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
作者:二十九楼      更新:2023-07-30 07:07      字数:21845
  桃林那边走去。

  “辣妹,辣妹,”杜乐康摇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冰凉的。

  辣妹这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杜乐康,“杜大哥,你怎么来了?”

  杜乐康笑了笑,“走,我带你换衣服去。”

  葵安忽然插过来说到,“杜公子,来者是客,你还在这边赏花,我带辣妹姑娘去院子里换衣吧。”

  杜乐康对他认真的说道,“辣妹姑娘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看到她这样我应该尽朋友职责来照顾她。”

  他语气中特意强调认识多年几个字。

  葵安却淡定的说到,“杜公子,可这里是我们葵府,辣妹姑娘为了救我的儿子才弄一身湿,我这个主人将她安排好也是我的本分。”

  他果然就是葵安。

  杜乐康心道。

  两人还要进行唇舌拉锯战,辣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终于叫两人闭嘴了。

  杜乐康不再坚持要带走辣妹。

  葵安领着辣妹向东园走去,他紧跟后面。

  很快速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果然有间院子,写着,“青柏院”。

  这是葵安的院子。

  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见是自家公子回来了赶忙行礼。

  葵安吩咐了她带辣妹进去换衣服。

  杜乐康看他站在门口没进去,却身子也堵在了门口,摆明一幅他不进去他也别想进去的样子。

  杜乐康挑挑眉,嘴角不经意的弯了弯,心中暗道,还好自己这次来了。

  辣妹换了一身暗纹银面儿的白缎子衫裙出来,头发因还是湿的,便随意挽了一下散在脑后。

  站在院子的大水缸前她对着倒影拂了拂额头。

  院门口的两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此刻面前的姑娘如出水芙蓉一样淡雅纤美,长身玉立,叫人移不开眼。

  两人都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睑,心中却各自有了计较。

  “葵公子”辣妹对葵安福福身行礼,再对着杜乐康嫣然一笑,“杜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他笑得得意,目光不经意的略过葵安。

  三人一行。

  光辣妹在说话,她在向杜乐康介绍她在葵府的前因后果,以及葵静小姐和她相识的缘由。

  杜乐康也不说话,带着笑意一路听着。

  葵安则更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林里的姑娘们这会儿早已有了抱怨,盛装打扮而来,这午时快要过了都还没见到葵大公子半个人影,现在竟然连主人葵小姐也不见了。

  辣妹折腾这么长时间真的也是又惊又累,便接受了杜乐康的建议,跟着她直接离开。

  一直送出了前院,葵安这才收住脚步。

  “葵公子,帮我和葵小姐说一声抱歉,没和她当面告辞。”

  葵安点点头,面上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回去好好休息,若是有个什么可以来葵府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边的小斯桂皮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公子,下巴都要惊掉了,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对姑娘家的这么和颜悦色过的。

  不过转头一想,这位姑娘刚刚可是救了小公子一命的,自家公子对她和善些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

  辣妹自是不知道小斯桂皮心中这些弯弯的,只当葵安也和葵静小姐一样是个和气的,她点点头笑了笑,这才转身和杜乐康一起进了马车,上车的时候杜乐康还扶着她的一只胳膊。

  看得身后目送他们的葵大公子眉眼更冷峻了三分,他咋就越看那个姓杜的越不顺眼呢。

  马车厢里,杜乐康带着笑意看着辣妹,“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湿身的呢!”

  他这么一说辣妹自是想到了上次他在去青州城的路上雨中救她那次了。

  那次两人也是这么在马车里。

  后来想起来才后知后觉似乎那天她身上的湿衣服还是他换下的。

  再看着对方,辣妹觉得自己的衣服似乎成了摆设,一时尴尬至极。

  而杜乐康此时也想到了那天,他闭眼为她换衣,眼前却仍掩不住的大片雪白玲珑起伏……

  再抬眼看她只觉得他自己耳根都是发烫的。

  当下两人都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忽然的一下颠簸,辣妹整个人扑向了杜乐康的怀里,被他一把接住,车厢间的氛围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两人却不知前面驾车的淮山十分费力的拽着马匹缰绳专捡不平整的路面走。

  杜乐康扶起她坐好,十分自然的顺手拂了她盖在眼前的湿发,“下次这样的事情喊别人来做。”

  辣妹眼睛眨巴眨巴很惊讶自己身体的反应竟然没有躲开他的手指,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她不该跳水。

  “那会儿太急了,边儿上也没人,我怕孩子……”

  一说到孩子她眼神似乎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杜乐康对她在双头镇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一听到她说孩子他心里竟有些微微酸涩,他知道,这酸涩是为她。

  鬼使神差,他看着她竟然说到,“好好休养,保重身体,以后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欲盖弥彰的赶紧说到,“你想跟我一起到处走走吗?”

  “我是说跟着我一起走遍这大宋国每一座城池?”

  辣妹还没从他前一句话里反应过来,又被这句话给震惊了?

  她的眼神中从疑惑到震惊到迷茫再到坚定,转瞬间她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对着杜乐康说到,“杜大哥,谢谢你,只是我现在在春江楼待着挺好的。”看到对面那双璀璨的眼眸因她的委婉拒绝而有些黯然,她立马又补充到,“以后若是我想离开了一定和你说。”

  “嗯,也好,只要你想走就和我说一声,天涯海角我必是带你一起。”像是承诺一样郑重,又像是海誓山盟一样甜蜜。

  辣妹竟然觉得面皮发烫,想着还好自己面黑,否则此刻一定双颊绯红。

  …………

  再说葵府里收拾烂摊子的场景。

  葵安前脚送走杜乐康的马车,后脚就去了后院,小花亭里他的小厮桂皮早已单独关押了叶家三小姐叶秋的丫鬟新歌。

  他一坐上那太师椅,新歌就已经吓软了身子瘫在地上。

  “都说清楚了?”他问到,音量不高却带着劈风破雨的凌厉。

  桂皮恭敬的点点头,“是,都在这里了。”

  他双手递上一副卷宗。

  葵安接过垂眸快速的扫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地上颤巍巍的小丫头,一把丢在她面前,“签字,画押。”

  桂皮赶紧递上笔墨,新歌颤抖着写上她的名字,又用朱砂按了手印儿。

  “连卷宗一起送去叶府,交给叶苏氏。”说着深看了一眼桂皮。

  桂皮点头,押了新歌躬身退下,心中明了,他家公子这样说的意思应该就是不要在明面儿上惊动叶老爷。

  魁静那边也仅仅是慌乱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心中就有了计划,再加上哥哥派了人来嘱咐她一番,她更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她依旧笑吟吟的回到桃林,虽然没有带来各位小姐期望的葵大公子,却带来了传说中梅州苏家的两位公子。

  这两位公子被灌了几杯浓茶终于醒了,随着葵静小姐入了桃林,看到满桃林的小姐们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被卖了的。

