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的作者有话说之中。 (1)
作者:夏荼dragon      更新:2023-07-30 19:02      字数:21405
  至于为什么是在1.25之前呢?因为1.25是一个好日子,吼吼吼吼~~

  ☆、给我穿小鞋

  果然,如同无崖子说的,鬼谷子说的是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

  既然师门大会已过,小辈中最优秀的弟子已经选出来,那么下一回便是关系到掌门之位的抉择了。虽然,按照传统来说,一般都会是首席弟子继承掌门之位,但是鬼谷子肯定不希望我能在最后胜任掌门之位。

  我觉得毫不夸张的说,如今鬼谷子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一股期盼我在师父仙逝前更早挂掉的恶毒欲望。

  “这次你们一行人前去参加武林大会,代表的是我逍遥派上下一门,万不得有任何差错。”

  上面的鬼谷子仍然在滔滔大论。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双眼放空,神思游荡——枯木大师已经离开逍遥谷,说是要去寻找那两味药。

  鬼谷子眯着眼睛瞪着我,语气加重:“我逍遥派门规森严,出门在外你们六人也不得忘记本分,勤修武艺。师门大会虽然过去了,可是日后掌门之位的定夺还是要看你们几人各自的造化。”

  也不知道师父的病情伤势如何了?

  他一个人闭关修炼这么久,应该会很无聊吧?

  我的目光继续放空之中,完全不知大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鬼谷子引导在了我身上。尤其是鬼谷子的眼神,滋啦滋啦、啪啦啪啦地爆着火星。

  “本座因是代理掌门,所以此次武林大会由你们大师伯卜算子代领,而武林盟主顾天成是我多年至交,他若是对你们有所吩咐,你们自当竭力所为,不得推辞!”

  鬼谷子长长地出了一口重气,仿佛气得不轻。

  欧阳善渊挑着剑眉玩味地看向仍让神游天外的少女;无崖子有些无奈地皱眉担忧地看向脸色已经到了发飙边缘的鬼谷子;李月红看向一旁笑意嘲讽的秋水,目光意味深长;碧云则是纠结地捏着自己的衣带,有心无力。

  一直到我被一股阴影和寒气笼罩着,我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便见鬼谷子那张脸。

  我讪讪一笑,眨了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师伯?那个,有事吗?”

  鬼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副横看竖看都看不惯的样子:“刚才本座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我挠了挠鼻子,目光轻飘飘地左移,便见无崖子正朝我不动声色地对着口型,鬼谷子看过去嗯了一声,无崖子便抬头挺胸地重新站好。

  “那个……武林大会,出门在外,要……”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鬼谷子那臭得跟茅房一样的脸色,“剩下的,忘了……”

  “很好。”鬼谷子硬生生地笑起来,只不过脑门上青筋一根根的像是蚯蚓,“善渊!”

  排位是按照师门大会胜出顺序来的,而欧阳善渊就站在我旁边,只见少年往前踏了一步,淡淡道:“弟子在。”

  鬼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看着她,围逍遥谷倒立着走上十圈!”

  碧云惊讶道:“十圈?不是马上——”少女噤声在鬼谷子冻人的目光下,害怕地缩了回去。

  无崖子上前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求情道:“师伯,对我们师姐的责罚会不会过重了?何况,明日便是出发之日,这样恐怕会耽搁众人行程。”

  鬼谷子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长吟一声:“这样啊,那就二十圈好了。”

  我连忙抓住鬼谷子的袖子,笑道:“别别别,师伯,还是十圈吧。”

  “没规矩!”鬼谷子皱着眉头打开我的手,对欧阳善渊说道,“看着她,一圈都不能少。”

  欧阳善渊执剑拱手,眼观鼻鼻观心说道:“是。”

  鬼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剜了我一眼便拂袖而出。

  “我还以为你会跟鬼谷子那个家伙顶嘴。”

  我转过头看向来到我身旁的无崖子,有些好笑:“他不喜欢我,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鬼谷子离去的背影,“入室弟子一共六个,遥系便占了一大半。我们已是占了上风,他想找人出气也由得他,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无崖子低下头轻笑:“这可不是你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格。”

  我转过头,扬眉:“我虽不喜欢吃亏,但是现在遥系地位在这逍遥派已经很微妙了,我不想给还在闭关的师父添上任何麻烦。”说罢,我伸手拍了拍无崖子的肩膀,便转身出了大殿,欧阳善渊抱着剑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背着手嘀咕道:“老道士哼了一声,到底是十圈还是二十圈?”

  欧阳善渊淡淡说道:“十圈。”顿了顿,他补充道,“若我师父听到你叫他老道士,恐怕就不是十圈二十圈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我吐了吐舌头:“打个商量,放个水呗!”

  欧阳善渊端着胳膊奇怪地睨着我:“我跟你很熟吗?”

  靠山山要倒,靠人人要跑。果然,世风日下,人心薄凉。

  我很有骨气地转过脸,哼了一声,快步离开。欧阳善渊失笑地摇了摇头,跟着少女一同消失在众人面前。碧云见状,连忙提着裙子喊着‘师姐等我’便追着而去。无崖子对正想要说话的秋水笑了笑,说道:“明天就要离开了,师妹快去收拾东西吧。”说完,也跟着碧云一同离开了大殿。

  转眼之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李秋水扯了扯嘴角,娇美的脸颊嵌着一双秋水翦瞳,眼睛好看虽好看只是雾蒙蒙的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看来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可逍遥派不缺的,也是美人。

  李月红饶有兴味偏着头,打量着李秋水,眼神有些不以为然。

  秋水虽不欲地皱起秀美,可下一瞬也收拾好表情,巧笑嫣然地看向李月红:“师姐一直看秋水,不知有何见教?”

  李月红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同你那大师姐,有些不一样。”

  秋水笑起来,眉眼压得柔柔的:“人与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何况师姐无父无母,从前又被师父惯纵了些,脾气野性难驯也是自然。当然,这一番话,我也不是第一回听到了。”

  李月红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月红师姐的意思是——?”秋水眼瞳里的水雾越发弥漫起来。、

  没想到李月红失笑着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意思。”说罢,少女便转身离开了大殿,只留下秋水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微系的弟子好奇地望着不远处奇怪的两人组,只不过碍于自家大师兄的威严,不敢轻易靠近。

  我手撑在地上,一张脸因为充血红艳艳的,反而让眉心的凤栖花花钿黯淡了下去:“喂!”

  欧阳善渊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用手走两步,他就挪两步也不会不耐烦地催促——

  这厮的耐心也太好了吧?

