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噬脐(8)
作者:
噤非 更新:2023-07-30 18:24 字数:7203
徽沅市刑侦总局员工食堂——
“于队,你这排骨不吃了吧。”
“吃啊, 谁说不吃。”
“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 云骞毫不顾忌地从于渊餐盘中夹过最后一块排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里。
“吐出来!吐出来!”于渊把筷子一摔, 双手夹住云骞的脑袋, 腾出两只手指向他嘴里抠去。
“吃饭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闹什么, 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嘛。”坐在对面的路安琪忍不住出声喝止道。
“小云和于队关系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从于队嘴里夺食还没有被打死的。”赵钦乐呵呵道。
“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要不是怕坐牢,我现在就把他就地正法。”
于渊好不容易从云骞嘴里抠出他本打算留到最后慢慢享用的排骨, 看那排骨的样子, 他顿时也没了食欲,又嫌弃地扔回给云骞。
“说起来,怎么不见安法医啊。”环顾一圈, 却没见到安岩。
“他啊, 还在解剖室里忙。”
“这么拼命啊。”
“没办法,昨天涂景儿的家人过来把尸体抬走下葬了, 他现在正抑郁着呢。”路安琪端起一旁的水杯,“对了,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今晚不回去了, 让你别去接他了。”
云骞愣了下:“啊?他是打算一晚都待在研究所?”
“确切说是解剖室。”
二话不说, 云骞抬腿就往打餐的窗口跑去, 随手从一旁抽了只空餐盘塞进窗口:“大婶,多打点肉,安法医还没吃饭呢。”
“你叫谁大婶呢。”
“大姐,快点快点,手别抖啊。”
其余几人看他那副样子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你说,他不会真相中了人家安岩吧。”于渊压低声音,脸上是难以收敛的奸笑,“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来着,看样子是来真的了。”
路安琪心领神会地笑道:“不过就安法医那人啊……只能说道阻且长,加油吧。”
——————————
等云骞赶到研究所的时候,解剖室大门依然紧闭,他在门口踱步半天,又试探性地敲敲门,见无人回应,只好端着餐盘坐在沙发上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马上到了打卡的点,安岩才终于从解剖室里走了出来。
云骞立马狗腿地贴上去,献宝似的将餐盘呈上:“安法医,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带过来了,你赶紧去洗手吃饭。”
安岩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疲惫且象征性地扬了扬嘴角:“抱歉,我没什么胃口。”
洗过手出来,就看见云骞依然固执地端着餐盘站在大厅中间满脸哀怨地望着他,仿佛自己今天不把这饭菜吃光光他就不肯走。
昨晚称了□□重,在云骞以照顾自己为由入住自己家中的这段时间内,自己足足胖了五斤,虽然五斤在外形上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一个自律的人除了严格控制时间外,还要约束自己的体重增减,多一斤少一斤都不完美。
云骞这个人总是这样,在自己不能满足他的请求时,他总会以撒娇或者碎碎念的方式对自己实施软暴力来逼迫自己乖乖就范。
但没办法,有时候看他那个样子真的就感觉自己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换个角度想想,他辛苦半天张罗那么一桌饭菜也确实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自己多吃一点,做个健康宝宝。
所以大部分时候,自己都会选择妥协。
看安岩接过了餐盘找了个位置坐好准备开动时,云骞这才换了副笑脸,就这么撑着腮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地瞧着他,要亲眼看着他把最后一口米饭吃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云骞才会觉得自己和安岩的关系没那么生分。
“你今晚不回家了么?”脱口而出的话语,但在云骞意识里就像是妻子对于丈夫的例行询问。
安岩点点头,并无多言。
“你这边有被子枕头么?没有的话我从家里给你送过来吧。”
安岩抬眼诧异地看了看他。
“晚上想吃什么,哦对了,我昨天买了基围虾,马上要封海了,再往下就吃不到新鲜的虾了,你今晚想吃油焖大虾还是清蒸虾还是虾饺?”
