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院子里,两人就略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 (4)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4:00      字数:21019
  会尽力的。”

  老祖宗想着沈芷柔,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说了几句话也就去佛堂念经了。

  谢橘年和宋云瑶一前一后走出了宁寿堂的大门,在老祖宗跟前,宋云瑶还会装一装,可一出宁寿堂的大门,宋云瑶连半个字都不愿意喝谢橘年说的。

  可谢橘年却是叫住了她,“云瑶姐姐等一等!”

  嗯,说实在的,当初她喊这几个字的时候,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可有些话说着说着也就顺溜了。

  宋云瑶却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想着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了——就是谁害了四皇子的事!”谢橘年笑吟吟说完这话,果然见着宋云瑶面色变了,“咦,云瑶姐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不会是你做的吧?”

  其实她刚才就怀疑宋云瑶了,保宁长公主和七皇子都没有杀了四皇子的动机,可宋云瑶却有,到了如今谁都不知道那一天四皇子和宋云瑶在延禧宫发生了些什么。

  可宋云瑶被四皇子威胁了,那就说明宋云瑶有什么把柄在四皇子手上,只有四皇子死了,宋云瑶才能安心。

  宋云瑶脸色大变,“谢橘年,你别以为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这样的话岂能是你乱说的?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丢的也是长宁侯府的脸面!”

  谢橘年似笑非笑看着她。

  宋云瑶被她盯的毛骨悚然,“好,你说怀疑是我害的四皇子,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四皇子府四周都是皇上的人,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谢橘年,你觉得自己命大敢随便乱说话,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冲四皇子下毒手!”

  “我不过是提起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一两句话而已,云瑶姐姐怎么这么激动了?”谢橘年其实也就是想试一试她,毕竟宋云瑶说得对,宋云瑶想要四皇子死,可也要有办法朝着四皇子府下手才行,“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云瑶姐姐别介意,我先走了……”

  最后那一声“云瑶姐姐”,她更是喊的极甜,像是浸了蜂蜜似的。

  宋云瑶看着她走远了,低声道:“什么玩意儿,仗着自己有了孩子就无法无天了?”

  可还真是这样,在长宁侯府之中,谢橘年如今像是太上皇似的,有孩子为大嘛!

  谢橘年回去了芙蓉园,还一直在想这件事,正想的出神,外头的杜秋娘却是拿了一封信进来了,“夫人,别院那边有回信了。”

  这是丹阳县主给谢橘年的回信,丹阳县主自从除夕之后回了别院,再也没来京城了,可她们俩儿之间的信笺却是从没断过的。

  这顾玉刚回来,谢橘年就给丹阳县主写了一封信——在她看来,丹阳县主就算是最后没能和顾玉在一起,可如今能给丹阳县主找点事情做,好歹也能分散分散丹阳县主注意力。

  只是谢橘年将丹阳县主的回信一打开,看了看,脸色却是倏地变了。

  杜秋娘也是极喜欢那个大咧咧,每次一见到她就喊她“秋娘姐姐”,求她教导功夫的丹阳县主的,如今极为担心,自然小心翼翼多问了一句,“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丹阳县主出了什么事儿?”

  150 一定要彻查此事

  谢橘年摇摇头,低声道:“丹阳县主有保宁长公主守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只是……”

  话说到这儿,她却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换成了原来,今早上丹阳县主知道了兴国公府世子爷回来,今天晚上就会赶到京城来,可是秋娘,你知道这次丹阳县主说什么?她说她脏了,她配不上兴国公府世子爷,她说原来兴国公府世子爷就不喜欢她,现在看到她更会瞧不起她的……所以她就不来了,等着有时间来瞧我!”

  话到了最后,她的鼻尖都觉得有些发酸。

  在那件事之后,丹阳县主很是颓败了一阵,可后来见着保宁长公主与她她为了丹阳县主操心,丹阳县主像是一夜之间想明白了似的,不哭了也不闹了,只说要回别院。

  保宁长公主写过信给她,直说丹阳县主好像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保宁长公主就越是担心……她一直角儿凡事都有个过程,慢慢的,丹阳县主也就会忘了这件事。

  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便是铁血如同杜秋娘,也红了眼眶,“丹阳县主……她怎么那么傻啊!她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别人怎么会不喜欢她了,疼她还不急了……”

  谢橘年摇摇头,低声道:“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兴国公府世子爷不喜欢她,她现在来了京城,只会更伤心的……”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道:“可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既然兴国公府世子爷不喜欢她,那就想办法让兴国公府世子爷喜欢上她啊……”

  做这种事儿,谢橘年最相信的就是沈易北了,只全权将这件事交给了沈易北。

  其实在她看来,这顾玉对丹阳县主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顾玉这个人性子太傲了,对那种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沈易北也觉得这是一门良配,所以在一次当值的过程中与顾玉说起了丹阳县主,“……你说说你,原先丹阳县主那么好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丹阳县主对你是半点感情都没了,你是不知道,上次橘年写信给丹阳县主说你回来了,你猜丹阳县主在回信里写了什么?”

  丹阳县主被四皇子玷污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顾玉,最起码不是这个时候!

  这种事情若是要说,也是得经过丹阳县主同意,从丹阳县主嘴里说出来。

  顾玉没说话,可延伸却是往他身上扫,看样子也是很好奇的。

  其实他原本一回京城,这丹阳县主就会像是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可等了几天,丹阳县主半点消息都没有……没消息就没消息,他也不稀罕!

  沈易北一直留心他的神色,拍了拍脑袋,道:“哦,想起来了,你一点都不喜欢丹阳县主,想必对丹阳县主在信里头写了什么也不感兴趣……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顾玉气的都要骂人了,面上却装成没事人似的,“嗯,反正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沈易北道:“话虽这么说,可我当时听橘年讲这件事,都觉得有意思了……”

  “哦?”顾玉装着云淡风轻,道:“她在信里头写了什么?”

  沈易北又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顾玉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些,若换成别人,他真的要动手了,“我是对丹阳县主不怎么感兴趣,可丹阳县主却是说起我了,我能不感兴趣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这……”沈易北有些犹豫,正想着该怎么吊一吊顾玉胃口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李长德的声音,“两位大人在这儿了,可要奴才好找,皇上找你们了!”