  但好在两位性情平和并未计较,反而和各位小姐们一起滋滋有味儿的吃着串串,说起梅州的各种吃食和泸州的比较……

  葵小姐见独坐一边的叶三小姐,现下心里肯定是恨得牙痒痒的,但记着哥哥的嘱咐,这会儿依旧强勉着一张笑脸过来招呼她。

  叶秋自水池边回来本就因心中有鬼一直心神不宁,又不见了新歌,更是坐立难安,本想告辞却又被葵小姐一番热情安抚,只得按耐住继续坐着。

  未时快过的时候,众位参加赏花宴的小们这才散了,各自回家。

  叶秋依旧未见自己的丫鬟新歌,只得自己回家。

  再说今天本该也去参加赏花宴的叶大小姐叶秀,这些天一直愁眉不展,吃了午饭也不像往日一样睡午觉,坐了马车在泸州城里漫无目标的瞎转悠。

  那边杜乐康的马车正不紧不慢的向老街面儿春江楼驶去。

  车厢里两人还在说着话。

  辣妹问了他王逸之的事情,他解释到王逸之并未遇到什么难事,而是人在梅州,刚好有笔大生意要办,他便留在了那边,而卖醉仙楼是因为从梅州到锦州之间要修建一条新的水路。

  这个消息很叫人吃惊。

  辣妹马上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梅州相当于是大宋国北方入京都的咽喉要塞。

  而锦州又是入南方的咽喉要塞。

  本来泸州城青州城锦州城是呈三角鼎力状态。但如果现在锦州要修水路,则会直接由梅州锦州串联靠东南面的这些州城一起,便不用走原本穿过西南边州城的官道了。

  “那泸州城和后面西南面的州城怕是会很受影响。”

  辣妹说到,怪不得泸州城的醉仙楼王大哥要卖了。

  杜乐康点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和她说话就是那么利落,只用说了前面她就知道后面了,对于大局她难得有远见。

  “以后肯定是锦州到青州城这条线路繁华起来的。”

  辣妹忽然又说到,“那双头镇不是也要萧条了?”

  没了与泸州城的联系,双头镇在青州城最边角落里,就是一处死水。

  这句话她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叹息。

  他点点头,“萧条就萧条了吧,双头镇的人也是安逸得太久了。”

  尽管他说的淡然,辣妹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忿之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横竖如今自己和双头镇并无任何瓜葛了。

  她又说了王红音小姐去京城找王逸之的事情,让杜乐康想办法通知到她,免得她一个人还在京城傻傻的找王逸之。

  “好,我会安排,你别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别生病了。”杜乐康安抚她说到。

  杜乐康忽然笑了笑,“王姑娘有点意思。”

  辣妹一想到当时王红音一脸坚决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姑娘,希望王大哥不要辜负了她。”

  杜乐康听她这样说,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到,“是啊,敢爱敢恨,很难得,我们都不够勇敢。”

  他似乎意有所指。

  辣妹听了却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马车到了春江楼的门前,正是楼里姑娘睡得起来的时候,都在楼上窗子看着呢。

  姑娘们见一位俊秀雅致的公子送辣妹回来都睁大眼睛八卦着,恨不得生出一对顺风耳听他们说些啥的。

  辣妹进了门,杜乐康还站在那里久久矗立,雅琴却是一眼认出他来。

  她看看辣妹的背影,再看看他凝视的眼神,像是想到什么似得忽然觉得心中猛的一空,击得她像是胸膛被人掏空了一样失魂落魄。但她依旧强作镇静,摘了床头的那盏宫灯慢慢下楼……

  仿佛是穿越了百年的光阴,历尽了刀山火海。

  她终于走向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俊美容颜,这样的眉眼是她心中最深藏的隐秘啊!

  “公子,这是您送给辣妹姑娘的宫灯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到,又小心翼翼的等着答案,她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容颜,却全身紧绷着等待他的回答,似乎他口中的回答关乎到她是人在仙境还是身处地狱。

  “是的,是我送的。”他淡笑着说到,看着她的面容云淡风轻。

  “那天我也去西街看灯了,刚好看到她似乎很喜欢。”他不紧不慢的说到。

  雅琴忽然想起那年他也是那么不紧不慢的对她说到,“既然琴艺已成你该海阔天空去闯闯,泸州城春江楼不错。”

  因为他说不错,她便不远千里从繁华的京城到了这个偏安一隅的泸州城,一待就是七年。

  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他永远奔跑在前,她永远无法企及。

  就像此刻她终于可以文雅的站在他面前与他正视,而他的眼眸已经有了他的追随。

  雅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拎着宫灯行礼告退,转身回到楼里……

  这一幕却全部落入了拐角处马车上的叶家大小姐眼里……

  “竟然是她?”

  她放下七彩纱绫的车窗帘子,双手缩在衣裙翻花袖里捏的指节发青,涂着丹寇的指甲硬生生被折断。

  坐在她对面的丫鬟新谷刚刚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小姐亲手做的宫灯他赢去竟是为了送一个青楼女子?

  她都替小姐不值。

  转眼看着自家小姐反常的沉默,她知道她家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沉默的平静后面掩藏的是暴风骤雨的来临。

  她是个机灵的,这个时候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闭嘴……

  ☆、嫉恨

  58 嫉恨

  “竟然是她?”

  叶秀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始终是刚刚那一幕。

  春江楼的雅琴姑娘一袭白衣,楚楚可怜的柔媚样子,手里拎着的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宫灯了。

  一口银牙咬碎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堂堂叶家大小姐,才情样貌哪样儿差了,在他眼里竟不如一个青楼女子?”

  忽又想到那些青楼女人都狐媚着呢,像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单纯良善之人,被那种手段花样百出的女人蒙骗也是有的……

  另一头叶三小姐一回到叶家就傻眼了,夏姨娘披头散发跪在院子里哭泣,她冲上前抱着地上的姨娘哭喊到,“姨娘这是怎么了?”

  叶苏氏冷眼看她,也不说话,抖了那宗卷到她面前,叶秋看了一摔宗卷,“好你个新歌,枉我一向当你是姐妹却这样陷害我。”

  她话音一落,叶苏氏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抵赖,不知老爷知道了此时夏姨娘还有没有脸面在叶家待着。”

  叶秋这才慌了。

  别看母亲平日里见人三分笑脸的,狠起来的手段却是有的,就这一句话拿捏住了刁横的三小姐,乖乖进了叶家祠堂,不吃不喝跪足了三天三夜再说。

  苏三行摇摇头,“唉,虽是个心思歹毒的,好在对自己亲生娘还有点儿良心。不过跪三天三夜也太过了点儿吧。”

  苏二行敲了他脑门儿一下,“这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若是姨夫知道了还不得把这夏姨娘沉塘了不可。”

  叶苏氏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姨娘的女儿得罪葵家,但若是这件事儿捅了出去泸州城必是传叶家的女儿如何如何歹毒,自然会连累到她的心头肉叶家大小姐叶秀。

  她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是以将叶秋关在祠堂里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今早晚天气依旧寒冷,一个娇小姐关在冰冷的祠堂里面若是没了棉被和吃食出来就是不残也要落下病根儿。

  这个惩罚在葵家面前也算能交代的过去了。

  连夜叶苏氏带着儿子叶平亲自登葵府谢罪。好在喜哥儿没什么事儿,这事也就能过去了。

  晚上叶老爷回到正房,叶苏氏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你处理的对。葵大公子把那丫鬟绑了亲自悄悄送来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算是顾了叶家的脸面,你晚上登门谢罪也做的好,就当我不知道这事儿。”叶老爷点点又问到,“那丫鬟你怎么处置的?”

