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的作者有话说之中。 (4)
作者:夏荼dragon      更新:2023-07-30 19:02      字数:21163
  极了潜伏在暗夜里的孤狼。

  灵绝似乎感应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杀气,磕磕绊绊地走过去,睁大眼睛:“干嘛?有本事你咬我啊!”说着,他办了一个鬼脸,撒丫子就跑了进去。

  御风剑眉微皱,一旁从木桩上倒下来一条小白蛇,亲昵地落在他的耳旁嘶嘶地吐着信子。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灵绝的背影,半响,垂在两旁的手缓缓收拢成拳,指骨泛白。

  篝火一堆,众人拢围。

  我看着灵绝手里树杈上的那只蛙,有些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真怕佛祖一道惊雷要劈死自己那不肖弟子,顺便迁怒于我们,一同劈得外焦里嫩,就跟那只火蛙一样。

  “阿摇,你怎么了?”御风出声问道,说着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我额头的温度。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灵绝熟练的姿势,细弱蚊蝇地说道:“我怕被雷劈。”

  无崖子啪地一声怕了下御风的手,继续发挥着他毒舌本性:“怕雷劈?大师姐你不会忘了,你自个儿就是被雷劈下来的吧?”

  我切了一声:“不就是抢了师父大弟子的位置吗,你至不至于小心眼记我这么多年?”

  灵绝转着树枝,说道:“下回我给你做一顶帽子,专门防雷的那种!”

  我哇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会做的东西还挺多的!”啧啧,怪不得身为佛门弟子,还心安理得地吃肉喝酒赌博泡妞!

  灵绝得意一笑:“那是!”说着,他伸出了手掌,我一笑便清脆地和他击了一次掌!

  百晓生长长地嘶了一声,用烤蛙指着我俩,问出了一个困扰其他两个少年很久的问题:

  “所以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灵绝相互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我是他姑姥姥!”

  “她是我姑姥姥!”

  见到另外三个人龟裂的表情,我和灵绝哈哈大笑,有一种同为亲人、知根知底的默契。

  最后,还是无崖子沉下脸:“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胡闹!”我们才停了下来,一边烤火一边烤蛙一边商议正事。

  掌握情报的百晓生拿着一根树枝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这次,正派联盟想围剿魔教,却不想因为泄露了风声和行程被魔教瓮中捉鳖,现在都关在了地牢里,哦不对,还有一些大有来头的人被特别对待关在了水牢里。”

  百晓生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托着腮啧啧说道,“据说魔教的水牢里全都是吸人血的水虱水蛭之类的,运气不好的,还能碰见几只水耗子。哈哈,也不知道顾盟主有没有这运气。”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百晓生脸上算得上丧心病狂的笑容:“诶,他不就是把你赶了出来吗?你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我这不叫记仇,而是记性好!”百晓生一本正经,“盟主大人把我轰出大门这不要紧,但他藐视我百晓门的权威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无崖子皱眉看向他,不耐烦地说道:“诶,那个百晓门的唯一传人,能继续回归正题吗?”

  百晓生连忙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但是,那个卜算子却不在人群之中。据我推测,假扮成百晓生的人应该是十几年前和真正的卜算子决一死战的魔教左护法,独孤玑辰!

  “众人之所以被他骗了十几年,除了当年他们的决战鲜为人知,更重要的是,独孤玑辰有一手独步江湖的易容技术。”

  御风双手交叠着,沉默地看向那团篝火,一双眼瞳被映照得妖冶极了。

  “易容术?”我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的好奇充分刺激了百晓门唯一传人的虚荣心。

  少年嘿嘿一笑,得意地冲我补充武林知识,不知不觉又跑离了话题十万八千里:“对啊!我师父生前随身携带的册子里记的人物极少,而魔教左护法独孤玑辰恰好在其中,便是因为他几乎以假乱真的易容术。”

  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声音,我腾地坐直了身子:“我见过他!”

  无崖子微挑眉,不可置否:“他不是易容成卜算子了吗?我们都是见过的。”

  “不不不!”我有些慌乱地摆手,有些后怕地睁大了眼睛,“我的意思是,我见过他这个人!那日我在客栈中看见了一团黑影就好奇地跟了上去,却发现是魔教之人的碰面,而向我发射暗器把我弄晕的,一个叫什么金堂主,还有一个就是独孤玑辰!我肯定不会记错的,那个人自称为玑辰,而金堂主叫他就是左护法!”

  我的话音落,御风手中一根纤细的树枝就发出了刺耳的咔嚓一声,而灵绝朝他意味深长地投去了一个眼神,只不过少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重新拿了一根木桩在手里,似乎担心再次折断引人注意。

  百晓生一拍大腿,疑惑:“那你居然还活着?”

  见无崖子不悦地皱着眉,少年才自觉失言地捂住了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你这小脸蛋要是落在了独孤玑辰的手里,指不定就不在了。”

  无崖子眼神如刀般锋利,语气逼人:“不在了?不在,是什么意思?!”

  见百晓生被无崖子吓得不敢说话,我便接话说道:“当时我蒙着眼睛,就听那个人对金堂主说让手底下的人小心一点,别弄坏了我的脸!他还说,他觊觎我脸上这张皮很久了!”

  我的话音落,便听两声巨响,来自我的一左一右!左边的御风生生把木桩捏成了碎末,一张俊脸上满满都是戾气;然而我右边的无崖子直接一脚踹在了火堆上,吓得百晓生手里的那蛙啪地一声掉在了柴火堆里,一下子就焦了。

  但是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因为无崖子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杀气腾腾,他逼近百晓生问道:“是不是,一整张脸皮都被扒下来的那种死相?”少年的一句话回荡在空旷的地宫里,可是回音却久久不能散去。

  御风抬起眼看向无崖子,眼睛里仿佛有暗色的浓云在携卷翻滚。

  百晓生吞了一大口口水,害怕地点头:“对啊,在我师父的手记里,专门记载了独孤玑辰的杀人手法,只要是他看上的脸,从来都是连着脖子上的皮把脸一块揭下来,死相可怕极了。不过这些年,江湖逐渐平静也不再出现这种杀人手法,再加上大家都以为当年一战中,死的是独孤玑辰而不是卜算子,就默认了魔教左护法死掉这种说法。”

  御风蓦地皱眉,出声问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他想起了剑冢无崖子讲的那个故事,便已经知道了无崖子反常的缘故。

  无崖子冷冷笑起来,可一双桃花眼猩红:“对啊,原来我的杀父仇人还在这世间,竟然……还活了那么久!”甚至,独孤玑辰就好好地活在他们的身边,他的杀父仇人甚至就在他的眼前明目张胆地活着!

  我们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崖子的仇恨面前,一下子发酵成为一种无边黑色。

  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只是,既然那孤独玑辰的易容术那么高超,那为何世间那么多门派,他偏偏挑中了逍遥派?”