  沈易北却有些惊愕,“李公公,皇上找我们?”

  怨不得他惊愕,这几天皇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多了,接二连三的事情来了,皇上有些招架不住,累倒了。

  李长德点点头,走在他身侧小声提点着,“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两位大人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若是见着皇上不高兴,那就说些好听的,不该说的,可一定不能说的!”

  沈易北和顾玉点点头,“多谢李公公了。”

  “嗨,这有什么可谢的?毕竟奴才还不知道这次皇上找两位大人是为了什么了!”李长德低声瞅了四周一圈,声音更小了些,“怕是十有八九和四皇子的死有关系了。”

  他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皇上如今的脾气也不大好,不该问的,他一个字都不敢多问。

  等着沈易北和顾玉进了寝殿,却见着皇上的脸色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脸色灰白,眼睑下面一片青紫,就连坐起来还要李长德上前搀扶着,还没说两句话,便直喘粗气,“好了,都起来吧,这也没有外人……朕这次找你们来是因为老四的死,当初的事情,老四有错,却罪不至软禁,罪不至死,都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说着,皇上因为一时激动,更是咳嗽起来,李长德忙上前替他顺气儿。

  过了片刻,皇上才道:“可朕不敢相信老四没了,朕知道他被软禁之后性子大变,整日酗酒,朕怕他出事儿,每隔半个月就会要太医去给他请一次平安脉,小半个月之前,刘太医还去过一次,说老四并没什么事儿,如今怎么会好端端没了了?”

  “可太医们说要验尸才能知道老四有没有被人下毒,验尸?他活着的时候朕就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在他死了之后还让他没有全尸……朕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颇多疑点,想要你们去四皇子府查一查,别人,朕压根就信不过!”

  沈易北与顾玉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一桩苦差事儿,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应下了。

  因为皇上心情急切,所以等着他们直接去了四皇子府。

  皇上可是说了,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和李长德,不能有别的人知道,所以他们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因为四皇子已经死了,四皇子府的封了已久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沈易北和顾玉直接一跃翻墙而入,走在这空荡荡的四皇子府里头,心里别有一种滋味。

  想当初这四皇子府是多么华贵,处处都透着雅致,哪里像是如今似的,地上的落叶都铺了一层都没人去打扫……府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想必是多日没有见过外人了,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皆是胆怯的表情。

  沈易北眉头微蹙。

  顾玉经过了辽东那一趟,已经觉得心中没有波澜了,走在四皇子府的时候,还酝酿着该怎么问起丹阳县主那一封信会自然些,可还没等他酝酿好,沈易北就已经开始问话了。

  他第一个问的是这四皇子府的管事,“这几天有没有谁来过四皇子府?”

  这四皇子府的管事当初可是四皇子的心腹,四皇子一死,他也病倒了,不是因为心疼四皇子,而是他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磕磕巴巴说了几句话,却是没一句是能听得下去的,要么是颠三倒四,要么是记不清楚,到了最后却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沈易北也知道,这人怕是吓糊涂了,“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能够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你兴许还能活命,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管事想了好久,才摇摇头,“我肯定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要是能想到什么关键之处,他早就说了,“前几天皇上派了太医来给四皇子请平安脉的时候,四皇子还好好地,怎么就死了了?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了?”

  “前几天慧贵妃娘娘要七皇子捎了不少寻味楼的吃食进来,四皇子吃着他最爱吃的酱牛肉还说有朝一日一定要出去……”

  沈易北扬声打断他的话,“四皇子捎东西进来了?”

  那管事点点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知道沈大人不相信,当初我也不相信的,可这些日子四皇子每个月都是托人捎东西进来,最开始四皇子还不肯用,可这四皇子府哪里还是当初的四皇子府?那些人直说这些东西虽是七皇子捎进来的,可背后却是慧贵妃娘娘的意思,四皇子这才渐渐肯吃了……”

  沈易北微微颔首,“可否将七皇子捎人带进来的吃食拿出来瞧瞧?”

  那管事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他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所以当初七皇子托人捎进来的东西也不管假手于人,只亲自去取了。

  七皇子捎进来的大多都是些糕点、酱牛肉等一些容易保存的吃食,沈易北也没多说话,直接派人将刘太医请来了。

  刘太医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银针,用银针试到玫瑰酥的时候,银针颜色变了,他的脸色也变了。

  嗅了嗅,他更是道:“这里头加了迷魂粉,迷魂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吃上三五天没什么事儿,可要是吃上一两个月,就会毒发身亡……想必这也是为什么下人们没能察觉四皇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151 前后都是悬崖

  沈易北听到这话脸色倏地变了,可刘太医是皇上的人,就算是他一心想要帮衬七皇子,可有些事也不能瞒着。

  顾玉没多久也过来了,听到刘太医的话脸色也不大好看,“北哥,这……这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们能怎么办?”沈易北想的比顾玉明白得多,这种事情要是敢瞒着皇上那就只有一个死字,更何况,他相信依照着七皇子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事到如今,只要七皇子小心翼翼,这皇位非他莫属了。

  顾玉道:“那,咱们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要是皇上怪罪下来……”

  “可要是不说,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沈易北略一沉吟,才低声道:“皇上这些日子疑心病愈发重了,这件事咱们得第一时间告诉皇上,至于七皇子那边,也得知会一声,得让七皇子想想该如何应对!”

  “至于皇上和七皇子那边,我们分头行事……”

  他这话还没说完,顾玉就抢先道:“我去告诉七皇子一声,皇上那边……北哥就麻烦你了,我也知道,皇上那边怕是不好应付,只是我都多久没回来京城了,皇上如今什么性子什么喜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得麻烦麻烦你了……”

  折损了一个儿子,如今另外一个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暂且不论这件事是真还是假,皇上的心情都好不了。

  沈易北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那你就得尽快赶去七皇子府,再七皇子被传召进宫之前将那应对之策想出来!”

  顾玉应了一声就慌忙下去了。

  沈易北则带着刘太医直接去了御书房,皇上听了这话果然半天没缓过神来,半晌才道:“……刘太医,你,你说什么?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是不是弄错了?”

