕是秀逗了,“若不是因为老祖宗,我是不会答应帮您一起操办宴会的,要是您真的想谢,去谢老祖宗就是了。”

  宋云瑶紧咬薄唇,眼看着谢橘年越走越远,又扬声喊了她一声。

  046 一鸣惊人的串串和酸梅酒

  谢橘年转过身来,“夫人有话要和我说?”

  宋云瑶低声道:“我知道你还在为我大哥的事情怪我,是,我做下的事情我不会否认,只是橘年你问问自己,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谢橘年只道:“若我是夫人,定会什么都不做,夫人怕是忘记了,侯爷从始至终喜欢的就是夫人您,不,是当初那个温婉善良的您,您只要一直温婉善良下去,侯爷一直喜欢的都是您,试问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喜欢妒妇?”

  “有的时候男人就像是你手中的沙,你想要将他抓的越紧,他溜的也就越快!夫人大可以想想这段时间的侯爷,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着,她更是转过身,淡淡道:“我知道夫人想说什么,夫人想说自己心里只有侯爷,当初也是为了侯爷逼不得已那样做的,只是对的就是对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夫人的情非得已,这错的就变成对的了!”

  话毕,她更是径直走了,独留下傻愣愣的宋云瑶站在原地。

  知画见了,忙道:“夫人何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都是胡乱说的……”

  “她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侯爷就像是我手中的沙子似的,我抓的越紧,侯爷溜得也就越快!”宋云瑶只觉得满心无奈。

  知画却是有些不懂了,“侯爷,侯爷不是和之前一样吗?每日回来之后都陪着您,便是邹姨娘如今都怀有了身孕,平日里侯爷也不过是差了小厮过去问问话,亦或者派人送些补品过去。”

  说着,她更是笑着道:“二表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为了叫您分神了,您可别上了她的当!”

  宋云瑶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别人不知道沈易北的性子,她却是知道的,原先沈易北对她多好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是如今了,就算是两个人时常坐在一起,可大多数时候却是沈易北忙着自己的。

  是以,这次宴会她定要一鸣惊人,这旁人当着沈易北的面儿夸赞自己的次数多了,沈易北也就会渐渐回心转意,知道自己的好了……

  几日之后,这长宁侯府的宴会便举办起来了。

  除了宋家大爷顾及着老夫人并没有到场,其余的人都已经到场了。

  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宴会的事情沈易北是半点心都没有操的,可到了花园子一看,这都是什么?

  一般宴会都是有花有水又诗有画有点心,但是如今这水榭之中除了摆了几盏莲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知画早就得了宋云瑶的吩咐,笑吟吟上前道:“……侯爷,夫人说了这一切都是二表姑娘的意思,直说今儿要侯爷和诸位贵客吃什么串串,喝冰镇葡萄酒,还说给你们想了个好玩的游戏了!”

  其实当初她和夫人听说了这话之后也是满脸惊愕,特别是宋云瑶下意识要反驳,可宋云瑶转而一想,这不是正好吗?

  如今众人都想要见识见识这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也是时候要谢橘年露面了,到时候谢橘年将这件事弄砸了,她来收场,岂不是更加显示出她的才干来?

  她已经偷偷要正院小厨房的厨娘们准备了饭菜和瓜果了,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串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易北面色铁青,“这样重要的事情,夫人怎么能够交给她去做,她素来……”

  只是如今却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原本在四处晃荡的周六走到了水榭之中,拨弄着那莲花,百无聊赖道:“既然来都来了,你们家夫人没有准备好也就算了,我看这堂堂长宁侯府之中总不会缺酒吧?不如就搬几坛子好酒上来,等着咱们喝够了再去怡红院快活快活!”

  顾玉笑着道:“我看你就一心只惦记着那怡红院,赶明儿将怡红院搬到你们周家去才好!”

  “若真的是这般,只怕周老夫人要打死他了!”季七也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说着话,丝毫没谁注意到搁在水榭角落里,那个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砂锅!

  可是没多久,周六却是嗅了嗅鼻子,“什么东西?好香啊!”

  他的嘴向来很刁,如今他都闻到香了,不少人都已经闻到了。

  如今周六已经率先凑了过去,一伙子人也跟着凑到了那砂锅跟前,青灰色的砂锅里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上头撒了满满的一层花椒和辣椒,更是加了不知名的香料,这一凑近了,就更香了。

  就连向来矜贵的季七都忍不住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锅子,可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到底是什么?”

  此时不仅有知画在这边伺候,还有谢橘年派过来的玳瑁也在这儿守着。

  玳瑁听了这话,慌忙扬声道:“回各位大爷的话,这是我们家姑娘做的火锅锅底,但不是和你们平时吃的锅子一样,这叫做串串!若是各位大爷想吃什么,只管将那串串下到锅子里头去,等时间差不多就能吃了!”

  说着,她更是指了指一旁的案几上放的酱料,与有荣焉道:“那还有味碟,将串串配上那味碟儿,味道就更好了!”

  在大户人家里头,吃饭不仅讲究个味道,更是讲究营养,几乎在做的每位爷家里头都有会药膳的厨娘!

  沈易北也是吃药膳长大的,平日里的饮食清淡,如今只皱眉道:“这东西能不能吃?不会出了出什么事儿……”

  只是还未等玳瑁开口说话,这周六已经率先拿了一旁的香辣牛肉丢到火锅里头去了,“管它能不能吃,先尝尝看!我瞧着这味道应该是不错的,应该要比咱们之前吃的那些锅子味道好,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我在宫里头吃过那三鲜锅子,虽说食材极好,可光是闻起来就没这香,只是慧贵妃娘娘爱吃,我也只能跟着吃,吃到嘴里是半点味儿都没有!”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只是这大热天的吃这东西会不会上火?”