  灵绝摩挲着下巴,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啊,为何那么多门派偏偏选中了逍遥派,可既然选中了逍遥派,为何他又在逍遥谷中潜伏了十多年。我心里蓦地生了一个念头,可是念头电光火石般生出来,我就生生把它按了下去,连手指尖都在颤抖着。

  身旁有人握住了我冰凉颤抖的手指尖,出声问道:“阿摇,你手好冷。”

  御风这样说完,索性两手捂着我的指尖,掌心把他的温度传递给我。

  百晓生摇头晃脑地想了想:“也许,逍遥派里有他惦念的人或者东西。”

  我抬起眼睛看向御风,只见少年微垂着眼睛,睫毛颀长如同蝴蝶的翅膀,而他似乎专心于帮我暖手半点也不在意其他人说的事情。

  百晓生那句话提醒了无崖子,他猛地一转身,冷冷地看向御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师弟……好像姓独孤?”

  说到最后,少年近乎是咬牙切齿。

  御风动作一顿,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你的记性很好。”

  他的话音落,我便见怒极之下的无崖子一下子冲了过来,他的轻功一向很好如今又是在盛怒之下,更是快如鬼魅。

  我下意识地挡在御风的面前,而无崖子的拳头刮起的风震开了我额角细碎的头发。

  “阿摇!——”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剧场:

  dragon:咳咳,御风过来一下。

  御风(单纯跑来):导演,什么事?

  dragon:好不容易给你安排的一场吻戏,你就这么搞砸了?大家都说你没入戏!

  御风(一愣懵逼):这个不是按照剧本走的吗?我只要闭着眼睛就好了,这个只能怪女主了。

  dragon:可是大家觉得你太小?

  御风(一秒黑化):太小?你要潜规则吗?

  dragon:咳咳,嘘——这种事情不要大声说出来。这个是指一种感觉。

  御风(转头挑眉):拜托,导演你前期设定的就是忠犬型小师弟啊!呵,等我黑化了,让你看看什么叫霸道酷炫邪魅狂拽。

  dragon(害羞捂脸):好吧,希望你到时候别自己打脸就好。原著中已经提过了,逍遥派的武学讲究功散人亡,但只要功力不散仍旧青春常驻,这一点请参考原著或者影视剧中李秋水和童姥这一点,但是御风呐,身为管配男主,还是有仙女还担心你□□十岁的颜值问题,请问你怎么看?

  御风:男人为什么要在意皮相?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英雄白头美人迟暮仍能相守一生,我觉得这才是能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爱情。

  dragon:好的,谢谢御风为我们带来的爱情鸡汤,我们下期再见~欢迎提问哟

  ☆、纠结三人行

  无崖子红着眼眶瞪着我,眼神如同困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让开!”他的眼神让我感觉,如果我再不退开,他停在我鼻梁上的拳头,就会一个用力把我打得眼冒金星。

  我深吸了一口气:“天下间姓独孤的人那么多,你总不能因为一个姓氏就认定小师弟跟那个独孤玑辰有什么干系吧?师弟,我拜托你冷静一点!”

  无崖子几乎是盛怒了,他猛地收回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激动说道:“我也拜托你清醒一点,迷魂汤被这小子灌多了吧你!为什么当年一个不大的孩子会让三个长老如临大敌,为什么师父从来不教他武功,为什么一个武林魔头会潜伏在逍遥派十几年?!这些问题加在一起,答案还不够明显吗?你还想包庇他到什么时候,童扶摇你脑子里都是迷魂汤吗?!”

  我更加激动地反驳回去:“师父虽然没教御风武功,那是因为三老逼他立过誓言!何况这一回,如果没有御风我早就死在这儿了!从小到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不过!除非是御风亲口承认,除非师父亲口承认,否则,你想打小师弟,也得问过我这个做师姐的!”

  就在我和无崖子各占一词的对峙中,御风一直低着头,长长的额发挡住了他浓烈的眉眼,没人能看清楚他的神情,可却能感受到来自少年身上浓郁的悲怆。

  终于,灵绝闲闲开口说道:“吵完了吗?吵完了,可以听百晓继续说了?”

  空气停滞了三秒钟,而三秒过后,无崖子看向他,皱眉:“什么意思?!”

  百晓生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刚才还没说完,你们就快要打起来了……我的意思不是那人是御风,而是另有其人。我忘记了具体事情的经过,可我还是记得师父的手札上记着独孤玑辰这辈子最恨的人,便是逍遥派掌门逍遥子。很多年前,魔教左护法便在黑道中下了追杀令,要以黄金万两要逍遥子的命,不过后来,不了了之。”

  我惊道:“黄金万两?”

  灵绝扶额:“你能听重点吗?追杀令能出到黄金万两的价格,这足以说明魔教的左护法跟你们的掌门师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

  无崖子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摇头:“可这么多年,若他真的是为了师父,他早应该下手了。”

  百晓生抵着下巴:“所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原因,不过,既然不是为了人,也可以是为了宝贝啊。诶,你们逍遥派有没有什么宝贝能让别人惦记十几年的那种。”

  我刚想说怎么可能,可那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在我和无崖子相互对视的一眼里,都看到了一丝了悟:“魔刃!”

  百晓生一拍脑袋:“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魔刃是被封印在你们逍遥派里。哈哈,如此看来,他为了那把被封印的魔刃潜伏在你们逍遥派十多年,这就说得通了!”

  在百晓生的话里,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一个箭步抓着百晓生的肩膀,凝神问道:“你说,没见到魔教左护法?你确定?!”

  百晓生挣开我的手,斜睨着我,不辅导:“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权威吗?我都说他不在地牢里,也不在魔教的队伍里!”

  我踱了几步,喃喃着:“如果我是他,现在已经是占尽了优势,所以下一步棋,我会怎么走?”

  御风紧握着拳头,眼神闪了闪:“应该是报仇。”他顿了顿,低声说道,“向当年所有围剿魔教的门派复仇。”

  我摇头:“可要怎么复仇?”

  无崖子凝声说道:“来了的名门正派几乎都被扣押起来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若我是他,应该会继续假扮这个身份,前往告诉其他门派,然后再次诱敌深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自己的对手轻而易举地铲除掉!”

  我点了点头:“所以,他会去的门派是——”

  我们都在各自眼神里看到了答案,震惊而后怕,异口同声道:“逍遥派!”

  凭借着他对逍遥子的恨意,以及对被封印的魔刃的觊觎,又或者是他如今身份的便离,无论怎么选,逍遥派都是最佳的选择!甚至,他还能引出如今正在闭关修炼的逍遥子!依照独孤玑辰对于师父的恨意,这一回,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浑身恍若堕入冰窖,我颤抖着嘴唇:“师父……师父他有危险!”

  灵绝按住焦躁不安的我,冷静地说道:“扶摇你现在冷静一点,就凭这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魔教的左护法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壮大己方力量。”

  御风抬眸,目光如炬:“你们想救顾天成那些人?”