  “早打发牙婆子卖的远远儿的了。”

  叶老爷听了这才安心,拍拍妻子的手夸到,“好,唉,果然啊,去妻当娶贤,老太太说的对啊!”

  这句话把叶苏氏笑眯了眼。

  叶老爷想着这件事都后背发凉,这才惊觉平日里对庶出的女儿太过娇宠了,嘱咐妻子好好管教。

  自后对夏姨娘也冷淡了几分。

  葵家大小姐葵静因为这件意外对辣妹印象更好了几分。

  “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假思索就跳水救人确实难得。”葵静说到。

  “嗯,”葵安想着在八角亭里看到的那纵身一跃的果敢和优美,不禁面色柔和了三分,“没想到她水性这么好。”

  葵静笑了笑,“辣妹姑娘最拿手的是做吃食,以前在双头镇官道边儿开的那件铺子啊,铺面不大,光顾的客人却是排着队呢!”

  葵安挑了挑眉,“哦?”

  葵静又叹口气说到,“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却合理了,听说肚子里本来怀了孩子的也没了,这才背井离乡到了咱们泸州城。”

  葵安显然有些吃惊,认真的看着妹妹问到,“她成过亲?”

  看她一直是姑娘家的发式,喜欢扎个简单的发髻,绑着最简单的墨绿色发带,脑后垂下青丝,他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大些,没想到竟是结过亲的。

  葵静点点头说到, “是啊,她大前年结亲的,去年和离的,孩子也是去年□□月份没的。”

  葵安抬头望向窗外,春天的气息更浓了,晨光中柳絮轻柔的飘荡在空中,叫人看着都心生柔软。

  辣妹当天自葵府回春江楼后好好泡了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天黑才起身,因着这天她不用上工便没去灶房,趴在二楼门口看前面主楼的光亮。

  虽然隔着几米款的院子,但前楼和后院像是两个世界。前面灯红酒绿,光亮璀璨,鲜活得很,后面这里因大家都去灶房忙了就剩她一个人,显得特别安静,让她想起孟家冲的赵家。

  “睡醒了?”

  忽然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里还有人了?

  就着前面楼里的光亮一看,竟然是葵安公子。

  他怎么在这里?

  看出她的惊讶他却并未解释,指了指窗台的一个食盒,“喝了!”

  辣妹走过去疑惑的解开盖子,一盅汤,黑乎乎的,姜味很足。

  她转头看着他问到,“葵公子,这是?”

  “喝了它!”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辣妹端起来喝了一口,竟是红糖姜茶,而且温度还刚刚好,一口下去暖洋洋的感觉从脚尖串到了头发稍。

  她没想到冷面的葵公子竟会为了她送一碗姜汤,看这保温食盒的样子他应该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只是这是春江楼的后院,看管一向很严,他怎么进来的?

  见她喝完姜汤葵安拎了食盒便要走,也不理会她的问话。

  辣妹莫名其妙,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拎着那食盒很是格格不入,想着他手里应该还是提枪或是拿着大刀才好看。

  这边葵大公子前脚刚走,沈妈妈送上来一碗姜汤,“赶紧喝了吧!我好交差。”

  “交什么差?”辣妹不明所以问到。

  沈妈妈却不肯说,只一个劲儿的要她喝。

  可她刚喝完一盅啊,但怎么说在沈妈妈这里行不通,“快喝,那位送你回来的公子说了,你喝了我才有赏钱。”

  “杜大哥?”辣妹惊讶道。

  “你认识杜大哥?”

  沈妈妈摆摆手,“不认识,但我认识银子。快喝!”

  辣妹心道,今晚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都给她送红糖姜茶,她这喝得腹涨呢!

  因前一天睡饱了,第二天辣妹便起的很早,一出房门又见到葵大公子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神出鬼没的呢!

  后来又想人家父亲是泸州城父母官,春江楼自是也算是他的地盘,他来难道江妈妈还敢拦不成

  “葵公子,你……”

  她差一点就要问出来“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赶紧掩住口,轻咳几声把你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葵安看着她轻咳心道他的决定还真是对的,于是直接说到,“跟我走。”

  “去哪儿?”辣妹问到。

  “跟我走。”

  辣妹逆着阳光看他就是不走,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不能因为他是官二代就这么命令她吧。

  葵安看着她,淡然的说到,“泸州城有位名医,我想叫他给你把脉。”

  辣妹一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面上虽然拒绝心里却是感激的,觉得葵大公子人虽然看着不易亲近,其实还是很和善的,怕自己入水受寒,又是送姜汤又是要带她看大夫的。

  “谢谢葵公子了。我真的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杜乐康竟在江妈妈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位有些年岁的老人家,身上那箱子一看就知道这位老人家是位大夫。

  江妈妈对着葵公子竟然有些讪讪的,像是对辣妹说又像是对葵公子解释到,“杜公子带了夏老先生来给辣妹姑娘把脉,怕她昨日落水伤风了。”

  辣妹看看葵安又看看杜乐康,这两人似乎并不相识吧,咋想法行动如此一致呢?

  杜乐康伸手拂上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说到,“还好,不烧。”

  说完特意看看后面的葵安,说到,“葵大公子怎么也在这里,您应该很忙吧!”

  葵安冷眼相持,“本公子时间多的很!”

  两人话说的客套,江妈妈却是看得头大了,两位她都惹不起,赶紧打岔说到,“夏老先生快屋里请,给姑娘好好看看,看这瘦弱的小身板儿……”

  辣妹看着江妈妈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样子,她昨天还说她壮得像头黄牛呢!

  夏老先生这次把脉觉得压力山大,两大公子虎视眈眈,一个冷峻一个笑面虎,一个官二代一个富二代。

  “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夏老先生仔细斟酌着措辞,“先前有些事伤身了,这会儿有些宫寒,需补补……”

  他其实已经诊断出了辣妹小产过,只是他本能的觉得当着两位公子的面说这个似乎不妥,尤其是现下这样紧张的氛围里。

  辣妹看了一眼夏老先生,投去感激的一眼,果然是位德高望重有医德的老先生,并不点破她小产过的事情。

  她淡淡的说到,“我去年九月小产过,夏老先生诊的很准。”

  她一说完便看着两位公子,目光坦荡自然。倒是葵安和杜乐康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两人对她的过往是知道的,并不想揭她的伤疤,可现在却被她自己当面说出,他们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辣妹又接着说道,“其实是我不对,嫁过人了却还总是懒得盘起头发,叫人误会了。”

  这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摆明了告诉两位她的过往不堪,即使对方对她有些什么想法也可以就此打住了。

  “不用盘发,和离了就不用盘发!”

  “不用盘发,和离了就不用盘发!”