  “干嘛?”白衣铠甲的少年停下来,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我晃了晃脑袋:“你能管一下你们微系的弟子吗?没见过受罚吗?大惊小怪,也不怕别人说你们没见识。”

  欧阳善渊淡淡地说道:“放心,他们不是在看你,师父惩罚人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我翻了一个白眼,汗水滴答滴答地洒在地上:“那他们在看谁?”

  少年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他们在看我。”

  我嗤笑了一声:“欧阳善渊,你能要一点脸吗?”

  欧阳善渊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些人确实在看我。师父惩罚人是家常便饭,可他们应该是从没见过师父让我来监督一个人来受罚,这太浪费我的时间了。”

  我呵呵一笑:“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恩戴德?”

  欧阳善渊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手臂酸软得不成样子,见我停下来,碧云连忙凑过来,拿着竹筒殷切问道:“师姐,要不要喝水?”说罢,少女小心地看了一眼欧阳善渊,“喝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欧阳善渊扫了一眼我走出来的一条道路——汗水一路滴落下来,别样风景。于是,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可以,只不过腿不可以放下来。”

  碧云朝他甜甜一笑示意感激,便打开了竹筒壶小心翼翼地喂我喝水。我喝了两口,喘了一口气说的哦啊:“碧云,你还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吗?你不用来跟着我,太浪费时间了。”

  最后一句话我是故意气欧阳善渊的,只不过少年神情淡定,仿佛根本不受我的气。

  碧云一愣,随即说道:“没事的,师姐。”

  欧阳善渊手握长剑挡在身前:“喂完水,闲杂人等,最好退开。”碧云嘟了嘟嘴吧,不高兴地瞪了欧阳善渊一眼,只好退到一旁。

  而我只好继续手撑在地上,慢腾腾地往前挪着——估计按照我的速度,太阳落山了我都不一定能走完十圈。我就不信欧阳善渊的耐心真的这么好,就为了他师父一句话白白在我身上浪费一天。

  欧阳善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在一旁说道:“你可以再慢一点,反正我的东西已经由东方帮我收拾了。”一副我就看你还能磨蹭到什么时候的欠揍表情。

  我泄气地哼了一声,嘟着嘴巴继续往前走着,只不过速度比之前要加快了很多。

  少年已经淡定地按照我的速度跟在我旁边,踱着步子。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我的尼亚瀑布汗水正在滴答滴答往下淌,我呵呵一笑:“那真是对不起了,我脑子充血的时候,不想解决任何人的疑问。”

  欧阳善渊见怪不怪地说道:“我特别想知道,当日师门大会你是如何一夜之间长高的。既然你能长成常人身量,为什么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模样?”

  我有些怒:“这特么是一个问题吗?”

  欧阳善渊微皱着眉:“女孩子家,还是斯文一些为好。”

  我挑衅地看向他:“好啊,你来替我倒立着走上十圈,我就心平气和地解答你的疑问。”

  少年默了默:“那还是算了。我突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想当逍遥派掌门?”

  这厮的话怎么这么多?我踉跄地往前挪着,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想不想当,关你什么事?”

  欧阳善渊说道:“若你想要这掌门之位,你我便是对手,只是那日我偶然听见你对你师弟说,你不想要掌门之位。诶,你是骗他的吧?如果不想当掌门,你和我争首席弟子做什么?”见我摇摇晃晃地快要撑不稳的样子,他倒是很好心地伸手帮我扶住了脚踝,让我暂时休息了一会儿。

  身上汗水几乎快把一身衣衫打湿完了,我喘着气:“我不过是咽不下一口气。你师父不想让我参加师门大会,那我便偏偏要参加,就算没什么好处,膈应膈应一下老道士也是好的。”

  欧阳善渊抽了抽嘴角,松开手:“你也太儿戏了。”

  我切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而远处的山崖上披着暮霭霞光——

  太阳快要落山了。

  ☆、山门前承诺

  等到我倒立着走完十圈,已经月上中央。

  而一身衣衫湿透的我来到了一座矮山的山脚,而那山门紧紧闭着,透不出半分光芒。

  顺着长了青苔的石阶,一路拾级而上,白色的裙角仍旧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碧云本来想跟过来,可我让她回去了。

  我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孩子身量,但是我大师姐和掌门首席弟子的身份却不容旁人忽视我说话的分量。天上星光薄凉地洒下来,我喘着气眉目轻触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山门——

  师父闭关的地方。

  我手里紧紧捏着代表首席弟子身份的蝴蝶流苏,微微抿了抿嘴:“师父,阿摇答应了你的事情,阿摇做到了。我很听枯木大师的话,也没有跟鬼谷子那个总是喜欢为难我的老家伙翻过脸……”

  师父一向最疼我,若是知道我成为了年轻一辈弟子中武艺最高的那个人——

  我想,他应该会高兴的。

  我还记得,自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朝我伸出手的男子他望着我的目光,暖暖的,仿佛殿阁外熊熊燃烧的夕阳。

  无崖子总说他怀疑我是师父的私生女,可我知道,逍遥子虽不是亲生父母却比父母待我还要好。

  天上星光洒下来,山风吹过我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我笑起来撩起裙摆朝那山门跪下来,眉间凤栖花熠熠生光:“师父,阿摇明天便要出谷闯荡江湖……放心,阿摇一定会照顾师弟师妹的。而师父的药,就算赴汤蹈火,阿摇也一定会帮师父寻来。所以师父,你等等我,请一定要等等我。”

  说到最后,少女俯身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一双眼睛里的光越发坚定而不可动摇。

  “阿摇,你要离开这里?”

  身后蓦地有人出声,可我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我回过头便看见披了一身星光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御风,你不会都听到了吧?”

  御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他垂在身侧两旁的手紧紧握起:“你要离开?”

  我点了点头:“嗯,鬼谷子要大师伯带着六个入室弟子去参加武林大会。”只不过,因为当初御风没能参加师门比赛,这回自然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的。

  看着少年脸上沉默得如同暗夜的脸色,我突然觉得有些棘手。

  果然,他开口说道:“阿摇,我想跟你一起。”

  我张了张嘴,可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

  我突然想起,御风比碧云还要粘我,而且少年的脾气若是犟起来,便是我也拿不准他的情绪。

  半响,我喃喃说道:“可是这样,鬼谷子恐怕不会答应的。何况,我们应该不会去多久……”

  还没等我说完,御风便打断了我,少年紧紧捏着手,一双赤茶色的眼瞳里面仿佛风卷残云:“阿摇,你不可以抛下我。”

  说话时,少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哀伤,仿佛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幼兽,“御风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扶摇和御风,本就该是一起的。”

  我蓦地想到了,那寂静荒凉的无顶塔中不愿说话的男孩。

  几年过去,男孩长成了一个少年,可是他望着我的眼神一如当年,藏着深深的依恋。

  不知道到底是败给了御风的眼神,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又或者仅仅是败给了一个当年的那个男孩,我泄气地笑起来:“好吧,我悄悄去跟大师伯说,希望……希望他不会拒绝我吧。”

  御风眼睛亮起来,他笑:“你愿意让我跟着你了?”

