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Present(2)
作者:噤非      更新:2023-07-30 18:25      字数:7130
  年三十的晚上几乎没几家店子还在营业,两人冒着大雪跑了三四里地才找到一间咖啡厅, 相较于平时的席无虚座, 这会儿倒是显得冷清不少。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美咖。

  咖啡厅里播放着深情的流行乐, 咖啡独有的苦香气飘散于空气中, 夹杂着甜牛奶的味道,令刚和云老头吵完架的云骞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他正低头抱着手机一一回复那些看起来毫无诚意的复制粘贴的拜年短信, 殊不知,对面的安岩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从这里看过去, 只看得见他头顶一小块白色的头皮,蜜色的头发在柔和的灯光下似乎散发出像糖一样的甜味。

  糖的种类分很多,有略带苦涩的巧克力,还有甜腻浓郁的牛奶糖, 但此时正低头倚在落地窗上抱着手机傻笑的云骞, 每次想起他都会联想到葡萄味的水果糖,那是自己为数不多却钟爱的一种甜味。

  安岩笑笑, 扭头看向窗外。

  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候, 他着实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浴室花洒水管不出水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去修, 结果扯裂了出水管, 喷的他一头水, 他还嗷嗷叫着这水管肯定是故意给他难堪。

  他爱玩, 记性差, 常常锅里还煮着汤就跑去打游戏,有次锅里的水都烧干了,锅子都烧的黑糊,他这个笨蛋竟然徒手去拿锅柄,结果又被烫的满屋子乱跑乱跳。

  但就在春节之前,他奉老爹之命搬了回去,就在他关上门离开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仿佛一瞬间空了下来,巨大的失落感来袭,而安岩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望着他临走前留下的晚餐。

  原来人一旦拥有了什么东西,就会变得贪心。

  之前听同事们聊天,提起他,大家都是满口嫌弃,说他又吵又不认真,但还是会说,很喜欢他,因为他就像个小太阳,所到之处都是温柔的暖意。

  那家伙还在对面抱着手机傻笑,好像即使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到他。

  安岩的手指颤了颤,思忖良久,那句“要不要搬回来”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候,云骞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看着安岩,好奇问道:“你不喝么?味道还好诶。”

  “这个。”安岩忽然低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丝绒蓝色的小盒子,推过去,“送你的礼物,刚才路过超市买的,刚好碰到你了。”

  云骞望着那只小盒子,嘴巴大张呈“o”形:“给我?”

  “之前你照顾我那么久,麻烦你了,算是谢礼。”

  而这会儿云骞心中又开始敲小鼓了,他忽然有点看不懂安岩,原来他这么晚不睡觉在外面闲逛是为了给自己买礼物么?

  云骞拿过盒子,虔诚地捧在手心,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盒子打开,是一枚银白色的prada钥匙扣,之前云骞无意间在网上看到过这款金属钥匙扣,官网售价是两千多,那时候自己还想怎么会有傻子花两千多买一枚钥匙扣。

  现在,傻子出现了,而且竟然还是安岩。

  “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啊。”云骞有点不好意思收。

  “没关系,收下吧。”安岩端起面前的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礼物的人还是安岩,云骞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特产一样珍爱地抚摸着那枚造型不算出彩的钥匙扣。

  不过转念一想,安岩本就是富二代,或许两千块钱对人家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这么一想就痛快了。

  云骞马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将那枚钥匙扣别在钥匙串上,还冲安岩扬了扬,大大咧咧笑道:“谢谢啦,我一定会天天把它带在身上,等我老了留给我儿子女儿,当传家宝一样传承下去。”

  安岩笑笑,看看表:“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云骞一听,立马端起咖啡“敦敦敦”喝了个精光,一抹嘴,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凌晨三点的街头,人潮褪去,偶有抱着鲜花的小情侣甜蜜笑着从二人身边经过。

  “那个……”云骞挠着腮帮子,小心翼翼开口,“还有一周就是情人节了,你打算怎么过啊。”

  这问题实在有些奇怪,对于他们这种赤.条条的单身汉来说,情人节本就不是属于他们的节日,能怎么过,和平时一样过呗。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安岩轻声道。

  “那……你介意和我……一起过么?我是说就一起吃顿饭啊那种过节。”

  “好啊。”破天荒的,安岩头一遭没有用什么“过午不食”或者说“工作很忙”来拒绝他,而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云骞这会儿激动的恨不得当场打一套军体拳,但他忍住了,手揣在外衣口袋里,悄悄摩挲着那枚钥匙扣,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