  灵绝微微一笑:“不是我想不想救,而是要看我姑姥姥愿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如果要救,那该怎么救?”我问道。

  灵绝递给百晓生一个眼神,后者便拿出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划一边说道:“顾盟主那些人被分散关在不同的大牢中,而且早晚都要服用软骨散。所以,现在如果要救他们,势必先要拿到软骨散的解药。”

  灵绝颇有些幸灾乐祸:“若是在晚几日,不需要咱们出手,那些武林正道人士也成了废人,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啧啧,筋断骨折,也是可怜。”

  百晓生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认为,独孤玑辰会继续依靠卜算子的身份回逍遥派,那就需要兵分两路,一路去救武林人士,还有一路则是要赶在独孤玑辰的前面先去逍遥派通风报信。”

  无崖子看向我,淡淡说道:“若是要回逍遥派报信,则必须再加上一个人。”

  我眼睛一亮,一拍手掌:“欧阳善渊!如今的代理掌门是鬼谷子,我们是遥系弟子,若是搞不好可能还会被人反将一军,若是带着欧阳善渊,再加上他的话,鬼谷子总不会不信自己的宝贝大徒弟的!”

  御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紧皱着眉头,选择沉默。

  灵绝一拍手掌:“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百晓先去熟悉地形和各大门派掌门弟子被关押所在的地方,而你们三个就去找软骨散的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解药,我们都在关押逍遥派弟子的牢门外集合。不过,咱们先要去搞五套魔教弟子的衣服来穿穿!”

  说罢,他自恋地一抹光脑袋,“啧,既然这样,小僧也就不再推辞,能者多劳地来担当整个营救计划的的首席执行官了!”

  于是,营救正道同盟计划就在蛇窟地宫的最底层初步形成雏形,诡异地伴着火毒蛙被烤焦的袅袅焦香味道,以及各怀心事的散漫人心。

  当我们三个乔装打扮换上魔教教徒黑色衣袍溜进了御风指出的炼丹房,鬼鬼祟祟,如同一只耗子。为什么说像一只耗子呢?因为特么的只有姥姥我一个人鬼鬼祟祟!

  而另外两人大摇大摆得跟两个大爷一样,脸上臭屁得就差写着‘天王老子我最大’几个大字!

  看着两人,我丹田噗噗地有股火就想往外冒:“诶,拜托,你们能有一种危机感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师父如今正在闭关,而逍遥谷中又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若是独孤玑辰这个时候回去,一网把谷中人打尽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无崖子眼睛就跟长在御风脸上一样,目光一直牢牢锁住他,然而架不住后者一脸‘不跟智障计较’的云淡风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火毒蛙最近肝火旺,我炸毛道:“喂,你们两个,还想手拉着手多久?!要不要脸贴脸、嘴对嘴?!”

  虽然我承认,两人都是武林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可是当他们两个在这种‘生死关头’手拉着手,脚绊脚,我现在只想那根棍子把他们两个彻底打成一只连体婴,然后大喊一声‘妖孽’!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服从灵绝的安排,跟这两人呆在一队里!这完全是用生命在开玩笑!

  御风神情无奈又透着几分无辜,朝我说道:“阿摇,我也不想这样。然而——”说着,他看向一旁的无崖子,眉眼带着三分戾气和不耐烦。

  无崖子嗤地一声笑,仍旧紧盯着御风,用一张侧脸对着我:“我这是担心他也是魔教的奸细!从现在开始,我要每时每刻地盯着他,否则,计划万一又出错了怎么办?”

  我抚着额头,决定自力更生,转身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中一个一个找起来。按照金庸武侠的□□解药惯例,一般这种越甜越好吃看起来越好看的,一般都是带毒的;而那种越臭越难吃看起来越难看的,一般都是解毒的。但是这琳琅满目的,这让我怎么分辨呐?

  我看着手里两瓶都其丑无比的药瓶,一个脑袋两个大——

  早知道,应该跟师父和灵姑多学一些本事了。

  这个时候,御风指了指我左手的那瓶,说道:“阿摇,应该是那瓶。”我一怔,抬头便见到少年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肯定。

  无崖子阴测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解药而不是□□?”

  我凑近闻了闻,果然臭得别具一格。我得意一笑,把那黑药瓶往袖子一揣,走上前彻底分开两人:“行了!解药拿到了,咱们走吧!”

  无崖子瞪大眼睛:“你就那么相信他?万一这要是害死人,怎么办?”

  我懒得解释,索性把瓶子丢给他:“你不是精通医理吗?你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无崖子一闻,剑眉微皱可也不再反驳。

  “没问题了吧?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就去地牢跟灵绝他们会合了!”我说罢,打开房门探头看了看左右的人,见还没有人来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无崖子抬眸眼神冷冷地看向神情淡漠的御风,眼神寒如刀芒,而后者轻飘飘地躲开他骇人的目光,跟着少女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炼丹房。

  ☆、老来忆轻狂

  “所以,姥姥是你们救出了那些正道人士?”

  小和尚虚竹把他那一双鹿眼睛眨得布灵布灵的,崇拜问道。

  我打了一个响指:“错!”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正救出那些人的,应该是灵绝和百晓生两个人。我们只负责把解药拿来,然后在牢中带走欧阳善渊然后回逍遥谷报信。而剩下的人,由灵绝和百晓生负责从地道转移,可又为了避免大动作引人注意,所以只能先转移一小波人。”

  我摇了摇头,啧啧道:“你真应该看看,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都是怎样的一副争先恐后的嘴脸。诶,世人都是这样,他们参不破生死劫,可又忘记了。不论早晚,人总是要死的。”

  在一旁小和尚长长的一句念佛里,我有些感慨,因为大多时候化险为夷,所以忘记了在遇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护在自己身前的那人的一颗赤子之心。而如今当一件一件捡起往事的时候,才逐渐明白,年少的人们都忽略了怎样重要的人与事——

  所谓年少轻狂,老来断肠,不过如此。

  可很多年前,允诺会一直陪伴在我身旁的少年,如今他又在哪里?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远,落在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与身处云端的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峰。

  快到午时,我练完功后,觉得肚子有些饿,而小和尚刚好碰了一大把松果来给我。

  我瘪了瘪嘴巴,扭过头:“我不想吃松果!”

  虚竹下意识地看向树林深处,随即咽了咽口水:“那姥姥,你吃野菜野菇野菌野草吗?你要是想吃,小僧也可以去为你找来。”

  光听虚竹念的一长串食物名字,我头上都能长草。我盘着腿,两手承在膝盖上,一双黑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拜托,我现在在长身体,你不会就让我一天吃草吧?我不管,我要喝血吃肉!”

  虚竹咦了一声:“你都是借尸还魂的女鬼了,还在长身体啊?反正小僧是绝对不会杀生的!”