  我有些好笑,摇头:“我愿不愿意又能怎样,我又不是逍遥派的长老掌门之类的。”那些规矩不是我定下来的,我就算同意,也不起什么作用啊。

  话音落,少年大踏步地走过来,出乎意料地弯下身,一把熊抱住我。

  我被少年抱得有些愣,呆呆地伸出手拍着他的脊背,疑惑道:“御风,你怎么了?”他今日怎么有些不对劲?

  我感觉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膀上,只听他沉沉说道:“只要你愿意,其他人想什么,都不重要。”他本来就是因为怀中的女孩才留了下来,无关规矩更无关旁人,想到这儿,少年笑起来,眼睛里又细碎的光芒,耀眼得紧。

  我终于想起来,一边拍着少年的脊背一边笑:“唔,也对。反正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师父闭关,三老又在山上不问世事,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样也太无聊了。”顿了顿,我承认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少年松开了我,他站起身摇了摇头,可是眼神里的笑意仿佛溢了出来:

  “阿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伸手想像从前那般摸他的额头,可是如今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我就算踮着脚伸着手也摸不到,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然而下一瞬,我的手却被御风拉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少年,只见他唇畔带着一丝浅笑。

  少年弯腰低头,而他的手拉着我的手,让我的掌心贴着他的额头,一如从前的亲昵——

  “那你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我还要去跟卜算子谈判呢!”我揉了揉他的额发,摇头失笑。

  御风连忙摇头说道,眼神坚定,不容反驳:“他那里,我去说。”

  我有些惊讶:“可你——”

  御风认真地看着我:“阿摇,相信我。”

  我抿嘴一笑:“好。”

  夜空仍旧是墨色的,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又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兽等着猎物的落网,然而一想到即将要到江湖上为虎作伥,哦不对,是锄强扶弱,我的心情却是一路走高。

  我转过身,手放在唇畔大声喊道:“江湖,我来啦啦啦啦!”

  回音缭绕在群山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独孤御风静静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半响,也跟着她一同笑起来,只觉得她明亮的笑颜仿佛一团火,要驱走所有的黑暗带来光明。

  我曾一直以为,那个早晨是我江湖之路的开始,更是我锄强扶弱、造福一方的开始。

  然而,我没想到,那仅仅只是揭开了我鸡飞狗跳、□□江湖的初章。

  寻常吗?也许寻常,也许非比寻常。

  翌日清晨——

  一行五个人骑在马上,等着小童子去叫醒应该还在睡梦之中的卜算子。

  “你紧张什么?”无崖子斜睨着我问道。

  我好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碧云弱弱地说道:“师姐,你快把缰绳给扯断了。”

  无崖子丢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我连忙松开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可能是激动……嗯,对,激动!”看着手中的缰绳,我撇了撇嘴,“要什么缰绳,真是的!”

  秋水笑得眉眼弯弯:“大师姐为何不同我们一般骑马,偏偏要骑一头小毛驴?”

  □□的小毛驴开始原地踏着步子,我磨牙笑道:“因为我觉得骑驴个性。”

  碧云讪讪一笑,而秋水则是眄了一下眼眸,带着轻视。

  我切了一声,能骑马有什么了不起的!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是因为腿短够不着才不能骑的!

  无崖子抱着胳膊朝我,扬着下巴发出邀请:“怎样,要不要跟我一同骑一匹?”

  我刚想说好呀好呀,可小毛驴就哀怨地转过头,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地望着我,于是我只好改口说道:“这个,恐怕有点挤,就不劳烦师弟了。”

  估计没想到我会拒绝他,少年傲娇地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

  我摸着小毛驴的鬓毛,摇着头: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如果跑不赢他们,我就把你炖了吃肉。小毛驴估计感受到了我的想法,打了一个寒战。

  一声明亮的啼叫,我抬起头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笑起来——是御风!

  小黑率先扑啦啦地飞在我身旁,而御风和卜算子一人骑着一匹马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我真没想到,御风居然能把一向抠门到家的卜算子给说服了,唔,估计花了不少费用。只不过,他有这么多钱?

  另外几个人的脸色各异,而无崖子的脸色跟锅底一般黑,问道:“师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秋水蹙眉,眼神带着不屑:“不会是……要把小师弟一同带着吧?”

  欧阳善渊抱着胳膊,眼神淡淡扫过御风脸上:“我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李月红笑了:“不是说,只有掌门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去武林大会吗?这位小兄弟,恕我记忆不是很好,他应该还没有到师门大会的最后吧?”

  碧云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看向我,见我朝她使眼色,少女便弱弱说道:“我觉得加一个小师弟挺好。”

  秋水嗤地一声笑:“那小妹你倒是说说,好在哪里?”

  碧云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理由。

  卜算子没好气地望向我:“小扶摇,你呢?你又觉得如何?”

  御风看向我,轻眨了一下左眼。

  于是,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估计秋水或者无崖子要来问我理由,我索性说道,“没有理由。”说罢,我胳膊上的小黑也噶地叫了一声,示意赞成。

  卜算子长长地唔了一声:“那同意御风跟着我们一同上路的,请举手。”

  我恨不得双手双脚都举起来还要加上小黑的俩翅膀,然而六个人,还是只有两个人举了手。秋水朝自己妹妹瞪了一眼,碧云虽然缩了缩脖子,但是胳膊却还是举得更高起来。

  “嗯,很好。”

  卜算子笼着袖子,里面铜板铛铛作响,“没举手的,此次出行,自己包伙食费。”

  闻言,李月红和欧阳善渊便举起了手。

  “还有……住宿费车马费驿站费修缮费入场费——”

  还没等卜算子报完那些莫须有的名堂,无崖子和李秋水便举起了手。

  卜算子满意地一笑:“既然大家都统一了意见,那咱们现在上路。”说罢,便驱马走在了最前头。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卜算子的背影,原来有钱能使鬼拖磨……是真的。

  “阿摇,该走了。”御风骑马走到我身旁,轻笑一声,接住了我掉下来的下巴。我回过神来,抖了一下缰绳,然而小毛驴仍然在原地踏步:“喂,不听话我就把你炖了吃肉!”