  玳瑁笑着道:“诸位爷不用担心,我们家姑娘还给各位爷准备的酒水了,待会便会送上来了!”

  周六点了点头,可如今心思都放到那个砂锅里头了。

  不多时,那砂锅就开了,周六也不管刚才丢下去的那几串牛肉有没有熟,拿起签子就要往嘴里塞。

  玳瑁却是端着一碗调好的酱料走了过来,“周六爷可以尝尝这个,将牛肉蘸这个酱料会更好吃!”

  这酱料的方子也是姑娘昨儿教她的!

  周六看着碗里头的葱姜和蒜泥,皱眉道:“爷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些葱姜之类的东西,不用了,我就吃这……串串就好了!”

  “周六爷大可以试一试!若是觉得味儿不好,不吃就是了!”玳瑁满是信心。

  周六爷将信将疑沾了沾那酱料,一口咬了牛肉下去,便是将舌头狠狠烫着了,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更是直呼好吃,“我,我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比寻味楼新出的东坡肉都要强上许多!”

  说着,他更是看向玳瑁,狼吞虎咽道:“这叫什么串串是不是?来来,快去问你们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做的!赶明我也回去试一试……”

  三两串下肚,周六连话都来不及说,三下五除二更是丢了好几把牛肉,羊肉,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肉类……

  一阵微风袭来,整个水榭都浮现着香辣味儿!

  顾玉见着也是胃口大开,也顾不上什么酱料不酱料的,抓起两根签子就往嘴里塞,若是迟了,那可就抢不到了。

  囫囵下肚,他再想要去砂锅里头捞几串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空了。

  玳瑁正在往里头下菜,一旁的周六一个劲儿催促快点快点!

  顾玉只觉得回味无穷,只道:“方才我吃的那叫什么?味道很是特别的样子……”

  这可将玳瑁给难住了,这串串是她们今早上一起穿的,她只觉得所有的肉类都长得一个样,“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喊你们家姑娘出来,我可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够想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周六一张嘴,那涎水恨不得都要掉到砂锅里头去了。

  顾玉嫌弃的将他往后拉了拉,他才吃了两串了,“人家是深闺之中的姑娘,素来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出来?我可告诉你,刚才就你吃的最多,待会儿你可得少吃点……”

  季七笑着道:“易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乃是长宁侯府的独子,什么时候有姑娘了?”

  东阳伯的事儿,如今皇上还没有下旨!

  可沈易北揣摩着皇上的意思,这件事也是早晚要说的,只怕不少人都已经听到了风声,“我们家自然是没有姑娘,那位姑娘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从小养在我们家………”

  “东阳伯府?”顾玉不愧是蒋国公府的世子爷,对这些事极为敏锐,只道:“当初东阳伯府不是被先皇下令抄家了吗,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说着,他更是笑了两声,“没想到老侯爷胆子还是挺大的嘛!”

  这样的话,在场的也就他和周六敢说了!

  沈易北笑着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那东阳伯府的二姑娘到了咱们家当丫鬟,如今这东阳伯府还没回京,那东阳伯府多年没有住人,所以她们姊妹二人就暂时住在长宁侯府了!”

  季七皱了皱眉头,皇上前些日子下令修葺东阳伯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皇上的意思,可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在信中侯府当真是巧合吗?若不是巧合,那这长宁侯府的上上下下都太有心计了……

  “东阳伯府的二姑娘?我之前好像还听慧贵妃娘娘说起这东阳伯府府,只说当年东阳伯府府惨得很,当年淮阴伯府被抄家的时候,那二姑娘好像才刚出生不久,说的是被官兵抄家的时候踩死了,原来还活着了!”周六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眼一喜,只道:“若是这样说来,那位二姑娘不应该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还没成亲吧?”

  季七笑着道:“怎么,难不成你就因为这串串惦记上了人家东阳伯府二姑娘了?之前是谁对莫愁姑娘念念不忘的?这才几天,就将莫愁姑娘给抛到脑后了……”

  周六拍了拍胸脯,扬声道:“你们放心,我周六才不像是那样的人了,我这不是替自己着想,是替你们着想了!特别是顾玉,你年纪不小了,因为你的亲事,这老国公爷不知道催促了多少次,我听慧贵妃娘娘说,老国公爷一在皇上跟前提起这件事来,那眼泪恨不得就要掉下来了!”

  说着,他更是道:“这东阳伯府虽门第低了点,有皇上的看重,但凡是那东阳伯成器点,以后这东阳伯府的好日子就来了,我看就这样吧,你将那淮阴伯府二姑娘娶回去得了,以后咱们还能去你家蹭吃蹭喝,万一她要是嫁给了别人,那人咱们一点都不熟悉,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万一那东阳伯府二姑娘长得很丑怎么办……”顾玉开始煞有其事考虑其这件事来了,他想的很通透,如今他家里人已经开始逼着他成亲了,娶谁都是娶!

  虽说他和周六之间经常打嘴仗,可不得不说,周六的话很有道理!

  他正欲好好想想这件事可行不可行的时候,却见着周六他们已经挽起袖子开吃了,什么话也顾不上了也跟着一头钻了进去。

  沈易北看着他们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压根就没吃上一串,如今更是忍不住皱眉起来,这谢橘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起来?