  “不,不是,朕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有人嫁祸到老七身上来?这段时间朕还念叨着老七懂事了不少……”

  皇上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除了七皇子好像也没谁能捎东西进四皇子府去了,毕竟这是慧贵妃的意思,可慧贵妃在深宫之中,做这种事儿不大方便,只能交给了七皇子。

  说实在的,对于这件事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想着老四有人照顾一二,心里也能踏实些,更何况,他也知道这慧贵妃的心思,当爹娘的,就算是儿子犯了天大的错,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了……

  刘太医也知道自己惹上了这事儿棘手,如今只垂着头不说话。

  沈易北不由得想问一句——这宫里头还真没有蠢人了,就算是看似不通人情世故的刘太医,其实心里也明白着了。

  只是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还请皇上明察,这件事不可光凭一面之词而断案,还要看看七皇子那边是怎么说!就算是这四皇子府只有七皇子能派人进去递送东西,可这府里头人员杂多,保不齐还会有别人在其中暗动手脚……”

  “对!你说的对!”皇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扬声道:“快将老七叫来,这要听听他怎么说了!”

  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折损一个儿子进去了,“还有阿慧!把阿慧也叫来!朕问他怕是不够,还得让阿慧也问问他!”

  其实皇上这也是怕了,这慧贵妃最疼的就是七皇子了,有慧贵妃在,七皇子定会毫发无损的。

  沈易北听到这儿不由得长吁一口气,他这步棋总算是走对了。

  没多久,这七皇子就进来了,得了顾玉的提点,他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可这应对的办法却还没有商讨出来,这人了不能慌,一慌就什么都乱了,能想出来什么办法?

  如今他有只能强装镇定,“父皇找儿臣来有什么事儿?”

  就算是心里,吓得不得了,可面上还是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如今可不是慌的时候。

  皇上眼眶发红,道:“老四死的事情你也知道,可在你送进四皇子府的吃食当中发现了毒药,老七,你怎么说……”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七皇子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父皇明鉴的!儿臣,儿臣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儿臣就算是之前和四哥多有不和,可四哥都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我害他做什么?”

  “就算是儿臣真的不顾念自己和四哥之间的情谊,多少也得替父皇和母妃想一想啊,如今你们年纪大了,要是知道四哥没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儿臣怎么办,儿臣真的会后悔一辈子啊……父皇明鉴,父皇明鉴啊!”

  看着他哭天喊地的,皇上心里软了两分,“朕也不相信这事儿是你做的,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七皇子胡乱擦了把眼泪,点点头,“父皇说的是!儿臣就算是禽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肯定是有人想要这件事嫁祸到儿臣身上……那人真的是禽兽不如啊!”

  皇上想了想道:“这件事,朕会叫人下去查的!只是如今你的嫌疑最大,你这段时间哪都不能去,要好生生待在七皇子府里头,谁都不能见,听到了没有?”

  七皇子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他原本以为一进来皇上就会问他的罪,没想到竟对他这般和颜悦色,还真的如同沈易北说的那样,皇上年纪大了,心也软了。

  他觉得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落下来,这外头就传来了慧贵妃哭天抢地的声音,“老七,老七啊……皇上明鉴,老七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定是有人害了老四,想要嫁祸到老七身上,本宫的命怎么这么苦?要是要本宫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本宫定要他生不如死……”

  她得知四皇子死讯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晕了过去,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可如今听说自己这个小儿子也要折腾进去了,便是再下不了床,也得强撑着出来了。

  皇上原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到宛若鹂音,可如今听到她那声音沙哑之中带着几分哭腔,就像是老母鸡下蛋似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可等着慧贵妃闯进来的时候,皇上更是傻了眼,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双眼红肿的女人是谁?这人不像是他的阿慧,“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慧贵妃什么也顾不上了,又拽着七皇子一起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定是有人要害老七,是……定然是珍贵妃,珍贵妃她见着臣妾是皇贵妃,处处压着她一头,所以想要害死臣妾的两个儿子啊!”

  皇上的眉头又是一皱,“珍珠做的?阿慧,这件事和珍珠又有什么关系?珍珠这些天还替你说好话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珍珠整天劝他多去看看慧贵妃了。

  慧贵妃嘴巴一瘪,又哭了出来,“不是她还能有谁?她定然是生不出儿子来,嫉妒臣妾有两个儿子,这才下了毒手……”

  这话,是越说越没谱儿了,就连七皇子都听不下去了,“母妃,咱们先下去!”

  七皇子是好说歹说,这才将慧贵妃连拉带扯拽了下去。

  皇上只觉得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易北啊,这件事朕还是交给你,你办事朕向来放心,老四的事情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朕要还老四一个清白……”

  沈易北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等着回到芙蓉园的时候,他这眉宇还是没能舒展开,这件事不管怎么查,好像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唯一一点让他放心的就是,皇上并不清楚他已经是七皇子的人了,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将这件事交给他。

  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在事发之前通知七皇子一声,别的,倒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一进门,谢橘年就发现了他脸色不大对劲,给他盛了一碗三鲜咸火腿汤,这才挨着他坐了下来,“可是宫里头当差不顺?”

  沈易北并没有瞒着她,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讲了。

  谢橘年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这件事要是说是别人做的,只怕皇上也不会相信,更何况,皇上不知道你是七皇子的人,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想,到时候就算是你真的查出些什么来,也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你是七皇子一党的,依照皇上那性子,相不相信也就不好说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进,不能退,后面都是万丈悬崖啊!”沈易北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何况我推了这件事,也不知道皇上会将这件事交给谁,敌在暗,我在明,那人动手脚什么的还好说,就怕皇上真的将这件事交给那个人的人去做,七皇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七皇子没了翻身的机会,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谢橘年道:“最好能找一个让皇上和我们放心的人去调查这件事,你在旁协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152 自作孽不可活

  沈易北摸了摸谢橘年的发梢,“这件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既然皇上开口将这件事交给了我去做,我推三阻四的,皇上怎么会答应?如今这皇上的性子不如从前好了,别的不说,四皇子没了之后,皇上暴躁的厉害,前几天就是宋阁老针对辽王说了两句,不过说辽王是个极为聪明狡猾之人,皇上就动怒了,直说是不是在群臣眼中,这辽王就该称王?”