  在这漫长且孤独的慢慢追妻路上,好似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胜利在望,自己还要继续努力。

  到了安岩家楼下,安岩说自己到家了让他也赶紧回去,不然老爸要等急了。

  云骞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呆滞半晌,又赶紧道:“那我先回去了,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安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即使是大牌子,但花两千多买一枚钥匙扣的人还是会让人觉得人傻钱多。

  但其实云骞根本就不知道,这款钥匙扣只是和他在官网看到的那款很像而已,但却不是同一款,事实上,这是prada推出的新春情侣款,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在钥匙扣字母的背面,刻了两个精致的英文字母——

  全拼perfect couple。

  释义“天生一对”。

  ————————————

  云骞一直以为放假前老李说的那句“随时待命”不过是句笑谈,直到大年初二的早上,他被于渊一个电话叫到了警局,云骞才明白自己真的太年轻了。

  但一到警局,云骞却意外的发现所有人无一不落全到齐了。

  “于队,什么情况啊,怎么大家都来了。”

  于渊叼着烟,坐在电脑前,眉头蹙成一个疙瘩:“孩子丢了。”

  “孩子丢了?”

  “对,半个月前有人去派出所报案说孩子失踪了,派出所找了十几天也没点线索,只好报上来了。”

  云骞不解:“那犯得着惊动这么多人嘛。”

  “丢了不止一个,我们从前天开始就陆续收到其他各处派出所以及县公安局的工作上报,这次失踪者共有五人,都是男孩,年龄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十一岁,而且都是同一个村的。”

  于渊说着,惋惜地摇摇头:“这五家人连年都没过好,全家出来挨家挨户找孩子,我们从昨天开始找,也是,没线索,本来老李说不要我和你们这些新警员讲,让你们在家里好好陪陪家人,但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全给叫来了。”

  云骞看着屏幕中五名失踪儿童的信息,突然惊呼道:“这个孩子的奶奶在年三十那天找到我们家去了。”

  于渊叹口气:“孩子们的居住地还比较落后,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只有目击者称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村庄后面的山上,孩子们说一起上山抓山鸡,想过年给家里添道硬菜,但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

  “派人去山里找了么?”

  “去了,但前两天刚下了大雪,积雪封山,现在派出所和公安局出动了一百三十名警察在那边清理积雪,就怕雪化了冲刷掉脚印。”

  “咱们呢。”

  “也要去,现在你就去换衣服,一起去帮忙。”

  云骞点点头,马上冲到办公室换好警服,别好工号牌,又翻箱倒柜找出手套戴好,随着于渊他们一起坐上开往马家庄的警车。

  这几天大家都忙着在家里过年,路面也没人清理,积雪被车子碾压过后形成厚厚的冰层,没装防滑链的警车在大路上直打滑,几次险些发生交通事故。

  就这么飘了三个多小时,众人终于赶在正午前来到了马家庄。

  一眼望去,村庄后的山不算高,面积也不算大,几千亩大概,那一百多名警员正在半山腰奋力铲雪,接着往山下运。

  云骞一看这大工程就怂了:“这么大地方,这得铲到什么时候啊。”

  于渊下车,戴上手套,还习惯性地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接着打开后备箱拿出组装铁锹:“别抱怨了,尽早动手吧。”

  其实警方之所以耗费这么大警力在这里铲雪,意思很明显了。

  最靠近村庄的国道上装了摄像头,但却并没有从摄像头中看到孩子们的身影,所以孩子们并没有出这座村庄,大概是最差的结果——孩子们已经在山中遇难了。

  但也有村民说,这座山孩子们经常来玩,非常熟悉地势,他们上山那天是个晴天,无雨无雪,怎么可能在山里迷路遇难。

  铲了几铁锹雪,云骞就觉得手又冷又痒,这确实不是什么舒坦营生,这几千亩的山,漫山的积雪,铲雪车开不上来,单凭人力要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几名失踪者的家属都聚在山底,望着这些警察,再看看被积雪覆盖的大山,不禁悲从中来。

  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在山里出了事,因为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孩子们顺着国道进了县城,然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漂泊在外。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天开始黑了下去,加上刑侦总局临市委派的七十名警员,这二百多名警员在山中铲了两天的雪,总算是清掉了大半的积雪,一帮人这才喊着收工。