  顾玉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便是周六乃是当朝宠妃慧贵妃最疼爱的侄儿,可顾玉也从未杵过周六,顾玉也的确是有自傲的资本,有人曾私底下说过,国家能够一日无君,但不可一日无兴国公府!

  可见兴国公府如今的地位了!

  但是顾玉为了区区这么点吃的,竟真的开始考虑娶谢橘年了……

  他觉得很是不解,可他觉得不解的事情还在后面了,当玳瑁指挥着两个是小厮搬着两个坛子上来说这是冰镇梅子酒,那盖子刚一揭开,那几个人就已经喝开了。

  就连季七都忍不住砸吧着嘴说道:“……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这酒一点不烈,还带着几分甘甜和清香,冰镇过后更是觉得味道极好,本来方才因为吃这锅子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可一碗酒下去好像暑气全消,舒服,真是舒服!”

  周六对传闻中的东阳伯府二姑娘谢橘年更加好奇了,只道:“易北,你带咱们去见见那东阳伯府吧?”

  沈易北如今也吃着串串,喝着酒,甚至想起谢橘年那张明媚的笑脸来,都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了,“这样怕是不合适,她乃是伯府的二姑娘,若是带着你们冒冒然过去,怕是对她的名声有污……”

  他差不多都快要忘记谢橘年原来那骄纵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了。

  周六觉得有些失望,“要是她不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还是你们家的丫鬟多好,那我一定要将她要到我们周家去,日日给我做串串吃!”

  等着他们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更是谈论起东阳伯府和那位素未谋面的东阳伯府二姑娘起来了。

  一旁的知画气的是脸都绿了,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宴会散了,知画回去正院的时候,宋云瑶已经等了许久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安,本来她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谢橘年在众人跟前丢脸的,今儿来的都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弟,这谢橘年的名声一毁,一传十十传百,谢橘年这辈子都要毁了。

  到时候她再差人端出自己准备的佳肴,自己的名声定又会比之前好上几分,说不准还能借着这个宴会帮侯爷拉拢拉拢这些世家子弟……但她万万没想到,她竟一直等到了傍晚,这知画还是没回来了。

  知画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垂头丧气的。

  宋云瑶一见,只慌了,“是不是宴会办砸了?”

  知画摇摇头,眸子里是挡不住的失望,今儿这谢橘年出头了也就出头了,但是她——夫人身边一等的陪嫁丫鬟,今儿在众人跟前却是被一个刚进府的小丫鬟差使的团团转,关键她刚流露出几分不满的意思来,就已经有人开口训斥她了。

  好像今儿下午,因为谢橘年的关系,玳瑁这个当丫鬟的都跟着沾光不少!

  宋云瑶急了,忙道:“怎么回事儿?”

  等着她听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整个人却是彻彻底底傻了,“……就,就那样的东西,他们竟能够吃的下去?”

  当时谢橘年不是没说要她尝一尝那东西的,可她看了一眼,却是连尝的兴致都没有——这儿是京城,又不是四川陕北那一带,谁会爱吃这些味儿重的东西?

  她这边是傻眼了,可谢橘年那边听闻了玳瑁兴高采烈的汇报之后,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火锅和串串多好吃啊,世上没有人能够抗拒串串的魅力的!

  正说着话,门外头却是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只说是侯爷送的礼物到了。

  给自己送礼?

  谢橘年觉得很纳闷,在她的记忆之中,这沈易北对她连和颜悦色都没有,更别说送礼物了。

  她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算是今天她的报酬吧!

  这样也好,彼此互不相欠!

  只是当她看着沈易北送来的东西时,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匹墨色蛟纱,两匹刻丝料子,一匹是胭脂红,一匹是桃粉色,颜色都俗气得很,没一匹她看的上的!

  前来送礼的乃是正院的管事妈妈——沈易北的乳娘庄嬷嬷,如今看向谢橘年的眼神之中像是带着几分施舍的意思,好像觉得谢橘年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似的,“……侯爷说了,要表顾念莫要客气,这乃是表姑娘应得的!”

  一副生怕谢橘年嫌弃太贵重而不会接受的意思!

  谢橘年没再看那几匹料子一眼,只淡淡道:“这算是侯爷给我的谢礼吗?既然是谢礼,就要拿出诚意来,这三匹料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妈妈帮着挑的吧?我不太喜欢!”

  庄嬷嬷一下子愣住了,“表姑娘怕是不知道这三匹料子值多少银子吧?”

  “就算是这三匹料子再值钱,难不成就能变成银子了?还不是一样要拿到针线房去做衣裳?”谢橘年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位庄嬷嬷,这庄嬷嬷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若给我这三匹料子,还不如将这东西折算成银子给我了!”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这料子如今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庄嬷嬷气的牙痒痒,也懒得和她多说,带着料子就回去了正院。

  回到了正院,她自然是不忘添油加醋排揎了谢橘年一顿。

  那沈易北原本刚对谢橘年有了几分好印象,如今听庄嬷嬷这么一说,愕然道:“……她真的这样说?宁愿要银子也不愿意要料子?”

  虽说他一直没关注过谢橘年,可谢橘年的消息还是时不时传到他耳朵里去了,那一年父亲刚死,长宁侯府上下乱成一团,丫鬟们小厮们偷盗私会一个个皆不老实,所以老祖宗下令这长宁侯府的丫鬟婆子一律不得与外界联系,更是不能从外头买东西进来。

  却唯有谢橘年托人从外头买了绢花回来了,被人逮到了却还是抓着绢花不肯放手,哭哭啼啼说那是她花了全部银子买回来的……这样的人,竟然会不喜欢这名贵的料子?