  葵安和杜乐康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

  ☆、公平竞争献殷勤

  59 公平竞争献殷勤

  夏老先生开了药方由江妈妈亲自送了出门。

  剩下辣妹葵安杜乐康三人相对。

  这两大公子谁也不肯先走。

  辣妹站起身说到,“两位公子慢慢聊,我去上工了。”说完赶紧跑了,一出门深吁了口气,这才感觉轻松多了。

  看到正回头的江妈妈问到,“江妈妈,他们这些公子哥儿的怎么一个个都自在进出后院了啊?”

  江妈妈无奈的叹口气,“一个是官家一个是财神家,我江妈妈谁也得罪不起啊!”

  目视辣妹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一个和离了的姑娘还俏起来了,真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啊。”

  官二代和富二代却还在暗自较劲儿,明枪暗箭着呢。

  “听闻杜公子来自京城杜家,想必是间惯了大场面的公子,怎么会在泸州城这样的小地方屈尊呢?”

  “在下也听闻葵公子志在沙场,竟不知对商道竟也涉猎。”杜乐康轻瞟前面春江楼的主楼,“生意不错,想必葵公子每年进账不小。”

  葵安也知道在杜家面前自己是春江楼幕后东家的身份难以掩藏,直接笑了笑说到,“不会是给孤苦无依的女人家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杜乐康在他说完这话后却沉默了,他想到了辣妹正是他所说的孤苦无依的女人中一员。

  “辣妹姑娘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他说的坚定。

  葵安点点头,“这句话我也同意。”

  两人眼神中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午饭过后,杜乐康又来了,带着好些药材。

  辣妹一看那人参碗口粗吓了一跳,“杜大哥,这也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话没说完,葵大公子也来了,带着天麻当归,桂圆,都是滋阴的佳品。

  一个笑吟吟的看着她,一个冷面不容拒绝,她只能讪讪的都收了下来,这才打发走两人。

  如今躲进灶房上工才是上策。

  哪知道灶房里早就八卦开了。

  喜鹊说到,“要我说就选葵公子,他可是咱们泸州城第一黄金汉呢!”

  茉莉却说到,“我还是觉得杜公子好,杜公子实在是太俊美了,还有的是银子……”

  说着她自己都陶醉了。

  辣妹好笑的看着她们在耳边叽叽喳喳,异想天开的。

  忙到大半夜,杜乐康竟然还在春江楼里,“杜大哥,你,你还没回去……”

  杜乐康像是怕她误会似得,连忙说到,“我听雅琴姑娘抚琴,没想到一会儿就这么晚了,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葵府里葵安忽然对葵静说到,“喜哥儿快要满三岁了,办场喜宴吧?”

  葵静一听有些意外,他哥啥时候热衷这事儿了。

  “还是请上次那个辣妹姑娘过来帮忙,”忽然又说到,“她做一碗寿面就行,其他事不用她做。”

  葵静本有些奇怪,但一想,辣妹救了喜哥儿,这三岁整的寿面是该由辣妹来做,她也算是喜哥儿的贵人啊。

  “好,我这就去约。”葵静点点头说到。

  一大早杜乐康又送蜜饯来了,辣妹哭笑不得,“杜大哥,你这样……”

  杜乐康笑的随意,“怎么了?”

  “你别这样,你这样楼里的姑娘该误会我们了。”

  “误会?误会什么?”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误会你我有私情。”辣妹不好意思的说到。

  “我们本来就私情深厚啊,难道不是吗?”他面不改色的说到。

  “……”

  江妈妈安排辣妹下午去西街采买,竟然还有马车,说是怕辣妹拿不了那么多东西,她正疑惑呢,一上马车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两个人,葵大公子和葵小公子。

  她想下车,喜哥儿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姐姐,姐姐,你别走。”

  姐姐?

  葵安脸拉的更长。

  “叫姨!”他冷声道。

  喜哥儿似乎很怕他,看了一眼他爹,身子往辣妹这边缩了缩,辣妹本能的一把护住他,“不怕,你想叫姐姐就姐姐吧!”

  葵安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心道,姑娘们其实心里对自己很是怵的慌,就连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以前对自己也是有些敬畏的,不过她似乎并不惧怕自己。

  辣妹抽了自己头上的发绳和喜哥儿玩串铜钱的游戏,两人玩的很欢,完全无视葵安的存在。

  到了西街菜市,喜哥儿依旧要跟着她,辣妹望着葵安征询他的意见。

  他直接也下了车,一起跟着她了。

  辣妹有些头疼了,他和喜哥儿一身福贵打扮的,跟在后面来菜市场,她还怎么砍价啊。

  “嫂子,这莴苣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斤。”

  “嫂子,太贵了,一文钱吧,您看我这就这点铜板了,主人家交代的菜买不够回去晚饭都要吃不饱了。”

  “姑娘说笑吧。”那卖菜的嫂子瞟了她身后的葵家父子两人一眼笑着说道,完全一副当她说笑话的样子。

  辣妹很是不甘心跺跺脚,刚没走几步,那嫂子竟又喊她回来,“都给你了,我要急着回家,不要银子。”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卖菜的嫂子似乎落荒而逃的离去,转脸疑惑的看着葵安问到,“公子刚刚和她说什么了?”

  刚刚似乎看到他凑到那卖菜的嫂子身边一下。

  喜哥儿望着她,一脸纯真的大声说到, “我爹啥也没说,就给了块银子她。”

  辣妹无语了。

  ……

  再不管价钱了,快速买完东西她连忙上了马车,“回去吧!”

  喜哥儿看看她,又往往他爹,小声的说到,“爹,姐姐生气了?”

  葵安对儿子点点头,又看着辣妹说到,“辣妹姑娘为何生气?”

  辣妹没好气的说到,“公子明知故问。”

  “姑娘难道是因为喜哥儿没有喊你娘?”

  他说的极其认真。

  辣妹窘得满脸通红,真想地上有地缝钻进去。

  这葵大公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她算是领教到了。

  “葵公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您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的。”

  “什么身份?”他又问到。

  辣妹无语了,和这人说话她真是要气死了。

  “娘?”

  喜哥儿真冲着她喊了,这下更窘了。

  她想要严词纠正他,却在对上喜哥儿殷切又怯生生的目光时说不出话来。

  孩子永远是她的死穴。

  葵安看得分明,面上绽开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心道他赌对了。

  很快就是喜哥儿的生辰宴了。

  辣妹早得了葵静小姐的嘱咐一早就去了葵府,临走时总觉得江妈妈看她的眼神儿怪怪的。

  辣妹本以为会有很多人,没想到其实就是葵家几个人。

  葵老爷十分和善,苏姨娘也很文静。

  八角和茴香见了辣妹也是十分兴奋,三人在小灶房里都聊开了。

  辣妹这才知道那天发生喜哥儿落水的事情以后叶家主母和叶平大少爷亲自来谢罪,给喜哥儿一千两的压惊银子钱。

  “一千两?”她惊讶到。

  八角不屑的说到,“就是给金山银山也没喜哥儿金贵。”

  这话说的倒是。

  到最后要上寿面了,辣妹亲自端了出去,喜哥儿一见到她大喊一声“娘。”

  葵老爷苏姨娘,葵小姐都愣了,转过头纷纷看葵安。

  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到,“过来坐着一起吃吧!”

