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的作者有话说之中。 (3)
作者:夏荼dragon      更新:2023-07-30 19:02      字数:21350
  。

  ……“怎地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阿月?”

  ……“师父,我是阿摇。”

  我忍不住到退了一步便碰到了挂着金铃的绳索,在清脆的铃声中,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崖子总说师父待我偏心,也终于明白了师父看着我时流露的目光。

  一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而因为我的触碰而颤动的金铃声也在那刻戛然而止。

  只听身后人问我道:“她是不是很漂亮?”

  ☆、魔教的圣女

  “她是不是很漂亮?”

  我惊讶地回头,只见一方宽阔的胸膛,目光向上,便是少年那一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目光。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饿晕了出现的幻觉,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御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御风冲我暖暖一笑,笑容单纯而眼神干净:“我说过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阿摇,我总是能找到你的。”顿了顿,他把我转过去,微微佝偻着脊背在我耳旁轻声问道,“阿摇,我娘,是不是很漂亮?”语气里带着期盼与忐忑,仿佛一个在向我要糖果的孩子。

  画像上的女子,是御风的母亲?!

  而御风母亲的画像是师父画的,并且师父房间里也挂着一幅?!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我觉得脑子里乱麻成了一片,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叹贵圈太小,还是应该感慨贵圈太乱。

  因为脑子里想的事情太过,我便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而少年更加近地凑过来,几乎是接近熊抱的姿势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呼息洒在我的耳后,引得碎发微动,那种感觉有些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引得一阵涟漪。光慢慢地洒下来,而他的影子包笼着我的影子,地上的影子只能瞧见一个少年弯腰亲昵的动作。

  我现在该问身后少年什么问题呢?——

  画上女子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同魔教有着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和师父之间又有什么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而你,同魔教又是怎样的纠葛?

  问题太多,于是我索性往前一步,而我的影子也从御风的影子中脱离了出来。

  我转过身,便见御风直起了腰,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干净如长空,似乎耐心地等待着我一连串的疑惑,只是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我很熟悉他这个动作,这代表着少年正忐忑不安着。

  于是,我背着手中肯地点了点头,朝少年笑起来:“对啊,她很好看。”顿了顿,我补充道,“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女子。”

  哪怕只是停留在画纸上,哪怕上面布满了尘埃与蛛网,可那工笔描绘出的红颜,依旧倾城绝色。

  御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我,笑得眉眼俊朗。

  我踮着脚尖伸出手,少年便微微低了头,让他的前额刚好到我的掌心。

  我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笑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不过,御风,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御风微微抿嘴,他恐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与得意。

  他朝我伸出手,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手背,便见他翻了一个面,一下子打开了手掌,而掌心中正有一只黑蜘蛛。

  见我瞠目结舌的样子,御风嘴角带着岁月安然的弧度:“阿摇,是它告诉我的。”

  御风将黑蜘蛛小心地放了出去,我对着手指头,见状讪讪一笑:“那它还有没有跟你说些其他的?”比如我把黑蜘蛛辛苦织下的蜘蛛网给弄破了,还超级暴力地把它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少年没有回答我,只是深深地盯着我的手,然后转过身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绕着手指头,扯了扯嘴角:“那个……把它扔出去,我实在不是有意的,一个顺手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手就被少年拉住了。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御风,但他的额发隐隐约约地挡住了他浓烈的眉眼,可便是那样,仍旧能看清楚他微皱的眉头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我凑上前打量着自己的手腕:“啧,御风,这药膏什么做的?居然还没有过期!”

  这间屋子的灰尘积累得起码有半寸厚了,放在柜子里的药膏居然还有药效,简直神奇!

  (画外音:你这货永远在煞风景!)

  御风摇了摇头,半响,他淡淡问道:“阿摇,是谁伤了你?”

  少年面容云淡风轻,可是眉宇间的戾气越发重了起来,我踮着脚尖摸着他的额头:

  “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一说到那两个人,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拉着御风的手,“御风,你是魔教的人对不对?”

  御风一愣,随即微垂着眼盯着我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我眼睛一亮:“那你对这里一定很熟了?!”

  似乎没有料及我语气里的欢快,少年抬头一怔:“啊?”

  我比划着说道:“我听看守我的两个人说,在魔教的蛇窟里面藏着火毒蛙,而那火毒蛙不正是师父药引里缺的一味药吗?御风,你带我去找那只蛙,好不好?”

  黑色蜘蛛吐着丝掉了下来,浮在空中手脚并用的挣扎,提醒着少年千万别犯傻。

  御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到了嘴边便被少年抿成了一丝笑:“阿摇,你想要那只火蛙?”见我点头,少年便伸出了手,指骨分明而纤细,而宽阔的手掌让人觉得有一种安然的味道,“那阿摇你跟我走吧。”

  我偏头一笑,便握住了他的手。

  林中叶影婆娑,一行人马正在前进。

  秋水侧过头看着愁眉不展的无崖子,便笑着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无崖子目光微微一闪,:“我记得昨日清晨飞出去找其他门派的训鸽儿,到现在也不曾返回来,顾盟主虽然安慰大家许是巧合,但我想,这一遭恐已生了些变故。”马蹄踏在地上哒哒作响,少年目光放远,“师姐虽然平日贪玩了些,可从来都是有分寸的。”

  秋水神色一暗:“原来你在担心师姐啊。”随即,少女勉强笑了笑,“师姐的武功好得紧,便是你我出了事她都不会出事,何况你我尚未出事,以师姐的功夫,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无崖子朝少女笑了笑,没说话,驱马再上前了几步。

  “禀盟主,再前面便只有一个水潭了。”

  顾天成回头看了看疲惫的众人,下令道:“那就先在水潭旁休息一会儿,再跟其他门派会和。”

  看着一行人马随着领头人的座机浩浩荡荡地走过竹林,卜算子偏着头,老树般的脸皮上蓦地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

  “喂,前面的人等一等。”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逍遥派几个人听到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不由得停下来。

  众人齐齐回头,便见一个和尚骑在一头毛驴上,鼻子上还架了一副黑色镜框,很是滑稽的样子。

  碧云有些惊讶,白嫩的手指指着他:“是他,师姐认识的那个叫灵绝的和尚!还有那只驴,也是大师姐的!”

  无崖子不动声色地皱紧眉头。

  欧阳善渊冷冷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灵绝眉眼和善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小僧我来,是找这位公子的。”

  无崖子撇过头:“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灵绝嘶了一声,把墨镜拉了下来,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还有你的结局?如果你跟我来一趟,我可以跟你重新算一卦。”

  无崖子剑眉微皱,看着滑稽的灵绝:“不需要。我命,从来都由我自己做主。”

  灵绝长长地唔了一声:“那,如果我说的是这件事呢?”说着,他提起了一只竹哨子,哨尾坠了鲜红色的流苏,“那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仿佛那鲜红色刺激了少年浓黑的眼瞳,无崖子眼睫微颤,他随即转过脸,下巴绷得很紧,语气冷漠:“她的事情,从来都不关我的事!”