  更何况,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他每次见谢橘年,谢橘年都穿的极为打眼,身上穿的不是大红便是大绿……竟然会嫌弃这料子的颜色太过于俗气了?

  等等!

  就连谢橘年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上一次他在宁寿堂碰见谢橘年的时候,谢橘年身着一条藕色牡丹裙,鹅黄色的褙子,衬得她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温婉贤淑的模样来了!

  他只觉得,谢橘年的变化很大!

  047 对,我就是喜欢银子

  恰逢这个时候宋云瑶也走了进来,见着他心事满满的样子,含笑道:“侯爷在想什么了?”

  沈易北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事。”

  不知道为何,宋云瑶脑海中又想起了谢橘年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有的东西你以为没有变,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就已经变了。

  不就是这样吗?原先侯爷和自己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哪怕是和怡红院的莫愁姑娘一起喝了茶,也不会瞒着自己……

  宋云瑶心下一片苦涩,偏偏脸上却扬起一片笑容来,“听说今天的宴会办的很是顺利,就连兴国公府的世子爷顾玉都赞不绝口,还有周六爷也说下次还要来咱们家做客了,侯爷这次和他们交好,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从成亲到现在,沈易北最不喜欢的就是宋云瑶摆出一副长辈的派头教训他了,原先宋云瑶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但是如今见着沈云青已经中了举人,也开始着急了,“我和他们交好不过是能够玩得到一起去,说得到一起去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我真的想要从他们身上谋取些什么,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很多年后沈易北再次回想起这件事来,还是会有些怀疑,是不是当初是自己对宋云瑶太过于防备了,所以才酿成了那样的苦果。

  不过宋云瑶名利心极重,又是宋阁老的女儿,他不得不防备着。

  宋云瑶脸上的笑意又淡了几分,没有再说话!

  没过多久,这丫鬟婆子便上前来摆饭了,沈易北匆匆吃过了晚饭便去了书房。

  只是到了书房,他听着康叔那絮絮叨叨的话,只觉得耳朵疼,便想着四处走走。

  如今正是傍晚,长宁侯府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沈易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芙蓉园门口。

  原本是打算进去坐一坐的,可他到底还是走了。

  等着他再次回到书房,只差了庄嬷嬷捎了三千两银子给谢橘年去,庄嬷嬷面露吃惊,“侯爷,二表姑娘如今吃住都在咱们府上,帮着夫人分忧解难也是应该的事儿,怎么还好意思找您要银子?叫奴婢说啊,都是老祖宗和您太宠着她了,她才这样无法无天!”

  只是沈易北一个眼神看过去,那庄嬷嬷便摇头走了。

  倒是谢橘年看着庄嬷嬷送过来的三千两银子,那可叫一个喜上眉梢,加上这三千两银子,如今她已经有七千两银子了,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富婆了。

  这三千两银子虽不是庄嬷嬷的,可庄嬷嬷却是极心疼,这银子可都是他们家侯爷的啊!

  如今她更是气的直接甩手走了,不过她当然没有忘记在宋云瑶跟前说上这件事儿,她只觉得侯爷疯了这夫人才是如今能够唯一镇得住侯爷的人了,让夫人跟着侯爷说几句,让侯爷学会持家一些也好!

  宋云瑶听说了这件事,气得心口疼,知画扶着他躺到床上去了,只恨恨道:“……原先谢橘年是个小丫鬟的时候,侯爷便对她有几分怜惜,叫奴婢说,如今她成了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若她的真的再生出什么心思来,只怕谁都拦不住,夫人应该想想办法才是啊!”

  宋云瑶的眼泪又掉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就连老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的……如今之际,我唯有盼着东阳伯早些回来,将她和珍珠接回去才好了,离的远了,她也生不出什么事来了。”

  “可如今东阳伯府也就破败些,又不是不能住人?奴婢看啊,她就是勾着侯爷,不愿意回去了……”如今的知画一提起谢橘年来,哪哪儿都是火气。

  宋云瑶虽没说话,但是她的话,宋云瑶每个字都听到心里去了。

  是啊,谢橘年不能再留了,越留,错越多!

  此时的她不知道谢橘年已经成为京中那些世家子弟嘴里的“风云人物”了,要是知道了,只怕又是气的够呛。

  这顾玉和周六等人议论了东阳伯府二姑娘谢橘年之后,甚至回到了兴国公府,还问起了自己祖父这件事。

  提起当年的东阳伯府,老兴国国公摇摇头,语气之中满是唏嘘,“……这老东阳伯是个好人啊,死的太冤枉了些,这一代一代的皇上都是痴情得很,先皇独宠先皇后,这先太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不管太子做了再多的错事儿,只要有先皇后出来解围,到了最后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就是那老东阳伯是个心直口快的,当着先皇的面说先太子的不好,先皇已经接受不了了,更别说他还是当着群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出要废黜先太子的话来,这先皇怎么能够受得了?先皇一生气,那东阳伯府一家老小就落得那样的境地……”

  “其实当初人人都知道,先太子的确是不堪予以重任,要不然当年那两个姑娘怎么会被人偷偷送到长宁侯府去?虽说是姑娘,可当年先皇连满门抄斩的话都说出来了,按理说一般人是不敢违抗圣旨的,也就是念及着老东阳伯一片衷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连现在那位东阳伯,若是没人照顾,只怕也不知道死在西北多少回了!”

