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院子里,两人就略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 (14)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4:01      字数:20948
  今时今日,她还是不习惯叫烤网父亲,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叫出来,总觉得别扭的很,哪怕是她之前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叫这样叫过了辽王了。

  谢橘年提到这件事,想了想道:“这件事得问你娘亲才知道,不过你倒是希不希望保宁长公主回辽东了?”

  这个问题,丹阳县主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如今只点点头道:“我自然是希望娘亲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只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娘亲为了我已经牺牲了很多了,总不能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的,娘亲该有她自己的生活,若是她去了辽东能够高高兴兴的,我愿意,只是我怕她放心不下我。”

  其实她这次进宫之后,也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和她娘亲谈一谈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没多久就直接进了宫。

  这沈易北虽不在宫里头当差了,可到底在宫里头还是有些势力的,早已在宫里头帮谢橘年都打点好了,这谢橘年前去拜见了季皇后之后,直接去见了保宁长公主。

  丹阳县主和保宁长公主说了会话,则回去收拾自己的箱笼了,唯独谢橘年留了下来。

  几日不见,这保宁长公主像是丰腴了些,想必是心情好了的缘故,一见她更是道:“来找我是有事儿吗?”

  谢橘年也不客套,微微一笑,垂眸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保宁长公主的眼睛,其实我这次来还真的是有事儿想要求保宁长公主帮忙的。”

  “哦?你有事儿求我?”保宁长公主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谢橘年平日里虽看着亲和,和她也是说得来,可她能够看出来这人骨子里还是透着矜贵的,今日这谢橘年一来就是魂不守舍的,没想到会有事儿求她,“你从来不在我跟前开这样的口,说吧,什么事儿,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她也是个豪爽之人。

  谢橘年这才将这些日子的听闻都说了,末了更是道:“……我也知道侯爷的性子,在他的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愿意告诉我,怕我担心,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而且若他真的无心朝政也就罢了,可为了我丢下一切,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所以恳求保宁长公主帮帮忙!”

  保宁长公主沉默片刻,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别的,我兴许还能帮上忙,只是这件事……皇上的心思如今连我都捉摸不透了,不过这外头的风言风语也算是因我而起,若非辽王抓走了你,被外头的有心人做了文章,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的,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该怎么帮,能不能帮上忙,又成了一个问题。

  想及此,她只觉得脑袋瓜子疼,“原本我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这太子之位一定是老七的,可我看皇上好像不是这么想,也许是皇上年纪大了,这皇位本就没坐上几天,想着立了太子,这皇位自己也坐的不长久了,皇上在怕什么,我隐约也猜到了些,无非就是怕自己撒手人寰了,却是没想到让人给钻了空子!”

  这个人自然就是三皇子!

  对于三皇子所做下的一切,辽王已经和她说过了,对此,她只觉得很失望。

  生在皇家的孩子,若是没电心思手段,那是根本就活不长的,只是三皇子从小性子纯良,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了?

  事到如今,保宁长公主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谢橘年这才觉得踏实了不少,“既然保宁长公主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了不少,不管到了最后成还是不成,我都先谢过保宁长公主您了。”

  保宁长公主笑了笑,清冷的脸上带着些烟火气,“原本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外头那些话传的是沸沸扬扬的,连我都觉得听不下去了……我以为你会在乎,没想到你却不在意!这世上像你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谢橘年和那些一般世家的姑娘不一样了,可能不一样到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难得了。

  谢橘年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随便又说了些话题,便将这话给岔开了。

  保宁长公主不是那种直说不做的人,既然她答应了谢橘年,则去替谢橘年奔走了。

  要说皇上这辈子最疼的是谁,除去故去的慧贵妃,也就剩下保宁长公主了,所以当保宁长公主提出要沈易北位居原位的时候,皇上不免有些犹豫,只是犹豫过后还是拒绝了,拒绝的还有些坚决,“保宁,你常年在别院,怕是不知道这朝政上的险恶,你觉得自个儿和长宁侯夫人关系要好,说不准就是别人在利用你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原先朕就觉得那长宁侯夫人厉害,没想到还真是厉害的不得了。”

  保宁长公主耐着性子和他解释,“皇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我又不是小孩子,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难道我分辨不出来……”

  “朕看你就是分辨不出来!”皇上这性子也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对谢橘年没了什么好印象,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这长宁侯夫人和老九一起做生意是对的吧?原先周家小六和顾玉对她赞不绝口也是对的吧?你和丹阳又是这么喜欢她……要是没点心眼,朕看她就是神仙下凡!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儿和朕多言了,朕忙着了!”

  瞧瞧,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太子之位还没有落到他身上,他对保宁长公主那可叫一个谄媚,恨不得就将保宁长公主当成菩萨似的供奉起来了。

  保宁长公主一看他这样子,脾气也上来了,兄妹两人说到了最后却是争论开来,她说皇上心慈手软,该仁慈的时候不仁慈,该心狠的时候却又太优柔寡断了,皇上说她心狠手辣,就连太后去世的时候都呆在别院之中,连回都没回来一趟,到了最后,两个人是不欢而散。

  保宁长公主是气的不行,一回去就差人捎了口信儿给谢橘年说是事情没办成,不过这件事她还是会继续去操心的。

  谢橘年听到这话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若这件事真的这么容易,她也就不会担心成这样子了。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正思忖的时候,这沈易北就走了进来,如今他闲暇的时候居多,如今正抱着平哥儿和安安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道:“来来,咱们的安安是不是想念娘亲了,咱们要娘亲陪着一起玩!”

  因为想着安安出生之后他没能保护好安安,所以对安安带着一股子愧疚之情,再加上这姑娘家的本就该娇贵一些,所以但凡有安安在的地方,他几乎都不会多看平哥儿一眼。

  谢橘年是知道他的,如今只将平哥儿接过来,两人一个抱着儿子,一个抱着女儿。

  沈易北道:“方才我抱着平哥儿和安安出去晒了会太阳,方才要玳瑁进来喊你,可玳瑁却说这保宁长公主差人出来了,说的什么事儿?我看你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橘年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说些丹阳县主的事情,这丹阳县主和顾玉的亲事越来越近了,原本丹阳县主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怵的,可到底是个小姑娘家的,想着要嫁去别人家了,自然还是有些害怕的,更别说兴国公府又有些乱,丹阳县主最近再闹婚前恐惧症了!”

  沈易北也跟着直笑,“就为这儿,所以保宁长公主觉得放心不下,来找你讨教来了?这顾玉以后定会好好对丹阳县主的……原先就光有一个保宁长公主,顾玉就觉得有些害怕了,如今又添了一个辽王,就算是顾玉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后也不敢苛责丹阳县主的,不得不说,丹阳县主这娘家的后台还真是硬了!”