  灵绝有些感慨地收回了手,抚了抚毛驴的鬓毛:“既然这样,那算小僧我从没来过,几番打扰,多有得罪。”说罢,他便拿出一根胡萝卜领着小毛驴走了。

  众人又走了几步,却再次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着——

  只见白衣少年双手紧捏着缰绳,力气大得指骨都是青白色的。

  秋水得体地微微一笑:“师兄,你在想什么呢?顾盟主还有我爹他们都已经去了那边的水潭休息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无崖子桃花眼中的眼仁浓极了,只见他的下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开,半响少年低头嗤地一声笑起来,清俊的面容上带着讽刺的神情,可众人又不知道一向骄傲的少年这回又在讽刺着什么。

  下一瞬,少女一直维持的得体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她失声叫道:“师兄!”

  欧阳善渊执剑的手拦住了秋水,看着少年疾驰而去的背影,淡淡说道:“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秋水一双眼眶猛地红了,她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唇:“又是她……”

  已经走远的灵绝听到背后的马蹄声,面容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而少年追了上来,一双桃花眼狠狠瞪着他:“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我不敢确定我会忍住不杀人。”

  灵绝拉下镜框,眼神扫了扫四周:“这里还不够安全,”

  无崖子发出荒谬的笑声:“哈?你不觉得你对于童扶摇在我眼中的位置,看得太高了吗?”

  灵绝好以整暇地看着少年:“可你还是跟了过来,不是吗?”

  无崖子一把揪住了灵绝的衣领,像头暴怒的狮子:“你玩我?!”

  灵绝拉住他的手腕:“年轻人,别那么冲动。”他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扶摇现在确实是凶多吉少,她如今在魔教老巢中。”

  无崖子眼里的杀意一点一点退去,可胸膛仍在起伏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想退开,可却被灵绝一把拽住了,俊俏的和尚虽然是笑着,可是语气却凝重着:“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掉头回去,选择相信一群笨蛋还有一个死人。”

  少年眼睫微颤:“死人?”

  灵绝轻笑着说道:“百晓生总觉得你们逍遥派不对劲,回去查了密宗才发现了一个秘密。”

  无崖子微怒地眯起眼睛:“别在那故弄玄虚。”

  灵绝脸上笑意渐冷,他压低了声音:“按照密卷里记载的,你们的大师伯多年前和魔教左护法几乎是同归于尽,后来百晓阁中的人暗地里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悬崖底下只有一具尸骨,按照特征认定应是卜算子。”

  灵绝每说一句话,无崖子脸上的血色便退去一分。

  “卜算子早应死在了十多年前,连尸首都化作了白骨。”

  “小僧想问一句,这么多年,你们逍遥派上下是怎么做到一天到晚跟一个死人呆在一起的?”

  半响,无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有没有证据?”

  “你可以选择调转马头回去,也可以选择相信我……”

  灵绝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鹫便盘旋在天空之中冲他们飞来,而俊俏的和尚回头,摇了摇手中的竹哨子,“又或者,只是选择相信你师姐的眼光。”

  “而这个,要看你自己了。”

  话音散在了绿竹的摇曳中,只余下道路上一驴一马的蹄印。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一下行程,大概明天就要起飞了~~

  ☆、火毒蛙版本

  “御风,你去过蛇窟吗?”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少年的身后,有些惊讶他对整个魔教的构造了如指掌。

  “曾经去过一回。”

  御风捏了捏我满是冷汗的掌心,说道,“有我陪着你,阿摇,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我们越走越近,万蛇发出的吐信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嘶嘶的,只让人觉得一股凉气从人的脚后跟开始往上钻。

  我嘴硬说道:“我才不怕呢。”

  御风低头看着我,而少年的眼底很暖:“那里的蛇其实是很温顺,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来咬你。”

  exm?!

  这怎么跟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

  终于,少年停了下来:“阿摇,我们到了。”

  而我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墙围栏,四方燃着火炬,幽幽火光衬托着万蛇吐信的声音越发毛骨悚然起来。少年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那高墙围栏,意思不言而喻。

  我吞了吞口水,两条腿有些走不动路,索性转移话题:“御风,那个火毒蛙是不是也很温顺?”天知道我有多么盼望从少年嘴里得出一个‘对,它超级温顺,天然无毒无公害’的答案。

  但是这次,御风看着我充满希冀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摇晃了一下他的手:“哎呀,摇头是什么意思?它会咬我吗?”

  御风一双剑眉皱得更加厉害,他抿了抿嘴角,盯着我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可是眉宇间的戾气却越发重:“阿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有些头大,抓狂:“这句话,你可以等以后练成盖世神功之后再来对我说,然而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躲过那些魔教杀人不眨眼的狂热分子,然后顺利平安地带着火毒蛙出去!”

  我的身后传来‘啪啪’的清脆掌声,在那万蛇齐喑的背景音乐里显得尤其的刺耳。

  “本来还以为还费一番功夫,才能把你们带到这蛇窟来,没想到,两只小麻雀儿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自投罗网了。”这娇滴滴的声音,配着毒蛇吐信,让人想到了四个大字:蛇蝎美人!

  果然,点背不能怨社会。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转过身,便见到一个身穿紫裙的艳丽女子,红唇烈焰可也秋波传情。

  “她是谁?”我小声问道。

  御风紧皱着眉头,低声回答说道:“不知道,见过我的人很少。”还能记得住他的人,就更加少了;而记得住又能认出他的人,那便只有魔教的左右护法了。

  “诶,你们两个小鬼,当玉罗刹大人和我们都是死的吗?”那女子身旁一个下属冲我们叫嚣道。

  御风挡在我面前,冷冷说道:“到底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走?”

  玉罗刹婉转一笑:“擅闯本教者,杀无赦!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

  御风手放在剑柄上,五指旋转而握。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我默默数了有十二个人,稳稳地戴上了蚕丝手套出声:“这么说,今日,是无论如何不肯善罢甘休的了?”

  便听女子柔媚无骨的声音呢喃道:“善罢甘休?”顿了顿,她的声音染上杀气,“呵,自然是有办法的只要你们中的一个人自己走这蛇窟,我就放过另一个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举剑横向一劈,剑气携风向一行人扫去。

  而伴随着他的一剑,他身后的红衣少女一跃而起,咫尺之间,双手画了一个圆,一股霸道浑厚的掌风便劈出去震晕了最前面的三个人。

  女子脸上一直笑吟吟的表情微微一僵,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放在鬓角一抹。

  那玉罗刹两旁的下属人手一支长矛,御风长剑一抖唤道:“阿摇!”