  顾玉心下一惊,“祖父,这西北不是咱们家的地界吗?”

  难道他们兴国公府也一直在照顾着如今这位新淮阴伯?

  “什么叫西北是咱们家的地界?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说话?不管是西北还是辽东,那都是皇上的地界!”嘴上虽说着反驳的话,可老兴国公在心底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反驳,他们兴公府世世代代驻守辽东和西北,说得起这句话,“当年老东阳伯死在了地牢之中,老东阳伯夫人也跟着自尽而亡,当时谁提起这件事来都极为唏嘘,我派人照顾照顾这孩子也没错,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谢家绝了后不成?”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一捋自己的胡须,颇为得意道:“这就叫做善因得善果,如今皇上继位了,怎么会不念及着当初老东阳伯的恩情?你且看罢,以后这东阳伯府的那好日子还在后头了……”

  顾玉点点头,颇为赞同,有那样一位心灵手巧的二姑娘在,东阳伯府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能没有好日子吗?

  就连颇为挑剔的周六都在慧贵妃跟前说起谢橘年的好话了。

  皇上生母早逝,所以如今这后宫之中也就唯慧贵妃独大了。

  慧贵妃听闻了这话也实在好奇,也想要见一见那连自己纨绔侄儿都夸赞不停的姑娘!

  但是当谢橘年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乘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吓了一大跳,“……我,我要进宫了?”

  关于慧贵妃,她从书中也看到了不少,说慧贵妃宠冠六宫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就连季皇后那个皇后在宫里头,都像个摆设似的!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知道,与其说讨得皇上的喜欢,还不如讨得慧贵妃的喜欢来的更快一些……可慧贵妃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她喜欢你了,什么事儿都好说,要是不喜欢你了,嗯,那人的日子也是挺难过的!

  谢橘年一得到这消息忙巴巴朝着宁寿堂赶去,想从老祖宗那儿得到几句提点!

  老祖宗如今正和珍珠说着话了,一见着她来了,笑眯眯道:“……方才还说着你运气好了,之前你虽说答应了帮着宋氏一起操办宴会,可我瞧着你那样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没想到你倒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慧贵妃娘娘都知道你的大名了,要进宫了,怕不怕?”

  “自然是怕的!”谢橘年急忙点头,“万一我惹得慧贵妃娘娘厌弃了可怎么是好?”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宋云瑶因为珍珠粉和香露这些东西,颇得慧贵妃看重,万一有宋云瑶在其中挑拨离间……她简直不敢细想!

  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像是猴儿似的,还有怕的时候了……到了宫里头可不能乱说话,也不能乱走动,若是说了不该说的,看到了不该看的,谁都保不住你!”

  谢橘年看了老祖宗一眼,只道:“明儿就我一个人进宫吗?”

  老祖宗点点头道:“对,原本我还以为慧贵妃娘娘会邀请珍珠和你一起进宫,可转而一想,若是她是个会做人的,这宫里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罢了,罢了,一个人进宫也莫要害怕,时时刻刻记得慎言慎行就是了。”

  不过好在如今珍珠已经订了亲,也不好随便走动。

  就算是谢橘年暗暗在心底叫苦,可还是要进宫的。

  可老祖宗还是不放心,只将沈易北叫到了宁寿堂来了,“……橘年的性子虽说和之前比起来是好了不少,可到底是年纪小没经过事儿,慧贵妃娘娘只邀了她一人进宫,我也不好跟着进去,倒是我听说明儿周六爷进宫,你这段时间不是和周六爷关系不错吗?正好借了周六爷的势进宫一趟,要橘年在宫里头也有个照应的人,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好了!”

  打从沈易北听说谢橘年入了慧贵妃的眼,这惊讶的嘴一直都没阖上,可转而一想,这周六这几天时常闹着要来长宁侯府做客,可被他拒绝了之后,直说想要见一见谢橘年,也被他拒绝了……他就知道,周六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原来还有这一出等着他了!

  他直说好,“刚好明儿兴国公府的顾世子和季七他们都要进宫,我也一并进宫,免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听说最近你和周六他们走的很近?”老祖宗有些担心,待她看着沈易北点头之后,只道:“他们那些人,你还是离的远些才好,当心被他们带坏了!”

  她和宋云瑶不一样,宋云瑶一心想着是沈易北能够从旁人身上谋取到些什么,可老祖宗只想着沈易北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沈易北笑眯眯说了一声好。

  老祖宗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父亲没走之前你就颇为顽劣,等着你父亲走了之后,你虽看似听话多了,可做的一桩桩事儿都是阴奉阳违,你当我不知道?”

  沈易北还是笑眯眯的,甚至还亲手剥了一个软桃给了老祖宗,“原先不听您话的时候您老说我不懂事,如今听您话了您说我阴奉阳违,您说,您要我怎么办您才能满意?”

  “我啊,也一心想当个乖孙子了,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您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哟,照你这么一说,你还有理了不成?”老祖宗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早些年沈易北的祖父宠妻灭妾,沈易北的父亲又早早的没了,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她都不是十分满意,若不是有沈易北日日陪着自己,只怕她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撑下去的,“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有一次我被你二叔他姨娘气的连床都下不来,你见着我病了,直迈着小短腿过来说谁欺负我了,要帮我报仇去,那个时候你才和那拔步床差不多高了……”

  “那个时候的你多听话啊,我说要吃青菜身体好,你就多吃青菜,我说外头太阳大要你就呆在屋子里,你就呆在屋子里,等到了太阳下山了再出去玩……”

  说着,她倒是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对了,你这段时间好像很少去你娘那边?这是怎么了?”