  我把手指头掰得嘎嘣嘎嘣响,小和尚连忙捂着耳朵躲到一旁,于是我说道:“不愿杀生却想杀人?呵,我虽是借尸还魂,可若我偏偏不吃素一直饿着这副身体,最后活活饿死,我就再找下一副身体!这业报算到你的头上,你可就害死了两条人命!”

  虚竹记性很好,可是脑子特轴转不过弯来,一下子被我这套歪理虎得一愣一愣的。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光头,苦恼地走到一旁,自言自语道:“嘶,这可怎么办?”他冷不丁朝山下望了一眼,却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看见那秃驴了!那小姑娘肯定在他手里!”

  “走,快上!”

  虚竹一下子吓得三魂去了六魄,连舌头都打结了:“啊啊啊!!姥姥,他们上来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见他这个熊样子,我真为以后逍遥派以及灵鹫宫的未来感到担心。我盘着腿坐在石头上,手捏着兰花指先是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又随即气定神闲:“从地上拣几个松果儿。”

  虚竹连忙唉了两声,从地上捡了一堆松果在怀里,望着我:“姥姥,然后呢?”

  此时,我听见那叫骂声越来越近,不禁冷笑了一声:“上来的那五人是不平道人、乌老大,后面还有三个人,第三个姓安,另外两人一个姓罗,一个姓利。几人之中也就不平道人和乌老大的武功稀松平常,其余的不足为惧。”

  不平道人已经率先爬了上来,哈哈大笑:“小和尚,你逃得很快嘛!”虚竹吓得把怀里的松果一股脑地砸在了不平道人的脑门上,见根本没什么作用急得满头大汗:“姥姥,砸人为什么不用石头呢?”

  迟迟不见回答,他一回头发现原本坐得气定神闲的我,已经蹲在地上捡了一大堆石头揣在怀里。

  见虚竹傻愣愣地盯着我,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瞧我做什么?之前不是教过你几手功夫吗,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再捡一把松果然后砸出去!”

  一阵狂风刮过林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虚竹连忙哦哦两声,转头生疏地用松果以北冥真气的法子弹出去,然后我拿着石子儿在虚竹身后狠狠地用石头砸着上来的几个人。别看虚竹身上有无崖子七十年的内力,他扔个松果儿的准头还不如如今只有九岁功力的我!为了避免那些人伤到我,虚竹索性把我抱到了树上,然后顺手继续摘了一大包松球,毫无准头地砸着那几个人。

  我摇头叹了一口气:“虚竹你能看准了再丢吗?”这幅样子若说是逍遥派的传人,我估计连老祖宗都要被气活了吧!我一边用石子狠狠地往下砸,一边继续道:“现在你摘下八枚松球,每只手握四枚,然后这么运气——”说着,我用手一路戳着他身上的穴道,而虚竹也跟着我按下的穴位鼓足了真气——

  “把松球掷出去!”

  此时,虚竹体内真气已经积蓄起来,双手一扬,八枚松球同时掷出,卷着一股阴风拍拍拍拍几响,四个人受伤摔倒,有一个没被扔中,却仿佛重伤一般大喊着救命,脚一落空人就像皮球一般滚了下去。

  我叹了一口气,若是我功力在时,一松手这群王八蛋一个都别想活!但是虚竹这一手,却是我没想到的,五个人一逃一伤三亡,也算不错了。

  虚竹把我抱着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身上汩汩流着鲜血,把那雪地染得殷红一片。

  “姥姥,咱们接下来是要干嘛?”小和尚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腿一直打着哆嗦。

  我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几人的伤口:“按照剧情来说,我应该现在凑上去吸人血。”说着,我吞了吞口水撇过脸,“但是我嫌弃他们长得恶心,看得我都没有食欲。”

  虚竹被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我给弄懵了:“他们死了?”

  我哼了一声:“既然人死了,我就懒得跟这群家伙算账!虚竹你去把乌老大给收拾收拾,省得流血过多真的死了。”说罢,我便背过身跳上高台继续练功。

  乌老大肚皮上中了一枚,不住喘气呻吟:“哎哟,你这臭秃驴,下手也忒狠了!什么佛门弟子,都特么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虚竹蹲下身看着死去的三个人身上的松果,又伸出手指头呆萌地数着地上落下的松果,第一次发现自己连加减法都不会了!这打跑了一个人用了一枚,乌老大身上有一枚,地上躺着六枚,然而死去的三个人脑袋心口上各有一枚。小和尚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十个指头,这怎么算也不对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睁大眼望着树林深处,可那树林深处尽是松树、杂草与灌木,除此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虚竹喃喃着自言自语:“原来小小的一颗松球也可以杀人……”

  而躺在地上的乌老大仍在哀嚎着骂人:“你个挨千刀的,世人都说少林派什么武林名门正派,我呸!还不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本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三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虚竹连忙扶起他靠在一棵松树前:“阿弥陀佛,小僧失手伤了前辈你,真是当真对你不起。小僧也不知道一颗松果也可以伤人呐!”

  乌老大喘了一口气,继续骂道:“你奶奶个熊,臭和尚,开……开什么玩笑?快……快……一刀将我杀了。你奶奶的!乌老大技不如人也就罢了,也无需受你这秃驴的风凉话。臭秃驴,你今日一连杀了三个人,死了之后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油煎、勾舌、挖眼,日日夜夜不得超生!”

  虚竹被他一番言辞吓怕了:“阿弥陀佛,乌先生你这可冤枉小僧了。小僧可没这个功力。”他一边跟他包扎着伤口,一边说道,“只是小僧也劝乌先生少说些话,毕竟祸从口出。”

  听他这样说,乌老大更加气了,用尽平生所学之脏话问候小和尚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后人十八代。

  别人这样骂自己,虚竹也不恼,依旧呆萌地一板一眼给他包扎伤口,最后等乌老大骂不动了,才笑眯眯地说道:“乌先生,小僧无父无母更无妻子孩子,你还是多省一些力气养伤吧。”

  话虽是这样说,可乌老大脸憋得通红,半响还是硬邦邦地哼了一声:“臭秃驴!”他目光看向坐在磐石上的红衣女孩,只见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身白气缭绕,惊疑不定,“这……这是……”

  虚竹连忙嘘了一声:“你别打扰她练功,不然等她练完了,”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着小姑娘凶巴巴抽自己耳光的样子,“估计你的脸被打肿都是轻的了。”

  乌老大哼了一声:“死秃驴你怕她我可不怕!”

  话虽这样说,他也不再说话,休养力气准备找机会逃脱。

  虚竹见两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突然觉得有些冷清,摸了摸脑袋继续捡松果剥松子吃了起来。

  等周身白气散开,我睁开眼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只见虚竹和乌老大正靠着一棵松树抱在一起睡得正香,我微微挑眉刚想大吼一声吓他们一吓,却发现虚竹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眼睛一亮,蹲下身将小和尚怀里的兔子握住耳朵抓起来,嘿嘿一笑:“终于有肉吃了!”