  我低头朝他一点头,足尖便点上了他的木剑,借着力道如云般飞身踩过那两行人的锋利长矛,出掌成兰朝玉罗刹那张娇若三月桃花的脸上攻去。

  玉罗刹接了我十几招后,一弯腰整个人向后退去,风扬起女子的青丝,只听她挑眉一笑:“小丫头好俊俏的功夫啊。”说罢,她笑脸一收,手中紫色长鞭如同一道闪电朝我甩来。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我一个转身不及,那鞭子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跟着我,我足尖踩在墙壁上,一个斜飞而上,堪堪躲过了那长鞭。而长鞭之后打中的石壁,已是被打落了一大块。

  而那被打落的一大块石头落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了几步,便碎成了一堆粉。

  此时,剩下的那几个魔教的部下已经被御风给打晕在地。

  玉罗刹先是恼恨地看着我们,随即又嫣然一笑,一抬手长鞭如蛇舔舐着石壁几盏灯上微弱的火苗,本就不算亮堂的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而万蛇嘶鸣的声音越发瘆人得紧。

  突然,我的肩膀上一沉,我当即沉肩反手朝玉罗刹的手背抓去,可手掌心顿时如同针扎一般痛,紧接着便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有几百只蚂蚁爬过,而蚂蚁爬过的地方使不出任何力气,甚至连五官的知觉都是失去了。

  在我四肢彻底失去感觉之前,我内心暴走过一万匹草泥马——

  靠,我再一次栽在了暗器上!

  看见红衣少女倒地的那瞬间,御风仿佛是一头失控的兽,一双眼猩红而暴戾,手中明明是把杀伤力毫无的木剑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你!——”

  玉罗刹看着暴怒的少年有些拿不准主意,电光火石之间,心下已经晃过了千百个念头。

  少年手中的剑带着雷霆之势朝玉罗刹攻去,而女子手中的长鞭舞得纷繁缭乱。他仿佛已经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一双眼中仿佛喷着火,而手中的剑就是他宣泄怒火的唯一方式。

  玉罗刹一个飞身想要离开,可少年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而他们的身下便能见到蛇窟中千万条毒蛇相互纠缠令人作呕的一幕,而地窟窟口黑魆魆的,仿佛吃人的妖怪张大着嘴巴。甚至,已经有几条眼镜蛇兴奋地高高直立着身躯,冰冷的毒牙泛着绿光,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饕餮盛宴。

  艳丽的女子狠狠地被撞向了空中的石锁,呕出一口血,情急之下她狼狈地抓住一条铁链。

  玉罗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执剑正朝她刺来的少年——她在魔教中执掌堂主之位快十六年,如今却几乎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说给任何人听,恐怕都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住手!——”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御风恍若未闻,仍旧向玉罗刹攻去,带着不把她打得下蛇窟不罢休的势头。

  只听石子儿呼啸飞来的声音,御风手中的木剑被震得飞了出去,而少年在半空中一个踉跄,如同灵猿一般翻身抓住了一根铁链。他恶狠狠地看过去,却在下一瞬猛地睁大了双眼——“阿摇!”

  玉罗刹松了一口气,得意一笑,飞身回到城壁外围,稍稍整理了一下裙角,她便朝那一身黑衣斗篷的老者款款行了一个礼:“玉儿见过傅长老。”

  黑衣斗篷的老者手中玉杖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四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教徒便飞身攀上崖壁,重新点亮灯盏。

  伴随着整座殿阁重新明亮,齿轮发出难听的粗噶声音,几个教众正合力拉着齿轮上的粗绳,而在齿轮的那一头正吊着红衣少女。在御风冲过来的那刹,那老者比了一个手势,那几个拉绳的人便一松开绳子。

  麻绳飞速地穿过齿轮,而毫无反击之力的少女便直直往下坠去——

  红衣、毒蛇、冷壁、明火。

  少年一张俊脸一下子褪尽血色,生生刹住了步子。

  老者满意地一笑,再次比了一个手势,几个教众拉住了绳子,再次往回拉又把少女重新往上提。而下面已经扬起身子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有些遗憾到嘴的美味就这样错过了。

  鲜血顺着少女手上的手腕滴落,而鲜血的味道更加刺激了下面的毒蛇,嘶嘶声越发大起来,像是在叫嚣什么,甚至已经有的蛇开始忍不住随着石柱和墙壁蜿蜒而上。

  “别再轻举妄动。”傅长老对目光像狼一般凶狠的少年这样说道。

  御风咬紧了牙关,问道:“放了她。”

  “放肆!竟敢这样对长老说话!”那老者身旁的下属指着御风,怒声道。

  傅长老是专门守着蛇阵的魔教元老,别人从来都对他毕恭毕敬的,除了被教主命令,何曾被人这样呼和过,他双手杵在玉杖上,偏头打量着少年:“年轻人,跟人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别太狂了。”他歪着身子走了两步,“擅闯圣教者,杀无赦;胆敢背叛逃跑者,入蛇窟。这是老祖宗订下的规矩,你和那丫头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玉罗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便见少年从脖子上掏出一枚象牙玉佩,冷冷对那老者说道:“如果我是教中人呢?”

  傅长老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少年的面容,猛地眯了眯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

  玉罗刹连忙附身在傅长老耳旁暗自说了几句话,那老者的面容在那番话里一直阴晴不定着,最后他抬头说道:“可那个丫头不是教中之人。你可以走,但她不行。蛇阵已经开启了,除非有人祭阵,不然这地下上万条的毒蛇可不是那么好容易打发的。”

  少年沉默着,垂在身旁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浮动。

  玉罗刹笑道:“小弟弟,你还是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这丫头的命,有人要了。”

  万蛇嘶鸣的声音越发大起来,听得人身体气血翻涌。

  玉罗刹好笑道:“还不走?傅老的一丝其实很简单——要么你死,要么她死!若不能平息蛇阵,那你们两个都要死。趁着现在还能走,小弟弟,我劝你还是尽快走吧。”

  御风冷冷地抬起赤茶色的眼瞳:“如果,我偏不选呢?”

  傅长老云淡风轻地说道:“可江湖,从来容不得弱者说半个不!”