  她这个孙子从小不听话是真的,可孝顺也是真的!

  沈易北面上的笑微滞,只道:“没什么,不过是见着老夫人太忙了,每次我一过去,老夫人总是会放下手中的账本子和我说话,这事儿早做晚做都是她做,还不如要她早做完早歇着!”

  “真的?”老祖宗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可别觉得你祖母老糊涂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对你娘疏远起来就是打从你从宋家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你娘打了橘年一顿板子,所以这才与你娘怄气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沈易北只觉得哭笑不得,“您都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心疼橘年……”

  老祖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男儿家的就要敢作敢当,这也是当初我为何执意要将橘年抬为姨娘,可你不愿意,橘年也不愿意,这件事也就算了,如今橘年这样的身份,断然没有给你当姨娘的可能了……”

  沈易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道:“是啊,老祖宗,人家现在都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了,以后可是要嫁入高门给人家当嫡妻的,您别打不该有的心思了!”

  “嫁入高门当嫡妻?说起来简单!这橘年在咱们家当丫鬟的事情瞒不住,我也从来没打算瞒着,你觉得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能够瞒得住?任凭她身份多高贵,可就凭着这一点,但凡是有点名望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为妻,你知不知道?”老祖宗说起这件事来也是生气得很,“叫我说,当初我就该将橘年抬给你做姨娘,如今橘年有这样的身份,怎么说也该抬为平妻了,以后也比她任由着旁人挑三拣四的好!”

  世家大族之中平妻虽很好,但也不是没有的!

  这些事儿,沈易北还真的不大清楚,“您的意思是,因为那件事……橘年以后怕是不好嫁?”

  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是啊,世人最讲究礼法了,谢橘年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了!

  因为满心是对谢橘年的愧疚,沈易北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就连第二天进了宫与顾玉、周六等人碰头的时候,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

  周六和顾玉却是精神抖擞,守在了延禧宫旁的一棵香樟树后面——这儿是谢橘年进入延禧宫的必经之路,周六更是忍不住砸吧着嘴道:“……若是她待会儿能够在慧贵妃娘娘跟前露一手就好了,说不准慧贵妃娘娘会想着我在宫里头,也差人喊我过去尝一尝了!”

  顾玉一拍他的头道:“怎么可能,你将人家东阳伯府二姑娘当成了宫女还是当成了厨娘?人家今儿是慧贵妃娘娘的客人!”

  因为昨儿听了祖父讲述了东阳伯府的种种,他只觉得这位东阳伯府二姑娘也是挺可怜的,本来是金枝玉叶,可偏偏被当成了丫鬟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身份恢复了,爹娘祖母都没了!

  顾玉他们几个翘首期盼,终于见着一抹胭脂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其实谢橘年一直不大喜欢这种大红大绿的颜色,觉着俗气,可架不住慧贵妃喜欢啊!

  慧贵妃总是巴不得身边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好在她看过那狗血的宅斗,对里面的人物有着初步的了解,这也算是得天独厚的优点吧!

  她走的昂首挺胸,以至于香樟树后头躲了几个人都不知道。

  倒是她走进了延禧宫之后,顾玉他们三个人却是半天没缓过神来,方才的姑娘颜色极好,偏偏不显得妖娆却彰显出几分明媚大气来,就好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澈亮,又好像是初升的朝阳似的……

  周六见过的美人儿最多,如今他最先反应过来了,“这人,就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啊?”

  沈易北脸色沉了沉,这一个个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见到谢橘年都这般了?

  他点了点头。

  周六只道:“长得可真好看啊,小爷我长到这么大很少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可末了,他又忙添了一句,“可还是没有莫愁长得好看!”

  顾玉忍不住嗤笑一声,“莫愁?也就你们喜欢那种小家碧玉的颜色了,说话做事儿都是一副小家子气,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我倒是觉得那东阳伯府二姑娘比莫愁生的好看多了,这样的美人儿便是在宫里头都难得看见!”

  说着,他更是撞了撞沈易北,“那串串真的是她想出来的?”

  沈易北道:“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我们府上除了他,只怕也没谁会动那样的脑筋了,她寻常想的做的和一般人不一样……”

  顾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的谢橘年已经步入偏殿之中,大大方方上前给慧贵妃请安,一说话便露齿一笑,看的慧贵妃颇为满意。

  慧贵妃如今虽已年过三十,可脸上却是半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反倒是在她身上更是增添了几分女人的韵味来,特别是她今儿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褙子,衬得愈发华贵,好像她才是这六宫中的主人似的!

  慧贵妃笑着道:“……本宫一看到你就觉得喜欢,原先你虽说是养在长宁侯府的丫鬟,可本宫瞧着你进退有度、落落大方,恨不得比那寻常人家的姑娘还要有教养一些,走过来给本宫瞧瞧!”

  谢橘年含笑上前了几步。

  慧贵妃更是喜欢了,只道:“可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我听小六说你还会做什么……串串和梅子酒了?小六这人旁人不知道,本宫却是知道的,一张嘴啊那叫一个挑剔,他说好吃的东西少得很,那次在本宫跟前却是将你夸的不像样子,那串串是怎么做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其实她活了半辈子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平素胃口也清淡得很,也就听周六那么一说,觉得对谢橘年很好奇。

  不仅仅是好奇,还有对皇上的讨好,皇上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只怕过不了多久,这东阳伯府便要在京城之中冒出头来了。

  谢橘年笑着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我无意之中瞎琢磨出来的,没想到倒是合了各位爷的胃口!”