  “你说说这叫什么话?皇上的疑心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更别说如今皇上还时常生病,原先他生龙活虎的,就算是寒冬染上风寒,喝两三帖药两三天就好了。”

  “可如今了?前些日子那么热的天,皇上竟然还病了,这太医来了一趟又一趟,喝药已经喝了小半个月了,还是不见好……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在其中下手,皇上生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所以那人等不及了,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四皇子没了,七皇子也折损进去了,这剩下的几位皇子人人都有可能了……”

  谢橘年想了想,“会不会是三皇子?”

  沈易北没有说话,其实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三皇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这些年谁都没有怀疑三皇子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就连当着旁人的面提起这太子之位,三皇子也多事夸赞四皇子和七皇子。

  更别说,三皇子为人极为谦逊,之前长宁侯府在京城默默无闻,三皇子经常来看老祖宗,陪着老祖宗说话,还记得他小时候想要一本兵书,可这兵书乃是古人真迹,实在难得。

  三皇子知道了,二话不说,直接将兵书捎了过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话沈易北一直牢记在心,所以到了如今还是没有去动柳姨娘,“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四皇子和七皇子没了夺嫡的希望,季皇后膝下的幌子年纪尚小,算来算去,好像也就三皇子胜算最大了。”

  他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追风与他说的话,说是柳姨娘那边依旧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还是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大佛寺,至于柳姨娘和三皇子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三皇子为人谨慎,每次约见柳姨娘都是在那地势空旷之处,旁人根本近不了身。

  谢橘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想的是柳姨娘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更何柳姨娘不受宠,在长宁侯府之中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三皇子打从一开始就在各个府邸之中安插了这样的人了,咱们府上有柳姨娘,别的府中有别的姨娘丫鬟……那些人不受宠,也就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更是能够长长久久的在府中生存下去。”

  “每个府邸之中多多少少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相比于外面的人,这府邸里头的人想到打听这些事情自然容易的多了,到时候三皇子用这些消息威胁别人也好,还是收买人心也罢,都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想要收买这些人也要投其所好,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的事情,我猜也许多年之前柳姨娘就已经是三皇子的人,那个时候三皇子才多大?可见他城府有多深了……”

  这一点沈易北并没有否认,“我也不知道三皇子和柳姨娘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可但凡三皇子想要知道长宁侯府的事情,不管是问我还是去问老祖宗,只要三皇子问了,我们没有不说的道理,可三皇子这样做未免太叫人寒心了些。”

  想及此,他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倒是你,如今月份大了,也就早晚出去逛一逛,中午的时候可别出去!当心热坏了!”

  “还有那几个接生的婆子,我也帮你准备好了,过几日就会到府中来了,到时候你选两个合你眼缘的留下来……旁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如今你只需要安胎就行了!”

  孩子他爹办事,谢橘年自然放心,如今点点头。

  两人用了午饭说了几句话,谢橘年就去睡觉了,沈易北等着她睡着之后,则出去了一趟。

  四皇子府的事情,他还得继续去查,这一日日头很大,他孤身一人再次去了四皇子府,因为知道四皇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皇上下令这府中的下人,不相干的都可以离开。

  所以昔日热闹非凡的四皇子府,如今像是成了一座荒废的宅子,其实也不全然算是荒废,这白侧妃和沈芷柔是四皇子的侧妃,便是四皇子死了,她们也得继续住在四皇子府。

  白侧妃还好,膝下还有个女儿,可沈芷柔了,嫁到四皇子府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如今更是出了这的事儿……

  沈易北心中一软,想着小时候沈芷柔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管自己叫哥哥的样子,只觉得老一辈的事还是不要牵扯到小辈的身上,则直接去了沈芷柔的院子。

  沈芷柔的院子更是荒僻,这杂草都已经长得半人高了,守门的小丫鬟更不知道躲到了何处。

  他扬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可压根没人回答。

  沈易北抬脚向屋子里走去,可刚走没两步,却见这一团,墨青色的身影瑟缩在墙角啃馒头。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沈芷柔还能是谁?

  原来的沈芷柔是个小姑娘,最爱那些粉嫩柳绿的颜色,可如今身上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墨青色的衣裳,空荡荡的,极不合身。

  听见沈易北叫自己,沈芷柔肩头瑟缩一抖,转过头来,哇的一声哭出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以后不敢了!我以后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敢算计你了,四皇子,求求你了………救命啊,救命啊,四皇子要杀我……”

  她吓得连手中的冷馒头都不要了,直接朝着沈易北身上砸过去,整个人恨不得钻到了墙壁里头去。

  疯了,她这是疯了!

  因为老夫人的事情,沈易北这段时间和二房并没有什么来往,对沈芷柔的事情也是半点都不知道,可如今沈芷柔这样子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人都已经这样了,沈易北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想着待会儿吩咐管事多照顾沈芷柔一些,也算是全了这一场兄妹之情。

  可他刚抬脚,还没来得及离开,这沈芷柔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四皇子,你看,你看,沈易北的两个孩子来找我报仇了?宝宝,宝宝,你们别哭啊,也别过来……我是你们的姑姑了……”

  沈易北脚下的步子顿住了。

  沈芷柔哭的更厉害了,“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是……是爹爹,你们去找我爹爹,是他说,他说这你们都死了,沈易北没孩子,我们二房就能将那侯位抢过来的,我也不是成心的啊……”

  沈易北听懂了,不管是宋云瑶的孩子,还是邹姨娘的孩子,都是葬送在了二老爷身上。

  当初宋云瑶没了孩子,他很伤心。

  邹姨娘没了孩子,他也将这事儿怀疑到了宋云瑶身上……也许,这两个孩子都在,他和宋云瑶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

  就算是如今对宋云瑶没了爱情,可多少还有别的感情掺杂在里头,可想想,他却觉得并不后悔,毕竟他如今已经有谢橘年了。

  他站在原地愣神,四皇子府中的管事知道他来了,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沈大人怎么来了?”

  他只觉得懊恼的很,其实这沈侧妃刚进四皇子府没多久就疯了,他们也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过沈侍郎了,可看沈大人这样子,好像不知道似的。

  “她这样子,多久了?沈侍郎知道吗?”沈易北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管事低声道:“……沈侍郎早就知道了,可四皇子没了之后,四皇子府就能出入了,可沈侍郎却是从来没有过来过,别说沈侍郎没来过,就是沈家……一个人都没来过!”