  玉罗刹微微一笑,回头招了招手示意下属可以剪断绳子了。只要绳子一松,那个少女很快就会连着皮骨一起被万蛇吞入腹中,连人沫儿都不会剩下。

  然而没等有人把绳子剪断,众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少年像一只旋转盘旋的鹰飞身上前,用剑气斩断了敷在红衣少女身上的绳索,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用掌力在满是毒蛇的地面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玉罗刹扑在那城墙上,浑身颤抖着看着少年脚不沾地地背着少女,转眼下了地宫:“他疯了吗?!傅老,快救那个孩子!若是他死了,玑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者横眉怒道:“那小子自寻死路,干旁人何事?!这蛇阵有多厉害,那小子既然身为教中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而他选择下去,便应知道,下去,不过就是死路一条!”

  玉罗刹摇头,害怕地说道:“天哪……玑辰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依照他的性子,不一把火烧了这蛇窟才怪!”

  傅长老说道:“哼,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臭丫头把自己一条性命打进去,以我看,他跟他娘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死了干净,也省得再如他娘那般把圣教也搭了进去!”说罢,他重重地一点杖,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

  玉罗刹颤抖着手指,捂着嘴唇看着满满一池的毒蛇,深知越往下,地宫毒物就会越多,最底层的火毒蛙更是世间至毒之一。

  从未有人或者出蛇窟。

  从未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喜欢我文字的大佬们,小龙卖萌打滚求作者收藏咯~~~~

  ☆、正道与魔教

  御风打横抱着我一路下了地宫,少年一向淡漠的面容上近乎是方寸大乱:

  “阿摇,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头靠在少年的胸膛前,感觉到暗器上麻药的药效正一点一点褪去,等舌头恢复了知觉,我才撑着一口力气,问道:“御风,为什么你不走?”

  然而一张嘴,我便能感觉到吸进了一口带着浓郁蛇腥味的空气。

  听见我说话,御风惊喜地一低头,他清除了台阶上一片空地,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来:“阿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头靠着墙壁:“我手掌上有东西,你小心一些帮我拔去吧。”

  御风一怔,随即翻开我的手,便见掌心中扎进了一根银针,少年眸色一深,裹着衣角取出了那枚扎进我手掌足有半寸的银针。借着石壁上的灯,他看着那银针松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抚了抚我的额角:“还好,只是麻药,等药效过去,就没事了。”

  果然,伴随着银针的拔去,我的四肢开始逐渐恢复力气,可是仍旧软绵绵的,但感官敏感了起来——对于四周危险毒物的敏感。

  在离我们,哦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离御风半径一米的范围内,那些毒蛇畏惧而又贪婪地注视着我。毫不怀疑,如果御风现在离开,那些高耸着身躯的毒蛇恐怕已经把我吞吃入腹。

  然而腥臭的味道还有四方虎视眈眈的毒物都不能让我分散注意力。

  因为,我需要确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坐在冰凉的石阶上,静静地看着少年:“御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走?”

  少年蹲着跟我一般高,壁灯把他的眼睛映成了琥珀色,倒映出的是我凝重的神情。

  少年微鼓着嘴,带着孩子般的委屈,可耳尖变得很红:“阿摇,如果我是无崖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问了?”

  我一怔,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怎么会跑到无崖子那里去。

  御风见我愣怔的样子,一双赤茶色的眼瞳湿湿润润,像极了一头即将被抛弃的幼兽:“师父要罚无崖子的时候,你站出来跟他一同受罚;而在剑冢的时候,无崖子有危险,你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阿摇,其实你希望陪着你出生入死的人,是他对不对?”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我觉得,现在我们的话题不在一个频道上。”

  御风别扭地别过脸,嘴巴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少年有些置气地说道:“可没办法了,现在在这蛇窟里陪着你的人不是无崖子是我。”啧啧,这口吻,像极了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我哑然地看着生着闷气的少年,半响噗嗤一声笑起来,伸出软绵绵的手去摸他的额发。御风虽然生着闷气,可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我揉着他的额发。

  红颜弹指老,此生何憾?

  童姥大概遗憾的,就是独步武林、天山称霸也得不到一份真心相待的爱情。

  所以,我笑眯眯地看着生着闷气的少年:“御风,你还小,不懂。”

  少年一下子握住我的手,他深深地看着我:“阿摇,真正不懂的人,是你。”

  御风的眼神里仿佛有电光火石在燃烧着,可又被眼底翻滚的浓云给遮挡住了,叫人看不清楚。

  从底层爬上来了一条响尾蛇,见到我们两个入侵者便高高支起身子,愤怒地吐着芯子。

  委屈又郁闷的少年正愁没有地方撒气,索性一转头朝那条响尾蛇一龇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类似于孤狼又像是虎豹的吼声,那响尾蛇瞬间就萎了,重新低下身子绕过我们灰溜溜地又走了。

  等重新恢复了力气,我被少年搀扶着站起身来,我捏着那根银针环视着四面八方,转移了话题:“这里就是蛇窟?”

  御风低着头,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来,又重新在我面前屈膝弯腰:“阿摇,我背你。”我有些犹豫,可少年直接把我负在了背上,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是蛇窟地宫,一共七层,而师父缺的一味药,也就是那只火毒蛙,应该是在地宫的最底层。”

  御风背着我一路走下去,而我手里拿着火把,顺着台阶便见到满地满壁的都是狰狞恐怖的毒物。

  我双手环在少年的脖颈前,有些害怕地问道:“御风,你听得懂那些毒蛇毒蝎子的话吗?”

  御风把我轻巧地往上提了提,走在毒蛇之中如履平地,反而是那些毒蛇毒物见到他还要避至三四。他想了想,说道:“可以的。”

  我凑近他的耳旁,小声说道:“那它们在说什么?”

  因为凑得近,我听到少年喉咙间发出一声轻笑,下一刻他语气平静但带着淡淡的笑意:“嗯,它们,在夸你很漂亮。”

  漂亮……我犹豫地看向挂在壁灯上的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竹叶青,它们见到我的目光,便一下子把身子举得高高的,亮如黑豆的眼睛盯着我嘶嘶地吐着芯子。

  我抽了抽嘴角:“我觉得……它们应该是在说,我看起来很好吃才对。”

  闻言,少年停下来,目光一扫四周淡淡道:“它们敢。”

  伴随着少年的话音落,四面的毒蛇一下子飞速地往我们之前走来的方向爬去,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于是,御风侧过脸,朝我暖暖一笑,少年的侧脸在灯火下看起来无害极了:“你看,我都说了,它们说的是你很漂亮。”

  我:……

  “诶,我说老兄,你这地图到底准不准?”