  少年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嘴角的弧度带着宠溺的味道。他附身在小毛驴的耳旁说了几句话,本来还挺犟的毛驴居然一下子顺毛了,跟着御风的马摇摇晃晃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我笑起来:“御风!”

  他回头,晨曦的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显得那么漂亮:“阿摇,怎么了?”

  我问道:“你是怎么让卜算子那老头这么帮你的。”

  御风想了想,笑起来:“应该是他人好。”

  卜算子人好?

  我想到被他诅咒得至今下落不明的两个小弟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少年笑起来,领着我,踏上了一段未知的江湖旅途。

  作者有话要说: 嗯,都已经初步学成步入江湖。

  我觉得可以写一个预告片段之类的,接下来在快意恩仇的同时,每个人物都要找寻到各自命运的归宿,而在这段过程中,我希望带给你们的是能感知到人物的变化与成长。

  他们不应该只是这一副岁月无忧的模样。

  而江湖,也不应该只是逍遥谷的冰山一角。

  黑化预告定于1月24号晚11点放出,三千多字呢~~~

  小标题我已经放在文案下方了,嗯,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预告适用人群:喜欢黑暗系风格,喜欢虐文(尤其是评论区多次问我什么时候虐无崖子的亲),喜欢推测小说剧情走向的亲。

  唔,这是金庸江湖,也是描摹缥缈峰主人的传说。

  ☆、狐朋与狗友

  “姥姥,咱们这是往哪里走啊?”

  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光脑袋,纳闷问道,“好像,咱们已经是第四回来到这里了。”

  我面不改色地指着那一大片树林子,说道:“你看啊,这天山山脉练成一大片,这天上的树林也一大片,每棵树都长得一样,你觉得一样,也很正常啊。”

  虚竹很是痛苦:“姥姥,可我腿肚子都走得打颤了。”

  我哦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

  虚竹不满地回头看我:“那姥姥你为什么不下来自己走?”他虽然是这样说,可还是老实地把我往上提了提,生怕我摔着的样子。

  我有些奇怪:“可我是老年人啊。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要爱护小朋友关爱老龄人吗?”

  虚竹沉默了一番,最后嘀咕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剽悍的老年人。”说着,他走过去,指着一棵树的树身,“喏,姥姥,这是你今天早晨练功给抠下来的树皮,还在这儿呢。”

  原来,走了半天,闹着是在原地踏步啊。

  我讪讪一笑:“好吧,我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好使,记错了路也很正常。”

  真是没见过明明是一个孩子模样却逼得人叫她姥姥的老太婆!

  虚竹腹诽完,嘟了嘟嘴吧:“那姥姥,咱们要去哪儿,你总知道吧?”

  我长长地嘶了一声,煞有介事地摇晃着头:“按着套路来讲,应该是我躲避我的死对头,而你误打误撞背着我乱窜,然后我那对头来找我,接着,你就使出我教给你的功夫再次救了我,但是很不幸,我们要一起掉落悬崖,紧接着我摔断了一条腿,你才能问我,咱们去哪儿。”

  说话间,虚竹已经把我放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虚竹那个眼神我很熟悉,那分明就是同情地看着一个智障!

  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人老了就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于是,我大怒道:“喂,小和尚,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应该等李秋水来了,然后我们被打落了悬崖,你再来问我应该去哪儿,然后咱们再去西夏王宫,最后等我拉着李秋水一起嗝屁了,我就功德圆满了!”

  虚竹啧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估计又是老年痴呆了。”

  “放屁!”我拍开他的手,暴跳如雷,“我肯定没记错!”

  小和尚蹲下来,无奈地看着我:“好好好,你没记错。那姥姥,现在,咱们到底是要躲哪儿去?”那语气,分明就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手撑着下巴,眉头皱得跟打结的蚯蚓一样:“等我见到了李秋水,然后再跟她打上两架,我就可以回去了……”在经历完这如同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人生,我终于要回去了——

  可是,我还没有完全记起来从前的事情。

  “姥姥?”虚竹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小鹿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在想什么?”

  我啧了一声,欲言又止地问道:“假如,我说假如,你马上就要死了。”

  虚竹眼睛眨得飞快,估计被我吓得不轻。

  我被他的那幅模样逗笑了,一下子轻松下来:“假如,你还剩一段时间你就要死了,那么这段时间你会干啥?”

  虚竹似是很苦恼的样子:“不知道,可能就是想回到少林寺再看一看吧,因为,就是想再见一见我师父师叔伯他们。”

  说罢,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脑袋和耳朵,似是害怕我又要因为门派归属问题而揍他。

  然而,我回味着小和尚的那句话,长长地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要回少林寺见你的师父师叔伯他们……那我呢?我想见谁?”

  我微微仰着头,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而余光便瞥见了远方隐隐约约的山脉轮廓——

  我突然知道了自己想去哪儿。

  于是,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我指着那高耸入云的山脉轮廓,对他说道:“看见那个没?”

  虚竹愣愣地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我跳到他背上,小和尚便下意识地把我背着:“咱们就朝那座山出发。”

  虚竹夸张地啊了一声:“不会吧?这么远?”

  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招风耳,笑起来:“没事,朝最北的方向一直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就算到不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认了。

  虚竹一边背着我开始走,一边问道:“姥姥,你为什么想去那个地方?”

  我张了张嘴巴,哑然半响:“我忘了。”

  虚竹摇了摇头,我有些不服气:“可我就是知道,那个地方,我应该是要去的。好像……好像当年我把灵鹫宫建在缥缈峰上,就是因为在缥缈峰的峰顶上刚好能看见那座山的山峰。但我忘了原因是什么来着了,果然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

  既然有了目标,虚竹就走得快多了。一边背着我走,小和尚一边说道:“没事,小僧会帮姥姥想起来的,等姥姥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姥姥就可以安心转生然后放过这个小姑娘了。”

  我嗤地一声笑——这个傻白甜!

  只听虚竹又说道:“诶,上回说到哪儿了?姥姥你去参加武林大会了,那是做什么的?”