  提起这话,他都觉得唏嘘。

  沈易北只是冷笑,不得不感叹他这个二叔还真是好本事,这四皇子都已经死了,还勒令沈云青和二老夫人都不能过来,“她到底是我的堂妹,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子……只是她都已经这样了,活在这世上也是受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管事一愣,才说了声明白。

  当天晚上,沈芷柔就“投井自尽”了。

  可不管怎么说,沈芷柔都是侧妃,四皇子府的管事自然是要通知沈家二老爷一声了,当天晚上沈家二房是灯火通明,这灯是一夜都没熄过。

  追风也在密切注意二房那边的动静,一大早就过来告诉了沈易北自己所听所看到的事情了,“……您是不知道,昨晚上二房是炸开了锅,二老夫人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直说要是当初二老爷松口,肯派人在四皇子府多打点一二,这沈侧妃娘娘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小的看样子,那沈大爷也是站在二老夫人那边的,气的摔了不少东西……”

  153 不再自欺欺人了

  沈易北微微抬颚,示意追风继续往下说。

  追风低声道:“可二老爷倒是没怎么说话,直说这样也算是一桩好事儿了,说是沈侧妃娘娘活着会让皇上看到他的时候觉得膈应,可沈侧妃娘娘死了,还是投井自尽而死,众人都会觉得就算是沈侧妃娘娘成了个傻子,心里也是心心念念想着四皇子。想要随着四皇子一起去的!皇上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自然也会多了两分怜惜的……”

  说到这儿,连他都觉得不忍心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了,这二老爷可是沈侧妃的亲生父亲了,这话是怎么说得出口?

  沈易北听到这话摇摇头,冷笑一声,“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心了!”

  别的话,他并没有多说了,他恨沈芷柔害死了他的两个孩子,可心里也是有些可怜沈芷柔,若不是有这样一个父亲,沈芷柔如今哪里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对于沈芷柔,他并没有多想,转而只是忙起公务来了。

  这是一叠四皇子府中所有下人的供词,他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看了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外头就传来了小厮的通传声,“侯爷,宋夫人过来了!”

  因为如今长宁侯府之中有两位夫人,所以他们对两位夫人的称呼则带了个姓——宋夫人自然指的就是宋云瑶了。

  如果换成了平日,沈易北听到了宋云瑶来的消息,想也不想就会拒绝了,但是如今他想到宋云瑶那个被害死的孩子,想着孩子没了宋云瑶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心还是软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软了那么一下子而已!

  沈易北想了想如今的局面,虽说宋阁老明面上是七皇子的人,可宋阁老这人城府颇深,自从七皇子出了事儿之后,宋阁老是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七皇子,甚至旁人提起七皇子来的时候,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宋云瑶,向来是极听宋阁老的话,他可怜宋云瑶,可也不愿意长宁侯府之中有这样一个威胁存在,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宋云瑶送到庄子上去了,他不想因为朝堂上的事情而闹得内宅不宁,“让夫人进来吧!”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宋云瑶进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点心和鸡汤,原来的宋云瑶是多金贵高贵的一个人啊,就算是他们俩之间偶有争执,大多数也是他让步,从来没有说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只是他们俩是因为什么吵架了?回想上一次吵架的情形,沈易北却想不起来了。

  这人呢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不知不觉中就远了。

  宋云瑶瘦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憔悴多了,可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听说侯爷这段时间在忙着查四皇子暴毙的案子,想必整天是忙得脚不沾地,我这边专程熬了些汤,带了些点心过来了,侯爷尝尝看。”

  沈易北想了想才疏离的来了一句,“你费心了!”

  他这才拿起糕点吃了起来,说实在得,这宋云瑶要做的糕点和芙蓉园厨娘做的糕点完全不能比较,可他还是用了两块,毕竟这也是宋云瑶的心意。

  更何况,吃东西的时候,这屋子里的气氛也就没有这么尴尬了。

  沈易北一直想着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却没想到宋云瑶却是先发制人了,“原先我和白侧妃娘娘还有些交情,这两天去四皇子府看白侧妃娘娘的时候,白侧妃娘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瘦了一圈,抱着女儿只知道哭,还说这宫里头慧贵妃娘娘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们娘儿俩怕是没有活命的日子了,实在是可怜。”

  顿了顿,她更是道:“背后谋害四皇子的那人也实在是可恨,对了,侯爷这边有什么线索吗?”

  沈易北摇头道:“查来查去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七皇子……可我觉得事情却是没有这么简单!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七皇子怎么会这样的事儿?除非七皇子是嫌弃自己的命不够长,这太子之位也不想要了!”

  宋云瑶笑了一声,“可众人都说这件事是七皇子做的,如今不过是皇上念及着父子之情,念记着和慧贵妃娘娘之间的感情,所以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当初四皇子犯了错,皇上想着四皇子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不能活的……”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沈易北只觉得这点心甜的发腻,索性停了下来。

  宋云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可沈易北却知道,平日里的宋云瑶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之,不由的想到她和四皇子之间的话,可是皇子和孙云瑶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他并不知道。

  如今沈易北心头只腾升起一种焦虑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也想过了如今这朝中局势颇乱,你又是个文弱女子,这些日子身子又不大好,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去庄子上住一些日子,等着局势平稳了,我再派人把你接回来!”

  宋云瑶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道:“侯爷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

  沈易北点了点头。

  宋云瑶冷笑一声,“敢问侯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将我送到庄子上去?”

  话毕,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沈易北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担心你的安安危……”

  “担心我的安危?”宋云瑶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带着几分尖刻,“侯爷这话说出去问问,看有谁相信,怕是连个傻子都不会信的!如今这阖府上下最金贵的应该就是谢橘年吧,她怀着身子,月份也大了,侯爷若真的因为担心内宅的安危,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沈易北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好像有些站不住脚,只是他总不能说有宋云瑶在内院,他并不放心。

  宋云瑶只觉得被自己说中了,眼泪是簌簌落了下来,“侯爷想让我走就直说,何必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不是就因为谢橘年不喜欢我,所以侯爷就要将我送的远远的?”