  平素在朝堂上,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也就是对着谢橘年,才是谢橘年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了。

  谢橘年笑着道:“这可说不准,我看他们俩儿就是对欢喜冤家,顾玉那性子,也就平素说起来有些怕保宁长公主和辽王,可要是他脾气真的上来了,只怕连天王老子都不怕!”

  ☆、215

  其实沈易北也是在乎权势的,在京城长大的男儿不比寻常,从小就知道这“权势”二字带来的好处,只是这权势和谢橘年比起来却是无关轻重的!

  平日心里虽有些积怨,有些伤感,可碰到谢橘年的时候,这些东西便是消散而空,如今难得闲话家常,沈易北更是道:“你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我瞧着也是这顾玉也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这脾气上来了别说皇上了,就连天王老子都敢顶撞,只怕也不一定不敢得罪丹阳县主!只是每一对夫妻都有每对夫妻的相处之道,他们俩有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到时候吵吵闹闹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这边在议论顾玉和丹阳县主的亲事,没过几日便到了丹阳县主和顾玉成亲的日子。

  因为丹阳县主是从宫里发嫁的,谢橘年则和沈易北去了兴国公府。

  兴国公府处处是张灯结彩的一片,毕竟算算日子,兴国公府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喜事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除了顾玉,只怕就是老兴国公了,老辛国公就算是致仕多年,可如今这兴国公府世子成亲,他还是出来招待宾客,旁人一句恭喜,便让他嘴角的笑意深上几分。

  沈易北与谢橘年前来的时候,老兴国公一眼就看到他了,他也知道这门亲事,沈易北和谢橘年是功不可没,只笑着上来招呼他们。

  沈易北如今虽没有功名在身,可到底还是长宁侯,和宫中的达官贵人关系要好,就冲着这一点,谁也不敢瞧轻了沈易北。

  只是沈易北也不敢妄自菲薄,上前给了老兴国公道喜,老兴国公冲着他们俩儿挥挥手,道:“也不是什么外人,何必这般多礼!”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易北身后的谢橘年,这到底是有妇道人家在场,有些话不好说!

  谢橘年也是眼观鼻口心,给老兴国公行礼之后才道:“……正好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见着兴国公夫人在花厅那边宴客了,我一直听说兴国公府里头的点心做的不错,正好我想要去与兴国公夫人讨教一二了。”

  老兴国公也很喜欢这个知道进退的妇人,冲着她点点头,含笑道:“去吧,去吧!”

  谢橘年才下去了。

  老兴国公则是将沈易北带到个僻静处,这才开口道:“这些日子怎么样,这段日子我忙着顾玉的亲事,也没有多问你们长宁侯府的事情,还习惯吗?”

  其实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你劳累习惯了,突然的清闲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若是清闲的很了,累起来,也会不习惯了!

  沈易北只道:“多谢老兴国公关心,我倒是还好,平日里在家逗逗两个孩子,陪着橘年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老兴国公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若是在平日里,他还有心情、有时间和沈易北说些有的没的,只是今日,这外头有不少宾客等着他了,他也只能长话短说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这京城里头的风言风语我都听说了,说长宁侯夫人是祸国妖姬,这话………我看那是莫须有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掀起大风浪来!”

  老兴国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没听说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只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年纪还小,怕是暂且还不懂祸福相依的道理,莫要因为这种事牵连到长宁侯夫人身上!自古以来,众人都说了红颜祸水,还说不少祸国妖姬引的国破家亡,我看那些都是屁话!一个男人若是没有本事才会把所有的事儿都怪在女人身上,也别自怨自艾!如今皇上虽一时糊涂,可我相信皇上不会糊涂一辈子的!”

  说着,他的声音更是低下去了几分,“就算是这外头的人都不敢说,可我隐约也猜到这事儿,怕是三皇子在其中动手脚了!可三皇子这个人了表面上看着温顺,只是心思却是个深的,如今这事儿半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能够从这件事上撇出去倒也是一件好事,这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吧,还有的争了,到时候谁继承了大统都不好,若是站对了人,那还好说,若是站错了队,一招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不仅自己没了,连带着家里人也跟着遭殃。”

  其实在他看来,像他们这些武将根本就没有站队的必要,这么多年,兴国公府都是这么过来的,武将讲究的是实打实的本事,靠的是上阵杀敌的本事,到时候不管是谁继承了大统,都不会委屈了他们。

  这话,他对顾玉说过很多次,就是顾玉这个人看着精明,可做人却是极讲究义气的,平日里和周六走的近了,众人自然也他们归到七皇子那一党去了。

  成了亲,顾玉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话,他还得找个时间再和顾玉好好说说。

  沈易北听到这话是啼笑皆非,老兴国公这是将他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他还会因为这点事儿冲着谢橘年发脾气,说真的若是这般,他当初就不会因为谢橘年而舍去了自己的权势和性命了,“老兴国公,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了?只是有一点,我却是不大认同的,您口口声声说让我们远离那夺嫡之争,这心思是好的,我知道您是怕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到最后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只是您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真的要三皇子继承了大统,这朝堂大臣和百万百姓能有什么好日子?”

  “为了这皇位,三皇子连谋害无辜之人、残害手足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明君吗?您也是朝中老臣了,为官多年,这点道理我相信您能想得通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和顾玉才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他更是顿了顿,“平心而论,这七皇子要是继承了大统,虽也算不上什么明君,可昏君也是算不上的,有一点七皇子那是极好的,那就是心怀仁慈,这皇上平庸一些无能一些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子好歹能够听见下面群臣的意见,要是真的碰上了那些刚愎自用的君王,下头的百姓苦日子才算是来了!”

  “不管怎么说,七皇子讲究情分,就冲着这一点,我相信七皇子继承大统,这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太差的!!”

  老兴国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沈易北的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深意,原先他觉得沈易北能够走到今日占了七分的运气,三分的实力,如今一看却是他这个老头子想岔了,能够在皇上跟前站稳脚跟的哪有什么侥幸,靠的都是实力啊,“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如今你打算怎么做?皇上可是说了,若是你不处置好家里的事情,是不会允你上朝为官的,不能入仕,那就不能帮衬七皇子了,可要你舍去了自己妻子的性命换来权势,只怕你也做不出来……”

  沈易北也是心里乱糟糟的,他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料事如神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退一万步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皇上因为橘年迁怒于我,到时候大不了我带着橘年住在庄子上,可就算是这般,不也还能飞鸽传书吗?”

  老兴国公看着他这般豁达,也算是明白了孙子为何在他跟前那般崇拜沈易北了,就冲着这份情怀,就配得上这份豁达!

