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院子里,两人就略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 (3)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4:00      字数:21116
  说敬酒站在原地静就行了,可她端着酒杯缓缓朝着保宁长公主走去,因为她是皇上才封的长宁侯夫人,如今她行事没了规矩,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慧贵妃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当真是个没谱儿的,以为这是长宁侯府了?这皇上才给了她些甜头,就这么猖狂!

  珍珠倒是不安地扫了她一眼,珍珠是知道她性子的,这……是做什么?

  众人的神色,谢橘年都顾不上,她一步步朝着保宁长公主走去。借着敬酒的时候用袖子挡在嘴前飞快的说了一句话,“丹阳县主不见了,她两个宫女被人打死了!”

  说着,她这才酒杯放下来,“还请保宁长公主不要嫌弃我蠢笨才好,如今到了保宁长公主跟前敬酒也是想要好好谢谢保宁长公主。”

  保宁长公主坐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了谢橘年一身,见着谢橘年虽在笑,这笑容并未触及到眼底……想着谢橘年平日里对丹阳的好,她觉得这话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丹阳出去也有一会儿了,不过是想着丹阳身边跟了人,又是在宫里头,所以她并不担心……

  想到关键处,她倏地一声站起来,下意识吩咐人去找,可她到底是被先皇抱在膝盖上长大,从小就听多了正事儿。

  如今她只深吸一口气看着下头的人,众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张张脸重叠在一起,叫她分不清谁是谁,更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好将满腹的担忧咽了下去,“长宁侯夫人说笑了!长宁侯府一门忠臣,长宁侯夫人进退得当,我怎么会嫌弃你了?”

  说着,她更是笑吟吟道:“还记得往年除夕的时候父皇总是会派人折几只龙游梅进来,如今却是没有,想必这个时候御花园的龙游梅开得极好……长宁侯夫人可否陪我出去看看?”

  还有这事儿?

  皇上可不记得原先除夕宴的时候有没有龙游梅,不过保宁长公主这话都说了,他只道:“这么冷的天,何必为了几枝梅花大费周章?既然你想看,朕要李长德走一趟就是了!”

  一旁的李长德微微颔首,意思在说他很愿意走这一趟。

  可保宁长公主却道:“皇上多虑了,我只不过喝了几杯酒,觉得有些逼仄,这才要想要出去逛一逛……正好想到龙游梅,想去看那满园子的梅花,若是真的折几只过来那没意思了。”

  说起来,她更抬脚朝着外面走去,想必是一心担心丹阳县主了,“更何况我身边还带着长宁侯府夫人和宫女,不会有事儿的。”

  她这话说着像是证明什么似的!

  其实皇上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会在宫里出事儿,毕竟这可是皇宫,谁敢在宫里头做乱?

  如此,皇上就点点头,保宁长公主在正殿里头还是有条不紊的,可是一出了这正殿的大门,脚下的步子就迈得飞快,嘴里一个劲道:“怎么回事啊?你好好和我说!丹阳怎么会不见了?”

  她因为走的极快,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若不是谢橘年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怕她就要摔倒了。

  谢橘年也是一头乱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没来由觉得一阵担心,见着丹阳县主和四皇子都不在,所以这才多想了几分,侯爷派人下去看,没找到丹阳县主,却是在花园里头见到了丹阳县主身后宫女的尸首……”

  保宁长公主在别院之中身边也是养了些人的,虽是些女眷,可这些女子动起手来一点不比男人差,这丹阳县主身边跟着的宫女身手自然也是不凡。

  好在她小心谨慎惯了的,这次进宫也带了不少人,如今只叫过几个人来,让她们通知下去快些去找丹阳县主,末了,像是在和谢橘年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丹阳身边的那两个宫女身手不凡,一般人是动不了她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说着,她更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就算是她再厉害,说白了还是一个母亲!

  谢橘年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栏杆上,“保宁长公主莫要担心从丹阳县主出去到现在也没多久,想必是不会出事的,您别担心……”

  话虽这样说可,到底有没有事儿连她自己心里都摸不准了@

  保宁长公主越慌越乱,索性就坐在这等着,她觉得她贸然去走,身上没有功夫,又能顶什么用了?

  好在没多久,便有一个宫女回来了,她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保宁长公主的眼睛,“回长公主的话,县主找到了……”

  保宁长公主倏的站起来,“找到了!人在哪?”

  “奴婢已经将宝林长公主抬回宫里头了,不过……不过……”话说到这儿,那宫女倏的一声跪下来,不敢再说了。

  保宁长公主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县主如今是死是活?”

  那宫女这才知道保宁长公主是误会了,忙道:“县主还活着,只是……”

  “说!”保宁长公主从牙缝里憋出这一个字来,别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

  那宫女才低声道:“奴婢赶去偏殿的时候,四皇子……正在轻薄县主,奴婢奴婢打昏了四皇子,如今将四皇子也一同带进宫里头去了,您说四皇子该如何安置?”

  轻薄?

  便是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可落在保宁长公主耳朵里也叫她觉得浑身难受,只道:“先关着吧!”

  话毕,她这才匆匆带着谢橘年去了她所居住的宫殿。

  丹阳县主如今依旧昏睡着,身上盖着锦缎,保宁长公主掀开一看,却见着丹阳县主的亵裤已经被撕破,雪白的亵裤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就好像……雪夜之中的龙游梅似的!

  保宁长公主只觉得血气上涌,抓起手边的茶盅狠狠砸到墙上,“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

  屋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谢橘年都觉得太过于残忍了些……丹阳县主如今不过十二三岁,这身子骨还没长好了!

  保宁长公主到底是保宁长公主,愤怒过后才看向谢橘年,“今日的事儿还是谢谢你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丹阳如今昏迷着,若是醒来只怕情绪不稳,她向来喜欢你,这几日你能不能在宫里头陪陪她?”

  今儿毕竟是除夕,她也知道这个请求太过分了些!

  谢橘年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忍不住看了丹阳县主一眼,就算是在昏迷之中,想必丹阳县主也是浑身难受得很,眉头紧蹙,腮边还带着泪……

  她托人给沈易北带了几句话,自己则在这宫里头住了下来。

  她就住在丹阳县主隔壁,当天夜里,丹阳县主就醒过来了,哭喊声就传了过来,“你滚开!你滚开!你别碰我……”

  “娘!娘!救我!救我啊……”

  “啊!走开……”

  不多时便有宫女进来,只要她好好歇息,说是太医已经过去了,要谢橘年安心歇息。

  只是这样子,谢橘年哪里睡得着?