  “侯爷不知道一个女人送到庄子上去意味着什么,难道谢橘年一个女子还不明白吗?自古以来都是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远远送到庄子上去,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其这样,侯爷不如给我一封休书,这样也能一了百了了……呵,我忘了,如今侯爷是正三品的大臣,哪里能做出这样落人话柄的事情来了?还不如我自己了断了算了,也免得被旁人践踏!”

  沈易北站起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和橘年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云瑶,你平素不是这样的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侯爷一开口就是要将我送到庄子上去,我该如何与侯爷好好说话?”宋云瑶背过身子,低声道:“当初嫁给侯爷的时候,我娘就曾对我说过,这世上从一而终的男人少,我也曾想过,就算是有朝一日侯爷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也会不哭不闹,两人相敬如宾,只是我从未想过你有朝一日会变得这般心狠……”

  沈易北也不明白,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可被宋云瑶这么一闹腾,开口送人的话沈易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倒是宋云瑶回去的路上却是心事重重的,一旁的丫鬟胆怯道:“夫人,您没事儿吧?”

  宋云瑶摇摇头,可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说侯爷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了?”

  那丫鬟不敢说话。

  宋云瑶苦笑一声,道:“说实话吧!”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女人啊,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想要从别人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那丫鬟低声道:“奴婢觉得如今谢夫人有了孩子,侯爷自然是要将心思多放在谢夫人身上的……”

  宋云瑶本就聪明,这话说到这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父亲曾和她说过不要将太多的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面,毕竟父亲是要成为三朝元老的人,可那个时候的她却还不死心……如今却是什么都明白了,是她太傻了,太傻了啊!

  那人说的对,这样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留恋的了?四皇子死的好,这一次的借刀杀人更是极为漂亮利落……虽说事情和上一世有了出入,七皇子并不能继承大统了,可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四皇子继承大统,谁坐上那皇位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沈易北和谢橘年这般绝情,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谁都不知道,从书房到正院这短短一刻钟的路,宋云瑶都想了些什么,可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顾念旧情的宋云瑶了。

  沈易北却是浑然不知,每天依旧是在查四皇子暴毙的案子,陪谢橘年,只是查来查去,这件事案子却是半点纰漏都没有,从当日七皇子差人去买东西、送东西、递东西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了最后,更是有那买东西的人招了——说七皇子说将一包药粉加到食物之中去,七皇子就给他一千两银子!

  154 如今能做的只是稳住

  这件事情沈易北并没有瞒着,想想也是,这样的事情哪里能瞒得住?他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一边差了顾玉去告诉七皇子一声,自己则去皇上跟前复命,不过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已经仔细交代过顾玉了这七皇子到了皇上跟前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已经交代得一清二楚。

  是以,等着七皇子被带到皇上跟前的时候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只一个劝说自己是冤枉的,“父皇,您想想看,都到了这个地步,儿臣何必要对四哥做什么?就算是儿臣不为四哥想想,也得为您,为母妃想想。”

  “从小到大,母妃都极为疼儿臣,将儿臣当成了眼珠子似的,平日里您赏了母妃什么稀罕东西,母妃那儿自己都没留着,全差人送到儿臣这儿来了……这半年来,母妃担心四哥一直吃不下睡不好,时常生病,要是四哥有是个什么三长两短,母妃知道了,岂不是会担心?”

  “若是母妃知道这事儿是儿臣做的,只怕要记恨儿臣一辈子的!”

  “是,儿臣承认当初四哥风头正旺的时候,儿臣恨过他,怕他拦了儿臣的路,这些事情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儿臣不会不顾念着兄弟之情的,儿臣还记得母妃和儿臣说过很多遍,儿臣刚生下来的时候,父皇已经养了四哥在身边,四哥每日写大字的时候都还惦记着儿臣,一从学堂出来就来看儿臣,因为没有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四哥不知道被夫子罚了多少次!”

  “还有儿臣书房里还挂着那把桃木剑,儿臣还记得那是儿臣过五岁生日的时候,四哥送给儿臣的,为了那把剑,四哥忙活了整整一个月,您以为这些小事完全都不记得吗?其实儿臣都记得……一直都没忘记过!”

  “只怕天底下的人都想,儿臣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儿,这辈子才能托生在皇家,可生在皇家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儿臣敢说在各位皇兄皇弟的心里,这太子之位比兄弟亲情重要的多,四哥对儿臣半点威胁都没了,那就只是儿臣的四哥了啊!”

  “儿臣知道,儿臣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怕父皇都不会相信了,可儿臣敢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若儿臣真的做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那就遭天打五雷劈,让儿臣不得好死!”

  这话糙理不糙。

  皇上看他说的声情并茂,也跟着眼眶微微泛红,那个时候多好啊,哪里像是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沉吟着没有说话,眉头紧蹙,像是在思忖什么似的。

  这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好像一根针掉下来,那声响都能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去了。

  在这个空档,慧贵妃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她和上次一样只抱着七皇子哭,说他的儿子是冤枉的,又是哭又是闹的,到了最后更是道:“……臣妾不相信老七会做这样的事,臣妾不相信!若是皇上真的要定老七的罪,要了老七的命,那就踩着臣妾的尸首上过去!”

  “老四没了,如今臣妾身边就剩下一个老七了,皇上身边有那么多美人儿,膝下有那么多儿子!可皇上别忘了,臣妾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呀,还请皇上开恩,不要被人蒙蔽了双眼!”

  皇上其实原本就没打算要了七皇子的性命,也只是打算和当初处置四皇子一样,将七皇子终身软禁起来。

  可如今听了慧贵妃这话,也不舍得让他们母子终生分离。

  顿了顿,皇上只道:“那就将老七软禁起来吧,没有朕的吩咐,旁人一概不得出入七皇子妃!”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不过慧贵妃除外,若慧贵妃想要进去探望,不用来告诉朕,可以自由出入!”

  这已经是皇上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说了这话,他也不去看慧贵妃脸色,直接走了。

  因为皇上知道,不管他怎样处置七皇子,这慧贵妃终究是不满意的。

  因为这一场审讯是背地里而为之,而皇上也没打算四处宣扬,甚至这在场的内侍宫女也只有李长德一人,别的伺候的人,都被遣散下去了。

  李长德甚至连说辞已经帮七皇子想好了——七皇子出言不逊冲撞了皇上,这才惹得皇上震怒!