  灵绝跟着百晓生在地道里左转右转,纳闷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无崖子落在最后,紧皱着剑眉打量着这地道里残留下的具具白骨,他光是从蒙了尘的尸骨上,都能推测很多年前,便是在这魔教的地道中都发生过一场怎样的恶战。

  百晓生抖着手上的图纸,说道:“怎么不准了?!这可是当年我们百晓门门人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记录的好不?灵绝你藐视我不要紧,但你竟敢藐视我百晓门的权威,信不信我现在掉头就走?”说着,他把图纸揣在怀里,“立刻掉头,你信不?”

  灵绝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懒懒笑道:“诶呀,我不过就是开句玩笑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行了,我不说话了,你快在前面带路吧!”

  百晓生这才作罢,继续在前面带路。

  灵绝回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崖子,摘下墨镜:“诶,身为队友的你也太沉默了吧?我叫你来是帮忙的,可不是让你来渲染紧张气氛的!”

  无崖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了一句:“这里的地道怎么会有那么多尸骨?”

  灵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果然,你还是别开口来得好一些。”

  百晓生闻言,诶了一声:“你这话问我就问对了!来此之前我可是专门做了功课背了好多密宗的。”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摇头晃脑地说道,“大概是在十二三四年前吧——”

  灵绝打断他:“诶不,到底是十二、十三还是十四年前?”

  百晓生嘶了一声:“你还听不听了?”

  无崖子按住灵绝,对百晓生道:“继续说。”

  “名门正派在上任武林盟主的带领下建立了正道同盟,据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当年的魔教教主中毒散功,而教中左右护法又都不在,那正道同盟便打算合力围剿魔教,而这条通道就是当年那些人打出来的。当年一役,魔教受创损失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就连他们的教主都自尽而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的人吃了上次的亏,我估计这次顾盟主想要一把歼灭魔教残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着,百晓生就找到了暗道的入口,悄悄打开了井门。

  灵绝嗤地一声笑:“什么叫不太容易,有可能赔了夫人还折兵。”见没有人,灵绝单手提着百晓生就越了出去。

  无崖子紧跟其后:“你什么意思?”

  “扶摇应该是被关在地牢里了。”灵绝跟百晓生说完,才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没什么意思,事实而已。”

  还未等百晓生找到地牢的方向,无崖子耳朵一动,低声道:“有人来了。”话音落,灵绝便带着百晓生一跃藏到了石壁的一个坑穴中,而无崖子仗着轻功直接一跃攀在了崖壁之上。

  只见一群魔教教徒分别押着一行人。

  火光明灭,映出了被反手拴着链子的人们的脸,无崖子一双桃花眼猛地一缩,而灵绝似笑非笑,他身旁的百晓生则是拿着笔快速地记录着。

  等到一行人走过去,百晓生才说道:“顾盟主他们一队人都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恐怕已经是中了魔教的软筋散。”

  灵绝嘶了一声:“可没见他们那个大师伯卜算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无崖子愤怒地看向二人:“所以,你们早先知道了魔教埋伏好了?”

  百晓生和灵绝相互对视一眼,百晓生点了点头,一脸无害地笑:

  “对啊,既然都知道你们队伍里有一个魔教奸细,便知魔教肯定已经设下了埋伏。我以为顾盟主已经发现了,谁知他自己这么笨。”

  他可不会忘记武林大会的时候,顾天成下令让家丁把他丢出去时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若是当时顾天成对他礼让三分,恐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谁让武林盟主得罪的,是百晓门唯一的传人。

  “魔教与正道,始终都是黑与白对立的两端。”无崖子道,“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

  灵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容里带着洒脱与自负:“可我们既不属于正,也不属于邪。这天地间,还没有哪一门哪一派配得上我为其奔走辛劳。”

  无崖子怒视着两个人,义正言辞道:“可此次,魔教若是趁着机会统领江湖,你知道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吗?”

  灵绝深深地盯着白衣少年:“那你以为所谓的正道,又有多干净?”

  无崖子一怔想到了那地道中蒙了尘埃的白骨,说不出话来。

  灵绝便带着百晓生一跃落地,半点声响也无。

  俊俏的和尚抬起头,架上了墨镜,“喂,你想好没有,你是同我们一路去找扶摇,还是自投罗网去跟那些名门正派呆在一起?”

  无崖子冷冷反问道:“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灵绝得意一笑:“那还不快走?”

  无崖子轻飘飘地落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不甘心地咬牙——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跟大师姐呆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小剧场——

  dragon导演:咳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下一章有吻戏。

  无崖(炸毛):什么?吻戏?我怎么不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巴拉巴拉……

  扶摇(淡定):安啦安啦,才不是吻戏嘞。

  御风(挑眉):……

  扶摇(转过什么都看不见):……

  无涯(抓狂之中)

  ☆、虐蛙又虐蛇

  原本以为越往地下走,毒物就会越来越多,没想到能见到的毒蛇毒蝎子蜈蚣之类的越发少了起来。火把兹兹地烧着,我头皮有些发麻:“御风,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像是孩童的哭声,隐隐参杂着连续不同的蛙叫,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的,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御风沉默了半响,问我道:

  “阿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为了那只火毒蛙,你会把命搭上,你还会想要它吗?”

  会把命搭上?我犹豫了很久,郑重地回答少年道:“师父的命,很重要。”毕竟,如果我意外伤亡了,估计也能回去。不过,这回去的方法,有些丢脸。

  回家的方法又很多,但师父,只有一个。

  御风微微抿了抿嘴:“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我死了也就上天了,可少年似乎并不想听我答案,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阿摇,你敢吃活蛙吗?”

  “这个,我还没吃过。”我舔了舔嘴巴,“但我可以尝试一下。”

  御风有些惊讶地回头:“一般女孩子不都是应该听到后会很害怕吗?”

  我得意地一挑眉:“那你说的是一般女孩子,我以后可是要称霸江湖的,自然不能做一般女孩子。”一想到原著中童姥每次返老还童都要喝生血,我就觉得,反正都要喝,也可以自己尝试着先练习一下。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不过,我更喜欢吃熟的……等等,你别告诉我,我们要生吃那只什么火毒蛙?”一想到那个魔教教徒跟我描述的被火毒蛙咬了一口的样子,我就吓得浑身哆嗦,试图劝说少年,“那玩意不是浑身是毒吗?生吃的话,不仅有可能带毒,还很有可能带细菌!”

  御风把我放下来,低头看着我,蓦地绽开一个笑容:“可你不是要称霸江湖的吗?”他指了指最后一台阶梯,朝我道,“阿摇,你想好了。是进去,还是回去,我都依你。”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而神情干净澄澈,仿佛我们之间说的不是系关生死的大事,而是问我要不要去摘一朵花一般轻松无二。

  我觉得,那一刻,少年的轮廓像极了师父。

  御风看懂了我的神情,少年伸出手,一把握住我冰凉的掌心,一步便迈出了最后一层台阶——

  蛇窟地宫的最底层。

  四方夜明珠柔和地散着光,而中央摆放着一池金坛,坛上蹲着一只巨大的玉色蟾蜍——碧玉做眼、白玉做身,近乎是栩栩如生。

  我长大了嘴巴,指着那玉蟾蜍:“天哪,别告诉我,火毒蛙是那只玉做的青蛙?”