  都说新年新气象,这叫什么事儿?她还是披了衣裳去门口瞧了瞧,却见着丹阳县主拿头去撞墙,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就没命了……一旁的保宁长公主搂着她,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从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丹阳县主这个样子!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重新回房了。

  因为心里有事儿,谢橘年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144 是他!就是他!

  这一阵闹腾,到了深夜都没有平息下来,这谢橘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谢橘年抬眼看着自己顶上那一扇青花绣金丝纹帐幔,知道这儿并不是他的芙蓉园,只微微叹了口气,起来了。

  到了丹阳县主房间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消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橘年走了几步,只见着一旁候着的宫女屏气凝神,生怕这呼吸声大了些,就会叨扰到丹阳县主似的。

  进了内间,她见着丹阳县主光着脚瑟缩在床角,脸上还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木木的,什么话不说。

  保宁长公主站在一旁,手上端着碗,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夜没睡,保宁长公主神情疲惫且悲怆,眼睑下头更是一片青紫,语气是难得的柔和,“丹阳你放心,这件事娘一定不会算了的……你别这样吓唬娘了,好歹吃些东西,好不好?”

  丹阳县主像是魔怔了似的,不说话,不哭,也不闹了,想必昨天夜里该哭的哭了,该闹的也闹了,这眼泪已经流干了。

  谢橘年朝前走了几步道:“保宁长公主您想必也熬了一夜,先下去歇息吧,这有我了!”

  保宁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如今我哪里睡得着?丹阳这样子……”

  “您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您熬病了,谁来照顾丹阳县主?”谢橘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保宁长公主,只道:“有我在这儿,您就放心吧,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我要宫女叫您一声就是了。”

  保宁长公主素来知道她和丹阳县主关系好,如今长叹了一口气,只道:“那你好好劝劝丹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谢橘年应了一声,则送保宁长公主出去了。

  折身回来的时候,丹阳县主依旧维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像是尊雕塑似的。

  谢橘年坐在了床沿,也不说话,更不劝慰,只是静静陪着丹阳县主。

  坐了良久,她才道:“丹阳,若是你觉得心里头难受,那就哭出来,狠狠的哭一场,这心里头也就好受多了!”

  她是第一次管丹阳县主叫“丹阳”,如今在她跟前的不是县主而是她妹妹一样的人。

  丹阳县主终于忍不住,瘪瘪嘴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更是一面朝着谢橘年爬了过去,“橘年姐姐!橘年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昨天晚上我什么都知道,四皇子他迷晕了我,但我脑子却是清醒的,只是……我想要叫叫不出来,想要喊也喊不出来!”

  “我多希望你能过来!多希望娘亲能够及时赶过来!可是你们都没有来!那地上那么凉,屋子那么黑,我好怕呀,我好怕呀橘年姐姐……”

  他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放在了现代距离成年还一大截了!

  谢橘年看着她颈脖间的青紫,心中暗骂了一声出生,只将她搂在怀中,“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也就好受了些,哭吧,哭吧……”

  丹阳县主嚎啕大哭,更是呜咽道:“顾玉,顾玉他肯定不会要我了,他肯定不会要我了……”

  到了如今,她心里还念叨着远在他乡的顾玉!

  谢橘年不好与她说实话,其实就放在之前,她和顾玉之间也并没有很大的可能性,更别说如今了。

  只是谢橘年如今也不知道这保宁长公主是什么心思,如今她能做的只是替丹阳县主拍背,能让她舒服些。

  殊不知此时的宝琳长公主刚出了宫殿大门,脸色却倏地变了,咬紧牙关,恨不得想要将四皇子千刀万剐一般。

  却是有个宫女好死不死,战战兢兢上前来,“……长公主,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四皇子丢在柴房,如今还如何处置?”

  这四皇子好歹是皇子,总不能一直关着他呀!

  保宁长公主没有说话,那宫女更是大着胆子道:“还请长公主示下…”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保宁长公主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先关着吧,我要去一趟御书房!”

  至于四皇子的死活,她可不会关心、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和朝臣商议要事,李长德远远的就见着保宁长公主来了,含着笑就迎了上去,“保宁长公主过来了,皇上正在里头和几位阁老大臣商量要事了,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若换成了别人来,那只能在外头干等着,可今儿来的是谁,那是保宁长公主了!

  保宁长公主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朝里头走去。

  这李长德是个精明人,可一旁的内侍一个个却是糊涂蛋,几人抬手就抬将保宁长公主拦住了,“保宁长公主见谅,皇上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这可就是往枪口上撞了,保宁长公主狠狠一巴掌轮了上去,“你说什么?”

  李长德一见,“哎呦呦”叫了几声,才道:“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快下去!若是冲撞了保宁长公主,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居然还敢拦着保宁长公主……”

  几个小内侍都是李长德的干儿子,平日里也算是聪明的,可如今却是糊涂了,方才可是干爹吩咐,任谁谁都不能进去了,说是皇上正在里头和大臣们商量,说是辽东那边作乱……

  这辽东作乱不是一日两日的,可如今辽东都已经攻打上来了,那能算是小事儿?

  见着他们一个个愣着不动,李长德长恨不得再给他们几巴掌,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迎着保宁长公主朝里头走去,“保宁长公主,您慢些,小心,这儿有台阶……”

  他这话虽对着保宁长公主说的,可声音却是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好让里头的皇上也能够听见。

  果然保宁长公主走进去的时候,这里头坐着的几位内阁大臣正欲告辞,皇上眉宇紧蹙,看向她的时候神色也不大高兴,辽王就要造反了,这可算是如今最要紧的事儿了,她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不过皇上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没规矩虽没规矩,可很少来找御书房找他的,只道:“保宁,你怎么来了?”

  几位内阁大臣和保宁长公主见了礼之后也就退了下去。

  李长德将御书房内不相干的内侍打发下去,只留了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候着。

  保宁长公主却是直挺挺跪了下来,哽咽道:“还请皇兄给丹阳做主!”

  “这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皇上一下子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保宁还不曾为朝任何人下跪过……当然除了那一次,不过那件事儿却已经是多年以前了,算算日子也有十几年了吧!