  云骞揉着已经快要麻木的双臂,坐在车上绝望地喘着粗气。

  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这山头被我们翻了个遍,连个人影儿都没见,会不会失踪者根本就不在山里。”苏闻予几乎是气若游丝地问道。

  “这村子的出口就靠近国道,要是孩子们出了村子一定会被监控拍下,但事实上并没有,五名男孩,无缘无故闹失踪,而且年纪都不算小了,就算贪玩也不至于这么没数吧。”于渊摘下手套,颤抖着手掏出烟盒。

  他从中午一直铲雪到晚上,这会儿双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十根手指肿的像胡萝卜。

  “会不会从这边上山又从另一边下山,山后是什么。”

  “是通往另一座村庄的路。”

  “那会不会孩子们去了邻村!”苏闻予一拍大腿,惊坐起。

  “打听过了,那边村民都说没见过这几个孩子。”

  黑夜中,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映照出沧桑的一张脸。

  “你们说,都在中心广场的led屏上循环滚动播放寻人启事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没一个人看到呢。”

  “遇难?还是说……绑架?”想到这个可能性,一贯笑呵呵的云骞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于渊摇摇头:“绑架的可能性不大,一是孩子们的家人都是老实人,脾气好,从没和他人闹过矛盾,二就是……你也看到了,都是兜比脸还干净的庄稼人,绑他们还得伺候他们吃喝,入不敷出都说不定,绑匪没有这么蠢的。”

  云骞叹口气,搓着红肿的小手,开始考虑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远处一抹淡橘色的灯光照了过来,就像是有人拿着狼眼手电晃不停一样,这灯光也随着乱颤。

  几人抬眼望去,就见一辆警车正于这颠簸小道上缓缓而来。

  “谁啊,这个时候过来,可真会挑时候。”云骞禁不住嘲讽道。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迈了下来,脚踩擦得比镜子还亮的皮鞋,包裹着长腿的西装裤整齐的连个褶都没有。

  接着,那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刚往那一站,就听到云骞这边一声惊呼。

  “安安安安安法医?!”

  刚才还在那“不行了累死了起不来了”的云骞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腾”地从车上跳下来,就像在幼儿园等着父母来接的小朋友一样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他满脸惊喜,就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听其他人说你们来山里清雪,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安法医,孩子死了你来奶了,鼻涕淌嘴里知道甩了,积雪清完了你过来跟着一起邀功了,就您那身子骨,还是在法医科坐好了吧,别给我们帮倒忙。”苏闻予开玩笑道。

  “会不会说话啊你,自己懒还不许别人积极了?”云骞回骂道。

  苏闻予撇撇嘴,缩回身子在车里坐好。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山里很冷的。”看着安岩身上单薄的西装外套,云骞只觉心疼不行。

  自己在里面套了两件保暖都冻得直打哆嗦,安岩穿这点不得冻成老冰棍啊。

  说着,他还试探性地摸了摸安岩的手。

  果然,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是冷冰冰的。

  “行了行了,你俩别腻歪了,赶紧去招待所吃点东西,早点睡,明天还要继续铲。”于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委身踏进车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云骞上车,打开车窗探头出去看了眼,才发现这见色忘义的早就跑人家安岩车上坐着了。

  “没出息。”于渊低咒一句,发动了车子。

  一帮人浩浩荡荡赶到招待所,随便吃了点热饭便打算先泡个澡然后睡下。

  二百号人将这小小的招待所挤得水泄不通,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

  房间也没那么多,只能两人挤一间,老李那意思是说赶紧睡觉,明天五点就要起,这几天开始回温,就怕雪化得快,要趁中午前把最后那点雪弄干净。

  云骞理所当然的就要和安岩睡一间,但苏闻予说什么也不和于渊一起睡,说他那脚味辣眼睛,自己还想多活几年,然后又开始吹云骞的彩虹屁,说他自带净化系统,干净惹人爱,拉着他就不松手。

  “松开,就一晚你就将就一下呗,你这么嫌弃于队他会伤心的。”云骞使劲扒拉着苏闻予的手让他滚一边去。

  “得了吧,他要是知道伤心就会老老实实洗脚了,我不管,你心疼他你和他睡一间,我和安法医一起睡。”

  “其实……”就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一旁始终沉默的安岩却忽然开了口,“其实我也不爱洗脚,或许比起于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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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云骞已经捂着肚子笑了快半个小时了,安岩就坐在一边对着电脑忙着自己的事。

  “安法医你看见没,你说那句话时苏闻予那个复杂甚至是怀疑人生的表情,他还真的信了,笑死我了,竟然真就乖乖和于队睡一屋了哈哈哈哈!”