喋喋不休地询问,使得安岩多少有些厌烦。
“我不想你我之间永远都是今晚吃什么这种话题。”安岩停下手中的筷子,冷冷看着他。
“你是个警察,也是负责这起案子的专员,你需要从我口中得知受害者的尸检情况,分析嫌疑人的动向,尽快将凶手逮捕归案,这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其他的,无需多言。”说着,安岩站起身,将餐盘中剩了不少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然后提了出去。
云骞被这一句话噎的半天无言以对,甚至是产生了一丝羞愧。
他说得没错,难怪老爹死活不同意自己继续做警察,自己好像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什么忙也帮不上,脑子里想的永远都是“安岩吃了没、吃饱了没、想吃什么”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安岩回屋后也没有继续同他多说什么,只是从桌上拿起尸检报告递给他:“把这个交给你们队长。”
云骞接过尸检报告,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低声道了句“我先回警局了”。
——————————
“根据死者的尸检报告来看,死者郎冲死于外力重击造成的开放性颅内损伤,并且在死者的头发中发现了少量铁锈,根据伤口形状以及头发沾有物来看,罪犯使用的行凶工具应该就是这种椭圆形铁锤。”
会议室里,于渊将凶器的照片以幻灯片的形式展示出来。
“包括前几起案件中我们推断凶手使用的工具,刀子,吊绳以及铁锤,至少现在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猫脸女妖作祟,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怪物,她还会使用这种具有杀伤力的器械么?”
“可是在日本的都市传说中,裂口女就是使用剪刀行凶。”苏闻予插嘴道。
于渊瞪了他一眼:“不要传播迷信。”
苏闻予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而且如果是生了锈的铁锤,那至少可以断定凶手并不是经常使用铁锤等器具的体力劳动工作者,比如木匠或者是疏通下水道等等此类职业,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他们靠着手中的器具吃饭,往往会将器具打理的干净耐用,生了锈看来是放了很久没人用过,所以凶手的工作首先排除了此类职业。”
温且转着笔,望着投影仪中的案件分析报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道:
“我们之前曾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林姝,因为她是最有作案动机且在口供中向我们撒了谎,但根据她的身高体重我们进行了行凶手法现场模拟,不得不承认的是,以她的身高体重来看,要杀死郎冲的话还是有点难度的,林姝身高才一米六,而且在行凶前并没有被死者郎冲注意到,那么她就不可能穿着高跟鞋作案,而且也不方便逃跑。”
“对,以林姝的身高进行模拟,我们可知挥出铁锤时的着力点一定远远低于林姝的身高。大概在死者郎冲的肩胛骨往下五公分左右的位置,所以我觉得凶手一定比林姝要高,可能得有一米七左右。”于渊道。
“四名死者之间多少都有点人际关联,他们和涂景儿的姐姐涂思思都曾就读于徽沅二中,并且在高中时就是关系密切的小团体,曾经对林姝进行过长达半年的霸凌欺.辱,所以他们四人的死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的,我想,作案动机还是离不开校园霸凌一说,因为他们在高中毕业之后基本就断了联系。”
温且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林姝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她现在过得很好,工资高,权力大,为了早年的耻辱经历选择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手法复仇,可能性几乎为零。”
“是啊,就像那个什么江紫玲,她是做奢侈品导购的,如果我是林姝,我肯定会亲自到店对其进行羞辱,以实际行动告诉她我买奢侈品眼都不眨一下,你呢,不过是个导购,况且她又不傻,在这个科技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选择杀人复仇无异于提早给自己在看守所开好房。”
“没错,通过分析我们对凶手做出的侧写如下。”温且站起身,掏出白板笔拖过白板开始整理。
“第一,凶手为女性,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在一百二十斤左右,这些数值一定是大于死者涂景儿的。”
“第二,凶手现在的生活环境并不如意,比四名死者都要差,从事的职业并非体力劳动,但生活环境中唾手可得铁锤之类的器械,且熟悉当年废弃化工厂房的滚轮轴操作。”
“啊?那有没有可能凶手曾经在这个化工厂工作过?”赵钦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的,而且我们在工厂内发现了单向脚印,只出不进的那种,说明凶手熟知化工厂的地形构造,而且脚印以前脚掌着地,就像林姝一样,因为脚踝受伤所以着力点放在了脚掌上,那有可能凶手在化工厂打工的时候受过伤,被器材伤到了脚后跟之类的。”
“传送带!”于渊一拍桌子,“我记得报道那间化工厂爆炸事故的时候曾经在厂房里看到了传送带,这是那座厂房内唯一一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具有伤害性的工具。”
于渊继而扭头对一边的云骞道:“你下午去走访一下当年厂房的负责人,询问下看有没有曾经出过这种传送带致伤的事故。”
云骞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愣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想啥呢,这种时候还走神。”于渊戳了戳他的脑袋。
“抱歉。”云骞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散会后,云骞正蔫蔫往外走,刚走没两步,后面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一看,见是温且。
“好久不见。”云骞勉强苦笑道,“那边的案子处理好了么?”