  保宁长公主并不着急说那人是谁,只道:“昨夜,丹阳被人污了身子……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下都是血,人都昏过去了……可怜我的丹阳从小到大被我捧在掌心里,旁人说上几句难听的话,我恨不得拿起刀子和他拼命,可昨夜,昨夜……”

  说到这,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更是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来之前,她想的是好好在皇上跟前哭诉一番,可来了之后,这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丹阳才多大啊?才十二三岁了!我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只盼着她要能够嫁个好人家,能有个将她捧在手心的夫君……若不是有这个念头,我如何能活到今日?皇兄,求求你,给丹阳做主啊!”

  话毕,她更是重重朝着皇上磕起来,这御书房铺的乃是上等的青石板,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一下又一下磕下去,砰砰直响。

  皇上直拉她起来,“保宁,有什么话起来说,你这样子,若是父皇和母妃泉下有知,岂不是会怪罪朕?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的,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着丹阳下手,丹阳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外甥女啊……”

  保宁长公主并不起来,“那皇上查清楚了那人是谁,打算如何做?”

  皇上想也不想,怒气冲冲道:“自然是该满门抄斩了,能够教养出如此儿子的人家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了,保宁,来,起来……”

  保宁长公主还是没动,“满门抄斩就不必了,我只恳求皇兄记得此时说的话!”

  皇上也听出这话的不对劲来了,“难道,你知道这人是谁?”

  保宁长公主点点头,才道:“就是老四!”

  老四!

  皇上一下子懵了,“保宁,是不是你弄错了?老四一向不好女色,这四皇子府里头除了白侧妃也就没什么人了,之前朕见着他身边只有白侧妃一个人照顾,说要赐他两个人,都被他推辞了,不,这件事不可能是老四做的,一定是你弄错了!”

  若说别人,他还能相信,可是老四,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保宁长公主冷声道:“当时我派人找到丹阳的时候,这老四……趴在丹阳身上,怎么会弄错了?皇兄就算是想要包庇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这样……”

  145 不要再一辈子囚禁于皇家

  皇上又是一愣,“那,定是有人陷害老四,这宫里头向来不太平,定是有人设计了老四,给老四吃了那不干净的东西……”

  这也是在保宁长公主意料之中,不过方才她已经逼得皇上答应她了,“四皇子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皇上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件事想要与皇上说,不管是丹阳,还是丹阳身边的两个宫女,都被迷晕了……那帕子我已经收起来了,若是皇上要看,我马上差人呈上来!”

  她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怕皇上一时心软,她可是留了后招的,若是皇上不下令处置四皇子,她也多得是办法!

  皇上下意识扫了李长德一眼,他觉得保宁说的这事儿是真的,可难道真的要杀了老四?这老四可是他的亲儿子了。

  若换成了平时,别说是皇上一个眼神扫下来了,这李长德见着情况不对劲,立马就上前解围了。

  可如今,他只垂着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心中更是暗想:自己今早上出门该看看黄历的,早知道方才就躲出去……

  他垂着头,继续装傻!

  皇上也知道他指望不上了,迟疑道:“那这件事是真的了?”

  保宁长公主冷笑一声,“皇兄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你的好儿子……”

  皇上没说话了。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保宁长公主跪在地下,抬头看向皇上,“皇兄方才说的话……不会不作数了吧?”

  皇上极为矛盾,“保宁,这件事还不知道真假了,万一……”

  “万一是真的,皇兄打算如何做?”保宁长公主知道,要四皇子死其实也是不大可能的,毕竟四皇子身后还有一个慧贵妃在了。

  皇上没说话。

  保宁长公主缓缓站起身来,咄咄逼人看向他,“皇兄打算如何做?”

  皇上依旧没有说话,好久才低声道:“就算是老四真的做下了这件事,可保宁……他到底也是你的侄儿,是朕的儿子,朕知道,朕没有教好他,子不教父之过,没教好他,朕也有责任,你若是要怪就怪朕吧!”

  “要朕下了他,朕怎么做得到?这世上最苦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样的苦,朕受的多的……保宁,你就当看在这个面子上,能不能……放过老四一条命……”

  保宁长公主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皇上却是看明白了,保宁从小大就是这样子,若是真的发脾气了,那还不打紧,她要是真的生气了,并不会发怒,只会露出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

  皇上也能够理解,换成是他,他会恼火,更何况这丹阳还是保宁的命根子了,“保宁,你就看在朕的面子上好不好,这老四还没娶正妃,连个儿子都没有,朕不能让他绝了后啊……”

  说到这儿,他却是突然想起来了,“对了,这老四不是没有正妃吗?丹是你的女儿,虽说和老四相差几岁,可嫁给四皇子为正妃也不是半点不妥当都没有的……要老四再等上丹阳几年,等丹阳及笄之后就将他许配给老师,你说好不好?”

  话到了最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已经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了。

  保宁长公主依旧没有说话。

  皇上并不敢掉以轻心,只轻声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丹阳受委屈!好,朕答应你,将老四立为太子,到时候丹阳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样你看好不好……”

  “不,我说不好!”保宁公主狠狠瞪着他,像是母狮发怒了一般,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很少有高兴的时候,也很少有动怒的时候,如今厉声道:“我就一辈子都葬送在皇宫里头,我这条命、这毕生的幸福都献给了你所坐的皇位,难道让我的女儿也步入这样的后尘?”

  “我不答应!我死也不会答应!我只恨自己这辈子生在这皇家,一辈子要关在这皇家,难道让我的女儿也和我一样,一辈子呆在这牢茏之中,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吗?”

  “皇兄,你可别答应父皇临死之前你答应了父皇些什么?你说会好好护住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我受不受委屈无所谓,我这辈子只想要丹阳不受委屈,心里头就高兴了,难道连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吗?”

  “皇后之位?这宫外头的人羡慕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也就算了,可这后位有什么好的?旁人不清楚,难道皇兄也不清楚?瞧瞧先头的那位白皇后,再看看如今这位季皇后!”