  小和尚嘟哝了一声,揉着眼睛抬起头看我:“姥姥,你练完功了吗?”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霞光,“啊,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嗯了一声,流着口水打量着手里直蹦跶着双腿的野兔:

  “正好快到晚饭了,咱们可以烧烤兔子来吃!”

  虚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姥姥,你这哪儿来的?!”

  我有些奇怪:“这不是你抓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引自《天龙八部》

  ☆、吃不吃兔兔

  虚竹张大了嘴巴,随即又闭上,再重新张大:“嗯,是小僧抓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谁来告诉我,小和尚脸上忍辱负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舔了舔嘴巴,我看着手里正蹦跶着双腿正可怜卖萌的兔子,于是改变决定,变换了个姿势把它抱进怀里,野兔子倒是听话得紧不再乱动。我斜睨着正目瞪口呆看着我的乌老大,冷笑:“怎么,刚才骂得这么凶,现在又说不出话来了?”

  乌老大惊奇难言,过了半响,才指着我道:“你……你不是个哑巴吗?怎么会说话了!你,你到底是谁?”

  我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两枚丹药:“凭你,也配问我是谁?”

  说罢,我递给虚竹一个眼神,又朝乌老大扬了扬下巴,像个专卖假冒伪劣药品的药贩子,嘿嘿一笑道,“这是九转熊蛇丸,还魂续命灵验无比,还不快服下?”

  见乌老大忙不迭服药的样子,我忍不住嗤笑道:“你样子比你爹生得好,武功也比你爹练得好,至于胆量更是不知道比你那亲爹大了多少倍……”说着,我轻轻抚摸着野兔子的毛,语气带着一丝寒,“只是,未免有些胆大包天了!”不知道他爹如果知道自己的不孝儿子,对他的主人我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会不会直接吓晕了过去。

  乌老大瞠目结舌,随即怒道:“你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怎地会见过我爹?”

  我低头轻笑了一声,轻言慢语地反问道:“这不是你说的,是你听你爹讲起过我的吗?”

  乌老大一脸懵逼:“那日在缥缈峰上,我便是第一次见你,何来我听我爹讲起过你这种荒诞一说?”

  未等他说完,我便冷笑了一声:“天山童姥,威名远播。不老长春,永如女童。”转过身,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背靠着松树一下子面无人色的乌老大,哪怕我如今眉眼稚气可面容也不怒而威,傲然道,“你爹乌鸦青死前都跟你千叮万嘱到这个份上,想必也是为了今日,哪想到不肖子孙自个儿有眼无珠,又岂能怪得了旁人?”

  乌老大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睁大眼,嘴角不住地抽动,半响捂着自己肚皮上的伤口,嚎啕大哭道:“我……我早该知道了!我有眼无珠,当初只道你是灵鹫宫中一个扫洒奴仆丫头,哪知道……你、你竟然便是天山童姥!”

  虚竹也跟风大叫一声:“啊?!……你竟然是天山童姥?!”

  我看向他,有些奇怪:“这故事的一开始,我不就说了吗?”

  我记不清事情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老年痴呆;

  这小和尚正当青年,也记不清事情,那就只能说是天生愚钝了。

  虚竹挠了挠头:“阿弥陀佛,小僧不过就是为了渲染一下气氛……”

  我翻了一个白眼,而乌老大还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朝我忏悔着:“我就是一个天字第一号大笨蛋!如果当初我没有听我爹讲童姥您的故事,我就不会大嘴巴散布童姥您的谣言,如果我没有散布谣言我就不会被您抓去审问挨骂责打微药,如果我没有拉肚子我就不会被一个小丫头撞上,如果我没有被一个小丫头撞上,我就不会鬼迷心窍想要召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人一起造反……”

  怀里的兔子嫌他聒噪,前爪直接捂住了两只长长的耳朵。

  说罢,乌老大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望着我,试图唤醒一个九十岁老太婆的同情心:“姥姥您武功通神,一贯杀人不用第二招,乌老大此番不求姥姥饶恕则个,只求杀人别用第二招,给我一个痛快吧……爹啊,孩儿不孝,这就来见你了!”

  说罢,他一个七尺男儿一个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这——搞得我没有办法按照剧情继续说台词呐!

  不过转念一想,天山童姥这辈子都已经被我活成了这幅鸡飞狗跳的样子,可还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走向了终点,以此可以看出命运的强大。

  做一个比喻好了,就像人是一只总是活蹦乱跳的蚂蚱,被命运捏在手心里,而人总是挣扎着想要逃离命运的控制,可是发现蹦跶了半响,发现还是被命运一个指头给捏死了。

  等他嚎哑了嗓子,我才翻了一个白眼:“我又没说现在取你性命,哭个屁嘞!”见乌老大一抬头傻愣愣地看着我,我装模作样地踱了两步,咳嗽两声,“你的生死符捏在我手里,再加上刚才我已经给你服下了断筋腐骨丸,”见乌老大面无人色,我阴狠狠地勾起唇角,“只要你再生反叛之心,姥姥一催动你体内的生死符,你应该知道断筋腐骨丸是什么滋味吧?”

  乌老大刹那间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旁的虚竹不由得问道:“断筋腐骨丸,是什么东西啊?”

  “就……就是全身筋脉尽断,到时候你手脚都废去、口不能言、眼睛不能动,生不如死。”乌老大颤抖着嘴唇。

  唔,看来乌鸦青那个家伙给他儿子的科普工作做得很好,乌老大如今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倒也省去了我不少功夫。

  见虚竹仍然担忧地看着我怀里的野兔子,仿佛它已经上了刑场,脑袋就在刽子手的刀下那般,我忍不住瘪嘴冷笑:“小和尚一直盯着这只兔子,难不成想尝尝烤兔肉的味道?”

  虚竹连忙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

  我转头看向仍旧沉浸在日后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口不能言、手脚禁废的乌老大,嗤地一声笑:“刚才还说你比你爹胆子大些,怎么现在又是如此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放心,只要我不催动你身上的生死符,断筋腐骨丸十年也不会发作。因为,你对姥姥我还有用。”

  乌老大眼睛跟灯泡一样亮起来:“啊,姥姥,小的,小的对姥姥还有什么用?小的一定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按照剧情的发展是虚竹身为出家人不愿意杀生,所以我才用生死符控制了乌老大,让他去替我捉梅花鹿来吸血。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喝血才能练功,那么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呢?

  我想不出来,然而乌老大还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看着他那双眼睛跟八百度电灯泡一样,我忍不住嗤地一声笑,蹲下身把野兔子放下,那兔子就一跳两跳地消失在树林中,虚竹一脸感激地看着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连忙替我清扫出一片空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姥姥您请坐。”然后,他就用树枝串着松果开始烤松果。

  在松果被烤得焦香的味道之下,我托着腮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乌老大。

  乌老大都快被我盯哭了:“姥姥,您有什么吩咐您直说,好吗?”