  安岩笑笑,无奈地摇摇头。

  “原来你这么不待见苏闻予啊,竟然不惜自毁声誉。”

  安岩发现了,云骞是真的迟钝。

  “时候不早了,睡吧。”

  云骞听完,立马猴子一样跳上了床,坐在床边望着安岩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云骞立马故作态势的冲他敬了个礼:“收到,sir,那我睡里面。”

  说罢,便乖乖躺了下去。

  以前云骞住在安岩家时是一直睡沙发的,安岩向来起得早,每次一起床去到客厅时总会看到云骞因为睡觉不老实而翻到了沙发底,上次在研究所同他一起睡沙发那会儿也是,这人总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睡个觉都像是烙面饼,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要不是自己拽着他估计又得掉到沙发底下。

  招待所的床不大,睡两个人稍微有点挤,隔壁苏闻予还在因为洗脚的事和于渊吵个没完,云骞铲了一天的雪这会儿困得不行,迷迷瞪瞪侧躺在床里边望着安岩换睡衣。

  其实这是二十多年来自打记事起,安岩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是有点不太习惯,但倒不会觉得别扭。

  他躺下的时候云骞已经打起了呼噜,他那呼噜声真不是盖的,就像农村那种老式拖拉机的发动声,就连隔壁的于苏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岩刚闭上眼睛,恍惚中就觉得一只手向他探了过来,接着一把扯住他睡衣的衣角。

  接着微弱的月色,安岩看见了一张清秀安详的睡脸,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梦,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安岩笑笑,伸手覆在那只手上,也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握住。

  或许自己是有点贪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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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天还是大黑的,于渊这厮老早就挨个房间敲门喊人。

  云骞揉着惺忪睡眼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茫地坐了会儿,然后看了看早就已经洗漱好坐在桌前喝咖啡看报纸的安岩。

  “起了没啊!墨迹什么!”于渊在外面不满地砸着门。

  云骞顶着一头蓬乱的鸡窝发边打领带边哑着嗓子回了句:“起了,催什么呀。”

  几人腰酸背痛的吃过早餐,乘着才刚微微亮的清晨疲惫地奔向后山。

  又是没完没了的铲雪,几天下来,在这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再加过度劳累,已经有好几位警员不堪重负倒下了,听说市里公安厅也派了不少人手前来支援,马上就到。

  果不其然,刚到九点钟,就听到不远处警笛作响,十几辆警车外加一辆大巴辆顺着崎岖的山路浩浩荡荡而来。

  车子停下,率先跳下来的是个比云骞还瘦的警员,看到安岩,就像见了什么老熟人一样跑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哎呀安法医,好久不见,更帅了呢。”

  那人大力拍着安岩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戏谑。

  云骞不满地瞥了他搁在安岩肩膀上的咸猪手一眼,不着痕迹地向安岩靠近几分。

  安岩也只是自顾铲雪,没怎么搭理他。

  “诶?你?生面孔啊,以前没见过,新来的?”那人又走到云骞旁边,上下打量着他。

  “是啊新来的。”大概是觉得那人挺没礼貌,云骞也不想同他多言。

  “啊你好,我姓祝,原先是刑侦总局刑侦科一队的队长,我叫祝玉寒,你刚来那会儿我就已经走了,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这次上级特派我们下来协助办案,以后还要多多指教。”

  那人自报家门,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反正云骞也没太听清,但光听这个名字,云骞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去年夏季徽沅市特大感染案的当事者之一,结案后连升三级直接跳到省警厅的前辈。

  见到老熟人,大家也只是嘴上热情的打招呼,手里铲雪的工作却丝毫不敢懈怠。

  一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大家共花费四天的时间才将山上的积雪清理干净,铲雪完成后大家又立马投入到搜寻失踪者的工作当中。

  被清理过后的大山略显泥泞,两百多号人在山中活动多少已经破坏了现场痕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几只搜救犬沿着山路闻过去,试图寻找失踪者的气息。

  但一直到夜里八点多,还是一无所获,大家多少都有点失望。

  这时候,却忽然有村民跑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孩子们会不会遭遇绑架。

  于渊劝慰他说绑架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是从另一边下山去到隔壁村长上了主道迷路了。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那村民忽然说了一句:

  “我想起来了,就是十九号那天,我打了柴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之前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