  “我宁愿我的丹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再让他嫁到这宫里头来的……我不让我的女儿过这样的生活,我不要……”

  她近乎发狂的样子,让皇上觉得辛酸又内疚,只抓着她的双肩,“保宁,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保宁长公主哭着哭着,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皇兄,求求你,帮帮丹阳,帮帮我好不好……就算是不看在我是你妹妹的面子上,就看在当年那件事上好不好,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丹阳也就不会来到这世上,更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明里暗里都说我骄纵丹阳,将丹阳惯得不成样子,可我能给她的只有这些啊……小时候我将她养在别院,她只以为世上所有的小孩子都和她一样,只有娘,没有爹!”

  “还记得那年父皇寿辰,我将丹阳带到宫里头来给父皇拜寿,她这才知道所有人都有爹爹,就她没有,皇兄你不知道,她扬着一张小脸问我她爹爹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到这儿,她哽咽了,“我只告诉她,她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她长大了,她爹爹就回来了,从那之后,她不挑食,什么都吃,恨不得每喝一口水,每吃一口饭都要嬷嬷去看看她长高了没有,因为我和她说过,等着她长高了也就长大了。”

  “后来,她懂事了些,知道就算是长大了她的爹爹也不会回来了……可有一次,我却听见她喊李长德爹爹,当时我问李长德她这样多久了,你猜李长德说什么?李长德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他直说丹阳这样子有好长时间了,他一直没敢和我说,怕我听到了难受……”

  “这事儿,只怕丹阳和李长德都忘了,可我却记了这么多年,每想起一次,就难受一次……”

  皇上的眼眶也红了,良久,才道:“朕答应你,将老四软禁起来,终身不得迈出四皇子府一步!”

  不仅是说说而已,他更是命李长德下圣旨。

  等着保宁长公主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这外头又落起雪来了……她的心也和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只是被锁在柴房之中的四皇子却并不觉得太糟糕,就算是在冰冷的柴房躺了一夜,就算是昨晚上保宁长公主认出他来之后,还派人狠狠打了他一顿,可他依旧不怕!

  只要这件事成了,他能有什么怕的?

  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身着一身龙袍、坐在皇位上的样子了,所以就连外头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一样没怕。

  特别是当他看到进来的那个人是李长德,还拿着圣旨,他眉眼中更是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只以为这是皇上赐婚的圣旨了。

  可当李长德念完圣旨上的内容后,他却是傻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李长德机灵,冲着身后的人使眼色,“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四皇子带下去!”

  皇上吩咐了,将四皇子丢到四皇子府里头去,将四皇子府封起来,只留一个小小的门,专供食物的进出,这四皇子府的人也不必出来了,该留的都留着,要是这些人都走了,四皇子谁伺候去?

  他这儿子就算是有千般错万般错,也是他的儿子啊!

  在关键时候,李长德却是想起沈易北和沈家侍郎似乎有些不对付,提点了一句,“那沈家大姑娘了?”

  皇上一时间还没想起来那位沈家大姑娘是谁,听了李长德说是沈易北的堂妹,沈家二老爷的嫡出女儿之后,只道:“既然原本她就该是老四的侧妃,那将她也送进去吧,正好老四身边也能多个人伺候!”

  这也算是他能为四皇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长德心里这是七上八下啊,这件事皇上是瞒着慧贵妃的,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慧贵妃迟早会知道的……这四皇子多在宫里头耽搁一刻,他就一刻觉得不安,万一慧贵妃这个时候冲过来搅局那就麻烦了!

  立马有人上前去捉拿四皇子。

  四皇子气急了,狠狠踹了他们几脚,“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不成?动了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说着,他更是死死盯着李长德,“李长德,我要见父皇!”

  平日里他就没有将李长德放在眼里,如依旧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李长德不过是阉人一个!

  146 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就算只是个阉人也是好面子的,原先四皇子高高在上的时候,怎么瞧不起李长德,李长德不在乎,也不能去在乎。

  但是今日,他却是压根没将四皇子放在眼里,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四皇子压根不知道,“李长德,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还不快去禀告父皇一声,若是父皇和我母妃怪罪下来,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李长德轻笑一声,“四皇子怕是魔怔了吧?奴才是拿着圣旨过来的,这不就是皇上的意思?从皇上下圣旨到如今奴才过来,算算也有几个时辰了,要是皇上和慧贵妃娘娘真的打算网开一面,奴才哪里会走这么一趟?”

  说着,他更是摇摇头,“四皇子呀四皇子,您怎么就没料到您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奴才这会子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保宁长公主?”

  这话听着像是提点,可字字句句却透着奚落四皇子的意思来。

  四皇子没想到自己这到底是哪错了,“你的意思这件事还是保宁长公主背后作梗?”

  李长德点点头。

  四皇子呢喃道:“不,不可能,我我都已经对丹阳那样了,保宁长公主为何还会这样?不,父皇这样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梗,一定是有人巴不得我死!”

  他想得很好,就和皇上当初想的一样,皇上封他为太子,等着他继位之后,这丹阳县主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这一世千算万算,他却压根儿没算过这保宁长公主压根就不想让丹阳县主嫁给他。

  四皇子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我要见父皇,就算是要我死,我临死之前也要见父皇一面……”

  李长德笑了笑,没说话,只转头看向跟着他的内侍,“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

  他这话音刚落下,便有内侍上前去绑四皇子了。

  不过方才他倒是有句话说错了,这四皇子的事儿慧贵妃并不知道,孩子都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慧贵妃知道了,只怕拼了自己这条命都不会答应的……

  甚至再将圣旨交到她手上之前,皇上还不忘吩咐他这件事定是要瞒着慧贵妃……他自然会照做的。

  四皇子哪里会任由着那些内侍去抓他,又是咒骂又是嚷嚷的,甚至还动起手来了。

  只是今儿李长德带来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装作去捆四皇子的时候,还狠狠拧了四皇子几把……

  李长德看在眼里,心里更加舒坦了。

  他是个无根之人,对于那些金银财宝、官位权势的看的很轻,他又没有后代,这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所以如今最看重的就是权势。

  不多时,四皇子就被偷偷带出宫了,直接被丢到四皇子府了。

  在那一堵高墙被修起来之前,这沈芷柔也被丢进了四皇子府。

  沈芷柔千盼万盼没盼到圣旨来,她日日在二房受二老爷的白眼,只想着就算是不能给四皇子当正妃,当一个侧妃也是好的……只是她连喜轿都没坐过,就这样被硬生生推进了四皇子府大门。

  沈芷柔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四皇子府里头是一片寂静,他还是哭哭啼啼只说要出去,看着那一堵高墙慢慢修了起来,她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到了最后更是化成了呜咽。

  李长德喟叹一声,“这沈侧妃娘娘也算是命苦,谁要她撞到了枪口上?这皇上虽恨四皇子不成器,可到底是自个儿儿子,哪里有不心疼的?皇上所以才想要将沈侧妃娘娘送进去,想着也能陪陪四皇子……”

  “可怜沈侧妃娘娘本是沈大人的妹妹,这京城之中的好亲事可是能任由着她挑的,没想到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经过这事儿,只怕四皇子的性子会越发暴戾的,年纪轻轻的,这日子该怎么过哟!”