  这话说的倒还真像是两人有个什么似得,辣妹差点呛了出来,连忙摆手,“葵公子客气了,奴婢可不敢。”

  看她赶紧摆明立场撇清身份。

  葵安面色稍愠,“奴婢?谁当你奴婢了?”

  辣妹心中暗自叫苦,这人真会较真。

  连忙摆着笑脸儿转移话题,“各位快看看我做的寿面吧!”

  重点咬住“我”这个字,狠狠看了眼葵安。

  葵安扫了她一眼这才垂了眼去看寿面。

  这寿面做的很是新奇,面条一大碗,汤一大碗,汤面分开。面条晶莹剔透,竟找不到面头。汤勺子一舀动从里面竟浮动出很多红色的小字,“喜”“吉”“寿”“乐”。

  葵老爷和苏姨娘都看得连连称奇。

  “辣妹姑娘真是手巧,这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啊?”苏姨娘舀出来一个喜字细细看,“好巧的心思,竟然是肉末混合胡萝卜嵌在白萝卜里!”

  葵静小姐也是连连称赞。

  喜哥儿直接喊着要吃。

  辣妹瞟了一眼葵大公子,他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却淡淡说了句,“这么用心做寿面我应该表示表示。”

  辣妹刚要说客气的话,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钗,走过来当着众位葵家人和一帮下人的面,堂而皇之的直接插在她的头上……

  辣妹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众目睽睽下恨不得夺路而逃。

  “嗯,显得面色更红润了,好看!”他仔细端详着说,完全无视葵家人一个个跌破眼珠子的模样。

  看着葵家人看看他又看看她,一副震惊的神色,辣妹真慌乱了,伸手就要取下银钗,她手刚抬起,他眼神锐利的盯着她说到,“这银钗是不是不怎么值钱,是不是应该送金钗呢?”

  辣妹心中一声惨叫,这人真是个阴角色,他这么一说这下辣妹真不能取下了,要取下来好似逼着要他送金钗似得。

  喜哥儿本来埋头吃的起劲儿,这会儿跑过来一手牵一个,抬头对两人说到,“爹,娘,快来吃面啊!”

  ☆、拉拉扯扯

  60 拉拉扯扯

  这下辣妹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慌乱解释,“葵老爷,葵小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

  葵安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葵家人说的,“是不是嫌弃我们葵家不如杜家福贵。”

  “不是,不是……”辣妹真慌了,这人突然袭击,这是赶鸭子上架,这下她还下不来台了。

  “那就是了,我鳏夫你和离,咱俩不是天生一对。”

  他说的轻巧,葵老爷和葵静却是心中大为吃惊,尤其是葵老爷,要是一般的姑娘家他其实并不看门第,但没想到辣妹竟是个和离了的,而葵静自然更是震惊,她给哥哥安排了那么多小姐的,没想到他挑来选去竟然看上的是辣妹。

  两人下巴都要惊掉了。可心中再惊可此刻也不好说什么。

  “葵老爷,葵小姐,葵公子开玩笑的,我可不敢高攀葵公子。”辣妹连忙打圆场,说着就要溜走。

  葵安一把拉住她的手,抽都抽不掉,她有些急了,狠狠瞪着他。

  他却义正言辞的说到,“别拉拉扯扯的,我爹和妹妹都在呢!”

  辣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绝了。

  苏姨娘平日里最会做人,这会儿她反应最快,站起身说到,“辣妹姑娘,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给的,这就当见面礼吧!”说着从手上摞下一只龙凤雕花儿的大宽面儿金手镯,就要套在辣妹手上。

  辣妹这会儿都快要哭出来了,哪儿有这么逼婚的。

  她自是不肯接这什么见面礼的手镯,推拒间葵老爷也哈哈笑了起来,“是老夫迂腐了,只要安儿觉得喜欢为父自是高兴,辣妹姑娘你就别见外了,就当葵家给你的见面礼吧,择日老夫就叫姨娘亲自上门下聘。”

  辣妹真要哭了,心中大喊,青天大老爷快给民女做主啊,这是□□裸的逼婚啊!

  辣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后灶房里的,不过是来做个寿面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呢!

  她跌坐在灶前,心中一时百味俱全,脑子都是糊的,眼前一会儿是葵老爷笑吟吟的模样,一会儿是娇俏可爱的喜哥儿乌溜溜转动眼珠喊她娘的样子,一会儿是葵大公子意味深长的目光,手上还有刚刚他握住的余温。

  那手掌那样的有力而又温暖,抓住她的时候她的心砰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这会儿她还惊魂未定呢。

  “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一声低沉的男音如魔紧随,她浑身触电般的弹起来,看着他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他又说了一遍。

  “不……不是……”

  辣妹看他似乎有些落寞的眼神本能的否认。

  下一刻他眼眸一亮,“不是就好,”又快速的递过来一个绣着九尾彩凤绣花的大红色荷包,“那这个就当是聘礼了啊。”

  说着就拿了往她腰带上系,丝毫不容她拒绝。

  他这样高大挺拔的男子如此弯腰躬身在她腰间系着荷包,她看着真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直蹿鼻尖。

  鬼使神差她说到,“我自己来。”

  原本以为就是个精致的荷包,哪知道她手一摸竟然发现似乎荷包里有东西,他却按住他的手,“成亲了以后再看不迟。”

  他温暖厚实的手掌带着厚茧还在她手背上磨蹭了几下,痒痒的,叫她心慌,她慌乱的就要后撤步子。

  可辣妹忘记了她身后是灶门口的土坎,一下子就要往后面跌去,后面就是柴堆了。

  葵安一手从后搂住了她的后腰,挑眉一笑,“你不会是想现在就和我在这柴堆里洞房吧!”

  辣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灿烂的笑容。陡峭的剑眉舒展入鬓,眼眸星辰般闪亮璀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真的可耻的被迷住了心窍。

  此刻门口身影一动,葵静小姐进来了。

  辣妹现在真没脸见她,她肯定认为自己打着来葵府做吃食的招牌勾,引了他哥哥这个黄金汉。

  葵安对她眨眨眼飘飘然走了。

  “葵小姐,我,我真的没有,没有……”

  辣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勾,引个字来。

  葵静看着她憋红了脸,急切的解释模样,叹了口气,“唉,辣妹,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

  她这么一说,辣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小时候在赵家生活的艰苦,双头镇做生意的劳累艰难,遇到泼皮时的无奈,还有后来婆家生活的不开心,更有后来没了孩子的伤心绝望,到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葵静看着她慢慢说到,“哥哥说送你一根银钗,其实这银钗是只值几两银子,但这银钗顶部的黑珍珠却价值连城,是当年哥哥面见皇帝得的御赐之物。”

  辣妹连忙抽下头上的钗子拿下来细看,果然,银钗顶部镂空银丝包裹着一颗硕大的黑珍珠,对着光线一看,闪着孔雀蓝的七彩虹光,当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连忙递给葵静,“葵小姐快帮我还给葵公子吧!”说着还要解下腰间的荷包。

  葵静止住她,笑了笑,“你别担心,我并不介意你做我的嫂子。”

  “我只是有些意外哥哥对你如此上心,想来上次你救了喜哥儿他便对你留心了,后来听说他还老是去春江楼,前些日子还专门叫我找你为喜哥儿做寿面我还没留意,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太过大意了,呵呵,细细想来你和他在一起也算是搭配的……”

  辣妹心中暗呼,我没和他在一起啊!