  她总不能说她穿越到了一本书里面吧?这话她敢说,别人还不敢相信了!

  慧贵妃有些失望,原本她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了,只道:“那你可有琢磨出别的什么东西来?像那梅子酒,寻常本宫喝酒都是温了喝的,怕伤胃,你做的串串又是辣的又是冰的,喝了岂不是更加伤胃?”

  048 最简单的试探?

  谢橘年的本意是想要研制出啤酒来的,毕竟原来她吃串串的时候最爱喝的就是冰啤酒,但是在这个年代,做啤酒对她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可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拘于礼数,总得放纵放纵自己,只要自己吃的开心玩的开心,又有什么关系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当日几位爷高兴,那就够了!”

  慧贵妃也是从小熟读《女戒》长大的,可她却是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拘俗的生活,如今被晋为贵妃,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笑着道:“这话倒是有意思,对了,你多大了?”

  谢橘年道:“我十五了。”

  “十五啊,多年轻啊,想当初本宫才跟着皇上的时候也才十五了,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慧贵妃长长喟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带着对年轻貌美时的怀念!

  这话,谢橘年可不敢随随便便接了。

  慧贵妃端起茶盅小啜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道:“还没定亲吧?”

  谢橘年忙道:“还没了,老祖宗说儿女的亲事该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淮阴伯府之中并没有长辈,只能等着哥哥回来给我做主。”

  “这可不一定,若是皇上赐婚也不是不可……”慧贵妃似笑非笑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橘年心下一惊,总觉得慧贵妃这是话里有话。

  只可惜慧贵妃也就问了她几句话,就说累了,要她离开。

  只是谢橘年可不能走,这慧贵妃就算是再得皇上宠爱,那也是一皇贵妃,她今儿来了宫里头不给季皇后请安实在是说不过去,只能再去坤宁宫走一遭了。

  倒是慧贵妃一旁的嬷嬷含笑道:“……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本宫自然是有打算的,难不成真的是听了小六那几句话就对一丫头片子感兴趣?”都说女人胸大无脑,这慧贵妃空有一身美貌,只需要将皇上迷得七荤八素也就够了,也不需要多聪明。

  但这宫里头向来没有蠢笨的女人,那蠢女人笨女人早就死了,“本宫是瞧着皇上对东阳伯府一家愧疚得很,那东阳伯如今还未进京,皇上就和本宫商量过好几次到时候要给他一个什么官职了,这样的人家,本宫怎么能不早作打算?”

  “虽说小六已经成亲了,可他那媳妇是他娘选的,本宫可是一万个看不上,若是小六能够娶了那东阳伯府的二姑娘,是祝好不过了……。”

  那嬷嬷却是皱了皱眉头,“那东阳伯府的二姑娘从小就被当成了丫鬟,哪里有什么规矩,嫁给六少爷只怕是委屈六少爷了,老夫人那边怕是不会答应了,老夫人他们定是觉得娶妻当娶贤……”

  “这话也就是咱们女人喜欢说道说道,这男人啊,哪个不喜欢好看的?”慧贵妃嗤之以鼻,笑着道:“就算是老夫人不喜欢那东阳伯府的姑娘,可本宫的话,老夫人还能听得进去的,就算是小六或者他们真的不满意,大不了到时候给小六抬几房合心意的侍妾就是了,就小六如今那媳妇,本宫实在是看不上……”

  她没什么大智慧,反正是懂得一个道理,只要抓住皇上的心就好了,皇上看重谁,她们周家就和谁交好,总是错不了的!

  季皇后就是慧贵妃口中那种贤良淑德的女人,便是笑容也是经过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

  谢橘年坐在季皇后身侧,听她问话,便是这问话也是刻板得很,只有母仪天下的端庄贤淑,却是半点自己的感情都没有。

  特别是谢橘年看着季皇后年纪轻轻就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裳,心中暗道一口气,这慧贵妃都半老徐娘了,还打扮的像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似的,也难怪皇上会喜欢……反观季皇后,换成她,她也不大喜欢。

  季皇后却想着礼数要周全,还留了谢橘年在坤宁宫吃饭,“……你莫要拘束,想吃什么就说,这御膳房里头还是有几道拿手菜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便传来内侍的通传声,“皇后娘娘,七少爷、周六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这个时候?

  季皇后皱了皱眉头。

  谢橘年见状忙站了起来,“既然有外男来了,那民女避一避!”她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讲究礼法的。

  季皇后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周六一群人便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若是这个时候谢橘年再走,那就太刻意了些,只好顺着季皇后的目光坐了下来。

  因为慧贵妃的关系,季皇后对周六极为客气,笑着道:“今儿怎么你们几个都来了,平日里这坤宁宫冷清的像什么似的,本宫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要是以后这坤宁宫日日都这么热闹就好了!”

  沈易北和顾玉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橘年面上。

  沈易北想的是,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一次的冲动,这谢橘年当真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按理说他不该自责,可谢橘年说得对,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六却感叹,这东阳伯府二姑娘长得还不错,若是能够找回去当厨娘那该多好!

  顾玉则觉得这淮阴伯府的二姑娘长得真好看,像天仙似的!

  唯有季七却是心疼自己长姐起来,“若是以后皇后娘娘闲来无事,只管差人回季家,别的不敢多说,可季家前来陪皇后娘娘说话的人却是有的!”