温且笑笑:“是啊,这次正式回归警局,怎么样,今晚有时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
“今晚啊……”云骞看起来有些为难。
现在的他正苦于今晚到底要不要去给安岩送被子枕头继续从他那讨嫌,而温且的邀约恰好给了他台阶下。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温且笑得温柔。
“好,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继续拿乔反倒有点不识抬举了,云骞只好答应下来。
“怎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啊,这么明显的嘛。”云骞赶紧捏捏脸,以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看。
“都写在脸上了。”温且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有事不妨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开导你一下。”
云骞愣了下,他停下脚步,近乎迷茫地看向温且,良久,才犹豫着开口道:
“如果是你,会在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护住你的同事么?”
温且想了想,耸耸肩:“这要考虑多重因素,比如,我的同事是哪位,但我想,这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存在趋利避害的共性,要我付出生命去保护其他人,或许有难度吧,说实话,我没那么高尚。”
“那,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要一直守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饿了给你做饭,冷了给你添衣,你会感到厌烦么?”
“大概会吧,毕竟我是个成年人,我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但如果喜欢的人,大概是求之不得。”
听到这话,云骞一颗心顿时沉了底。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因为安岩这个人足够高尚,所以才会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但因为他对自己无感,所以对于自己纠缠不休的照顾反而会感到有压力,甚至是反感。
自己早就该想明白的,但只是一昧的用撒娇来强迫他就范,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不道德。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作动情罢了。
“接下来你是要去找当年工厂的负责人询问情况是么?”见云骞又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温且赶紧岔开话题。
云骞点点头。
“我陪你。”
两人根据个人信息指引来到了那位负责人现在的工作地,一间从事服装生产的小型工厂。
工厂环境很差,里面又闷又热,即使是冬天,云骞还是不免出了一身汗。
一堆女工正坐在流水线上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只是喊了半天,才有一个自称“组长”的人前来接见,当问起那位负责人的时候,组长说负责人前几天去广州看货源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让他们明天再来。
两人点点头,多少有点泄气,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便被人迎头撞了上来。
一个长发的女人,戴着大大的口罩,头发遮住半张脸,看不清长相,见撞了人便一个劲儿小声道歉。
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云骞赶紧不着痕迹地抱紧双臂,道了声“没关系”。
那女人抱着一只大纸盒,头埋得很低,也没继续说什么,赶紧走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股异样感涌上心头。
那女人虽然走得极快,但右脚呈微跛状态,布满粉尘的地面留下她长长的拖行痕迹。
“怎么了。”见云骞在发呆,温且问了句。
云骞望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有没有觉得她很奇怪。”
温且看了眼:“是说她右脚有残疾么?”
云骞点点头。
温且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指向流水线上的女工:“这里残疾的不止她一个,你看,毁容的,断腿的,但只要双手没问题,就可以应聘到这间工厂。”
“真可怜。”
“其实这个社会对残疾人并不算友好,很多人还是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们,高级职位不需要他们,社会保障系统又不足够支撑他们过一辈子,所以就只能成为这个社会底层的廉价劳动力,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望着头顶那明媚的阳光,温暖且惬意,但云骞的心情却并不像这美好的天气,失落与阴霾始终笼罩于心头,久久未能散去。
——————————
优雅的茶餐厅内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别具一格的雅致装潢,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散发出静谧柔和的光,映照出底下一张张温柔的笑脸。
“想吃什么,你来点吧。”温且将菜单递过去,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恰到好处。
“没事,你点吧。”云骞将菜单推回去。
见他没什么精神,温且也不好继续推辞,接过菜单问道:“你喜欢吃辣的对吧,不喜欢吃鱼,那我就点几道家常菜好了。”
云骞抬眼:“这你都怎么知道的啊。”
温且依然是神秘地笑:“秘密。”
“我发现你真的很神奇,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连别人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一清二楚,你会读心术么?”