  此刻真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一把拉住葵静的手说到,“葵小姐,我真的没有肖想你哥哥的,我真的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平静过日子的,真的?”

  葵静看着她说得认真,有几分相信了,忽然又展颜一笑,“那恭喜你了,被葵大公盯上了,他可是很难缠的。”

  辣妹对这句话很是认同。

  春江楼的姑娘们这次真蒙了,辣妹这次回来又换葵大公子亲送了,一向冷情的葵大公子竟然还含笑对她挥手道别。

  姑娘们又有大八卦消遣了。

  很快还有更大的八卦来袭,泸州城现在最劲爆的消息就是葵大公子要迎娶的第二任妻子来自春江楼。

  杜乐康一大早匆匆赶到葵府,见到葵安就质问到,“你这样到处散布谣言有意思吗?”

  葵大公子笑的慵懒,“这怎么是谣言呢?言,”说着优雅的泡了壶茶,慢悠悠的说到,“昨日长辈也见了,苏姨娘见面礼都给了,连聘礼都送给她了,哦,对了,喜哥儿连娘都叫了。”

  杜乐康气极反笑得更加妖娆,“葵大公子好快的手脚啊,我不过是离开一日就办了这么多的事!”

  葵安面不改色,“必须快啊,不然,怎么后来者居上呢!”

  那一副厚脸皮的样子杜乐康看得直觉得恨得牙痒痒,想起来京城传说的,梁家军旗下前锋副将葵安将军其人其事果然不假,当真是个狠角色。

  辣妹如今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众人的八卦提问和揶揄的。

  “啥时候勾上泸州城黄金汉的,求赐教招数。”

  “如何征服冷面型男?”

  ……

  想想都头疼,偏偏杜乐康找她,她可怎么说好啊!

  “杜大哥,我,我……”

  杜乐康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你当真喜欢上了那葵安?”

  辣妹也问了自己无数遍这个问题,一想到那人冷峻的眉眼,看自己时那使坏的眼神儿,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杜乐康看她一副支支吾吾涨红脸的样子,心都凉了,她终究是喜欢了。

  他的眼眸落寞面上却仍旧是淡淡一笑,“你若是喜欢我就祝福。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想随我离开只要一句话。”

  辣妹眼睛一热,滚出几滴热泪来,“杜大哥,谢谢你。”

  他永远那么温柔体贴,可她在感情上永远是个傻子,是个被动的傻子,别人推一步她才能踉踉跄跄的走一步。

  今日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葵安拿下她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另一边叶家叶三小姐早已从当初跪祠堂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几天活蹦乱跳嘚瑟了好些日子,忽然得知葵大公子看上了春江楼的一位姑娘她就觉得不好,赶紧着人去打听到底是谁。

  接过竟然真的是辣妹姑娘。

  就是那天坏了她的好事,跳下水去救喜哥儿的姑娘。

  “就是看上了青楼的姑娘我也服气,偏偏是她,本小姐就是不服,凭什么!”

  叶秋气急败坏,把房里的摆设砸了一地,夏姨娘破口婆心的劝着,深怕又惹出个什么祸事来。

  “算了,三小姐,什么样好的没有,小小年纪嫁过去就是人家后娘的。”

  “姨娘,你不懂。”她气呼呼的说到。

  夏姨娘无奈的叹口气,女儿家的执念她又怎会不懂,只是……

  “都怪她,若不是她新歌不会被卖,我不会被罚跪祠堂,若不是她,如今葵公子感恩戴德的人就是我!……”

  一个人的执念真的很可怕。

  ☆、遇险

  61 遇险

  辣妹又一次红遍了泸州城。

  雅琴姑娘却是病了。

  “这是怎么了,说倒就倒了,不吃不喝的。”

  辣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照顾雅琴姑娘身上。

  即使在病中她依旧要把那盏宫灯挂在床头看着。

  这天她稍微好了一些坐起身了,辣妹要喂她喝汤被她拒绝了。

  看她像是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辣妹便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你真的要嫁给葵安公子吗?”

  这么多天不管别人怎么传的,雅琴始终没有问她一句,今天忽然这么正式的问出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

  她垂着眼回答道。

  “以前我成亲的想法很简单,只想找个简单的人一起过日子,可生活总不那么尽如人意,我想自己一个人过大抵也是不错的,可如今他紧追不放,我心里也……”

  不等她说完,雅琴哑声问到,“那杜大哥呢?”

  辣妹一愣,“杜大哥?”

  “是啊,那杜大哥呢?他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雅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追问到。

  辣妹心头恍然大悟,“你,你喜欢杜大哥!”

  雅琴面无表情,“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我也没资格去喜欢,我只问你,杜大哥对你处处呵护关照,为何你要负他?”

  辣妹有些委屈的说到,“什么负不负的,杜大哥对我好我知道,可他那不过是同情我,再说了我也一直把他当大哥一样……”

  雅琴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辣妹嬉笑着说到,“我谁也不喜欢,就喜欢咱们的雅琴师傅,来,给爷笑一个……”

  雅琴推开她伸过来的手痴笑到,“没个正经的……”

  杜乐康很意外辣妹主动找自己。

  他眯眼看着院子里的春光,面庞洁白如玉,阳光落在他的面颊上散发朦胧的光泽,他转过眼看着辣妹,十分认真的说到。

  “我和她确实是旧识,我也帮过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该承受她的喜欢。”

  “杜大哥,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她一直默默喜欢着你。”

  “喜欢那有如何?逸之不是也一直默默喜欢着你吗?你又何尝看见?”说完轻叹一声,几不可闻的又说了句,“我不也一样。”

  辣妹这下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跑过来告诉他雅琴的心事。

  “杜大哥,你们不一样,王大哥是,是想找个人成家安他母亲的心,你,……你就是同情我……”

  说出来后她心里似乎狠狠松了一口气。

  杜乐康凤眼微眯,眼眸深邃,紧紧注视着她,“就算找个人成家也好,同情也好,难道就不是喜欢吗?几年前你坚决得很,自以为看得清前路,嫁个平常人过日子,可又如何?人生历险,前路漫长,我们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慰当下之心而已,你万事都洒脱,却于感情之事极其自卑,从未试问自己的心,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真心?”

  辣妹被彻底的震住了,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杜乐康本来说完还有些气氛,可看着眼前辣妹一副彷徨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痛,刚想要出言安慰,就听辣妹说到。

  “是啊,杜大哥,你说的很对,我一向万事都不怕,唯独对待感情畏手畏脚,因为怕伤害,从不敢全盘付出……”

  辣妹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眸,失魂落魄,因为从不敢付出,所以她至今也未成得到。

  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雅琴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

  辣妹便说要陪着雅琴一起去城郊的西山寺烧香,也正好趁着春光出去走走踏青。

  两人坐的是春江楼里的小马车,后生小武驾车。

  出门的时候在西街面儿的香纸铺子里买了香表炮烛的,这才坐车直奔西山寺。

  因着并非是初一十五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走这条路。

  城外路边多是农田山地,油菜花儿开的正烂漫,大片的樱花也初绽,鸟语花香,草长莺飞。

  两人便撩了帘子看沿路的春光,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山脚下,两人沿着山路上山到了西山寺。

  辣妹是第一次来西山寺拜佛,但看得出来雅琴似乎来的勤,老主持甚是客气,收了香油钱特意为两人发签。

  “也好,我们就求一支签吧!”