  听听!多么讽刺的一个借口啊!这和当初给四皇子找的借口是一模一样了!

  沈易北从这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背后已经汗湿了,别说他是这般了,顾玉一从御书房出来,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北哥,不怕你笑话,方才在这御书房的时候,我腿肚子直打颤呢!虽说皇上不是那暴君,可……可也算不上什么明君,万一真的一怒之下要想瞒住这件事情,将咱们灭口了怎么办?”

  沈易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呀,胆子也太小了些,不管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杀咱们灭口的……不过这样一来,七皇子对外的名声好歹也保住了!”

  这七皇子到底是什么缘由关起来的,别人大概也能猜到,可皇上不说,那就是要替七皇子瞒着,旁人顶多嘴碎议论两句,别的倒是不敢怎么说了。

  两人忙活了好些天,这件事总算是定下了,如今一起朝着宫门走去。

  顾玉更是不明所以道:“……不过就算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依着皇上的性子也不会要了七皇子姓名的,北哥为何这样大费周章?不是,我不是说你多此一举,我是说万一要皇上知道了你给七皇子通风报信,只怕皇上会迁怒到你身上来的,毕竟这个时候皇上心情最糟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我如今也算是七皇子的人了,除了七皇子,到时候不管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所以我们是与七皇子在一条船上的,七皇子不好,我们也不好!”沈易北淡淡道:“更何况我们知道七皇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可别人呢?别人怎么会知道了?”

  “要是让七皇子坐实了这个罪名,七皇子以后就算是翻身了,以后别人也会说三道四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相信有那背后之人推波助澜,这件事不出几天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到时候就算是七皇子真的洗清了罪名,也会有人大做文章,那些言官说不准还会说是七皇子弄虚作假,一传十十传百,七皇子的名声怎么能好得起来?所以,那就一开始就不要让七皇子身上有个污点,别人议论,任由着他们议论去,皇上都没发话,那些人就算是议论也只敢偷偷的议论!”

  顾玉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背后那人就是想要借机闹事儿,将这件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这七皇子弑兄的名声传出去,就算是皇上驾崩了,这皇位也和七皇子半点关系都没有了,那人真是好算计啊!不得不说,北哥还真是聪明了!”

  顿了顿,他更是道:“北哥,你说,这人会是谁了?不少人都说是三皇子所为!”

  沈易北固执摇摇头,他只觉得三皇子城府那么深,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一个境地的,“顾玉啊顾玉,你历练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什么长进?怎么就不白,这宫里头的事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明眼人就能看得出几分真假了?”

  “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想要一石三鸟了?四皇子没了,接着是七皇子再是三皇子,这三个人乃是夺嫡最有胜算的!这三个人没了,你说依照那人的心机和谋算,这皇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被他这么一说,顾玉也迷茫了。

  他们俩儿在这边议论的热闹,可不出三天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周家倒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先慧贵妃得宠的时候,周家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可如今慧贵妃一下子折损了两个儿子,她在皇上跟前也不如之前得宠了。

  不,也不能不说慧贵妃不得宠,毕竟如今皇上有了什么好东西,仍不忘捎给慧贵妃那边一份,可特仅仅只是一份而已,要知道原先皇上得什么好东西,那可都是一股脑的都送到延禧宫去的。

  周家的大树没了,这慧贵妃原先是时常帮衬娘家,可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周家?如今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七皇子和七皇子那几个孩子身上。

  就连与后宫那些妃嫔们争宠,慧贵妃都没什么兴致了。

  所以等着周六再次露面的时候,也不免显得有些颓然,其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谁都知道周家的风光不会长久,想要靠着女人光耀明媚,怎么可能?

  沈易北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多安慰安慰周六了。

  不过周六倒是比他想的坚强多了,毕竟周六也不是操心的人,如今身边有莫愁陪着,家里虽想着为他娶正妻,可周家如今的光景,看的上周六的人家周家瞧不上,周家瞧得起的人家,人家又不愿意了,这一来二去的,周六的亲事也没谁去操心了。

  155 见了只会更加难过

  周六的脸苦了没两天,就重新高兴起来了。

  那些皇子之间的太子争夺战算是重新洗牌了,一时间,三皇子站在了风口浪尖处。

  有人说三皇子乃是先皇后的嫡子,是皇上名义上的嫡长子,按照道理该继承大统的。

  可又有一部分人支持季皇后膝下的皇子,还有旁人支持别的皇子……一时之间,这太子之争甚至比原来还要精彩。

  沈易北却是在这个关头说谢橘年有了身孕,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在这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中退了下来。

  这也不算是借口,毕竟谢橘年的肚子比别的妇人都大一些,如今谢橘年站起来,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

  大家都说,谢橘年这是怀的双生子,其中最高兴的就是老祖宗了。

  老祖宗想抱重孙恨不得想疯了,如今一得能得俩儿,她老人家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沈易北却觉得担心得很,他听说妇人家的生产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担心谢橘年这小身板能不能挨得住,可谢橘年只拍拍胸脯说没问题。

  不过,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橘年这包票打了没几天,就出事了。

  她在花园中滑到了。

  沈易北气的不得了,自然派人去查,查来查去却是查到了知画身上去了。

  原来是知画熬了这么久,见着自己还是个侍妾,见着宋云瑶也指望不上了,只想着凡事都要靠自己,知道谢橘年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长宁侯府之中更没她什么事儿了,所以这才暗下杀手。

  原本知画以为自己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她也是小心,按理说是没睡知道的,可如今沈易北将谢橘年当成宝贝疙瘩似的,这长宁侯府四周都安排了有暗卫守着,知画做了什么,其实那些暗卫都知道,要不是那些暗卫及时出手相助,只怕谢橘年就真的要滑到了,孩子只怕也没了。

  知画自然也留不得了。

  谢橘年却觉得沈易北有些小题大做了,“……其实我也不是心肠好,只不过这事儿不是没发生么?就要了知画的性命,我怕折损了孩子的福气!”

  “怕什么?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有福气的!”在沈易北看来,只要了知画的性命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不管他倒是觉得很纳闷,这件事宋云瑶却是从头至尾都没出面,他以为知画跟着宋云瑶这么多年,宋云瑶多少要出来说两句的。

  想到这儿,沈易北心中早已是无悲无喜了,“你了,就乖乖听太医的话,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要做,乖乖在床上躺着,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晚了!”