  说着,他摇摇头才吩咐那些内侍只将四皇子府后门留一扇半人高的小门,这才安心回去复命了。

  那一堵堵高墙修建起来的时候,还有不少百姓在看了,更是议论纷纷。

  李长德能瞒得住宫里头的人,却不能将堵住所有老百姓的悠悠之口,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似的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关心”四皇子的七皇子了,他如今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这,这是真的?真的有这事儿?”

  周六平日里在外头就是吃吃喝喝,那些酒肉朋友多得很,如今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这还能有假的?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话造谣啊!”

  “我开始也不大相信,可送信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七皇子您可别忘了,昨晚上四皇子出去了一趟,一直都没能回来啊,我猜想昨晚上是不是四皇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惹得皇上生气了……”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只派人快速去打听这件事。

  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人就回来了。

  这件事乃是千真万确了!

  七皇子只觉得活了二十年,从没这么舒坦过,连说了几个好字之后才道:“这下子我倒是要看看老四以后还用什么和我争!”

  只是话说到一半,他却是想起了一件关键的事儿,“不过老四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他犯了什么事儿?换成一般是父皇压根不会这样动怒的……老四昨晚上没回来吃饭,我是知道的,可父皇从始至终也没出去过,能怎么惹怒了父皇?”

  周六挠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更是道:“嗨,您别管怎么着,反正四皇子这次是死定了,这太子之位非宁莫属了!”

  听到这话,四皇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对七皇子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了。

  七皇子高兴得很,直说要宴客庆祝,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在这个关头不能太过张扬,只请了几个相熟的人一起去了寻味楼吃饭。

  这其中自然是有沈易北了,他是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毕竟当时保宁长公主带着谢橘年出去时,还找他借了人,可事情关乎到丹阳县主的名节,他也不会告诉别人了,“……事到如今,四皇子对七皇子来说已经不足为惧,可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觉得,想要坐稳太子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的不说,就说说三皇子,就说说季家,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七皇子豪爽喝了一口酒,笑着道:“易北,你未免也太小心些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在父皇心中,我和老四才是父皇的嫡子,这太子之位不是我的就是老四的,老四没了,难道还有别人要抢我的太子之位?”

  相比于当初的畏畏缩缩,如今提起“太子”这两个字来,他已经一点都不避忌了。

  这迟早属于他的东西,他有什么好避忌的?

  沈易北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七皇子别忘了,就在前一天,众人可都说这太子之位是四皇子的了,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敢打包票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这废黜太子的先例不知道有多少,您这位置还没坐上去,就这样……怕是有些不大好吧!”他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七皇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眉头一皱。

  周六忙出来打圆场,“七皇子您可别说,我北哥这话还真是有道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忠言逆耳,越是对您好的话,这越是难听,像我啊,也就只能在您高兴的时候和您喝喝酒了,哪还能想到别的?我北哥,可真是一心替七皇子您着想了!”

  不得不说,他每天跟在沈易北屁股后面,好像真的变聪明点了。

  七皇子脸色好看了不少。

  又有人附和道:“对,反正这太子之位都是您的了,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我看还是晚一点的好,免得惹了皇上忌惮!”

  “是啊,这个时候皇上心里肯定不舒服,七皇子您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

  七皇子点点头,看向了沈易北,“那易北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做才好?”

  “还是那句话,如今七皇子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好好陪在皇上和慧贵妃娘娘身边尽孝就好了!”沈易北是半点犹豫都没有,“事到如今,您只要能稳住,什么都是您的!”

  这么简单?

  七皇子有些不相信,可如今他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四皇子被终身软禁了!

  这个消息皇上是瞒着慧贵妃的,可这正月初三还没过了,慧贵妃就晓得了这个消息,这消息还是白侧妃娘家人千方百计送进宫来的,当慧贵妃听说自己儿子已经被关起来好几天了,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其实她也发现了些端倪的,譬如这几日皇上总是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以她的智商,她也没往这方面来想。

  147 朕也是很无奈

  甚至于慧贵妃这几日压根都怎么见到皇上,按理说往常皇上除了大年初一和除夕那一天会雷打不动的歇在坤宁宫,往年到了别的时候,都不是睡在她那里?

  可如今皇上倒好,却眷顾起珍珠来了。

  当时慧贵妃因为这事儿暗自生了几次闷气,找了珍珠几次麻烦,殊不知顾着这头就顾不上自己儿子那头了,可是就算是她听见宫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听他们说这满京城的人没多少人不知道了,她还觉得不相信,“怎么可能?要是这满京城的人知道了,怎么会本宫不知道?老七怎么会不来告诉本宫一声?”

  “老七了!把老七给我找来%还有你们一个个了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个宫女内侍一迭声也就下去了。

  可慧贵妃还是觉得心里踏实不安,站起身来,“走,咱们去找皇上去!”只皇上说没有这回事儿,她就相信真的没有这回事。

  可皇上如今压根不在御书房,却在珍珠的宫殿里。

  平心而论,珍珠进宫之后并不算受宠,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最喜欢的感觉便是崇拜了,可珍珠一直对皇上是淡淡的,皇上来了不会很高兴,皇上走了也不会伤心。

  这皇上也不是个傻子,一来二去也就知道珍珠的心思了,就算是最开始真的觉得珍珠温婉可人、贤淑大方,可以比不上慧贵妃和那些妖媚妃子的手段了。

  只是这几天皇上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要和珍珠说说话,想起那个恬淡如水的女人了。

  如今他坐在炕上里,听到李长德战战兢兢前来禀告,想也不想就道:“没看见朕在珍贵妃娘娘说话吗?还进来通传做什么?方才朕不是说了吗?除了要紧事儿,什么事儿都不能打扰朕!”