  谢橘年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这季皇后后位坐的未免也太憋屈了吧?方才她在延禧宫的时候,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个内侍前来传话,说是有人过来请安,到了这坤宁宫,情况就变了?

  季皇后笑了笑道:“没事儿,本宫每日看看书做做刺绣,时间也是极好打发的!”

  只是她这话音一落,就见着沈易北、顾玉和周六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橘年身上。

  这算是什么规矩?

  谢橘年不是傻子,那么猛烈的三道目光她还是能察觉到的,可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这谢橘年小姑娘生的太好看了些……方才她听见了宫女给众人行礼,再加上原先看过书的,所以对号入座,知道了周六和顾玉的身份。

  不过她倒是不懂了,顾玉和周六瞄瞄自己也就算了,这沈易北恨不得觉得多看一眼自己眼睛都要长针眼的,怎么也在看?看什么了?

  不过如今她也只能端着身子,低头装温婉了。

  周六如今一心只惦记着那日的串串,想着该怎么和谢橘年打好关系,丝毫没主意到季皇后的脸色,只笑着道:“皇后娘娘,方才您也说了,您这坤宁宫好不容易这么热闹一场,不如今儿我们一伙人都在您这儿用午饭吧?正好能够陪着您热闹热闹!”

  当初先太子一死,没过几年皇上的太子之位就定下来了,慧贵妃纵然是侧妃,谁都知道慧贵妃以后会是个宠冠六宫的主儿,是以,慧贵妃的娘家周家也破多人巴结。

  就连周六都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他忘了,眼前这个人是皇后,轮不到他来恩赐!

  谢橘年飞快抬头看了周六一眼,只觉得这人不是个聪明的。

  只是她一抬头却见着顾玉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顾玉生的也很好,若真的和沈易北比起来那也是不相上下,只是顾玉更加张狂些,便是知道今日进宫,还是穿着一身暗水纹朱红色直裰,不管是衣裳的颜色还是料子,都极为张狂……不过人家顾世子有张狂的资本!

  顾玉见着她也盯着自己,冲着她笑了笑。

  这一笑不要紧,谢橘年忍不住心中暗道一声,我的乖乖,这人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些,特别是在沉着一张脸,冰山一般的沈易北身边,就更加灿烂了,好像要他一笑,这冰雪都要融化了。

  谢橘年也对着他笑了笑。

  沈易北在一旁气的不成……这人到底还知不知道分寸,当着季皇后的面就和顾玉眉来眼去了?还是这谢橘年本就是水性杨花的性子,见着长得好,家世好的男子就四处勾搭?

  亏得他昨晚上还内疚了半夜了!

  心里没了负担,沈易北只陪着季皇后说起话来了,季皇后刻板虽刻板,可却是个称职和蔼的长辈,“……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长宁侯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成亲几年,身上却还没个职务,这样子可不成,你们几个啊平日里就喜欢在一起厮混,但凡其中有一个懂事了,只怕也能带着剩下几个懂事了!”

  如今周六已经彻彻底底将沈易北当成他兄弟了,毕竟经过沈易北提点几句之后,秋娘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

  顾玉笑着指了指季七,道:“皇后娘娘这话对我们说可没用,估摸着我们当中最成器的也就是季七了,他不是说今天要参加秋闱吗?还说这举人之位是势在必得的!”

  “你们可别听他瞎说,他啊,年纪小,没下过场,不知道这其中有多难了!”话虽这样说,可季皇后面上还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季七虽贪玩,可在一众纨绔子弟之中却是最为出色好学的。

  顾玉道:“进士不敢说,我想季七一个举人之位还是有把握的,就连当朝大学士可都夸赞过季七的学问了,皇后娘娘可比小瞧了您那弟弟了。”

  和周六比起来,他对季皇后还是多了几分尊敬的。

  没过多久,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原本季皇后想的是男女分席而坐,只是她一看,这儿也就她和谢橘年两个女眷了,这话刚冒了个头就被周六给制止了,“……皇后娘娘,咱们都是一家人,算起来我二嫂还和东阳伯府是亲戚了,不用这般多事了,多麻烦!”

  京城圈子就是这么大,攀来攀去,差不多全是亲戚了。

  季皇后只笑着说好。

  等着饭菜上来了,众人多少有些扫兴,御膳房的厨子手艺虽好,可每次他们进宫来来回回吃的就是这么几道菜,更何况那周六又经常是在延禧宫用饭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坤宁宫的午饭是怎么都及不上延禧宫的。

  他惋惜道:“……若是这个时候能吃串串那该多好啊!”

  这话实际上是对谢橘年说的。

  这季皇后虽看重规矩,可性子温婉脾气好,他也没怎么将季皇后放在眼里了。

  谢橘年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心,只觉得这味道还真的不怎么样,笑着道:“串串虽好吃,但周六爷莫要忘记了,如今正是酷夏,若是吃多了那咸的辣的可是会上火的。”

  “更何况,物以稀为贵,什么好吃的吃多了总会觉得不好吃,总得吊着些才会觉得那东西是人间美味!”

  周六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辞,在他的记忆之中从小到大他多看了哪样东西一眼,旁人便会将那东西奉到他跟前来,至于吃腻了,吃腻了再去找别的好东西呗!

  可如今谢橘年都这样说了,他只一个劲儿笑着附和。

  现在对他而言,谢橘年是除了莫愁之外,他人生之中第二个想要结交的女子了!

  有了周六开头,又有“亲戚”的名头在,季皇后并没有说什么,这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