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静静地贴在一起, 几乎一动都没动, 球球傻傻地任由他捂了半天眼睛，才想起来伸手去拿开他的手。

  想看着他的脸，是不是跟自已一样满是羞涩和激动。

  郁子苏顺着他把手拿开，唇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贴的那样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刚才应该舔一下, 球球遗憾地想。

  他又渐渐回味起来, 郁子苏在亲他, 不是从前那样亲脸, 而是像恋人一样亲在嘴巴上。

  那是怎样的感觉，一开始还没觉得，等渐渐意识到后，才开始心跳加速，灵魂都脱离身体，摇摇晃晃到半空，飘飘0欲0仙起来，新鲜又奇妙。

  郁子苏也喜欢他, 这个想法一出现, 脑中便绽放开接连不断的炫目烟花, 有百鸟朝凤之音，万紫千红之景。

  他只有紧紧抓着对方的袖子，连欢喜都不知道该如何欢喜，脑子里全是他，只想任凭他摆布。

  “以前天天要我给你留点隐私, 我倒是想给你留点隐私，可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郁子苏刚才顺势探了下球球的大脑，顿时哭笑不得，亏他还想等成年再说这些，没想到这只小熊崽子天天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厌恶你？我想你疼你都来不及，也愿意为了你永远留下来。”他顺势在球球脸上亲了一下，“你自己又不是感受不出来，还觉得我会嫌弃你？嗯？”

  球球捂脸：“我不听！都是你的错！是你让我胡思乱想的！”

  “好好好我的错。”郁子苏的表情宠得不像话，额头轻轻抵着他的，球球现在想毁灭世界都能抬手满足，“给我指条明路弥补一下？”

  罗云洲孤单地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低头玩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听他们互相说酸话。

  实在太酸了，真没有水平，应该介绍他们几本经典金主文看看，多学学别人高端情话。

  他一点都不酸。

  球球羞涩地垂下眼睑，根本不敢跟他对视：“那那那，你再亲我一下，要那种的。”

  郁子苏明知故问：“哪种的啊？”

  “就，就要，”球球完全不好意思形容出来，“要舔的……”

  罗云洲大力咳嗽起来：“咳！咳！咳！我的房子！你怎么了！我晚上可睡哪儿哟！”过分了啊！

  还想继续调戏的郁子苏：“……”这些凡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事出紧急。”郁子苏道，“再晚一步你命就没了，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抱了球球，损失一栋房子也没什么。

  罗云洲这才一脸感激：“一栋老房子而已，换我一条命绰绰有余。敢问这位，道……长，我这房子里的恶鬼，除干净了没有啊？”

  “还没有。”郁子苏笑眯眯地回应。

  罗云洲：“？？？”

  球球还在云端飘忽，被郁子苏牵着，乖乖跟在他身后，郁子苏在废墟里行走：“表面上的虽然没了，可这鬼物颇为狡猾，她的真身还藏在别处。”

  罗云洲又开始颤了：“还有真身？！尸体吗？”

  “也不是。”郁子苏道，“是她的核心鬼魂。”

  罗云洲也听不大懂，只是恳求道：“还望道长替我绝了这后患，我必有重谢。”看在房子的份上。

  “重谢就免了。”地下室虽然杂乱，郁子苏所经之地杂物都通通避开，直到前方再也无路可走，他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在边上一个储藏柜上，“我倒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罗云洲望过去，“这个？这是我爸的，他说是他年轻时做得一些小玩意儿，放在这里当纪念，不给我们碰的。”

  “这里面有东西吗？”球球好奇，伸手去开柜门。

  郁子苏及时捂住他的眼睛，“啧”了一声：“你父亲，手艺不错啊。”

  罗云洲的脸“唰”的一下再次惨白起来。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装着液体的玻璃瓶，玻璃瓶跟平时喝的水杯差不多大，里面装了个女人，恰好被瓶子装起来，除了大小外与常人无二，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都没半点损坏。

  郁子苏轻声道：“宝贝，还记得你高二暑假去露营，绑架陈欣然的那个‘活剥皮’吗？”

  球球什么都没看到，眨眨眼，长睫毛挠得郁子苏掌心有些痒：“记得，怎么了？”

  郁子苏道：“这东西应该是剥下人皮后装成的，我猜你父亲，可能是跟那‘活剥皮’作了交易。”

  罗云洲不知想到了什么，捂住嘴，呕吐的欲0望怎么都止不住。

  球球抓住蒙在眼睛上的手：“给我看！”

  郁子苏松开：“看了晚上别做噩梦啊。”

  那是个极美的女人，墨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液体间漂浮，虽然看上去正常，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你，尤其装在瓶子里，总给人不好的联想。

  球球默默捂住眼：“你晚上要跟我睡，看好我的梦。”

  “好。”

  罗云洲已经顾不上其他，艰难开口：“那个，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子苏道：“这等鬼物我不清楚，具体的来历可以让简逸来看看，反正你父亲是要查的。或者，你也可以问问它。”