  我淡淡说道:“别说话,保持刚才那个姿势别动。”

  乌老大连忙捂住胸口,一副誓死不为娼的表情,坚定地瞪大了双眼:“小的,小的虽然贪生怕死,可也是有骨气的!姥姥,您不会是看上小的了吧?虽然姥姥你不老长春,可小的一家就小的一脉单传,还指望着小的继承香火呢!”

  很好,又是特么的一副我逼良为娼的样子!

  我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表情随和地站起身来,但是篝火把我一张娃娃脸照映得跟一只女鬼一样,把剩下两个人吓得面如土色,乌老大更是一副我要强j他的样子,听着他开始对自家先人哭诉子孙不孝的时候,一头青筋的我已经把手里的树枝精准地戳上他肚皮上的伤口——

  “啊啊啊啊!!!——”

  蹦跶在树林深处的野兔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停下来回头望向篝火的方向,但下一秒却被人再次捉住耳朵提了起来。四只腿在空中胡乱蹦跶着,然而毫不起作用,于是兔子只能用控诉的目光看向面前一身黑袍兜帽的俊美男子。

  “诶,你说,她为什么放过你了呢?”

  兔子三瓣嘴气得一扭一扭的:喂喂喂,你这个人太过分了吧!

  “你跟她求情了吗?”

  兔子四只腿蹦跶得更加厉害:谁也不忍心吃我这样可爱的兔子吧?!

  “呵,是吗?那本座现在就可以把你烤了吃。”

  兔子两只前爪捂住脸,整个身子瑟瑟哆嗦,好不可怜。

  “好了,我说笑而已。”

  感觉到自己被人放下,兔子一撒腿就逃命般地往深处窜,三瓣嘴还撇开露出自己两瓣大门牙——看起来狡狯极了。奔着奔着见身后没有人来追,野兔便停了下来,转身支起身子疑惑地看向站在树林深处的黑袍男子。它长这么大,在这深山老林里还从没见过那样俊的小伙子哩,就是因为一时的色迷心窍,才会被他捉住。

  野兔皱了皱鼻子,随爪扯起一根毛茸茸的草,除去绒尾剃着自己的大板牙。

  一阵夜风吹过,兔子前肢的草就掉落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兜帽被风吹落的男子那一头如同月光的长发——感情这小伙子不是小伙子而是个老头子,真是的,欺骗它的感情!

  可纵使这样,一头飘飘白发的黑袍男子也是俊美得不像话,可他望向篝火那边的目光是那样的暖,可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是那样凉。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剧组日常:

  碧云(萌萌出场):师姐,最近导演总是撇下我们剧组搞什么?

  扶摇(啧了一声):因为导演最近在跑其他两个剧组。

  碧云(倒吸口气):还有其他剧组?

  扶摇(摆手无奈):一个是西游同人剧组,一个是民国霸道军阀剧组。

  碧云(大眼汪汪):导演不是说要出一个番外镜头给师父吗?

  扶摇(摸摸头):别傻了,她那么懒,估计要等很久很久以后。

  某龙(实力抢镜):喂喂喂,你可以说我忙,但不可以说我懒。(火速下线)

  碧云(一脸懵逼):导演人呢?

  扶摇(耸了耸肩):不知道,估计又去其他片场了吧!

  碧云(眼泪汪汪):师姐,导演不会不管我们的吧?

  扶摇(霸道总裁式抱住):放心,我们会凭着独特的人(爆)格(力)魅(手)力(段)把她拉回来的

  某龙(打了一个喷嚏):谁在念我?

  ☆、逗比乌鸦青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从下一章开始倒v,感谢大家一直对这部小说以来的支持,在这里一个龙氏么么哒~~

  因为本文还是比较长,所以在这里给不放心的小可爱排个雷:

  1.阿摇经典打戏:74-76、115-117、128/129

  2.喜欢御风的小可爱:93/94/124、 131-141/149(床戏!)、番外!

  3.喜欢无崖子的小可爱:79、80/ 107-109、127、番外!

  4.秋水毁容在125,死在161,碧云告白在156

  5.喜欢全文的,那就都订购吧~~么么哒(づ ̄ 3 ̄)づ

  在这里自我推荐一下其他文吧好惹:

  1.《白头不慕》本龙压箱底的代表作,文风跟童姥南辕北辙,但,我觉得我可能无法再超越这本小说了。

  2.《再见,我的狼少年》:我的意中人是头盖世狼人。早期稚嫩文风,女主偏蠢萌逆袭成高阶蠢萌

  3.《金色大漠的情歌》:文风成熟后的中篇小说,很浪漫的大漠追爱故事。

  4.《帝女山河覆》:早期作品现在重修,即将完结

  5.《白骨小妖嘻游记》:西游伏妖同人:白骨小妖三生追爱,金蝉九世轮回之谜

  身后的松果壳堆积如山,我拍了拍肚皮,打了一个饱嗝儿。而我面前的两人仍然津津有味地抠着松果里面的松子。小和尚问我道:“那姥姥,你和无崖子前辈那些人一同赶回去了吗?那魔教的左护法真的是去找逍遥派的麻烦了?”

  我伸出手烤着火,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赶上,因为途中出了些差错。”

  虚竹眨巴着眼睛:“什么差错?”

  我一双眼睛里映出了篝火火焰的形状,淡淡道:“雪莲子,有人告诉我,消失了很多年的两颗雪莲子,其中一粒重现江湖。”说罢,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乌老大,摩挲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告诉我的那个人,好像是你爹。”

  乌老大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爹?!”

  我抬高了细长剑眉:“难道你爹除了编造关于我的瞎话外,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乌老大挠着头,似乎用尽脑筋回忆着:“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他经常跟人家讲如何遇见你的,当年我爹偷了你一样宝贝,结果你把他抓住暴打了一天一夜。”乌老大沉默了半响,补充道,“我爹他每次说起这段往事,就要痛哭流涕一回。”

  虚竹转过头,好奇宝宝状地看着我:“姥姥,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我嘶了一声,皱着一张娃娃脸:“啊,我忘了……”

  虚竹已经对于我时不时的老年痴呆见怪不怪,从怀里掏出木鱼就开始敲:

  “阿弥陀佛,姥姥快闭眼!”

  我托着腮帮子,心情在木鱼声里变得异常的平和,我闭上眼睛,唔——到底偷了我什么东西,能让我把乌鸦青那个小混混痛扁了一天一夜呢?

  唔,我想起来了,他偷的是我看得跟命一样重的秘籍。

  因为对于未知不能把控的焦躁,以及对于师父人生安全得不到保证的焦虑,在往回赶的时候,我处于一种随时暴走的状态。

  而二师弟无崖子当时形容我为一座能够移动且随时随地处于爆发状态的火山。

  而好巧不巧地是,这个时候,乌鸦青身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最底层的小混混,伙同帮凶偷了我们一行人仅剩的钱粮不说,还胆大包天地偷了我的无上秘籍——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我跟个土匪恶霸座山雕一样坐在我的宝座上,有以下没一下地掂着手里比我胳膊还粗的鞭子,抬起眼看向被吊在房梁上鼻青脸肿、涕泗横流的小子,冷冷一笑:“行啊,敢偷到你姑奶□□上来了,知道你姥姥我行走江湖时候的名号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山童姥是也!”