  他拍拍沈易北的肩,这才走了。

  反观谢橘年那边已经到了花厅,她一进去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因无他,毕竟如今她的名声在京城之中够“响亮”。

  原本在她进去之前,这众人都在议论她的,有人说她命苦,说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九王爷扯上关系了,要不然这侯夫人的身份加上东阳伯府姑娘的名声,这宫里头又有个得宠的姐姐,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的样子,可如今却成了这样子了。

  有的人却说她命好,这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膝下有儿有女,有丈夫的宠爱吗?长宁侯为了她连权势都不要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了……

  众人说的正起劲儿,可她一进来,倒是鸦雀无声了。

  方才其中说的最起劲的就是兴国公府夫人陈氏了,她的那些话可是一点都没留情面,在她看来,要是没有谢橘年夫妇两个在其中捣鬼,她在兴国公耳畔吹吹风,这世子夫人的位置肯定就是自家侄女的了,若是这样子,自己和儿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如今倒好,顾玉娶了个破鞋进来了,还是个身份极高,她处处都不敢,也不能怠慢的破鞋,她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所以等着谢橘年一进来,她就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京中最近的大红人——长宁侯夫人吗?”

  这话她敢说,旁人可是不敢随便接的。

  谢橘年像是没听见似的,上前给她请安,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顾玉的母亲了。

  ☆、216

  兴国公府夫人陈氏也不是一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人,要真的没半点脑子,如今这位子也坐得不安生了!

  要真的当着满花厅的贵妇人不给谢橘年脸面,她这个当国公夫人的面上也无光,只好扫了谢橘年一眼,只道:“也难怪长宁侯夫人这些日子气色和当初一样好了,只怕也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身上,想想也是,这长宁侯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有长宁侯的宠爱,还怕什么呢?女人活着一辈子不就图这些吗!”

  说着,她更是笑吟吟道:“这丹阳马上就要进门了,我这个当婆母的也没什么愿望,只希望他们夫妻俩能够恩恩爱爱,就像是长宁河和长宁侯夫人这般,我便知足了!”

  她这话总算说得是好听了些!

  谢橘年也上前道喜:“兴国公府世子爷与丹阳县主乃是一对璧人,定会恩恩爱爱,早些给新国公府开枝散叶的!”

  只是,这话说的兴国公夫人陈氏可是不愿意听了!

  这兴国公如今膝下有幺儿,再加上顾玉时不时顶撞兴国公,所以兴国公并不是很疼爱自己这个长子,倒是喜欢幺儿一些,若是顾玉生下儿子,当长辈的自然会更疼爱隔辈的孙子,哪里还有他们母子活的命?

  这份心思她不说,面上却是表露无遗,也不愿意再怎么搭理谢橘年了。

  只是众人见着这兴国公夫人都不敢得罪谢橘年,不少人也忙笑着上前搭话,“长宁侯夫人过来了,怎么不见这府中的少爷和姑娘了?我在家里呆着的时候,便也听说过这长宁侯府的少爷和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夫人怎么不抱过来,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

  有的人则对谢橘年不搭理,因为在那些妇人的眼里,就,女人长得再好看,在男人心中也抵不过权势!一个!在她们看来,这长宁侯夫人迟早都是要换主的!与其说她们去巴结这个,还不如留着精神去巴结下一个了!

  谢橘年向来是个心宽的,不会去计较这些,那些人说些好听的,她听着就是,若是有人对她冷眼,她对别人也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只是别人提起自己那一双儿女,谢橘年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平哥儿和安安如今年纪也还小,不宜四处抱着,就算是真抱过来了,呆不了多久就要找奶娘的,只怕耽误了新国公府的喜事,侯爷说了,等过再上小半年,他们俩会说话了,能四处跑了,就将他们抱过来玩,到时候好让大家逗一逗!”

  自然有人笑着说好,说着些趣话。

  兴国公夫人陈氏看似在听她们说话,实际上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上头来,眼睛珠子滴溜溜转着,没多久便对着身边的妈妈说了两句话,这妈妈听了只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不多时,这妈妈便带着兴国公府的大姑娘上前来了,兴国公府的大姑娘叫做顾鹂,这丫头生得娇娇小小,五官个头都随了陈氏,一点都没有兴国公府的豪迈和大气,也是因此这老兴国公倒是不大怎么喜欢这个孙女,更是觉得这丫头被陈氏教出了一副小家子气。

  别的不说,就说这名字吧,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叫什么鹂的?这传出去没惹得人笑话吗?看看别人家的姑娘那名字叫一个大气!

  其实这名字也是有一段渊源的,当年陈氏生女儿的时候难产,生了七八个时辰都还没能将孩子生下来,她哭的喉咙都哑了!

  兴国公心疼妻子,待在产房里也是不肯出来,好不容易等着顾鹂生下来了,产婆却说陈氏不行了,兴国公难受的不行,可后来陈氏却是缓了过来,还对兴国公说自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本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听到了女儿的啼哭声,说女儿变成了一只黄鹂鸟,一直在自己的耳畔叫着,所以才将她给叫回来了,所以想要给目女儿取名叫做顾鹂。

  兴国公见着母女均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别的,就匆匆给女儿定下名字,就叫顾鹂了。

  要是老兴国公不在了,他们夫妻给女儿取名字,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老兴国公还在了,他们这样做岂不是不将老兴国公放在眼里?所以,从这件事上就足以看出陈氏不算是个聪明的。

  当时老兴国公听说这件事儿气得胡子直颤,可孙女儿名字都已经定下了,他能驳了儿媳妇的面子,却不好与儿子闹得太生分了,之前因为顾玉的世子之位,他和儿子已经颇有些生分了,如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对顾鹂更是不喜。

  可老兴国公喜不喜欢顾鹂,对顾鹂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她有父亲和母亲疼着便已经足够了,这已经能够让她在兴国公府和在京城世家贵女之中耀武扬威了,被人吹捧惯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容貌和德行是极为出挑的。

  也是因此,她也就是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子,如今都已经十五岁了,这婚事还是迟迟没有定下,不是看这个是不顺眼,就是看那个觉得太窝囊了,看下一个,又觉得那人的身世配不上自己,所以一来二去,到了如今还没有亲事还没有定下来。

  要知道这京城之中不少姑娘十五岁都当娘了,就连丹阳县主那般骄纵的姑娘,也十四岁嫁给了顾玉。

  顾鹂倒是不急,她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别人都夸她仙女下凡似的,可陈氏这个当娘亲的却是不能不急,眼看着女儿一直拖成了大姑娘,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头比谁都急,只是思来想去,这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了!