  御风摇了摇头,皱着剑眉紧盯着那金坛:“这同我娘和我描述的,不太一样。”

  咕咕呱呱。咕咕呱呱。

  蛙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我们身旁。

  “我娘告诉我,火毒蛙周身是毒,若是碰到了它的皮肤或者痰液,周身皮肤就会溃烂膨胀,而在皮肉膨胀爆裂之前,整个人如同置身火上。有人说,被火毒蛙咬一口,要么体内真气沸腾烧死,要么就是坚持不住活活疼死。”御风背靠着我的背,警惕地看着四面,“而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在自己皮肤膨胀溃烂之前吃掉火毒蛙。”

  我吞了吞口水:“一定要生吃青蛙吗?其实,我更喜欢碳烤的。”咕咕呱呱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约约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一声一声便像是催命的一道道符。

  “但是,御风,吃了那只蛙,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师父的药怎么办?”我问道。

  “但凡是吃了火毒蛙的人,血液里自然会有它的毒性和药性。”少年紧皱的眉头笼罩着一层一层的戾气,而最终他的目光如同苍鹰锁住猎物一般牢牢锁住了那金坛上的玉蟾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见了那玉蟾蜍上本来碧色的眼珠蓦地变成了血石红,而它周身的白玉都隐隐透着红血丝。

  蛙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反而是孩童的啼哭声越发大。

  伴随着那声音,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是蛛网一般依附在那玉蟾蜍上,本来是白玉做的,最后竟然像是血玉雕成的一般。我吞了吞口水,额头冷汗隐隐浮出,不知道那火毒蛙到底藏在哪里。

  “小心!”

  我一惊,猛地抬起头,便见一只黑斑侧褶、浑身通红如血的蛙从那只玉蟾蜍口中飞出来,四蹼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们飞来——火毒蛙。

  御风拉着我向后飞去,便见那只火毒蛙落在了我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红色的气囊鼓出来撑得像两个淡粉色的气球挂在腮帮子边上,两眼后的黑色鼓膜狰狞恐怖。它的声囊鼓出的时候便发出了蛙鸣,而声囊扁下去的时候便是孩子的啼哭声。

  少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而火毒蛙声囊鼓出的频率越发加快。

  “阿摇,暗器!”不再犹豫,我摸出之前玉罗刹扎我的那根银针,一抬手射出银针,正中那只火毒蛙的眼睛。

  一时之间,婴儿的啼哭声回荡开来,一声接着一声,伴着蛙鸣那只火毒蛙骨骼发出巨响一下一下变得硕大无比,本来光滑可鉴的皮囊上开始鼓起一个个难看的气泡,诡异至极。

  我一摸身上:“没暗器了。”

  御风也看着我:“我的剑之前被那坏女人打落了。”

  ……

  我目光移向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我带着手套当机立断地捡了起来:“估计也只能碳烤火蛙了。”

  御风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阿摇,你绝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想用火来对付火毒蛙的人了。”话虽这样说,可少年眼里的宠溺像是快溢出来一般。

  来不及多想‘火毒蛙根本不怕火’这层关系,我一把推开少年,一手拿着火把向正腾空跃起的巨蛙一个箭步冲上了上去。火焰快被我甩成了一条火龙,张开着巨口,朝那只巨蛙奔赴而去,却不想,那只火蛙在火焰里来去自如丝毫不受影响,它身上的皮囊被火焰似乎煅炼得更加耀眼亮丽。

  “靠!”我大声骂了一句。

  那火蛙一鼓嘴巴,长长的舌头便朝我射来。

  把火把扔给御风,我一个侧身,带着蚕丝手套的右手便拽住那火蛙的舌尖,而左手再狠狠地一拉,我朝那只巨蛙恶狠狠地说道:“我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

  然而,那只蛙眼睛瞪得大大的,被银针射肿了的竖直眼瞳却是透露着嘲笑。

  我气得一咬牙,抓着它那长舌头狠狠地一扭,那只巨蛙便被我带得摔了一个跟头趴在地上,然而还没等它回过神来,我再次揪着它那舌头腾空一跃,再往地上狠狠一摔把火毒蛙摔得七晕八素,然而这并不能发泄我在魔教这一路来受的气,双手一扭飞速地把那长舌头打了一个蝴蝶结接着狠狠一拉——

  婴儿的哭声已经不像是哭声,而是惨叫声。

  我看着那蛙头,微微一笑:“很疼啊?很疼,我就放手了!”说罢,我把拉扯到极限状态的舌头一松,那长舌头便如同橡皮筋一般飞速地弹回了火毒蛙的口中,打得那只红皮巨蛙原地翻了几个跟头,整只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噗噗噗地冒着红气又缩小了一番。

  火毒蛙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停下来吐出舌头才发现被人打了一个蝴蝶结,怒极之下两旁的气泡胀得更加大,婴儿哭声弱了下去,而蛙叫声则强了起来。

  红蛙嘴巴胸膛肚皮都高高鼓起,骇人得紧。

  “阿摇!快退后!”

  御风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我身前,可已经晚了,那火毒蛙一下子吐出霞红色的烟雾,带着难以忍受的恶臭与腥味,刺人眼睛得紧。

  少年在那股红烟雾里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一张俊脸上青筋遍布。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蓦地一阵阴风而至,辨认着风声双手一伸便抓住了朝我飞扑而来的火毒蛙。幸亏有师傅送我的蚕丝手套,不然我不敢保证我在摸到它那疙瘩遍布的身体后,一双手能烂成什么样子。

  “阿摇,别让它的舌头碰到你,去吸它的血!”

  御风倒在地上,吃力地吼道,而下一刻少年呕出一口黑血,便险险晕了过去。

  what!

  吸血?可吸哪里啊?

  看着快要伸出来的蝴蝶结舌头,我来不及多想腾出一只手再次拽住那舌头,另一只手按住那只蛙,情急之下张口便朝那只火蛙下巴处咬去,蓦地便有一股辛辣灼人的鲜血流入我的口中。

  火蛙吃痛,四条腿蹦跶着想要离开。

  我紧闭着眼睛,用力抓着那火毒蛙,更加用力地吮吸着蛙血,大口大口地吞落着。

  叮咚!

  我听到系统发出的声音:勇于喝生血,恭喜玩家获得三千积分。

  虽然我知道天山童姥日后要喝血才能练功,但我不知道,我这第一口血竟然是青蛙的血,这特么也太憋屈了吧!