  “朕看你啊,是年纪越老越不中用了,连你底下收的干儿子都不如了!”

  李长德抹去头上的汗,低声道:“皇上说的是!皇上您说的是!奴才这就让慧贵妃娘娘回去!”

  话毕,他这才战战兢兢下去了。

  皇上没有说话,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珍珠看着皇上那紧蹙的眉宇,也没有说话,良久听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声,这皇上的眉头蹙的倒是愈发错得厉害了。

  珍珠淡淡道:“皇上这又是何必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慧贵妃娘娘那边您迟早是要面对的!”

  “朕如何不知道?”皇上抬起茶中茶盅,喂一口茶,可刚喝下半口,却觉得口中半点滋味都没有。

  这可是他平素最爱的绿眉啊,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如今连年都没过完,朕总可能看着阿慧哭丧着一张脸吧,朕想来就觉得过意不去……怪来怪去,只能怪老四那个孽障!”

  “唉!不说了,这些天朕只想要清静清静,你就陪朕说说话,喝喝茶吧!

  ”

  珍珠说了一声好,才道:“皇上想要臣妾陪着您说什么呢?”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和男人找话题的女人!

  皇上想了想道:“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珍珠笑了笑,没有接话。

  皇上也知道她这性子,并不强求,又喝了半盅茶之后才道:“你说老四这件事儿是不是朕做错了?这些日子替老四求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朕当着他们的面直说老四忤逆,可忤逆,呵,这话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了!”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老四成了这个样子,朕是不是也有责任?是朕没有教好他啊!这几天朕一闭眼睛就梦到了老四,每次朕一回去,阿慧就牵着老四在门口等着朕,老四更是会搂着说父王回来了,他小时候多好啊,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说去,这珍珠压根不知道四皇子犯了什么事儿。

  对皇上而言,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外人,唯有自己的儿子才是最亲近的人!

  所以如今就算是他对珍珠诉苦,也没有将其中的缘由道出来。

  只是珍珠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来,她知道保宁长公主这几天将谢橘年留在宫里头,她也去看过谢橘年几次,不仅发现了保宁长公主和往常并不一样,这保宁长公主宫殿里头更是一片肃然。

  她想也不想便知道这件事定和丹阳县主有关系,如今更道:“皇上何必说这样的话?您是君,后来才是一个父亲,先是将满天下的百姓放在心上,接着才是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何必为了四皇子的事情让自己心里不好受?”

  皇上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也就和你说说话的时候!朕心里才能舒坦些!你也不用安慰着呢,朕都知道,只怕现在保宁心里怨着朕,老四心里恨着朕,就连阿慧也不懂朕!”

  “只是朕有什么办法了?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妹妹,还有一边是先皇的遗诏,朕能怎么做?你不知道,当初朕听说这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恨不得狠狠捶老四一顿。”

  “可就是打了他又怎么样?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几天,朕心里像是猫爪子挠似的,一天都不得安生!朕也知道老四错了,保宁心里有怨气是应该的,可这保宁的性子也太倔了些吧!这几天朕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可她倒好,哪一次对朕有过好脸色?”

  “你说说,这哪朝哪代哪有谁像朕一样,当皇上当得这般窝囊的……”

  其实珍珠也知道皇上找她就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并没有听到心里去,皇上说上几句,她便附和几句,也不算是很为难。

  至于被挡在外头的慧贵妃气得浑身直发抖,只要冲进去,可李长德也不是吃素的,只派人将她拦住了,“慧贵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您要是进去了,奴才定会掉脑袋的,掉脑袋事小,可要是冲撞了皇上,只怕四皇子这辈子就出不来了!”

  慧贵妃一愣,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

  李长德低声道:“您是四皇子的母妃,您不替四皇子筹划,还能有谁替四皇子打算了?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冲撞皇上,得好好顺着皇上,等皇上心情好了,再好好说说这件事,说不准四皇子也就能出来了……”

  “奴才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慧贵妃娘娘您好啊,您想啊,这个时候皇上定是在气头上,万一真的冲撞了皇上,让别人钻了空子,别说是四皇子了,说不准您都得失宠……”

  慧贵妃就算是再傻,也听懂了,可她还是觉得觉得不甘心,正欲说话的时候,七皇子却是匆匆过来了。

  他现在来可不是为了四皇子的,只是他太了解他母妃的性子了,这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万一冲撞了父皇,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慧贵妃一见到儿子,这眼泪就掉下来了,“老七老七……老四他……”

  “母妃,您怎么过来了?”七皇子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声音大了,叫里头的皇上听去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延禧宫再说吧!”

  说着,他就要扶着慧贵妃回去。

  慧贵妃走了几步,也反应过来了,“老七,这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七皇子没敢说话。

  这母妃虽疼他,可要是脾气上来,那也不得了。

  慧贵妃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本宫?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你整天在外头花天酒地,你四哥了?这年都还没过完,就被关起来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了?”

  “本宫的命好苦啊,本宫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来了……”

  在这路上,她对这个素来疼爱的小儿子是又打又骂的,可七皇子想着沈易北的话,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记得,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别的事情可以不做,可孝顺皇上和慧贵妃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是以,七皇子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母妃您别生气了,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到了最后,慧贵妃几乎是被人抬回去的,她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七皇子虽答应说要帮四皇子走动,可有些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谁都知道,这件事算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时间转瞬即逝,谢橘年在宫中陪了丹阳县主几天,保宁长公主则将丹阳县主再次带回去了别院。

  谢橘年也再次回到了芙蓉园。

  日子过得很快,这半年之中不仅是京城一片风平浪静,就连长宁侯府也是静谧无比。

  宋云瑶、柳姨娘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连顾玉也是回程在即。

  东阳伯谢信自然是没有和蛮夷勾结的,只是辽王却有心叛乱,顾玉等人察觉到了辽王在辽东一带眷养私兵,筹备军饷,私购武器……被他们察觉之后,更是要杀他们灭口。

  也就是顾玉身边有劳兴国公的人,这才能安全回来,至于旁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148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顾玉一回来,前脚回了兴国公府,后脚就被周六拉去寻味楼了。

  如今没了四皇子,七皇子是一路平顺,周六自然也是神采奕奕,如今见着沈易北和顾玉都到了,只打开了话匣子,“好端端的,这辽王怎么想着要造反了?去年过年时候这辽王还送了年礼来京城的,这这才多长时间局势怎么就变了?”