  欧阳善渊汗颜地挠了挠额头上的一绺头发:“我记得,她的名号不是什么神雕侠女吗?”

  御风皱着眉头一脸冷漠地看着可怜巴巴的乌鸦青,一丝同情也无。

  而无崖子啧了一声:“这又是什么怪称号,简直难听死了!”

  被吊起来的乌鸦青顶着一脸花红柳绿,懵逼地抬起头,对我说道:“啊?没听过诶……”

  我手里的鞭子带着满点怒气与腾腾内力,啪地一声抽在他光溜溜的小腿上,伴随着一声入骨销魂的惨叫声——

  “啊!!——姑奶奶小的错了错了,小的听过姑奶奶的称号!简直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如同黑帮老大的我,叼着一根牙签,露出一个邪魅张狂的笑容,扬着我的小皮鞭,对着一个苦苦哀求、梨花带雨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趁我现在还残存着半分理智……说,你们那一伙儿人把我的秘籍到底拿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被打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的乌鸦青大力地抿住嘴角,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那你还是抽我吧!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盟友和我的主人的!”

  无崖子眼睛微微眯着,手不动声色地捏成了一个拳头,呼吸粗重。

  乌鸦青继续腆着脸,一副黛玉般垂泪:“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娇花……”

  欧阳善渊手不受控制地放在了剑柄上,却在下一秒,被一脸冷若冰霜的御风给按住了手。

  乌鸦青闭上眼,一挺单薄的胸肌,一副贱相:“就怜惜我!——啊——!”

  无崖子先是一个右勾拳打在他的左脸,而御风一个左勾拳打在他的右脸,欧阳善渊一个腾身,飞身在他挺起的胸肌上连踹了十几下,生生把他那单薄的胸肌给踹成了胸大肌。

  乌鸦青刚被这一波打得眼冒金星,直吐酸水,又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声:

  “天,马,流,星,拳——!!”

  我在十米开外便开足了马力,双拳内力蓄势待发,直直朝乌鸦青两只眼睛砸去。拳头的势头带着霹雳风声,又携滔天的滚滚怒气,这两拳若是砸下去,势必要把人眼眶砸塌!

  乌鸦青吞了一大口口水,在那一秒中,决定改变了主意:

  “女侠咱们好好说话小弟不过是和同伴路经此宝地不料盘缠用尽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你们的银钱又看到女侠身上的秘籍所以贼心不死顺手牵羊想当做礼物作为这次万仙大会我碧波岛上供给百足大仙的奉品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女侠万万见谅。”

  ……

  拳头带起的风扬起了乌鸦青两边的头发,吓得他紧紧闭着眼,然而这个时候竟然舌头还好使得一个结巴不打麻溜又快速地说完一长段话。

  收回拳头,我得意一笑——

  果然,暴力永远都是解决事情,最有效的途径。

  “百足大仙……万仙大会……”

  欧阳善渊长吟了一声,“百足大仙不是避世了很多年,怎么你们又要开万仙大会?”

  我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欧阳善渊:“你是说,百足大仙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主人?”

  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主人,不是天山童姥,也就是我吗?我再次回过头看着那已经被揍得估计连他妈都不认得的乌鸦青,内心奔跑过一万头草泥马——这货,也是我以后的属下?

  我闭上眼,高冷而严肃地表示拒绝。

  “你们万仙大会关我们什么事,何况你们竟敢偷我们逍遥派弟子的秘籍?!”

  无崖子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乌鸦青忙不迭解释说道:“这次万仙大会,洞主和岛主都要上供,而我们这次听说松风洞洞主十三太保这回搞到了一样举世珍宝,而我们若是拿不出能让百足大仙满意的贡品,必然会被重重地惩罚的!而百足大仙尤喜武功秘籍,我们这不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嘛!”

  所以,出的破主意,就是偷了老娘我的系统?!

  ……很好。

  我长长地哦了一身,凑近他,微微一笑:“没有办法啊?”

  乌鸦青点头如捣蒜。

  我笑得更加亲切:“如果交不出贡品,你们就会被那个劳什子大仙重重地惩罚啊?”

  乌鸦青热泪盈眶,一副‘你懂我’的表情。

  我和蔼地伸出手,摸着他那乱如稻草的头发:“那你知不知道,一般得罪了我,会有什么下场。”见他愣住,我唇畔的笑意渐渐冻住,而我使劲一按他的脑袋,扬眉带着冷冷杀意说道,“今日落日之前,如果你的同伴还没有把我的秘籍原封不动地送还到我的手上,别说你的性命难保,你们这次的万仙大会也别想平安顺利地给那个劳什子大仙送上贡品!”

  乌鸦青被我的一番话,吓得哆嗦着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

  无崖子微微皱眉:“师姐,你说的这番话,未免在外人面前有失逍遥派淡泊无为的风度了。”

  有失风度?

  有时候我觉得,设身处地真的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词汇。如果无崖子为了一件事努力了那么久,却因为几个不相干的旁人而功亏一篑,我并不觉得他的怒火会比我少一分一毫。

  然而,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所以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回头看向白衣少年,云淡风轻:“可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说得出,做得到。”我回身一把掐住乌鸦青的肩膀,双瞳里面燃着名为愤怒的火,可是唇畔却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唔,祈求一下吧,如果你那群狐朋狗友里有一个人翻看了我的秘籍,我就杀一个人;如果你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都看了我的秘籍,我不介意先替自己清理门户!”说罢,我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欧阳善渊抱着剑,奇怪道:“你们是同门,怎地学的功夫还不一样也就罢了,怎地内功根基也不一样?”

  无崖子捏紧了手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那是因为师父最疼的,就是大师姐。”

  “那你们之中,就从没一个人翻看过她的秘籍?”

  御风眼神疑惑地看着红衣少女的背影,半响,缓缓摇了摇头。

  无崖子淡淡道:“她把她那本破书看得比她的命都要重,几乎是贴身不离,平日谁要是动一下,都会被她痛揍一顿,谁会有闲工夫去翻她的秘籍。”

  欧阳善渊好笑道:“难不成,那书里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无崖子微微凝神仿佛因他的话陷入了什么难题,不再言语。

  御风先是皱眉看了一眼无崖子,随即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被无崖子一把拽住了手腕。

  “松开。”少年赤茶色的眼瞳无欲无求,仿佛一潭死水。

  无崖子扯了扯嘴角:“又准备去跟着师姐了?呵,你现在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给我听好了,不准跟扶摇私下里接触!”

  御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重复了一遍:“私下里接触?”