  他摊出手，手里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黑气。

  球球缩回他怀里：“是刚才那个恶鬼吗？”一看就是打了马赛克的，是郁子苏的风格。

  “是啊。”郁子苏道，望向罗云洲，“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说。”

  “直接说……”罗云洲咽了口口水，犹犹豫豫试探，“那个，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房子里？”

  那个之前吓过他们的空灵女声响起来，仔细听其实会发现是个尖细的小女孩声：“罗志成，你害了我们母女，我今天就算折在这里，你迟早也会遭报应的！”

  “罗志成是我爸，我不是罗志成。”罗云洲无奈，“不是，你也算跟我睡了这么久了，怎么搞不明白呢？道长，她是不是傻的，听不懂啊。”

  “装疯卖傻。”郁子苏道，“我已经让小红来收了，爱说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球球问：“为什么要小红姐姐来？逸哥哥呢？”

  郁子苏委婉道：“太晚了，我怕他不方便。”

  球球：“……”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女声安静了，随后开口：“我坦白，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啊。”郁子苏奇怪道，“放过你让你去祸害人间吗？只是让你魂飞魄散轻松点。”

  “我坦白。”那团小小的黑鬼降低了声音，“罗云洲，我是你妹妹。”

  罗云洲：“？我是独生子，我妈做过手术，很早就不能生了，我爸很小心的，在外从来不留种，你不要骗我。”

  女鬼道：“我没有骗你，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出生的。你记得你爸妈为什么离婚吗？就是为了我跟我妈。”

  罗云洲真的记不起来了：“他们经常吵，离就离呗。”他有钱拿就行，倒是没关心过。

  “你那时候太小了，不记得也正常，我也就比你小一点点，我还没出生呢，就死了。”女鬼继续说，那句“没出生就死了”让罗云洲再次打了个冷颤，“罗志成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妈，一定会离婚娶她，一直没有实现，那天我妈妈大着肚子来找他，被他关在地下室，你妈妈下来看到了，他们吵了起来，罗志成用刀捅进我妈妈的心口，一刀致命。”

  “你0妈妈也吓坏了，说是不会跟杀人犯过下去，直接吓跑了，罗志成没动，把我妈的尸体藏了起来。他找了个包着全身的怪人，把我妈的皮剥了，内脏割下来收集，那个怪人说，我妈妈的内脏太少了，不够做，他们注意到了我，肚子里的我，那时候我已经成型了，就把我挖出来，取了一部分填进去，做成你们看到的这个东西，外面就是人皮裹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到这里又带了些许快意，“罗志成说爱她，原来就是这么爱的，那个怪人走后，他便日日都来看这个瓶子，我妈妈当时特意穿了红衣服，就是想着如果出事便化成厉鬼报复，再加上被碎尸剖腹挖内脏的怨气，很快成功了，他应该受了指点，也注意到了，请了人驱鬼，那个人很厉害，我妈妈被他收了。”说到这里，她“呵呵呵呵”笑了起来，快意再也掩饰不住，“可是他们都忘了我，我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有了自己的魂魄，罗志成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尸两命，造出了两只恶鬼，我继承了我妈妈的记忆，那道人来前便躲在一个娃娃里，恰巧被你捡走。”她顿了顿，声音恢复平静，“你简直是我的福星，让我养了三十年，从一只无能的小鬼养成现在的法力，你功不可没啊。”

  罗云洲：“……我这么养你，你还想害我。”

  “我想害你全家。”女鬼道，“可惜没成功，就差一点儿了，你还真是幸运。”

  球球听得大气也不敢喘，简逸以前给他讲抓鬼故事时，都尽量语言轻松，哪像现在这样身临其境，由当事鬼亲自叙述，好在有郁子苏可以抱，可以缓解一下恐惧。

  罗云洲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这个，我会质问我爸的，要是警0察局来抓他，我也不会阻止……”

  说话间，一抹红影已经飘至他们面前，绯骨的脸色不大好看：“郁神，你这是欺负我没有夜生活吗？”

  郁子苏诚恳回答：“不，术业有专攻，这方面还是你来。”对，就是欺负你没有夜生活。

  罗云洲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又被绯骨吸引了，不过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移开。

  美则美矣，可惜是个女的，他已经弯成蚊香了。

  绯骨接过郁子苏手中的黑气，也看到了储藏柜里的东西：“这玩意儿要除掉吗？”

  郁子苏道：“明天我交给简逸吧，不知道他接不接这种案子，要是管，也算个证据。”他们倒是对人类的恩怨情仇看得很淡，只负责灵异事件。

  绯骨颔首，刚刚想动作，又瞄到罗云洲：“有人类在，我带走处理吧。”她瞬间转成幽怨的声音，“郁神啊，你什么时候能想到办法啊？再想不到我要反叛了。”

  郁子苏一脸平静：“最近忙，顾不上，你反叛吧，抓到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绯骨瞥了眼小熊依人的球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然而敢怒不敢言，除了心里骂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