  我想了想:“大概就是一群闲得无聊的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吃饭,有空的时候还切磋一下武功,但最主要的是由武林盟主带领着商讨如何对敌魔教之事。而那切磋武功虽然名为切磋武功,但是实质就是一种攀比,大家都想看看这些年其他门派的弟子有没有出息。”

  虚竹憨憨一笑:“没想到前辈们都还是挺关心后辈晚生的。”

  “错!”我一本正经地摇着头,“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之类的,大多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技压群雄,当然,如果大家弟子的功夫都很差劲,那就相安无事,如果有一方不平衡了,那就糟了。”我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当名门正派是很累的。你既要跟其他名门正派联合起来给魔教那些人使绊子,正派之间自己人也要明争暗斗选出一个一二三四五的排位出来。”

  “而那些,都是我不喜欢的。”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有些轻,风一吹便散了出去。

  所以,我想,这也是我注定当不上逍遥派掌门的原因。

  虚竹微微偏过头,一双鹿眼干净清澈:“那姥姥,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

  我仔细地想了想,笑起来:“我更喜欢狐朋狗友。”

  而我在江湖上结交的第一个狐朋狗友就是大名鼎鼎八卦狗仔的唯一传人——百晓生。

  “我去,你是百晓生?”

  坐在房梁上,我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眉清目秀但也能称之为贼眉鼠眼的少年,“喂,你骗小孩的吧!”说罢,我还一手拿着他面前盘子里抓了一把腰果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

  百晓生嗤笑一声,上下扫了我两眼:“你看起来也没多大啊!是混江湖的吗,混了几年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毛笔放在嘴里舔吧了几下就开始写东西。

  啧,这个不讲卫生的家伙。

  我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嚼着腰果:“几年?切,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神雕侠女的名头?”

  少年长长地嘶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带着不以为意:“神雕侠女?就你?那你雕呢?”

  我面不改色地当着他的面继续抓了一大把腰果,嘎嘣嘎嘣地嚼着:“出去觅食去了,估计晚上才能飞回来。”我抖着退朝他扬了扬下巴,“诶,你又是从哪条道上冒出来的?”

  百晓生嘶了一声,拍开我又要抓腰果的手:“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是百晓生,来自百晓阁。亏你还是混江湖的,你连百晓阁都没听过?”

  我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所以我才怀疑你是冒牌货!百晓生除非吃了返老还童丹,不然能跟你一般大?我除非脑子上有包,我才信你!”

  百晓生嘿了一声:“亏你还是混江湖的,你连我们百晓阁的规矩都不知道?”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这个,我又不是包打听,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少年似乎觉得我的怀疑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侮辱,挺着胸膛拍着胸脯对我说道:“我,就是百晓阁第十八代唯一传人,百晓生!”说罢,还把单薄的胸脯拍得咚咚作响,“你难道不知道,百晓阁一脉单传,阁主都叫百晓生吗?”

  我再次往嘴里塞了一粒腰果,摇了摇头:“说实话,不知道。”

  有时候,你说的是比珍珠还真的话,但是别人不喜欢珍珠,啊呸,不对,是真话。

  而眼前的少年炸毛地一合本子,把毛笔往他发髻上一插——

  我双手挡在胸前,瞪着他:“喂,你想干嘛?警告你,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打架啊!”

  百晓生凑过来,眉眼扭曲:“看来小爷我不跟你露一手,你是不愿意相信了!”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眼神飘逸:“所以,你是想——嗯?”

  百晓生一挥手,示意我跟着他:“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江湖。”说罢,少年便极其贼眉鼠眼地趴在了房梁上,探出了一个脑袋,“快过来!”我有些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挠了挠额发,也像他那般趴在了房梁上,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张脸——

  ☆、江湖百晓生

  “武林盟主,顾天成,凭着一手锁喉功成名江湖二十余载。十二年前那次围剿魔教,他当时在那战役中立了大功,后来一路扶摇直上如今更是坐稳了一把盟主的椅子。”

  我顺着百晓生的手指指过去,顺便偷偷塞了一粒腰果进嘴里,点了点头——

  正在应酬的中年威猛汉子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但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而那一双眼睛里面闪着精光,内力看来至少已达小乘境界。

  目光扫到众人,我又摇了摇头,百晓生有些惊讶:“你不同意我说的?”

  “他那盟主的交椅,恐怕坐得有些烫屁股。”

  我笑了笑,牙齿磕着腰果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下面四方嘈杂,谁也注意不到我们上面的偷窥。

  下面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哪一个不比顾天成资历深,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谁又能服得了谁?

  百晓生更加惊讶了:“我师父当初也是这样说的。”

  我斜睨着少年,漫不经心地笑:“说明你师父看得挺清楚。”

  百晓生又朝我指了指坐在左方的那一群人,介绍道:“江湖上承担着泰山北斗之称的门派,但名副其实的,却少之又少。你看到那边做的几人了吗?”我点了点头,便听百晓生压低了声音,“江湖有三堡一门,飞云堡、青龙堡、风家堡以及唐门。”

  我嘶了一声:“唐门一向用毒,难道,这也算名门正派吗?”

  百晓生努了努嘴巴:“唐门亦正亦邪,但是已经跟万毒门比起来,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们善毒,刚好可以和魔教旗下的万毒门相抗衡,武林盟主顾天成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肯放手?只不过唐门和神农教一向水深火热,这次既然是唐门来了这武林大会,神农教的人便不会出现了。”

  我挑眉:“不会吧,关系这么紧张?”

  “你可别小瞧门派之间的过节!

  “就是芝麻大点的事情滚上两代就能成世仇,要是隔了三代以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事情了。”

  百晓生自恋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啧啧叹道,“这可是我的传世名言,记好了,江湖小白。”

  我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百晓生继续讲道:“三堡中现在以飞云堡实力最盛,青龙堡一向不问世事,而风家堡……”

  风家堡?二师弟!

  我转过头只见他啧啧摇头:“十几年前就一蹶不振了。”

  我突然想到了无崖子讲述的那个故事,不由得追问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晓生取下笔挠着头皮,有些纠结:“那些卷宗我还没有全部背下来,只不过我隐约记得,应该是上一任堡主惨死之后,风家堡便只剩下一门孤儿寡母。堡主夫人倒也是个硬心肠,把自己年幼的儿子送到了逍遥派便不管不问,非逼得逍遥派掌门收自己孩子为徒,这也倒是稀奇,风家堡和飞云堡两堡堡主的孩子都不是自己教,反而都是送到了逍遥派中拜师学艺!我听我师父说,风老夫人应该是想两家联姻。”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地冲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眼角有眼屎。”

  百晓生脸腾地红了,连忙别过去蹭着眼角。

  我嘶了一声,打量着飞云堡堡主和他身边的长子——幼时曾经见过那堡主一面,不过就是因为他,师父只好送我上山关了一年的禁闭。

  所以说这笔账,我到底应该算在三师妹头上,还是算在那个劳什子堡主头上呢?

  “你的眼神有杀气。”

  百晓生凑过来,眯着眼睛,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莫非你跟那飞云堡堡主有什么过节?”