  像周六那种世家哥儿,要么游手好闲,要么有龙阳之好,左看右看就没一个配得上自己女儿的。

  寒门出贵子,这话倒是不假,只是那些人的家世却是太低了些,就算是有兴国公府的提拔,那些人想要出头,没有一二十年也不会位极人臣,她舍不得女儿去受那份苦!

  思来想去,陈氏却是将目光打在了东阳伯谢信的身上!

  这东阳伯年纪虽大了些,可上头却是有个在宫里头当贵妃的姐姐,谢橘年虽命不久矣,可皇上的心思众人都看明白了,只要谢橘年,皇上就会既往不咎,东阳伯谢信上头又没有公公婆婆,若是女儿嫁过去,就可以当当家主母,这可是挑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

  更何况这些年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将当年对老东阳伯的愧疚都加在了东阳伯谢信身上,所以说女儿嫁过去,不仅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准一嫁过去就成了诰命夫人,这是何等威风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东阳伯身边并没有通房和侍妾,是个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

  所以,兴国公夫人是打定主意要撮合女儿和东阳伯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她出言讥诮了谢橘年之后呵斥及时止住了话头。

  顾鹂也是知道自己娘亲心事的,她曾远远见过东阳伯一面,就觉得那人生的高大威猛,不由得也就动了春心。

  如今上前给诸位夫人太太请安的时候,自然是装腔作势,装出一份乖巧懂事的模样来。

  请安毕了,她更是是故意朝谢橘年拜了一拜,含笑道:“只怕您就是长宁侯夫人吧?我原先老早就听说过夫人的名声了,说是夫人及擅厨艺的,若是有机会啊,阿鹂可是要向夫人讨教一二的!”

  她算准了谢橘年会喜欢她,毕竟那些贵妇人谁见了不会喜欢她?

  只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准这丹阳县主嫁过来之前,早已将她的脾气秉性给摸得一清二楚,作为丹阳县主的闺中密友,谢橘年也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像是丫鬟们犯了错就打骂丫鬟那还是小事儿,若是气狠了,她甚至连陈氏都敢甩脸子。

  这样的人,谢橘年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她只以为顾鹂是想要通过她和未来的嫂子交好,只笑着敷衍,“讨教算不上,我的厨艺也勉强算过的去,只是喜欢琢磨些新奇的玩意儿,只要大姑娘不嫌弃就好了,只是……如今我有了平哥儿和安安,平日里都是陪着这两个孩子玩闹的时候多,如今倒是很少下厨了。”

  这拒绝的意思就很是明显了!

  其实众人这个时候也在怪顾鹂不懂事了,毕竟这谢橘年都命不久矣了,哪里还有心情指点她的厨艺?

  可顾鹂是被人捧惯了的,如今被人拒绝,脸上的喜色微微褪去了些,“哦,夫人这是嫌阿鹂蠢笨,不愿意指点吗?”

  有些话,点到为止,若是说多了,那就没意思了!

  谢橘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也听懂了,可既然听懂了,为何还这般咄咄逼人?

  谢橘年也是有脾气的,索性装作没听到,不再理她,转身和一旁的妇人说起平哥儿和安安的趣事儿来了,经历过了生死大劫,很多事情她都已经看淡了,知道自己名声差到了极点,索性不再去理会这些。

  ☆、217

  顾鹂的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打从她生下来之后,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只是念在这个人是东阳伯的妹妹,所以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可众人看向顾鹂的眼神却是变了变,原先都说这兴国公府大姑娘模样性子皆是不错,今天怎么就当着众人的面脸色就拉下来了?

  众人心里门清,嘴上却并没有说什么,不多时,便到了顾玉和丹阳县主拜堂成亲的时辰了,众人也没心思去管顾鹂在想些什么,都过去看热闹了。

  众人挤挤攘攘的,写君安倒是落在了最后头,她虽等这一日等了许久,可如今看着这满院子的红绸,觉得这一抹红色映到了心里,这份热闹凑不凑也不重要了。

  更何况,她方才将众人议论沈易北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心里头又心事,她也不愿多在兴国公府呆着,在兴国公府这边吃了饭,则和沈易北一起回去了。

  这两人心里都念记挂着平哥儿和安安,果然他们俩儿还没踏进芙蓉园的大门,就听见平哥儿和安安齐声大哭,两人都已经九个月了,到了会认人的时候,见着素来照顾他们的娘亲和爹爹怎么都等不回来,扯着嗓子哭,哭的嗓子读哑了。

  谢橘年慌忙走了进去,一旁的奶娘见了自然是忙跪下,齐声认错,“……奴婢们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老祖宗也来看过好几次,只是少爷和姑娘怎么都劝不住……”

  谢橘年说不上是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孩子们舍不得她,她这个当娘亲的心里是高兴的,可又心疼儿子女儿哭了这么长时间,“不怪你们!”

  说着,她更是急匆匆抱起了平哥儿和安安,也许这世上真的有血缘亲情这么一说,谢橘年刚凑过去,逗了会儿子和女儿,这两个孩子便不哭了。

  特别是平哥儿,看着谢橘年温柔的面庞,只咯咯直笑。

  沈易北坐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今儿他高兴,是是真的高兴,所以连带着嘴角都微微上扬了。

  他这边是难得的清静,可三皇子那边却是如临大敌,怨不得他紧张,前些日子七皇子寻了一幅字画,这字画来是前朝大师张钦的遗迹,皇上寻了这么些年都没寻到,却被老七那小子钻了空子。

  皇上一高兴,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褒奖了七皇子一番,诸位大臣都像是墙头草似的,见着皇上夸了七皇子,也都朝着七皇子那边倒戈,有不少人甚至都说要皇上将七皇子立为太子了。

  可就在方才,他更是听说了一件大事,说是这兴国公夫人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东阳伯!

  若是搁在之前,三皇子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只是如今并非寻常之时,他不由得去想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兴国公府尚在,按照兴国公这年纪再多活上一二十年不算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像是老兴国公那样,一心想着含饴弄孙,会舍了这兴国公的位置,所以说,只要兴国公在一日,这兴国公府便由他说了算,至于老兴国公,顶天了还有十来年的活头!

  到时候老兴国公死了,顾玉算个什么东西?

  可要是兴国公府的大姑娘嫁给了东阳伯,那就是和沈易北绑在一起,也就是和七皇子绑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这周家、兴国公府,还有长宁侯府都站在了七皇子那边,他就不能不愁了。

  三皇子妃家世不显,这是当年皇上替他们哥几个选的皇妃,也就是怕皇子妃的母族家世显赫,让皇子们生出了不臣之心了!