  随着鲜血流失,手里的火毒蛙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没过多久便消停了。

  吸完了最后一大口血,我精疲力竭地放开了火毒蛙,踉跄地走到昏迷的御风前,他的嘴唇变成了淡紫色,一张脸上血丝浮动,隐隐有透明之相。

  不再犹豫,我附下身嘴角贴着少年柔软的唇瓣,将含在嘴里的生血尽数喂给了他。

  少年眉间微不可闻地一皱,在我舌头撬开他牙关时,他紧皱的眉头又缓缓松开,眼睫微微颤动,就像是一颗石子丢进湖中引起一圈圈波纹,但最后又重新归于湖水的深沉中。

  把血喂进御风嘴里后,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可四肢百骸却是暖烘烘,仿佛裹了毯子坐在炉火旁。

  果然,御风因为吸了毒气而变成淡紫色的脸庞在鲜血入胃后便恢复如初。

  嘴里的腥味带着辛辣,而腹中的生血像是火一般燃烧着,可这一切都抵不过猛然袭来的眩晕睡意,刚刚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在下一秒中又倒在了身下少年的胸膛之上。

  砰砰、砰砰。

  御风的心跳很稳,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眩晕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我缓缓地闭上眼,伴随着御风的心跳声便步入了梦乡。

  火毒蛙死了。

  其他几层的毒蛇仿佛感知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从拉到了最后一层的地宫之中,最后围成了一个大圆,而圈中正是躺在地上的红衣少女和少年。

  有好几条蛇好奇地直起身子,打量着火毒蛙的尸体,更好奇于能战胜世间至毒的女孩。

  听到蛇群的嘶嘶声,躺在地上的少年睁开了眼,他微微偏过脸,一双赤茶色的眼瞳盯着那群毒蛇,然后手放在唇畔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们吵到她了。

  众蛇无语:明明现在就是打雷也不会吵醒她吧。

  少年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那是因为阿摇很累了。

  众蛇:……

  见还有不听话的花蛇仍在嘶嘶地吐着芯子,御风眼瞳里聚起不耐烦,便有其他毒蛇拖着那不听话的花蛇出了最底层。这下,彻底没有蛇敢发出声音了。御风满意地转过头,眼眸看向胸膛上熟睡的少女,想到之前唇瓣上的温度,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轻轻放在红衣少女的脑袋上,像是安抚又像是保护。

  感受着手掌上少女长发的柔软,少年在这世人都畏惧的蛇窟地宫的最底层,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与阿摇二人的宁静与安详——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在孤塔与红衣少女在一起的时光。

  看着把蛇窟地宫当做自家屋子的两人,众蛇懵逼地互相对视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虐蛇?

  ☆、我又不属狗

  丹田一股热气上升游走于四肢百骸,逐渐消散于周身。

  在热气终于消失之后,我睁开眼,却是吓了一跳:“御风,你离得这么近干嘛?”

  少年退了回去,淡定地张开手掌心:“哦,刚才有一只虫子在你脸上,我帮你拿下来了。”

  我凑过去,唔,果然,少年的掌心中有一只蚊子的尸体。

  坐起身来,我左右扭了扭脖子,感觉浑身轻盈可也充满了力量:“嚯,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一觉起来,我都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御风眼角一弯:“阿摇你睡了六个时辰,而你的身体吸收了火毒蛙的血,所以功力增了一些。”

  我点了点头:“看来也不是白恶心的。”

  少年微微抿嘴,瞟着我一下两下,似乎在等我说什么,而我们两米开外的一群毒蛇也支楞着身子,朝着我嘶嘶地吐着芯子,都是一副等待着我发言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番,在少年期待的眼神里试探地问道:“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出去了,对不对?”

  见御风一副云淡风轻,可是满眼大写着失望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怀疑……难道,他想在这里一直呆下去?还没等我怀疑够,御风就率先站了起来,顺手把我提了起来:“嗯,那走吧。”

  按

  照原路返回,我总觉得有些怪异,比如众蛇躲我的速度比躲御风还要快,比如少年一个人闷头在前面走。啧,实在有些反常,然而我又说不清楚他到底哪里反常。我摸着下巴,难道他知道我偷偷亲了他?可是当时他不应该是昏迷的吗?如果他是清醒的话,难道被轻薄后正常反应不应该是立即推开我然后说非礼吗?

  而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我们出了地宫的入口,因为我听到了一个人夸张的号丧。

  唔,听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等我和御风重新攀上城壁时,我再也不淡定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

  百晓生停下了哀嚎,抽了抽通红的鼻子,准备歇一歇再继续号丧,他回过头来刚想问灵绝有没有水,结果看见我和御风就吓得三魂去了六魄,而灵绝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双眼睛望着我,带着揶揄的笑意。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沉默地面对着墙壁时不时发出抽泣声的白衣少年,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是在哭吗?我比着嘴型问道。

  灵绝瘪了瘪嘴巴朝我点点头,又耸了耸肩膀,示意他也没有办法。

  从小到大,我从没见无崖子哭得这么伤心过。

  顶多就是小时候被我欺负得有些紧了,又或者是在师父那里受了委屈他才会偷偷躲起来抹眼睛,虽然总是被我抓到他躲起来的地方。

  然而,现在面对着墙壁暗自垂泪的少年,是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

  exm?我才进了蛇窟一天一夜,难道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步伐了?!

  御风皱着剑眉,-出声问道:“他怎么了?”

  百晓生摆脱了灵绝的手,兴冲冲地说道:“刚才我们劫持了一个魔教分子,那人告诉我们说长老把一男一女扔进了蛇窟,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特别凄惨。”

  这明明是一件多么悲痛的事情,怎么被这厮跟说书似的讲得兴致勃勃的,没看人家还在那里悲伤地哭泣吗?

  我责怪地眄了百晓生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脸严肃地出声:“那个二师弟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一些,别太悲伤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灵绝笑吟吟地抱着胳膊,一双眼若有所思地盯着白衣少年僵住的背影,只见他宽阔的双肩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

  额头上滑下三道黑线,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仿佛静止的画面——灵绝似笑非笑,百晓生一双眼睛转过去转过来,而御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衣少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我求助地看向灵绝:所以,现在怎么办?

  灵绝抱着胳膊朝我使眼色:你再叫一声嘛!

  于是,我尴尬地再说了一句:“那个我这有帕子,要不借你擦一擦鼻子。”

  灵绝不能忍地抹了一把脸,这情商还能再低一点吗?