  结果辣妹抽的是一只中签,雅琴去的是一只上签。

  老主持取过辣妹的签文一看,,“红轮西坠兔东升,阴长阳消是两形,若是女人占此卦,增添福禄称心情” 。

  顿时仔细端详了辣妹的面相半晌说到,“姑娘今日怕是会有喜事了。”

  一句话说得雅琴轻笑。

  老主持又说到, “虽是喜事,但姑娘可要注意了,此喜带着无比的凶险。”

  说得辣妹不明所以。

  雅琴又递上自己的签文给老主持看,他摸着白胡子笑了笑,“姑娘今年这支签抽的甚好,切记,需从心所欲。”

  辣妹要看她还害羞,引得她更心痒要看,只见那签文上写到,“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岂偶然 ,但看龙蛇堪运动,熊罢什梦喜团圆。”

  “哈哈哈,雅琴,你才是要有喜事了呢!”

  两人说说笑笑着下山,此时阳光正明媚,两人走得身上渐渐有了汗意。

  终于走到山脚下却发现马车虽在,小武却不见了。

  两人想可能是小武去哪儿转悠了,便上了马车坐着等。

  哪知道她们刚一上马车,就冲出来两个手拿长棍的蒙面彪型大汉。

  来势汹汹间,辣妹和雅琴怔愣瞬间之后便大惊失色,这是遇到了歹人啊,赶紧大喊救命。

  那两人中的一人直接冲进车厢,举着长棍就威胁到,“闭嘴,再叫我乱棍打死。”

  那蒙面人露在布巾外面一双眼睛目露凶光,高高举起的棍子就要落下,两人乖乖闭嘴。

  马车在慢慢启动,很显然另一个蒙面人正拉着马车要走。

  辣妹心中暗暗着急,眼巴巴看着车厢里看管的蒙面人轻轻说到,“大哥,我们和您无冤无仇吧!”

  那蒙面人看两位姑娘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凶神恶煞,瞥了两人几眼说到,“你们和我是没仇,可你们得罪人了,你们知道啵?”

  辣妹摇摇头,“大哥,真不知道啊,我们就平常百姓,从不和人结怨的。你们若是要银子,我们身上还有一些,还有首饰,都给两位大哥……”

  说着一副乞求的样子看着他。

  那汉子眼中闪过喜色,盯看了两人片刻,目露贪婪。

  “小姑娘,求我们也没用,我们也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赶紧给老子坐好了。”

  辣妹心中一凉,看这阵势这两个歹人贪心的很,看来财色是都要了,与人消灾?这是要她们两人的命吗?

  到底是谁?

  这么的恨她们。

  显然雅琴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

  她缩在辣妹身边佯装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害怕,抓着辣妹衣襟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已经出了西山脚下的小路,马车并入城郊的大道,尽管车帘紧闭还是听的出来旁边偶尔有马车使过。

  辣妹看了一眼雅琴,伸手握住她颤抖不止的手。

  外面似乎又有一辆马车驶过,就是此时。

  辣妹对着那蒙面人就是狠狠一脚,那人根本没料到面前吓得哆嗦的姑娘忽然来这么一脚,正中胸口,于是整个人向后倒去,背朝后的就跌出了车厢外,滚了下去。

  就是此刻。

  辣妹拉起雅琴就冲出车厢,连爬带滚的下了马车,跌倒在地上。

  正飞快行驶的马车这一下先后跌下来三个人,自然引人注目,驾车的那个汉子在刚刚同伴跌下来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勒马停下……

  辣妹和雅琴一挨着地面了,尽管摔得身上生疼,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立即大喊“救命”,目光搜寻着周边的人。

  可好死不死的,前面就一辆马车,那人还一副根本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

  而那两个汉子已经一前一后的就要过来抓她们了。

  辣妹心中大叫不妙。

  一把抓了雅琴的手咬牙说到,“雅琴,我们从两边分开跑,跑到前面去抢马车。”

  雅琴衣衫不整,灰头土脸,本来心中怕极了,此刻却仿佛是被辣妹坚定的眼神和果敢的判断渲染,也果断的点点头,眼神坚毅,“好,”

  两人迅速分开散向马路两边跑向前面,刚好把迎面扑来的汉子错开,两人眼看着就要跑到马车边儿了。

  辣妹脚程快些,几下爬上了马车。

  辣妹一把抓了缰绳兴奋的喊到,“雅琴,快啊!”

  可雅琴一向喜欢穿层层叠叠的纱幔襦裙,今日也是,藕粉的裙幅太长太繁琐,根本让她迈不开步子,刚才提裙那么拼命跑这会儿已经没了力气了。

  前面是辣妹使劲儿的大叫,后面两个大汉穷追不舍,她心慌意乱,脚下一个趔趄,便趴倒在地上了。

  辣妹急得不得了,大喊,“雅琴,快啊,快起来啊!”

  雅琴拼命的想爬起来,可似乎是脚扭了,怎么都不得劲儿。

  她急得大哭。

  雅琴看着跳下马车又回来接自己的辣妹,哭得泪如雨下,“你快跑吧,快跑吧,不要管我了……”

  这两个蒙面汉子面巾早已掉落,她们也看到了两人的面容,若说刚开始他们或许可能是敲诈勒索的,但这会儿被这两人抓到她们绝对是死路一条。

  所以辣妹心里很清楚,她们必须奋力一搏。

  她扶起雅琴,抱着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刚刚驾车的那个汉子跑了过来,一手一个揪住辣妹和雅琴的头发。

  “两个臭娘们,还敢跑,看老子不狠狠的……”

  “啊!”

  他凶狠的声音未完,就是一声惨叫,辣妹手中握着银钗狠狠的插入他的颈间。

  辣妹一咬牙,一使劲儿,拔了银钗出来,顿时鲜血飞溅了她头脸一身,雅琴惊呆了看着眼前,辣妹拽着她的手爆喝到, “走,快上马车!”

  ☆、62遇险下

  62 遇险下

  “快,快上马车。”辣妹几乎是半抱着雅琴爬上了马车,下一刻那个早先被她踢落马车的汉子就要追过来了。

  她一把拿着簪子狠狠划了一下前面的马屁股。

  那马受惊嘶鸣一声,疯了似得往前狂奔。

  辣妹也不知道怎么驾马车,索性任马匹疯癫的往前跑,从车窗看着那两个歹人越来越远也就安心了。

  “雅琴,我们成功了,逃脱了!”辣妹惊喜着又哭又笑的说到。

  雅琴还在惊恐中没缓过来,身上抖个不停,抱着辣妹惊魂未定。

  马车一路狂奔,似乎平息了下来,辣妹正奇怪呢,忽然帘子一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腆着脸笑得油气,“刚好是两个烈的,老子喜欢!”