  如今这三皇妃对三皇子来说更是半点助力都没有,他能靠的只是自己,所以兴国公府无论如何都不能站在七皇子那边。

  想及此,三皇子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皇上替他找的妻子门第不显,他为何不替自己找一个高门显赫的侧妃呢?

  要说三皇子运气好,打成出生之后,母妃没多久就去世了,的确是运气不好,可要说他运气不好,他运气又好的很,没过几日,这兴国公夫人因为心疼女儿,便带着女儿去了大佛寺上香,说的是上香,其实也是见着女儿心情不好,想要带着女儿出去走走。

  这女儿在顾玉成亲的时候就被谢橘年排揎了一顿,可等着丹阳县主进门之后,更是没给女儿好脸色看,这谢橘年还好说,两人也就偶尔见一见,那丹阳县主可是女儿的嫂子,就算是冲着女儿甩脸子,就连国公爷都不好说什么。

  只是顾鹂本就无心上香,一进大佛寺就闹腾着要四处走走,兴国公夫人自然是处处依着女儿的,只是想着自己来都来了,若是不去佛祖面前祷告一二,不免显得有些不诚心。

  所以,她只让丫鬟跟着姑娘四处走动,想这这寺庙乃是清静之地,也不会出什么事来。

  后山之中,三皇子适时露面,三皇子如今在朝中声势颇高,长相俊朗,之前也曾和顾鹂远远见上过几面。

  顾鹂也是个看重颜色的,若论相貌,自然是更胜东阳伯一筹的,再加上三皇子是皇子,顾鹂见了那自然是要上前攀谈了几句。

  等着再次折回去的时候,顾鹂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三皇子就算是再好,可到底也是有正妻的人,她顾鹂乃是堂堂兴国公府嫡长女,哪里有去跟人当妾的道理?

  这侧妃说的好听,旁人见了称她一声娘娘,说白了却还不是侍妾?

  更何况顾鹂平日听到她爹娘的谈话,也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太子之位一日没有定下,这便是安稳不得,她哪里会想着让自己去以身犯险了?

  可顾鹂怎么都没想过这谣言却是传开了,说是她在大佛寺后山勾引三皇子,这话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顾鹂听说这话气得狠狠大哭了一场!

  她嫁给东阳伯这八字还没一撇了,若是这风言风语传出去,东阳伯哪里还回娶她?

  这话本就是三皇子派人传出去的,三皇子听到这话心里窃喜,甚至于这话还传到了皇上耳中了,皇上一听到这话气得浑身不舒坦,这些日子因为长宁侯和九王爷的事儿,皇上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如今看着这个自己向来妥帖沉稳的儿子,只觉得头疼,“……你说说你这做的叫什么事儿?怎么早不去大佛寺晚不去大佛寺怎么就那日去了?你向来是个懂事的,见到有女子在场,自然该避开来,如今怎么还上前与她说话了?你们觉得问心无愧,这话落到别人耳朵里,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当时是就你们二人在场,还是别人也在?”

  三皇子摇摇头,“当时除了儿臣和兴国公府大姑娘,也就是兴国公府的丫鬟在场了,父皇莫要生气,兴国公府大姑娘知道礼数,也就是上前与我请安,我想着她是兴国公府大姑娘,也不是什么外人,所以这才多言了几句,没想到却被人传成这样!”

  说着,她更是跪了下来,“都是儿臣办事不妥贴,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到他身上,冲着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责罚你也是半点用都没有!事到如今,就看兴国公府那边怎么想了,兴国公膝下就这么个嫡女,他们一家子眼光又高,到如今没有给女儿挑到一个合适的夫婿,这名声若是耽搁下来,只怕……”

  说到这,皇上又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并不希望老三娶这样一个高门贵女当正妻的。

  兴国公府上下也愁,顾鹂听说这件事越传越勇,气得将屋子里的茶盅都扫落在地!

  兴国公夫人是急的不得了,原本她是打算让兴国公那边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东阳伯提点两句,要东阳伯那边上门来提亲的,毕竟从古到今还没有哪家的姑娘腆着脸上门提亲的,又不是嫁不出去?

  只是事如今她也顾不上什么了,第二天就登了长宁侯府的大门。

  其实,兴国公夫人原本是打算拉着丹阳县主一块儿来的,毕竟丹阳县主和谢橘年交好,在京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有丹阳县主在谢橘年跟前美言几句,她哪里还怕谢橘年不答应?

  只是顾玉一早就猜到了兴国公夫人的意思,只提点了丹阳县主几句,就算是顾玉不提点,她也不会让她的橘年姐姐有这样一个嫂子的,所以,当兴国公夫人说出了这话,丹阳县主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

  兴国公夫人在丹阳县主跟前自然立不起婆婆的谱,只能咬碎了银牙,一个人去了长宁侯府。

  到了长宁侯府,她先是夸平哥儿生得好看,又是夸安安懂事可人,夸两个孩子是有福气的,到最后又是狠狠夸了谢橘年一同,恨不得连谢橘年的指甲盖儿都要夸一夸了。

  有人夸自己,谢橘年就当平白听了曲戏,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等着兴国公夫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笑一笑算是应对她了。

  ☆、218

  谢橘年这边不着急,只是兴国公夫人陈氏那边却是等不住了,见着谢橘年一味敷衍她,她却是再也按耐不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众人都知道,兴国公府乃是世代戎马,为历代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冲而这一点,这兴国公府的姑娘就是嫁皇上都不是嫁不得的,你别看我,这话不是我说的,可是先皇说的,只是这兴国公府本就是武将之家,自古以来死人比活人多,为了家中姑娘的幸福,哪个舍得让姑娘嫁到皇家去?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只想选一个寻常家世的夫婿,让他们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就行了!”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也就是兴国公太疼阿鹂了,所以到了如今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要知道,这上我们兴国公府提亲的人恨不得要将我们门槛都给踏破了……可思来想去,我倒是觉得你哥哥东阳伯像是不错,恰好他还没有成亲……”

  这话说得真是够明白了,其实这寻常有姑娘的人家提亲一般含沙射影说上几句,若是别人有心自然会上门提亲的,如果碰上那种无心之人,说的再多也是白说。

  谢橘年听懂了,如今只装作没听懂似的,“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兴国公夫人咬咬牙,低声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家阿鹂倒是挺配你哥哥的,这两家家世相当,若是能成为一家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橘年给打断了,“我看夫人想岔了,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父母不在,上头也没有什么长辈,所以哥哥的亲事自然要交给哥哥做主,哥哥本就吃了一二十年的苦,如今回到京城得皇上看重,为了他下半生的幸福,自然是要寻一门好亲事。”

  “哥哥和姐姐都说起过,他的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姑娘家柔顺可人,能够好好心疼哥哥,夫妻俩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样便够了……”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兴国公府的大姑娘不是好人选!