  我扫了一眼他准备笔诛墨伐的架势,笑了笑:“从前,见过一面。”见百晓生似乎还想刨点什么八卦,我连忙转移了话题,“诶,又有人进来了!”

  然而我随手一指,便是领着一行人的卜算子,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仿佛被明火烫了。

  百晓生诶了一声:“这次武林大会虽然逍遥派的掌门没来,可我听说来的几个弟子都是以后能当掌门的热门人选。我可要好好记下来,没准又是我百晓门的独家!”

  我支起单腿,手搭在膝盖上,好笑道:“这你也知道?”

  “那可不,逍遥派不比少林寺丐帮那些要么清一色和尚要么清一色乞丐,那门派里多是俊男美女平日里又出行神秘,众人自然是要多多关注的。”

  百晓生用嘴舔了舔毛笔仔细地观察着下面卜算子带领的几个弟子,开始在他那本子上描摹画像,“你知道逍遥派掌门吗?”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少年莫测高深的神情,憋笑严肃地说道:“知道啊。”

  说着,我往百晓生那本子上偷看了几眼,不得不说,他下笔很快又传神,不过几下便将欧阳善渊和无崖子勾勒其上。

  百晓生说道:“据我师父说,那逍遥派掌门年轻时候可谓是江湖上一风流人物,出剑如雷霆,掌风可伤人,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江湖侠女。当年武林盟主的争夺,我师父本来最看好的便是逍遥子,可谁知,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个,连去武林大会都没有去。”

  我托着腮,一脸向往:“那是,区区一个武林盟主,我……逍遥子前辈才不会放在眼里呢!”差点说漏嘴了,然而少年没有注意,而是专注地数着下面六个人。

  只听少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咦?这不对啊,不是两男四女,怎么变成了三男三女了?难道我的情报错了?”

  我眼珠转了转,指向站在原本该属于我位置的欧阳善渊,挑眉说道:“瞧你那眼神,你再看看站在第一个位置上的那个人!”

  百晓生瞪大眼,不敢置信:“可他七尺高的身子,活脱脱是个俊俏少年郎的模样啊!”

  我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信誓旦旦:“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本来是少年,可他师父鬼谷子传给了他一套辟邪剑法,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所以,他就不算是男的啦。”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百晓生一脸呆滞,然而手上动笔飞速记录着我的话,“可是,逍遥派的武功……”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一种为武学的大无畏奉献精神!“说罢,我还得意地拍了拍百晓生的肩膀,“瞧你这样,这辈子都达不了这种觉悟!”

  百晓生一脸受教地说道:“哦,原来,竟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这次,武林盟主到底为什么要召开武林大会吗?”

  百晓生嘿嘿一笑,翻了几页,说道:“我得到最新的消息,应该是要去围剿魔教老巢余孽。啧,江湖平静了那么久,他在不做点事情出来,手底下的众人又凭什么听他的。”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这就是纯粹的,吃饱了撑得搞事情做。”

  百晓生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佛学家又是哲学家,他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我眼睛一下子亮得跟八百瓦的灯泡一样,激动地抓住他:“这句话,谁跟你说的?”

  百晓生眨了眨眼:“我一朋友啊。”

  唉呀妈呀,同是天涯沦落人呐!突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兴奋地追问道:“快告诉我,你那个朋友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闻言,百晓生狐疑地看着我,笔头戳着下巴:“你找他做什么?他常去的地方,可不是你个小孩能去的。”

  “我找他当然是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我激动地一把抓住百晓生的袖子。

  少年连忙向后退:“诶,神雕女侠,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啊!”

  我一抓,他一躲,一抓一躲一抓一躲,结果那少年一个屁股没坐稳,就栽了下去——还以头朝地的姿势:“妈呀!!——”

  仿佛开水烫猪的惨叫声响彻大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喂!”为了避免脑浆崩裂、血洒大堂的惨剧,我一个倒挂金钩,一把抓住了百晓生的裤脚!

  众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从房梁上梭下了一个少年,而一个红衣少女正拽着他的裤脚,场面不得不说诡异至极。

  “是大师姐!”碧云眼睛一亮,指着那房梁上的红衣少女和姐姐说道。

  秋水皱眉:“师姐不好好找个地方躲着,又来这里做什么?给我们逍遥派丢人现眼吗?”

  欧阳善渊微挑了一下眉:“这出戏又是?”

  李月红轻笑摇头:“本来师伯是打算别让旁人都知道咱们的首席弟子是一个矮子才没带她,本来是为她好,这下倒好,如今倒是出尽了风头。”

  无崖子剑眉紧皱:“糟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撕拉一声,那少年本来被红衣少女拽在手心里的裤子一下子裂开——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桃红颜色的内裤!!!

  一众少女尖叫着闭着眼睛,然而最糟糕的是我,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百晓生桃红内裤上面绣着的鸳鸯戏水:“喂,你这人的品味简直骚气!”

  百晓生连忙用手挡住了自己光溜溜的两条腿之间难以描说的部位,一张小白脸红得跟开水烫过一样还不停地挣扎着叫道:“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我没脸见人了!”

  “妈的你能闭嘴吗?!”我咬牙,脸红脖子粗,“再嚎我就直接把你丢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哄然大笑者有之,大叹世风日下者有之。

  “爹,会不会是魔教来捣乱的人?”

  武林盟主唯一的女儿顾萌看向他,也有些拿不准如今的情势到底是如何。

  顾天成抬手制止上前的家丁:“宵小之辈,难登大雅之堂。”

  小腿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闭着眼睛叫道:“谁帮我来搭把手!快拉不住这头猪了!”

  众人只见两个少年同时从队伍里飞身上去,一个飘逸如仙,一个沉稳大气。

  见无崖子上来,我直接在空中一甩,便把百晓生扔进了他的怀中:“无崖子接好了!”少年脸色一绿,刚想丢开衣衫不整的百晓生,然而无奈后者跟牛皮糖一样扒在他的身上!