  辣妹和雅琴两人心底一声惨叫,目露惊恐,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吗?

  “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

  辣妹戒备的看着这人,显然旁边还有好几马匹跟随,他们应该有好些人。

  她大着胆子掀开帘子往外看,果然,有五六个人,都骑着马,手上都是大刀,看样子像是山贼马匪之类的。

  “辣妹,怎么办?”

  雅琴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刚刚哭过的眼泪还没干,这会儿又要欲哭无泪了。

  其实辣妹也没好到哪里去,双眼红得像要杀人似得,不过她刚刚也确实是杀过了的。

  “别怕,横竖咱们都是无牵无挂的人,无非一死,来世投胎照样做人。”

  她咬牙切齿的说到,既是安慰雅琴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要能跑你就自己跑吧,别管我了。”雅琴哭倒在她怀里小声说到。

  辣妹笑得凄凉,“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一场,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收留我陪伴我,如今我又怎会丢下你。”

  两人抱作一团……

  感觉马车被牵引着往左边拐,那里应该是大凉山余脉。

  这是要绑她们进山还是要她们横尸山野呢?

  哪一种都叫人不寒而栗。

  “下来吧,两位小姐。”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轻佻的冲马车里两人说到。

  她们下车一看,果然是处山坳里,前面还有一间破柴房,四周荒凉得很。

  这几个男人都年轻力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其中一人手法十分娴熟的困了两人双手在身后。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看着十分满意的摸摸雅琴的脸,吓得雅琴软倒在地上。

  “别啊,老子还没开始呢你倒是先急着躺下了……”

  周围人哄笑。

  辣妹扶起雅琴狠狠盯着那个带头的。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对着那个带头男人说到,“三哥,小的谢谢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亮琤琤的银元宝双手递过去。

  那带头大哥接过银元宝挥挥手,众人跟随着就要上马。

  推推搡搡的,那尖嘴男人绑了她们推进前面的柴房,她们稍一走慢,他手里的马鞭便抽了下来。

  虽然如今只有一个歹人看管她们,但这个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先前辣妹反抗那两个蒙面人的过程,已经有所提防,再说她们都被反手绑着,如今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可辣妹不甘心,她当真想不出来到底谁要她们的命。

  辣妹想想还是开口了。

  “大哥,都说死了也要做个明白鬼,你就当让我们闭眼,告诉我们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吧。”

  他歪着头凑近过来,伸手就捏住辣妹的脸,“还真是个胆大的,敢跟老子提要求,”说着又伸手去摸雅琴的脸,吓得她往后直缩,“告诉你们吧,你得罪贵人了,人家可是金主。”

  “你要是为银子卖命,我们也有银子。”

  “哦,”他似乎有了兴趣,“你说说你有多少?”

  “一千两够不够?”

  那人笑了起来,“当真?”

  “当真,我以前也是做买卖的,因为被和离了才来泸州城讨生活,但我有积蓄,而且雅琴姑娘做琴师多年积蓄也不少。”

  辣妹这样说不会是为了拖延时间,叫这人不那么快杀了她们,只要争取了时间就有机会。

  那人显然有些动心了。

  “你们银钱放在哪里?”

  “万安行。”

  “票据在哪里?”

  看来这人要票据想去万安行提银子。

  辣妹看着他不说话。

  哪知道下一刻这人一马鞭就抽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痛。

  那人还要抽过来……

  “就在春江楼我们住的卧房床地下。”

  辣妹恶狠狠的望着他。

  那人笑了得得意。

  辣妹本以为这人知道了银子应该急着去拿银子,哪知道他盯着雅琴色眯眯的看着,她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这人放下鞭子就去拖拽雅琴。

  本来双手就被绑住,这会儿被他这么使劲儿拽着双腿,直接拖拉出来,就骑了上去……

  雅琴崩溃得大哭大喊。

  辣妹心急如焚,可手又被绑着,眼睁睁看着这禽兽对雅琴施暴……

  一时间两人真觉得生不如死。

  辣妹豁出去了,直接拿头撞向那禽兽头上。

  她这一下真是下了狠的,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那人本一心埋头撕扯雅琴的衣服,忽然这么一撞完全没有防备,顿时晕倒在雅琴身上。

  “快,快起来。”

  雅琴看着辣妹额头鲜血直流的样子哭得更狠,可这会儿得赶紧逃啊。

  “绳子,绳子。”辣妹叫到,“我们背靠着,解开。”

  “你的头……”

  看雅琴好担心她的头,辣妹着急的低喝,“先别管我的头了,快点,一会儿他醒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背靠背,把手放在一起,她想先帮雅琴的手解开。

  辣妹拼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一会儿这才找到绳头。

  雅琴一松开手赶紧来帮辣妹解开。

  似乎看到地上那人动了一下,辣妹急得催促, “快点儿啊!”

  可地上那人已经清醒了,摇晃着爬起来,面露狰狞,就要扑过来,两人吓得大叫……

  忽然那人倒栽葱倒地了,旁边落下一个石头。

  两人正惶恐不知为何,却见柴堆后面站起一个汉子来,黑黑壮壮,额头还有刀疤。

  两人顿时吓得大叫。

  “别怕,是我。”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这人竟然是以前在双头镇辣妹铺子里吃过饭的人,他每次手上都锁着铁链和马车上一个铁链子扣在一起。辣妹还记得以前花嫂眼红她铺子生意好,过来挑事儿时他还伸脚绊倒花嫂的。

  “刀疤大哥,”

  她惊喜的叫到,又转身高兴的对雅琴喊到,“雅琴,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刀疤大哥走过来给辣妹揭开手上的绳索。

  一松开手辣妹就捡起地上的石头一把骑到那人身上,拼命的用石头砸他的头……

  一直砸到他鲜血直流,脑浆迸裂……

  看得雅琴站在旁边呕吐不止,“好了,好了,辣妹,他死了,死了……”

  雅琴抱着辣妹大哭。

  辣妹站起来头脸都是血,像个幽魂一样看着他,这才丢掉石头。

  两人抱头无声痛哭。

  刀疤哥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她们。

  一直到两人渐渐平静下来。

  刀疤哥这才说到,“那群马贼还在山脚下。”

  辣妹才想起来问他,“刀疤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刀疤大哥是万安行押运银子的镖师,今日带着一帮兄弟依然从青州城压车回泸州城,竟被一群马贼袭击,抢走了车,一帮弟兄死的死,伤的伤,他很是不甘心,便追着马贼的足迹到了这里,不想竟然碰到她们两人。

  才刚到这柴房就看到这人在欺负两个姑娘,而且他还认出了辣妹,这便出手了。

  “那帮马贼应该就盘踞在这片山里,山脚下还有岗哨,我们得想办法逃出这座山。”他说到。

  可雅琴的脚受伤了,根本不能走远,先前的马车也不见了。

  最后三人决定等到天色渐暗,一起往山下走。

  再说泸州城那边,驾车的小武被打晕丢在西山脚下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