  如今这宫里宫外,如今都议论的是辽王要造反的事儿。

  辽王在辽东多年,根深蒂固,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才短短几个月,已经攻打了不少地方。

  不过在他们看来,这邪不胜正,辽王是没这个本事犯乱的。

  顾玉去辽东历练了一番,整个人变得黑了瘦了,却也沉稳了许多,“我怎么会知道那些上位者的心思?不过我才去辽东的时候也见过辽王几面,辽王年纪不大,看着也算是和善,字字句句之中更是透露出对皇上的尊敬来,我也想不明白这才几天他就有造反的心思了。”

  “而且我祖父也和我说了,这局势没有咱们想象的好,辽东那一带的人本就生的比我们高大,更别说辽王在辽东一天都没闲着,咱们三个将士怕是抵不过人家辽军一个……罢了罢了,我怎么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好了,不说了,喝酒!”

  酒过三巡,顾玉喝了不少,这话匣子又再次打开了,“说是四皇子被软禁起来了,那七皇子最近岂不是过得很高兴?不过,这太子之位怎么还没有定下来?”

  在所有人心中,这七皇子孝顺懂事,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

  周六喝了口酒,摇摇头道:“说起这事儿,看着简单却是难的很,皇上那边不松口,谁能有办法?更别说如今这辽王造反,怕是皇上一时半会怕也不会立七皇子为太子了!”

  这话听着能糊弄得了顾玉,可沈易北却是皱眉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皇上要是真的想将七皇子立为太子,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儿,可我看皇上却是半点这个打算都没有。”

  “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七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四皇子也是!从小四皇子和七皇子一块长大,是皇上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了,皇上看到了七皇子自然会想到四皇子,一个儿子风光,一个儿子却是被软禁了,皇上怎么舍得下这个狠心?”

  “更别说还有慧贵妃娘娘在旁边哭哭啼啼的,每次一见到皇上就说让皇上将四皇子给放出来,皇上要真的想将四皇子放出来,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怪不得了,可这迟迟不立太子也是有弊端的,别的不说,我听说原先一向沉稳的三皇子如今好像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顾玉附和的点了点头,整个人也显得聒噪起来,其实也怨不得他。

  他去辽东那么长时间,身边虽有同僚,可能说得到一块的并没有几个人,如今见了沈易北和周六,心里头高兴着了,“可我怎么听说这件事儿和保宁长公主也有关系?说是皇上将四皇子软禁之前,也就保宁长公主去找过皇上,两人屋子里头说了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可惜慧贵妃娘娘向来是猖狂惯了的,心里憋着一口怨气找到了别院,可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慧贵妃娘娘不仅半点好都没讨到,还被保宁长公主打了一巴掌……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吗?”

  周六就算是再怨恨慧贵妃,可是慧贵妃也是他的姑母,从小也是疼他的,如今只顾着去夹菜,装作没听到似的。

  沈易北点点头,没有否认,其实他是能够理解保宁长公主心思的,保宁长公主在别院,什么事儿都是她说了算,若是想要压住这件事也是简单,可她并没有这样做,想必是想要好好让慧贵妃丢脸罢了!

  顾玉又道:“可见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和保宁长公主又关系了,要是换成了平时,这保宁长公主知道慧贵妃娘娘不受皇上待见了,想着自己心里痛快,怎么说也不会发这么大脾气的……”

  周六脑子不好使,一听这话,忙反驳道:“可保宁长公主每日都住在别院,能和慧贵妃娘娘有什么冲突了?嗨,不瞒你们所说,这件事就连七皇子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七皇子虽没有帮四皇子的心思,可好歹也是答应过慧贵妃娘娘的,每次在皇上跟前刚提起四皇子来着,皇上的脸色就倏的变了,到了如今还不知道四皇子是为什么被软禁起来了!”

  他们这边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头绪来,周六气的直骂娘,“算了别说这些糟心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哥儿几个不醉不归……”

  沈易北却是将杯子放了下来,“我可不能陪你们喝了,我得回去了!”

  临走之前,他可是答应过谢橘年说早些回去的。

  周六气的直皱眉,“北哥,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吧?平日里我喊不出来你也就算了,怎么这顾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这才说了几句话喝了几杯酒就要回去了?当兄弟的怎么能这样了?”

  他是觉得自己有了莫愁之后,兄弟大过天!

  顾玉端起酒杯,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垂下头来,淡淡道:“让他回去吧,如今长宁侯夫人怀有身孕了,他也该回去多陪陪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头垂着,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偏偏这话说起来极其平淡,半点波澜都没有。

  其实他这次去辽东吃了不少苦,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要紧盯着眼前的事情不放,很多事情都会过去的,对呀,都会过去的!

  沈易北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那我再陪你们坐一会儿再走吧!”

  周六却是气的没和他说话。

  顾玉笑了笑,“你也别强求了,如今你该多陪陪长宁侯夫人才是正经事,毕竟长宁侯府向来子嗣艰难,以后长宁侯夫人生下儿子来,那就是你的嫡子了,你……”

  “你放心!”沈易北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有些话从顾玉嘴巴里说出来并不合适,“如果去年这一胎生的是儿子,他一生下来,我就会向皇上请封他为长宁侯府世子的,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也不打紧,我定会护着她一辈子!”

  顾玉听到这话这才放心了。

  沈易北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安抚了周六几句,这才回去了。

  等着他回去了,谢橘年并没有睡下,谢橘年怀孕之后也是挺奇怪的,害喜的症状并不严重,只是没日没夜的想睡觉,今天更是睡了一整天,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便有些睡不着了。

  如今她正歪在炕上看着玳瑁给以后的孩子缝小衣裳了,沈易北掀帘而入,谢橘年含笑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易北挨着她坐下来,嘴角也勾起两分笑容来,“不是你说要我多回来陪陪你和孩子吗?你和我说若我多陪陪孩子,以后孩子生下来就会和我亲近些了,这话都搬出来了,我还敢在外头喝酒?”