  无崖子有洁癖,更何况怀里的还是一个穿着花裤衩的风骚少年,一双剑眉更是皱得跟打结一样,直接生硬地把牛皮糖,哦不对,是百晓生,像踢皮球一般直接踢给了本来朝我去的御风,然而御风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般轻飘飘地掠了过去,并且顺势扶了一把房梁上摇摇欲坠的我。

  只见一道华丽的抛物线,伴随着百晓生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听梆的一声,少年像根萝卜一样一头栽在了地上,风骚无比的桃红色裤衩还在迎风招展着。这就是我落到地面后,看到的一幕——嗯,极其辣人眼睛的一幕……然后很不厚道地捧腹大笑。

  后来,我想,我之所以能跟喜欢穿花裤衩的百晓生成为挚友,大概就是因为在我很不厚道的小声里,少年晕乎乎地站起来,然后低头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我扯烂了之后,第一时间不是遮住他那粉红色裤衩而是跟着我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就见着我们互相指着对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唔,脸皮颇厚,可也年少无忧。

  ☆、人格分裂啊

  最后百晓生是被武林盟主的家丁们抬着扔出了大门的。

  唔,以‘衣冠不整’‘江湖宵小不得进入’的名义。

  “切,不就是武林大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百晓生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架势,“等我回去,一定通报各家江湖报社,看你们下次还开不开得成什么武林大会。”

  我懒懒散散地跟在他后面,抱着自己的胳膊,挑眉说道:“喂,现在你该说,是谁告诉你那句醒世名言了吧!”说着,我踹了踹他的屁股,“诶,还有,你能把你那裤子穿好了吗?”

  闻言,一直跟在我身旁的少年皱着剑眉,挡在我的身前,手上木剑转得如同暴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用百晓生那欲坠不坠的破裤子把他那露出来的赤条条、白花花的大腿给捆了起来——

  整个过程,动作粗暴、干净利落。

  还没等百晓生自己回过神来,他就一脸懵逼地被捆成了一条美人鱼,而布条后面还能看到他那骚粉裤衩的一角。御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我的身旁,我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看着散发着强大气场的少年问道:“小师弟,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生气?”御风低头看我,略显蓬松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神情迷茫得像只迷途的小羊羔,“阿摇,我没生气啊。”

  我看着街上众人避之不及的样子,果然,小师弟总是在‘冷漠暴戾’和‘呆萌单纯’中一秒切换自如。啧,我觉得我需要记一下哪天有空的时候带着这孩子去看一下心理大夫,万一这是人格风裂可咋整?

  百晓生两条腿被破裤子的布条给缠着,两条小腿成x状,内八地朝我们走过来。哦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朝御风走过去,少年眯了眯眼睛:“嘶,我怎么觉得兄台你很熟悉的样子?”

  御风冷冷地一抬眼,一抬手中的剑制止他再靠近,,那百晓生就吓得绕道走到我的旁边。

  我嗤地一声笑,偏头背着手笑道:“他手里可是一柄木剑,有什么好怕的!”

  百晓生僵硬着脖子,还强撑着说道:“我这不是怕!是为了武林和平、江湖正义,是为了再起纠纷而选择的退让!”

  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拍手掌,幸灾乐祸地说道,“诶,你怎么也被轰出来了?”

  我连忙纠正他:“诶,不要用也。我们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才是被家丁提着丢出来的。还有,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这句话吗?”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这次逍遥派的弟子!”

  百晓生突然怪叫一声,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望着御风。“敢问这位兄台,刚才我见你身手潇洒,不知道你在逍遥派掌门亲传弟子中,排行第几啊?之前,又是师从逍遥派哪一支系?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招数,兄台你拿剑是擅长剑法吗?若是擅长剑法……哦,那你莫非就是鬼谷子的大弟子逍遥派新秀人才欧阳善渊?哦,真是失敬失敬!”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被人忽视的不爽。

  然而,御风凑到我耳畔,疑惑道:“阿摇,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孩子就不知道说人坏话时,小点声吗?!我看着面前一下子垮下脸的百晓生,一本正经地捂着嘴压低声音说道:“嗯,估计脑子有坑,不过你别歧视他。”

  百晓生磨牙说道:“喂,两位,我不是聋子。”

  我转过头看向他,笑起来:“我们又没说你聋。”

  百晓生愤怒地攥着拳头:“可你们说我傻!”

  御风转身挡在我面前,我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抱着胳膊对百晓生笑得更加欢脱:“错,他说你是脑子有病,我说的是你脑子有坑,你自己说的你傻!”

  百晓生气得两腿都在发抖,可也知道,打不过御风便气鼓鼓地扭头说道:“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罢,便迈着内八字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我笑着追上去:“诶,百晓生,你去哪儿?”我拉住他,“好啦,别生气了!”

  说话间,天上的白鹫便已经盘旋在我们头顶上,引得众人惊异害怕的目光。小黑已经长得很大,翅膀张开时洒下一片阴影,刚好罩住我和御风算是为我们乘凉。

  百晓生撇过头,挺有骨气地说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当我有病!”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好啦,算我的不是。”见我们不走了,白鹫便噶地一声收回了翅膀,停在我们身旁。

  百晓生脾气倒也去得也快,回头眼睛一亮:“你还真是神雕侠女啊?”

  我微微挑眉:“我叫扶摇,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扶摇,很高兴认识你,百晓生。”

  说着,我伸出了手掌。

  没想到,百晓生竟然手心蹭了蹭自己衣服,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神雕侠女,真是幸会幸会!原来你是真的,我还以为我朋友喝高了骗我的呢!”

  我这下真的肯定了:诶呀妈呀,亲人呐!肯定这里也有天龙公司的受害者。

  (画外音:万一人家是受惠者呢?)

  “你那朋友现在在哪儿?”我急切地问道。

  没想到,百晓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真的要找他?”见我点头,少年打了一个响指,“行,今晚亥时,依然是这里见面,我带你去找他!”

  顿了顿,他笑起来,打量着我,“只不过你这个样子,恐怕不太适合去那些地方。”

  我挑高了眉:“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不见不散!”

  说罢,我俩又击了一个掌!

  御风不高兴地抿了抿嘴,一旁的白鹫转着脑袋看着少年。

  目光对视了一会儿,白鹫便腾空飞起,一双利爪直往百晓生脸上抓,惊得少年一张秀气的小白脸花容失色。

  “诶,小黑!回来!”我连忙吹了声口哨。

  然而白鹫仿佛没听到一般,追着人鱼装的少年一路从街头这边跑到街头那边,滑稽的模样引得路人哈哈大笑。

  百晓生一边逃一边回头朝我招手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而小黑凶神恶煞地又给了他一爪子,不顾我的口哨声,一路追着百晓生到了街尾。

  御风一把拉住我,紧张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黑万一要是弄出个什么事来,我不得赔人医药费啊?”

  御风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它不会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它也就是跟那个人闹着玩罢了。”

  我嘶了一声撩起袖子:“这只小破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我刚撩起一只袖子,身边的少年就给我放了下来,顺便拿出随身带的帕子,仔细地给我擦拭着手心。他擦得很仔细,沿着掌心的纹路,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有些疑惑:“御风,你为什么要给我擦手?我又没碰什么。”

  少年垂着眼睛,嘴唇微撅着不说话,只是仍旧耐心而细致地给我擦着手掌心。一直擦完,又擦拭另外一只手,半响,他闷闷说道:“阿摇,你跟他约着做什么?”