温且笑笑:“不是读心术,而是察言观色。”
“很多算命的半仙之所以能精准地测到你的生平经历,这都得益于他们很会察言观色,并且利用了常人的‘求证心理’,算命的人问出的问题往往都是语意不明确的,而这恰好能暴露你对于这个问题的所求。”
“怎么说?”
“比如有时候算命先生会问你你家是不是供奉了一尊佛像,如果有你就会觉得他果然很厉害,如果没有他也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最好’,而这个说法就已经令你浮想联翩,你还是会觉得他神机妙算。”
“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再比如当算命先生对你说你与水有缘,你就会联想到自己以前曾经溺水或者是获得过游泳比赛的冠军,诸如此类,他的语意也不明确,但会令你不自觉往自己的生平经历进行联想,这就是算命的真正‘妙机’。”
“我经常和你一起吃饭,所以理所当然会知道你爱吃什么忌口什么,再不济,我问问你身边的人就知道了啊,小笨蛋。”温且笑道。
而这一声“小笨蛋”让云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觉得如果你去算命一定比现在赚得多。”云骞尴尬笑道。
“命运,人难算,天难算,那些看手纹测算你人生命途的都是瞎胡扯罢了,因为手纹这种东西啊,你在妈妈肚子里把拳头握成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哇,你说得好对。”这一次,云骞是真的被这句话折服了。
“不说这个了,你要喝点酒么?”
“喝酒?为什么要喝酒?”
温且笑笑:“你不是有烦心事么?酒解千愁,喝点酒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可不敢,如果我喝醉了,你还得负责把我背回去。”
“好啊,没问题。”说着,温且唤了服务生过来,点了瓶vodka,又点了两瓶雪碧兑进去,贴心地给云骞倒了半杯。
“你先尝尝味道。”
云骞接过酒杯,闻了闻,倒是没什么酒味,反倒有股雪碧的香味,入口顺滑,带着一丝雪碧的甜味,还挺好喝的。
这货接下来就像喝雪碧一样一杯接一杯,喝了半小时竟然毫无醉意。
开始云骞还以为自己是个千杯不醉,结果他根本不知道洋酒后劲大,喝着喝着脑袋就开始发昏,双眼也渐渐变得模糊,就连去卫生间时脚步都开始发飘,就像踩在棉花里一样,东倒西歪地还撞到了人。
菜没吃两口,喝酒都喝到撑。
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一,温且眼见对面那人醉的开始说胡话,还硬要拉着隔壁桌的客人说是一起去珠穆朗玛峰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那客人不耐烦地推开他,他又跑到另一桌,举着酒杯问那位客人愿不愿和自己拜把子。
温且赶紧走过去,一把拉过他将他护在怀中,对那位客人低声道歉。
付了钱,又把这死沉的拖出去扔进车里,车子刚开到研究所附近这货又拍着窗户说胃难受,想吐。
温且真是哭笑不得,没了办法,只好带他去公共卫生间吐一会儿,吐光了胃里的酒,云骞又喊着肚子饿,温且将他拖回车里安顿好后又跑到就近的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
在付钱的时候,他看到了货柜上摆的醒酒茶,他伸手拿过那盒醒酒茶,看了看,半晌,又放了回去。
回到车里的时候云骞已经睡死了,车门大开,他就半躺在后车座上,两条腿还伸出了车外。
温且爬到后车座,将云骞推进去,关上车门,撕开面包的包装纸,将他扶起来坐好,轻声哄道:“来吃点东西垫垫,不然一会儿会烧的胃疼。”
云骞依然一动不动,也不知他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乐呵的像个二傻子。
他的唇色本就偏红,再加之酒后双颊上挂了两坨绯色,整个人看起来真的是不施粉黛却娇艳诱人,嘴唇上的水渍在车灯的照耀下微微发亮。
温且喉头紧了紧,抱住他的双手不着痕迹地加大力度。
是啊,你经常问我为什么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我总是敷衍着说是秘密,只是因为,那个秘密——
他的头靠近一点点,嘴唇也随着靠近一点点,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再微微探头便可以解开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秘密。
这个人醉的几乎不省人事,就算是做点什么他醒来后也不会知晓。
但却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吧。
温且咽了口唾沫,抬手描摹着他眉眼,心绪一动,也不再顾忌那些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的,头埋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将他用力揽进怀中——
但就在这时,车门却不识时务地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