  兴国公夫人陈氏眉眼一喜,笑着道:“这不是正说的我们家阿鹂吗?”

  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谢橘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索性直白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若是兴国公夫人不嫌麻烦的话,大可以进宫一趟,或者问问看我哥哥的意思!若是哥哥姐姐同意了,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兴国公夫人暗骂她一声小狐狸,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东阳伯谢信极疼两位妹子的,若是两位妹妹说这门亲事好,东阳伯谢信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这珍珠在宫里头,若是她进宫一趟稍微说什么,不免会被旁人听去了,索性还不如不说了。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门亲事难得很,可她心里还是想要试一试,正当她琢磨着过两日去探探东阳伯谢信的口讯,谁知道三皇子和顾鹂的事越传越离谱,就差说两人在大佛寺后山私相授受了。

  到了最后,就连皇上都忍不住了,将兴国公叫到宫里头问他是什么打算,也不知这兴国公和皇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半个月之后,顾鹂就要嫁给三皇子当侧妃了。

  作为侧妃,顾鹂确是低嫁了,只是嫁到皇家,谁敢说她是低嫁了?

  顾鹂哭红了一双眼,最后还是上了花轿,众人明面上都恭喜兴国公夫人陈氏,说是兴国公府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出了两门喜事,兴国公夫人陈氏却只能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

  顾鹂出嫁的这一日,已经到了隆冬,雪花在外面簌簌落下,谢橘年正拿着针线给女儿安安缝制至明年开春的衣裳。

  这安安如今还没有一岁,可也懂得好看还是不好看了,谢橘年拿了两样料子在她跟前,她就懂得指着那一匹花哨的料子冲着她娘咯咯直笑!

  谢橘年一看心都软了,便是再不喜欢针线女红,也想为女儿去试一试!

  沈易北听着门外头传来的敲锣打鼓声,脸上满是是讥诮,“……兴国公夫人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兴国公和兴国公夫人只怕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将兴国公府大姑娘嫁给一个寒门子弟,这样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过三皇子怕是笑得嘴巴都歪了!”

  有老兴国公在,兴国公明面上生不出什么幺蛾子的,只是夫妻本是一体的,有兴国公夫人陈氏在一旁给兴国公吹吹枕边风,兴国公说不准这心也就偏到三皇子身上了。

  有兴国公相助,三皇子胜算又多了两成!

  要知道当今这位兴国公虽不算是什么名将,可是历代兴国公府留下的底蕴还是在的,不少武将一听说“兴国公府”这四个字就心生敬意了。

  顿时,谢橘年只觉得做针线的心思也没有了,“那如今七皇子和三皇子如今谁胜算更大一些?”

  沈易北摇摇头道:“难说!”

  现如今,他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七皇子那边得来的,病不能第一时间得到皇上那边的消息,皇上也是与他怄气了,谢橘年一日不除,这皇上就打定主意一日不给他官位。

  沈易北也不在乎,就算是身居庙堂之外,他一样有本事让三皇子与让皇位无缘,“事到如今,七皇子能做的就是等,三皇子觉得自己胜算越大,这七皇子的胜算就越大了,就算是沉稳如同三皇子,可他也是要结交重臣的,皇上那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皇上如今还在了,见着三皇子就做出这样的动作,心里如何能舒服?”

  他教过七皇子,要七皇子如今什么都不做,谁能沉得住气,谁的胜算就越大!而且,就算是三皇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架不住三皇子下头的那些人心里着急啊,三皇子城府深,可不是所有人城府都深的!

  更何况,如今辽王,周六,顾玉还有他都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

  沈易北倒是有件事相岔了,就算是这兴国公府还没有开始帮衬三皇子,可不少人见着兴国公府和七皇子已经有了关系,觉得兴国公府是支持三皇子的,不少武将以及上书给皇上,要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皇上原本是存了要立太子的心,只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立太子和被人逼着立太子却不是一码事儿!

  这众人纷纷上折子,皇上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自己昏庸无能,所以下面的大臣才会这么着急。

  所以当那些折子递上来的时候,那些夸赞三皇子的话就变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天家无父子!

  特别是三皇子当着朝臣的面开口谏言,群臣纷纷附和,皇上心里就越发不是个滋味儿了。

  七皇子虽揣磨不透皇上的心思,可私底下和沈易北说了这件事,沈易北如今也能猜得出一二来了,只道:“只要七皇子如今什么都不做,越发乖觉小心,日日在皇上跟前尽孝就行了。”

  七皇子却是有些不懂了,只道:“可我若是这样,岂不是被老三给比下去了?不仅是比下去了,还是被比得体无完肤!照着这样下去,父皇……只怕父皇肯定是会更喜欢老三的!”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加上周六和顾玉,四人泛舟于湖上,就连撑船的船夫都没带,是顾玉亲自撑船的,到了湖中间,几人坐在船上煮茶,外头下着白雪,四人在里头煮酒,也算是美事一桩了,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

  唯独沈易北脸上的神色最为悠闲,就像是世外高人似的,端起一口茶呷了一口才道:“七皇子不相信我吗?”

  七皇子着急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看到老三这样子,我心里也着急呀……更何况,辽王马上也要走了,姑姑也要跟着他一块走,我这心里能不急吗?等着他们走了,到时候皇上跟前连个替我说话的都没有,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三日前,保宁长公主已经决定和辽王一起回辽东,皇上虽舍不得这个妹妹,可为了这江山,为了这皇位,保宁长公主献出了太多,为了自己的幸福,保宁长公主要勇敢一回。

  而且这丹阳县主也嫁了,如今过得极好,丹阳县主更是极为赞成保宁长公主跟着辽王回辽东,虽说辽东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可她和娘亲隔上两三年肩上一面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更何况顾玉也说了,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带着丹阳县主回去辽东看看的,毕竟丹阳县主从小到大还从未去过辽东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辽东的公主,若是不回去看看辽东广阔无垠的土地,去看看辽东的子民,实在是说不过去!

  丹阳县主听他这么说,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只希望她娘亲能和她一样幸福,原先没尝过这爱情的滋味,她不知道其中的好,如今这顾玉离开她半日,她就觉得心里惦记得很,更别说她爹娘分开这么多年了……

  ☆、219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保宁长公主终于跟着辽王回去了辽东,保宁长公主出京城的这一日,天上下了皑皑的白雪,保宁长长公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皇上既欣慰又不舍,背地里还偷偷落了一场泪。

  只是皇上到底年纪大了,这场大雪带来的阴寒之气却是深深伤了他,他早年跟着先皇四处征战,本就是落了一身的伤痛,平日里还能忍忍,只是如今他年纪大了,一到了这雨雪天气就觉得身上格外难受!