  这样的说法他之前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可既然谢橘年说了,他就相信了,“今天孩子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谢橘年笑着道:“踢了两脚,不过还好,我受得住……就是怕你以后受不住了,这孩子肯定是个顽皮的……”

  他们俩儿絮絮叨叨说着话,玳瑁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沈易北拿起一旁的小衣服,是看了又看,“这衣服怎么这样小,孩子到时候穿得了吗?”

  谢橘年虽没当过娘,可听杜秋娘她们说的多了,也是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穿的了的,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只有这么大……”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的比划和杜秋娘比划的好像大了些,又缩了缩,“这么大,老祖宗说了只怕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也没多大,毕竟我也没长什么肉……不过大不大倒是无所谓,只要健康平安就好了!”

  沈易北被她这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啄了啄她的额头,“放心,咱们的孩子会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真的吗?”谢橘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原本以为这段时间宋云瑶和柳姨娘她们会有所动作,可她们俩儿什么动作都没有。

  不仅是她们,就连朝堂之上也是半点事情都没有,越是平静,她就越是觉得不安,毕竟如今这份幸福来得太不容易,“我听老祖宗说辽王这一次来势汹汹,这才几个月就已经打到了荆州去了,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说不准今年就能打到京城来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自己苦点累点不要紧,可如今有了孩子,她是半点苦都不舍得要自己孩子吃的。

  沈易北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放心,不会的,不会的……辽王这次作乱实在太突然了些,就连皇上也始料未及,我看皇上的意思像是不大担心,觉得这件事有转寰的余地!”

  这下子,谢橘年更是听不懂了,”怎么会?皇上不着急吗?”

  149 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

  “皇上着急还是着急的,换成了你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夺去了大半,你能不着急吗?”沈易北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了些,“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皇上和李长德的话,皇上直说,这么多年辽王一直都还记恨当年的事情,李长德也问出了和你同样的问题,问辽王会不会真的篡位为王,可皇上直说了一句话,辽王这辈子恨透了京城和皇宫,辽王的心只在辽东,对皇位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越听,谢橘年是越觉得糊涂,“可辽王既然不想篡位,那打仗做什么?好玩吗?”

  沈易北笑着道:“辽王是不在乎皇位,可要是在乎别的东西了……我想,说不准在辽王心里,还有比皇位更加重要的东西也说不准了,要不然你想啊,这打仗费财力人力,就算是打赢了,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辽王这又是何必了?”

  谢橘年也知道他并不清楚辽王想要的是什么,“可这样一来,苦的就是天下苍生了,真是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这好不容易京城太平了些,辽王这一作乱,也不会再太平下去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的橘年还是挺聪明的!”沈易北衷心夸赞了一句。

  谢橘年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我本来就很聪明的!你想啊,太平时候谁作了点幺蛾子,皇上都一清二楚,如今皇上那边只顾着盯着辽王,还有心思去管别的小事儿吗?”

  “是,你最聪明了!”沈易北简直是哭笑不得,“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早些歇着!”

  谢橘年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了,可刚躺到沈易北的臂弯,就沉沉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因为现在是盛夏,谢橘年也就每天早上傍晚的时候出去逛逛,这一天刚逛到了宁寿堂,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四皇子死了!

  她不由得觉得自己这张嘴也太毒了些,昨晚上刚说京城会出事儿,结果今天就出事了,“好端端的,四皇子怎么会死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四皇子精神还不错,看着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了!”

  “这种事儿,谁说得准?”老祖宗摇摇头,在她看来,这人好人坏都是一条命啊,“虽说这四皇子府里头有皇上的人,可那人长时间呆在四皇子府里头,被人收买了也说不准,说的是四皇子染上了疾病,突然没了的……可这种事,说出去十个人怕是有九个都不相信的……”

  她们正说着四皇子的事儿,这宋云瑶就进来了。

  谢橘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好像打从四皇子被终身软禁之后,这宋云瑶的病也就渐渐好了,“云瑶姐姐是如何看这件事的?”

  “我?”宋云瑶被点名了,倒是一点都不慌忙,这四皇子已经死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也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只是想想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众人都说当初四皇子是冲撞了保宁长公主,这才被终身软禁了,兴许这件事是保宁长公主做的了?”

  “还有七皇子那边,虽说对七皇子而言,这四皇子是半点威胁都没了,可一个死人才不会去威胁别人……不过我也就是随便猜猜而已!”

  虽说四皇子的死法和上一世不一样,可人都已经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重要了。

  对她而言,四皇子死了,这一世的事情都回到了正轨……至于造反的辽王,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她只觉得这辽王和四皇子一样,不过是昙花一现。

  老祖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可我却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谢橘年笑着扫了宋云瑶一眼,道:“众人都说保宁长公主不能惹,这倒是实话,可保宁长公主的性子向来是敢作敢当,要真的想要弄死四皇子,怎么会等到今日?”

  “至于七皇子,七皇子不傻,哪里犯得着对四皇子下手?要知道,四皇子如今就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老祖宗却并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愿意让谢橘年去继续这个话题了,“橘年,还是别说了,如今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了,当心冲撞了孩子……今儿一大早二老夫人就来找我,说芷柔在四皇子府里头,当初被送进去的时候也定下了位分,可如今四皇子都已经死了,芷柔继续呆在四皇子府里头也是守活寡,等着侯爷回来了,你和他说一声,看能不能想什么法子将芷柔给弄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沈芷柔都是她的孙儿,这沈家子嗣一直艰难,她也是真心疼过沈芷柔的。

  更何况,沈芷柔也是命苦,二老夫人千方百计托人打听过四皇子府的消息,说的是沈芷柔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这四皇子的性子本就不好,被软禁了之后性子更是暴戾,对身边的人是非打即骂,这白侧妃在四皇子身边伺候了有些年头,对四皇子的性子也有些了解,知道四皇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儿……可沈芷柔也就见过四皇子几面,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四皇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冲着她撒气。

  还有白侧妃那边也是,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如意,又恨当初沈芷柔算计了自己,,满肚子的怨气也撒到了沈芷柔身上。

  据说沈芷柔如今每天都饱饭都吃不上,瘦的是皮包骨了,这也就罢了,偏偏身上又是青又是紫的,连块好肉都没有了……二老夫人求到老祖宗跟前的时候,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谢橘年说了一声好,“不管怎么说,芷柔也是侯爷的堂妹,若是能有办法,侯爷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