  也许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少年终于转过了头,只是他望着我的一双桃花眼红得厉害。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仍带着泪痕。在我印象里,二师弟一向骄傲飞扬,是一个三观超正的根正苗红小青年,何曾见过他这般落魄丢脸的时候。

  我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觉得既然是人家最丢脸的时候,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于是,我很平静地递出一块手巾,打算说一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却不想少年却对着我低声激动地质问道:“童扶摇,你这次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对着手指头,这一回面对着□□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无崖子颤抖着唇,却是伸手用力地捏着我的肩胛骨,红着眼眶:“该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让人操心?!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连怎样保护自己都不知道吗?对啊,你从来都顾着自己胡闹开心,而我的担心永远都是多余而廉价的!”

  我低着头,嘟囔着:“可我也不是还没死嘛!师弟你也不能因为太过伤心,就把悲愤转为怒火撒到我头上啊。”

  闻言,灵绝有些不忍直视地捂着眼睛,百晓生问道:“你怎么了?”

  灵绝摇了摇光头:“我为我姑姥姥的情商感到担心。”他顿了顿,狐疑地看向百晓生,“喂,你凑过来做什么?”

  百晓生有苦说不出,更加贴近了灵绝,咬耳朵说道:“因为我感觉到旁边那个人身上有杀气。”

  脑海中一刹那电光火石,我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睁大眼:“二师弟,你刚才那么伤心,不会是在为我哭丧吧?”

  却不想,一向自持身份外加洁癖的少年弯下腰一把抱住了脏兮兮的我,动作温柔,可是却听他在我耳旁却恶狠狠地说道:“童扶摇你有天要是死得尸骨无存,我虽然不能收尸但你放心我会给你立座牌坊!”说话间,还带着少年的哽咽声。

  看起来,无崖子被我的‘死讯’吓怕了。

  我蓦地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傲娇又臭屁的男孩,跟眼前这个抱着我放着狠话的俊朗少年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于是,我犹疑地伸出手,半响,还是拍了拍他的脊背,轻笑起来:“我觉得,你应该会死在我的前面。”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诅咒,可我说的是事实。

  少年噗嗤一声笑,随即直起身板着脸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又在胡说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后面,只见灵绝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而御风垂着眼睛,少年的面容平静如同一块不起波纹的死潭。

  百晓生突然怪叫一声:“我听见有人往这边来了,咱们这几个人怎么办?不会要被抓起来跟顾天成那些人关在一起吧?”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灵绝问我道。

  御风抬眸,淡淡道:“只能躲进地宫,再从头商议。”

  闻言,百晓生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整个人扒在灵绝身上,坚决摇头:“不要!我宁愿跟顾天成呆在一起,也不要跟万蛇还有火毒蛙呆在一起。”

  我得意一笑:“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放心,那些毒蛇都超级温顺,火毒蛙也是纯天然无公害!”无崖子刚要不赞成地反驳就被御风拽着从高墙上跳了下去。我和灵绝一人拽着百晓生一只胳膊也跟着跃进了蛇窟,在魔教人来之前钻进了地宫。

  飞身纵跃的时候,我感觉体内的内力充沛骨骼轻盈,而另一边的灵绝似乎也感知到这一点,带着惊讶与欣慰地说道:“你的功力又精进几分了,看起来应该这一趟有了奇遇。”

  我咋了咂嘴巴,嘴里还有一股辛辣的血腥味:“你喜欢生吃青蛙吗?”

  “阿弥陀佛,我已经皈依我佛,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听到灵绝这么说,百晓生恨不得把眼睛都瞪出来。

  我哦了一声,决定还是不跟他说了,省得他代表佛祖来惩罚我。

  然而下一秒,灵绝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说道:“除了生吃,我觉得麻辣、水煮、碳烤、家常,都是可以的。”

  百晓生:……

  我:……

  地宫中,见毒蛇对我和御风避之不及的样子,百晓生恨不得贴着我走。

  幸亏御风和无崖子在前面走着,不然见到了,无崖子肯定会说伤风败俗云云,而御风直接会把百晓生丢出去。

  一路上,百晓生恨不得再多长几张嘴,聒噪地说着我失踪的时候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惊讶得掉了下巴:“我的个乖乖,你的意思是,大师伯其实不是大师伯,而是魔教的奸细?”

  百晓生特别得意:“我估计其他门派也有魔教的人在里面,只是现在还没找出来,有可能你们逍遥派还有魔教的人,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我下意识地向御风看去,只见少年的身影一顿,但仍然云淡风轻地往前走着,只是脚步比之前又加快了几分。

  在走进地宫最底层的时候,灵绝突然拉住了我,对百晓生说道:

  “百晓,你先跟着前面两个人进去。”

  百晓生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啊?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

  灵绝嘶了一声:“嘿,你不会连我都想八卦吧?快跟着他们进去,不然被蛇咬了你就是活该啊!”百晓生朝他办了一个鬼脸,递给了我一个哀怨的眼神就一溜小跑地追着无崖子御风他们进了最底层。

  等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灵绝才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弱弱地问道:“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灵绝问道:“扶摇,你还想不想回去?”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严肃而正经,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说道:“想啊。”

  灵绝抱着胳膊说道:“你不是说,你如今最大的难关在无崖子身上吗?”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其他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可无崖子这一关,只能自己过。我原本以为,无崖子是跟难啃的骨头,但没想到,其实他并不难啃,哦不对,是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难啃。”

  这都什么破比喻啊?

  我抽了抽嘴角,一脸揪心:“拜托,我又不属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还是应该固定一个更新时间比较好~~

  ☆、地宫蛇窟行

  灵绝有些无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不就是区区一个无崖子,只要你愿意,哥哥我帮你拿下他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说罢,还朝我轻轻眨了眨眼睛。灵绝的眼睛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我不由得呆滞地保持抬头的动作。

  蛇窟地宫长长的台阶上,站着两个来自异世的人,商量着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像见不得光的小偷,在密谋着如何用尽手段盗取一个人的真心,却只为了我一个人的利益。我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灵绝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脑门:“诶,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死小孩又在想什么呢?”

  我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却不想那台阶之上鬼魅般地出现了一个人——御风。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一双赤茶色的眼瞳如同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可也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灵绝微微皱眉,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御风到底听到了多少。

  我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低声对灵绝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灵绝不顾旁人在场,再次拉住我,模棱两可地问道:“你不会因为这样就心软了吧?你忘了他的结局,也忘了自己的结局?你忘了,如果不能占尽先机,你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御风依旧面容平淡,可眼神里弥漫起了一场名为疑惑的雾。

  “我没忘。”侧身躲过了御风疑惑的眼神,我低着头便进了地宫的最底层。

  而仍然笔直站着的少年眼神直直地看向看似玩世不羁实则复杂深沉的和尚,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