  更别说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冷些,这些日子皇上经历的事也比往年多些,所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那是彻夜彻夜睡不着觉,当着别人的面,他还能装着没事人似的,只是心里身上怎么难受,唯有自己才知道。

  除夕前几日皇上上朝,他领着李长德不紧不慢的往殿前走,因为腿疼的厉害,他走的很慢,可是他刚好要坐到龙椅之前,却觉得心口传来一种钻心的疼,疼的毫无预兆,他身子骨一歪就倒了下去。

  在一旁的李长德吓了一个踉跄,忙上前去搀扶住皇上,可就算是如此,皇上还是跌倒在地。

  皇上倒在了文武百官跟前,那可叫一个惑乱人心,三皇子和七皇子几乎同时上前搀扶起了皇上,急急忙忙差人去请太医。

  皇上这也算是老毛病了,等着回到了寝殿,刘太医来瞧了瞧,施了针喂了药,皇上这才醒过来。

  皇上像是没看到在一旁踟蹰不语的刘太医,只冷眼对着周围的人道:“朕没事儿……朕真的没事儿,朕只是一时没有走稳,所以这才倒了,朕是因为保宁去了辽东,彻夜彻夜睡不好,所以精神才恍惚了,朕真的的没事儿……”

  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没有说话,只是两人的眉眼中都带着几分不信。

  七皇子是真心实意的担心皇上,可三皇子却在揣测一件事,若是皇上方才真的撒手人寰了,那这皇位是落在他身上的胜算大一些,还是落在老七身上的胜算大一些?

  更何况,他们方才都听到刘太医说了,说皇上只怕时日不多了,这寒气入骨,病入膏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如今皇上说他没事儿,两位皇子和几位重臣自然不敢多言,皇上的脾气可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前几日因为有吏部侍郎上书国库空虚这问题,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顿。

  众人可谓是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斥责的?这不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儿吗?

  这事儿半日之后就传到了沈易北耳朵里去了,原本他以为自己有时间去筹划的,可如今看来,好像时间也不够了。

  就连天黑了,沈易北不想睡,让谢橘年先歇下,他在外间看看书。

  他有心事,谢橘年没有去打扰,她知道沈易北的习惯的,碰到了烦心事,是想要一个人自己静一静的,她则脱了衣裳钻进被窝。

  只是谢橘年哪睡得着啊?朝外侧躺,也跟着辗转反侧,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沈易北还是不愿意放下京城的一切,她知道沈易北喜欢权势,但凡是个男人,都没有不爱权势的,只是沈易北这些日子表现出的淡薄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谢橘年百思不得其解。

  想的太入神,连外面传来脚步声都没听到,等谢橘年反应过来,赵恒已在面前。

  “发什么呆?”坐到床上,沈易北笑着坐在床沿,脸,已经一更天,他还以为她早睡着了,哪想进来就见她朝外躺着,身子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乌黑的发衬着白净净的脸,依旧柔媚万分。

  沈易北心中软成一片,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他眉头舒展,眼中有笑,谢橘年望着他道:“想你呢,想你为何不睡觉。”

  沈易北意外地看她。

  谢橘年撑坐起来,“侯爷若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沈易北笑了,他是有心事,可这种事说出来了,只会惹得眼前的人和他一样烦心。

  “皇上身子骨不好,我有些担心,虽说皇上不仁义,可到底也是九五之尊,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将人搂到怀里,沈易北低叹道。

  ?御书房。

  皇上盖着被子靠在暖炕上,浑浊的眼睛凝视琉璃窗外,已经许久没有转过眼珠了。宽敞空旷的内殿,只有李长德弯着腰候在一侧,无声无息,宛如一座雕像。

  “宣陈忠。”

  皇上突然开口,声音无力。

  宋阁老倒台之后,次辅陈忠升了首辅,这朝堂之上不管是有什么大事儿小事儿,皇上总是会和陈忠商量,就连当初宋阁老被贬官之后被下发到哪儿去,这皇上也是和陈忠商量的。

  这皇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想的不清楚,一件很简单的事儿有的时候都要想上半天,索性也不愿意去想了,只将陈忠给找过来。

  李长德立即领命去安排。

  皇上终于动了动,翻身时牵扯心口的疼痛,皇上深深吸了口气。

  他可以瞒所有人,唯独瞒不过自己,现在他好歹能活着能说话,可是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这人就倒下去了。

  皇上不想倒下去,不想承认自己老,但他拗不过命。

  李长德还在外头,正低声吩咐小内侍去将首辅大人请过来。

  不知道为何,皇上脑海中只迸出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来,犹豫片刻,只低声道:“罢了,将沈易北叫进来吧!”

  李长德没有半刻犹豫,应了一声又继续下去吩咐了。

  ????两刻钟后,沈易北匆匆而至,带进来一丝殿外的寒意,看了眼皇上,沈易北微微弯腰行礼:“皇上……”

  皇上摆摆手,免了虚礼,然后示意李长德出去。

  李长德走后,皇上拍拍身边的地方,示意沈易北坐过来。

  这样的恩宠,放眼当今,可是没几个人有的,就连三皇子和七皇子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候,也只是坐在锦凳上的。

  沈易北没有坐上前,站在一旁,依旧挺拔如松,皇上病了,糊涂了,可他还没有糊涂了。

  皇上心中苦笑,也不知道沈易北什么时候就和自己生分成了这样子,想当初沈易北刚到他身边来的时候,胆子大的很,如今只道:“朕不与你绕弯子,朕只问你,你觉得七皇子能担大任否?”

  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皇上低声问道。

  听到皇上的话,沈易北平平静静的,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似的,看了眼皇上,又垂下眼帘道:“皇上早有定论,又何必问草民了?”