  谢橘年是哭笑不得,“侯爷怎么一会变个说法?前两天你可还说了,怕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要我每天早上傍晚的时候多走走,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哪儿都不能去了?”

  沈易北一愣,仔细一想,自己好想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嗯,是该多散散步,不过也就只能在芙蓉园走一走,别的地方别走远了!”

  “我哪里有这么娇贵?再说了,这知画都已经没了,不会出事儿的!”谢橘年说了两句,却发现这些天对他百依百顺的沈易北却是怎么都说不通了,到了最后,只好采取了怀柔政策,“要是我每天都蜗在芙蓉园中,该多无聊啊!”

  沈易北想到了这一点,“不是还有我吗?”

  谢橘年,“……”

  不过他们这话说完没几天,丹阳县主就给她写信了——保宁长公主要带着她来京城。

  这还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丹阳县主第一次来京城,一来是皇上这次真的病的严重了,作为皇上的胞妹,保宁长公主自然是要来看看,二来是丹阳县主听说上次谢橘年出了事儿,所以也想要来看看谢橘年。

  不过早在出发之前,丹阳县主就已经和保宁长公主说好了,她这次来进宫给皇上请安之后就住到长宁侯府来。

  三天之后,丹阳县主就来了。

  谢橘年看到丹阳县主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眼前这个小姑娘依旧在笑,可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丹阳县主的笑好像并没触及到眼底,“……县主像是瘦了不少!”

  “橘年姐姐像是胖了不少,想必是长宁侯对你很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丹阳县主直接坐在了床沿,拉着她的手道:“方才出宫之前,我还去看了一趟珍贵妃娘娘,听珍贵妃娘娘说起你了,直说你这胎十有八九怀的双生子,要是你这次能得龙凤胎,那就最好不过了!”

  “龙凤胎倒是不求,我也不求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落地就好了!”谢橘年满脸慈爱,寒暄了两句更是问道:“皇上的身子可还好?”

  丹阳县主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我看像是不太好,最开始我和我娘进去的时候,皇上还认错了人,只将我认成了我娘……后来有李长德递折子进来,皇上看了气的直咳嗽,更说,更说……这江山怕是要保不住了,橘年姐姐,你说这辽王会不会真的攻打到京城来?”

  就连她在别院的时候,也是听人提起过辽王,说这辽王几乎是战无不胜,在那些人的嘴里,这辽王恨不得就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了。

  谢橘年也犹豫了,她并没有看到这本书的结尾,所以不知道这本书最后是怎么样了。

  不过想着宋云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要是辽王真的能篡位成功,宋云瑶早就蹿唆着宋阁老去投靠辽王了,哪里还会留在京城之中,“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听侯爷说了,这福建还有几万的将士,如今也已经在朝着京城这边赶了!”

  丹阳县主摇摇头,“可我听嬷嬷说了,这福建大多都是水师,擅长打水仗,哪里敌得过人高马大的辽军?那辽东一带的人本就生的高大,马儿也生的壮实些,更何况辽军的操练一直没有停止过,不像京城的将士似的,我娘说了,他们一个个就像是绣花枕头似的,一拳头下去恨不得就破了……”

  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影子,面容还是那青涩的面容,可整个人却是老气横秋的,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谢橘年真的怀念原来的丹阳县主啊,“放心吧,这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我们怕什么?只管吃吃喝喝就好了……正好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这芙蓉园小厨娘厨娘的手艺么?这些日子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要人做了给你吃!”

  丹阳县主笑着点点头,点了几道菜。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菜就准备好了,丹阳县主到底是长大了,拿起筷子的时候不免多问了一句,“长宁侯了?方才我听玳瑁说了,说了这段时间长宁侯去宫里头当差的时间少了,每天晚上都是长宁侯陪着你一起用的!”

  谢橘年笑了笑,“兴国公府世子爷来了,说是有事儿和侯爷商量了!”

  丹阳县主夹虎皮鹌鹑蛋的手抖了抖,一颗鹌鹑蛋就滚到了自己裙子上去了,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替她擦拭,更是道:“县主要不要去换一身衣裳?”

  丹阳县主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不用了!”

  原本是高高兴兴吃着饭,可接下来丹阳县主却是什么话都没有了,脸上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到了晚上,谢橘年学着给孩子做小衣裳,丹阳县主在一旁看,陪着她说话,可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期间有玳瑁回来禀告,说是兴国公府世子爷和侯爷还在书房说话。

  谢橘年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吩咐小厨房那边准备些宵夜送过去!”

  玳瑁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谢橘年看了丹阳县主一眼,“县主可是在想兴国公府世子爷?”

  被拆穿了心事的丹阳县主脸色一红,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橘年姐姐可别乱说话!”

  “我可没有乱说话,打从你知道兴国公府世子爷在府中之后,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难道还想否认?”谢橘年索性将手中们的小衣裳放了下来,说实在的,她做的这些小衣裳,只怕以后孩子也穿不上,毕竟——太丑了,“我一直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也就实话实说了,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你还喜欢兴国公府世子爷是不是?”

  丹阳县主没有说话。

  谢橘年拍拍她的道:“人生苦短,何必要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这才是你啊!”

  “不……我早就已经不是我了,以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他就会喜欢我的,可如今……就算是我怎么努力,有些事情也是改变不了的!”丹阳县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在她娘跟前,她不敢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但凡她有半点不对劲,她娘会比她更加难过,“橘年姐姐,你不要劝我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见了,也只会让我更加难过!”

  156 您操心了一辈子,不该再操心了

  谢橘年没有接话,其实就算是丹阳县主只是个小孩子,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她总不能觉得这件事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就要强迫丹阳县主也是这样做。

  毕竟,丹阳县主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既然这样,谢橘年也没有在这件事过多的费口舌了,只和丹阳县主说了几句话,丹阳县主就回去了。

  丹阳县主到底是身份尊贵,如今就算是在长宁侯府之中小住,这长宁侯府也收拾了一间上等的院子出来了,这院子距离芙蓉园很近,走上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只是今天晚上,丹阳县主心事重重,所以这步子走得极慢,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早已经换人了,当日那些知道她和四皇子这那件事的随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