  无崖子扬眉:“对,不准你再缠着她!你如今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若是让我发现你同魔教有半点关系,就算是师姐拦着,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那话中,御风目光一暗,可面容仍旧淡淡的,看不出半分异常,半响他抬起眼问道:“所以,可以松开手了吗?”

  感觉到腕上力道一松,御风便朝着反方向走去,肩膀顺势狠狠地撞了一下无崖子。

  欧阳善渊饶有兴味地一笑,对无崖子说道:“看来,只有你来看着这个人了。”说罢,他摇了摇头,跟着少年一同离开。

  乌鸦青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极力压抑着情绪的白衣少年,见他恶狠狠地瞪了回来,连忙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转头打量着四处,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哎哟,真疼~~~!

  ☆、chapter·70

  夜风习习, 皓月当空。

  “诶,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御风坐在屋顶上,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闷酒,闻言,他冷漠地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欧阳善渊坐下来在他的身旁,淡淡地看着远方:“左护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就是想跟名门正派撕破脸皮正式宣战。我们的身份捏在他的手心里, 随时都有被曝光的危险。你呢, 你想留下来, 还是回圣教?”

  御风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面容平静:“不知道。”

  欧阳善渊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这次回逍遥谷是因为要和左护法里应外合,毕竟无崖子已经怀疑你了, 只要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查到你的身份。”

  御风微微抿嘴, 带着苦笑的意味:“他怀疑便任他怀疑去, 我不在乎。”

  欧阳善渊皱起剑眉:“你这是要放弃先机, 打算被动挨打了吗?”

  少年的手指紧紧扣在酒壶的沿儿上, 指甲外沿都泛着青白色:“没有,我在等。”

  “等什么?”

  御风微微挑了一下剑眉:“我在等一个谎言。”

  欧阳善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此刻少年的神情,不得不说, 他现在挑眉的神态像极了扶摇。

  是不是两个人呆在一起久了,连神态动作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可那个女孩,是逍遥派的掌门首席弟子。沉默了半响,欧阳才说道:“我从前跟你说过一句话, 你还记得吗?”

  御风沉默着,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世间,哪一方是强者我才会加入哪一方;谁的武功最高,我便追随谁。”

  欧阳转头深深看向御风,“如今白道被黑道掣肘,按理说,我应该摒弃苦心经营多年的身份,而如今也是回归圣教最佳的时间,可是如今的你,还没有强大到有资格让我为你卖命。”

  御风喝酒的动作一顿,云淡风轻:“你知道了?”

  欧阳善渊嗤地一声笑:“这种事情,只要熟悉内情,暗中观察一下便能看得出来!当然,我是在地牢中才明白了左护法一直用来掩饰的身份是卜算子,若他是卜算子,凭他平日里对你的态度,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来!”

  是啊,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得出来。

  而阿摇一向聪明得紧,为什么这一回,她又变得糊涂了呢?

  御风反手撑着身子,仰着头看着沉沉的夜空,嘴角微不可闻地一样,眼角便隐隐约约出现了笑纹,而顺着纹路,笑意便荡漾进了少年的眼瞳之中,像是有顽皮的孩童在他平静深沉的眼睛里丢了一颗很甜很甜的糖果。

  欧阳善渊看着猛地一个翻身跃出的少年,不由得高声问道:“喂,你干什么去?”

  而夜色下,少年早已几个纵身飞远,徒留问回声荡漾。

  白衣铠甲的少年低头轻笑一声,目光挪向一旁的几个没开的酒瓶,便打开来仰头灌下一口——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身份依旧如同单薄的窗户纸,经不起这江湖风浪,一捅就破。

  何况,那个叫灵绝的和尚说出的预言,虽然像是玩笑,却如同幽灵般笼罩在他的心上,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欧阳善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偏着头打量着手中的酒瓶,漫不经心地一笑:“真是对不起了。”而下一刻本来还好好地放在他手里的酒瓶一下子直直坠了下去摔得粉粹。

  欧阳善渊眼神中明明暗暗,半响,他一撩前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顶。

  当沙漏里的沙子漏光了之后,我微微一扬眉,看向瑟瑟发抖的乌鸦青:“很好,看来你的同伴已经抛下了你。我一向人道,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乌鸦青都快哭了:“女侠,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算了现在杀了我,秘籍也拿不回来啊!如果女侠的秘籍在万仙大会上被众人传阅,还不是劳烦女侠您自己动手一个个去宰人?”

  无崖子皱眉:“师姐,你别再为一个江湖杂碎浪费时间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谷中之事。”

  我站起身来,一抬手掌风便斩断了乌鸦青身上的绳子,见他脸上一喜,我便冷笑说道:“师弟,你带着御风他们先回去,我跟着他去追我的秘籍,等拿回东西我就来追你们。”

  无崖子眉头皱得更加深:“你又要自己单独一个人行动?!”

  我已经掏出了蚕丝手套戴上,淡淡说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抬起头,见少年忧怒参半的表情,不由得淡淡一笑,便见无崖子愣住了,“现在还只是江湖杂碎,我从他们手里抢回我自己的东西,总比我从一个劳什子百足大仙手里抢回秘籍要容易得多吧!”

  我走上前一把提起站不住脚跟的乌鸦青,回头难得深沉又老练地说道:“放心,我有分寸的,如果有事情我会让小黑来找你们。二师弟,如今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你要加快一些回谷,师父如今受伤闭关,不能出半分差错。”

  说完后,我便不等无崖子再说话,吹了一声响哨提着乌鸦青就飞身离开了。

  看着驾着白鹫高飞而去的红衣少女,无崖子有些不甘地捏住了拳头,他了解自家的师姐的性子,自然明白她不同于其他武林人士把武功秘籍看得比命还要重的人,除非,是那一本秘籍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从前她不同于常人的行为,无崖子微微眯起桃花眼:“会有什么秘密呢?”

  一路上,乌鸦青捂着眼睛,叫得凄惨极了:

  “妈妈咪呀这也太高了!女侠咱们能骑马别骑鸟吗?”

  “啊啊啊!我恐高,我不行了,要吐了!”

  “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啊!”

  我忍着一脑袋的青筋,当头给了乌鸦青一个爆栗:“你再叫,我就把你丢下去!你以为我想让小黑驮着你啊,要不是你还有用,我早就把你一把推下去了!”

  乌鸦青害怕地用手紧紧捂着眼睛:“呜呜呜,人家从来没有飞得那么高过啦!”

  终于一路在乌鸦青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里,我们落了地。一等落地,他立马窜到了一棵树下呕吐着,一副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都一并呕出来的样子。

  “呕——!!”“哇——!!”“嗝,呕——!!”

  我捏着鼻子,惊觉日后自己作为天山童姥稳定江湖之路,不是一般的坎坷。

  见他吐得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索性转过身亲昵地拍了拍小黑光秃秃的脑袋,抱着它有些委屈:“这次辛苦你啦,飞了那么远还要多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