  他说话时,有风吹过他蓬松的额发,而额发下的眼神干净又清澈,像极了一头小兽。

  我抿嘴一笑,开心地转了一个圈:“去找一个人。”

  “找人?”少年扭头看着我,不解,“阿摇,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

  我朝御风轻眨了一下左眼,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要去找……嗯……我素未谋面的亲人。”

  御风眼神闪了闪,仿佛冬日结出的冰凌花:“素未谋面的亲人?”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阿摇,你不是说你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吗?”

  我凑上前,努力地踮起脚尖,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对啊,等我功德圆满了,我就能回去了。”说着,我又捏了捏少年脸颊,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

  不想御风伸出手捉住了我的指尖,一寸寸安然地贴着他的脸颊,而他看着我的赤茶色眼瞳深处很暖,像是天边金色的霞光,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人轻易吸进去。

  我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抽回了手,腹诽着少年越来越会撩妹了,以后要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哦对了,我忘记问你了,你怎么跟着出来了?不是说好了,你代替我参加武林大会的?”

  少年不在意地说道:“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我点了点头,背着手,一路从街边小贩旁扫过去:“唔,也对,都是些无聊的人。”我在一个面人摊前停下来,一双眼赞赏地看着那个老人捏面人的手法,伴随着老人的动作,一只色彩斑斓的猪八戒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手中。

  有人率先在我之前付了银子:“要这个。”

  我转过头,好奇:“御风,你哪儿来那么多的钱?”

  御风将那面人递给我,眉眼干净:“嗯,大师伯给我的……让我先替他保管。”

  前半句话说得我心里一悬,后半句话我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偏着头满心喜爱地看着手里的猪八戒:“诶,御风,你说,这像不像二师弟?”

  少年沉默下去,半响,闷声说道:“明明一点都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撒花求作者收藏~~

  ☆、门派的内讧

  我噗嗤一声笑,手指捏着那竹签把面人转得飞快:

  “明明就很像啊!你看两个都是二师弟,一样的猪头——”

  下一瞬,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蓦地少了一个猪头的面人,眨巴了一下眼睛,抬起头看着正大嚼特嚼着猪头而面不改色的少年,“御风,你——”

  却不想,御风索性直接拿走了我手里的猪八戒,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吃得只剩下一根签,最后一抹嘴巴把竹签一扔,淡定地看着我,一边嚼一边说道:“我饿了。”

  我绷不住笑起来:“诶,好吃吗?”

  御风认真地想了想,先是犹豫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非常坚定地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不好吃。”

  我惊讶:“可你刚才——”

  难道刚才像饿死鬼投胎的,不是他?

  少年转身背对着我,而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神情:“阿摇,我刚才鬼迷心窍了。”

  我追上他,倒退着走:“鬼迷心窍?你不会是中毒了吧?”

  夕阳在御风深邃的轮廓上洒下一层阴影,而傍晚的风吹过他的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挺拔的山根还有好看的眉眼。

  少年的眼神闪了闪,抿着嘴摇头:“不是中毒。”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目光下移落在地上交叠的影子上,最后千言万语又化作了一个淡淡的笑,“不是说晚上还要去找你的亲人吗?我们快回去吧!”

  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我看我们门派里的两个师弟的心思才是海底针。

  “阿摇,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也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人。”

  御风低头看着我,小声问道。

  我停下脚步,不知道是因为少年的笑容,还是因为他的话音里的轻颤,刚刚下定了保持距离的决心的我再次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就这一回。”

  听到我这样说,少年笑起来,真心实意。

  我想,再心软一次,嗯,下一次我就可以拒绝他了。

  我转过头,看向街边的人来人往——

  御风总不能一直依赖我。

  他不是笼中鸟,他是大漠的狼天上的鹰,总有一天他要回到自己的地方。

  或迟,或早。

  “虽然你现在不以逍遥派首席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小扶摇,有时候做人做事还是应该低调一点。”席间,卜算子顶着一张树皮脸,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叫道。

  四方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我装作不在意地把汤喝了干净,然后放下碗舔了舔嘴角,冷笑一声:“我知道自己如今是个矮子,也知道师门的脸面丢不得,当日我能答应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该如何低调。”

  说罢,我目光挨个扫过看向我的人,直到她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卜算子摇了摇头:“这事是为你好,大家都知道当日师门大会赢得首席弟子之位的是一个少女,小扶摇你如今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女孩,现在低调一点,日后若是等你能长大,这一点也不必为人诟病。善渊和无涯是男孩子,善渊稳重无涯大气,由他们两个来撑这个场子,这也是代理掌门鬼谷子的意思。”

  秋水微微一笑:“掌门和大师伯考虑的,始终还是周全的。毕竟——”

  她目光看向我,偏头微微一笑,不言而喻。

  李月红不可置否:“首席弟子的功夫是不错,只不过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应该能者居之。”说着,少女的目光便轻飘飘落在了欧阳善渊的身上,而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碧云怯怯看了众人一眼,糯糯说道:“我觉得,觉得……”

  少女胆小拿不住主意,一直数着米饭吃的无崖子终于接过话去:“那顾盟主说的不是什么大事情,也不至于小题大做,逍遥派的脸面也不是那么轻易能丢的。”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滴水不漏,碧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

  一点破事,像踢皮球一般在几个人之间踢过来踢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心里憋着一团邪火,可是面上还是要装着云淡风轻。

  一直忙着吃饭的欧阳善渊终于说话,转移了话题:“今日那个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少年人是谁?”

  闻言,三个少女都是面上一红,估计有想到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骚粉红裤衩。

  我手放在唇畔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一个朋友。”

  无崖子微微挑眉:“你还有这种朋友?”语气夹带着鄙视和轻蔑,哦,我忘记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伤风败俗,何况今日百晓生还是带着众人的面被我抓破了裤子。

  面上一红,我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成了一碗汤:“昂,觉得他人挺好。”

  无崖子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荒谬,凝着剑眉说道:“师父不在这里,你就以为没人管得了你是吧?那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连盟主都把他赶出去了,你说他人好?”

  众人一下子噤声了。

  唔,这汤好喝,只不过盐放得有点多。

  我砸吧了一下嘴吧,抬头有些好笑:“那你现在出去,跟别人说我是你师姐……”我低头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眼神复杂的少年,“无崖子,你敢吗?”

  嘴里的咸味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口腔,最后发酵成了苦涩的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崖子双手紧握着,低着头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