  皇上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他早有定论了,要不然今日找来的大臣就是三皇子那一党羽的了,因为他明知道这样做对三皇子不公平,却还是将沈易北找来,是想要沈易北说服自己,可偏偏眼前这个人啊,像是人精似的,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看穿了自己的心。

  有了决定,翌日早朝,没等大臣们奉劝皇上立储,皇上就先一步下了诏书,册封七皇子为太子,年后择吉日迁入东宫。

  七皇子不是不惊讶,这些日子请封太子的奏折像是雪花似的飞上了皇上跟前,可皇上都是按压不发,谁都以为皇上要一直这样拖下去,再怎么也得拖到了年后去了。

  可如今什么动作都没有,这太子之位就到了自己身上了?原本以为他还要和三皇子你争我夺一番,争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了。

  七皇子心中狂喜,甚至连三皇子都顾不上了,忙上前谢恩,众人的恭贺声不绝于耳,七皇子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出了宫门都不知道了。

  沈易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并不是很了解皇上,却是了解保宁长公主的,若是保宁长公主没有十全的把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京城的。

  这顾玉是七皇子的人,若三皇子继承了大统,七皇子哪里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等着除夕一过,七皇子便以太子身份入主东宫,如今他虽只是太子,可皇上身子骨不行了,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太子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沈易北的职位,更是封长宁侯府为宁国公府,沈易北则成了宁国公。

  大臣们瞅瞅太子,开始动了别的小心思,这宁国公可是太子跟前的第一红人,这太子妃他们不敢得罪,可能拉拢宁国公啊?

  所以但凡身边有合适的姑娘,侄女,那都想要塞到沈易北跟前来的。

  就连谢橘年都听说了这消息,谢橘年这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杜秋娘和玳瑁倒是急得很,特别是玳瑁,急的嘴巴长了一圈泡。

  谢橘年见了,反倒是还哈哈直笑。

  玳瑁委屈,是觉得真的委屈,一边捂着嘴一边道:“夫人,哪里有您这样的?别人送来的姑娘您不担心也就算了,可太子那边也送来了两个美妾,如今正在府中住着,秋娘姐姐去见过一次,长得可还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万一国公爷真的……”

  ☆、220

  谢橘年忍俊不禁,笑着道:“万一国公爷真的什么?”

  玳瑁一跺脚,低声道:“万一国公爷真的收了那两个女子,那该怎么办?”

  “若是国公爷真的收了那两个姑娘,咱们拦不住,若是国公爷没有存这个心思,谁也强求不了,整件事情上这做鱼不做都是在国公爷身上,咱们去操这个心做什么?”谢橘年嘴上说的很淡然,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心的。

  只是这份担心,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如今沈易北是宁国公了,恢复了官职,每日还是要去上朝。

  这太子初定,琐事繁多,再加上太子事事都离不开沈易北,如今沈易北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其实太子找沈易北,也就是商量如何安置三皇子,皇上心底里依旧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嫡长子的,特别是见着诸位大臣纷纷向太子投诚,心里愈发不舒服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见了三皇子落魄的这样子,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了。

  原先的三皇子勤政爱民,每当皇上在朝堂之上提出询问时,三皇子总是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可如今了?皇上上朝的时候本就少了,有的时候就算是将三皇子叫到自己跟前来,这三皇子还是说不出几个字来,皇上就觉得,老三这可是真的恨上自己了。

  皇上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不少,只觉得愧对三皇子,所以这段时间对三皇子也是好的不得了,不仅给三皇子封了亲王,甚至连这三皇子的亲王府都比寻常王府大了一圈。

  这太子的太子之位还没坐热乎,皇上就闹了这么一通,太子怎么会不担心?自然是整日拉着沈易北等人商量对策了,太子还真是纯良,若是换成了一般人,只怕早就对着三皇子暗下杀手了。

  可他只想着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沈易北如今可谓是日出而出,日暮而归,忙得很,这一日他刚从太子府回来,回到了芙蓉园,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平哥儿咯咯的笑声,接着便是谢橘年那轻柔的声音,“来,平哥儿,叫爹爹,爹!爹!这几日平哥儿没见到爹爹,不会把爹爹啊忘了吧?”

  沈易北只觉得心头一酸,这段时间他从长宁侯成为了宁国公,这朝堂之上恭贺的人都不少,内院之中怕是更多了,她一个人是如何应对的来的?

  可橘年却是什么都没说!

  沈易北抬脚走进去,刚好见着谢橘年正在逗两个孩子玩,谢橘年手上拿着拨浪鼓,平哥儿和安安两个孩子眼睛齐刷刷落在那拨浪鼓上,特别是平哥儿,男孩子好动,如今就算是他穿的像个小团子似的,却还是想要爬过去抢那拨浪鼓。

  只是平哥儿好不容易爬的近一些了,谢橘年又将拨浪鼓挪远些,如此试过了几次,平哥儿瘪瘪嘴,就要哭出来了。

  谢橘年一见,慌忙将拨浪鼓塞到平哥儿怀中,平哥儿这才破涕为笑,抱着拨浪鼓啃起来了……

  沈易北站在门口,嘴角也是微微翘起。

  还是玳瑁眼睛尖,发现了沈易北,忙上前请安,请安过后则带着屋内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沈易北为了弥补平哥儿和安安,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好久的拨浪鼓和风车,平哥儿和安安都十分开心,就连晚上睡觉都比平日里睡得想多了。

  谢橘年想睡却睡不成,不知今晚沈易北为何兴致那么高,只口口声声说要给平哥儿和安安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惹得沈易北来了一次又一次,就连那上等的梨花拔步床都咯吱咯吱作响。

  到了最后一次的时候,沈易北从后面抱住她,一手坚持别着她下巴,看着她来,慢慢吞吞。

  ????“侯爷……”

  ????谢橘年难受,想他快点。

  ????她双颊绯红,像蒙蒙细雨中微湿的粉牡丹,杏眼哀求地望着他,媚态入骨。

  沈易北忍不住匍匐下去,亲够了,才贴着她发烫的脸,哑声问:“还叫侯爷?”

  谢橘年笑嘻嘻攀着他的颈脖,改叫他国公爷。

  听惯了侯爷,沈易北并不喜欢这样新称呼,听着她轻轻的哼唧,沈易北忽的抱紧她,在她耳边道:“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

  谢橘年叫惯了侯爷,如今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她的男人叫沈易北。

  可这样的称呼,她从来没有叫出口。

  ????“叫我的名字!”沈易北将她摁成平躺,没有任何预兆的一阵疾风骤雨,那眼睛直勾勾盯着谢橘年那张明媚的小脸,好像要将她这小妖精的模样刻进心里才好。

  谢橘年的身子骨差点就散了,如一艘卷入风暴的小破船,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别的,啊啊地连续喊了好几声“沈易北”,喊了不管用,又改成“易北”。

  沈易北原本只是打算逗逗她就好,没想到她会这样喊,喊的别带一种风情,带着撒娇,又带着几分痴狂,沈易北莫名受用,索性一气到底。

  事情完了之后,两人身下的褥子都没法睡了。

  谢橘年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口,又累,又酣畅淋漓。

  “不会有别人。”沈易北拨开她面前的长发,声音沙哑。

  谢橘年抬眼,似乎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不会有别人。”沈易北抚着她脸,低低重复道:“这辈子,都不会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