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十一章
作者:千古      更新:2023-07-30 19:15      字数:4157
  挠痒痒的话, 挠哪里最痒?脚心肯定在必选范围内。

  不过,柳下香一点都不想为大汉脱鞋, 那么划破上衣就是最快的选择。毛笔彷如尖刀割破了衣衫, 却又轻容无比地抚上了安字号带队的腰侧, 缓缓沿此上升到了他的胳肢窝。

  痒,是越想越痒, 是越挠越痒。

  一个人一动不能动, 毛笔游走在他的上半身, 人不可能不去想到处都很痒,却做不出任何解痒的动作。

  如此真会把健硕大汉逼得满脸涨红, 暂且无心再去想日后被发现坏了魔门规矩会被处死,眼下他再不流眼泪就会因极痒而死。

  乐远岑看到安字号带队流下了一行清泪, 还真让他哭出了三分我见犹怜的味道。“早说不就没事了,还真要不见棺材不掉泪。”

  柳下香收起了毛笔, 看了一眼在一旁惊恐的劫匪头子,显然再说别着急排队来。他将带队的哑穴解开, “说吧,你所知的魔门之事。安隆是天莲宗的,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宗门?还有什么让你恐惧的人。”

  “门中规矩森严,我知道真的不多。”带队看到毛笔又要朝他身上招呼,立即将所知一股脑地都吐露出来,“天莲宗一脉主商道, 安宗主是天莲宗的宗主。我从未见过其他的魔门中人, 大人物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身份, 宗主只听说过他曾经效命于邪王。邪王失踪多年,宗主没有再得到他的消息。宗主说邪王与阴后之间关系极差,如果我们遇到阴癸派门下,一定要避开一些。”

  “既然你不认识其他的大人物,又怎么能避开对方?”柳下香也不觉得阴癸派的人会在脸上刻着门派的标示。

  带队给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看脸。安宗主说了魔门的内门弟子无一不是俊男美女,阴癸派又多为女子,多是驻颜有术,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所以遇上了长得好看的年轻人,有意识地躲得远一些总没错,因为越美的人就越可怕。”

  柳下香闻言也笑了,还特意望向了乐远岑,“安隆还真有点意思。细想一下也没错,在乱世之中,人敢顶着一张绝色的脸在江湖上晃悠,不是有背景,就是有本事。”

  乐远岑瞪了柳下香一眼,她该是一直都很和蔼可亲才对。这就走到了带队面前,“这次你们要把货物送到哪里去?为什么会被独尊堡的人盯上。”

  乐远岑是否可怕有待考证,但她说话有时候会把人吓死是真事。

  就见此言一出,先瞪大眼睛的是在一旁胆战心惊劫匪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暴露了。

  “为什么!”安字号带队斜视到了劫匪头子的眼神,他是一点都想不通,“安字号与独尊堡在巴蜀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二十多年,解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下香拿着毛笔走到了劫匪头子跟前,也是问了,“是啊,为什么?即便解堡主怀疑安宗主的身份,为什么一定要验证清楚才好?解堡主不可能不知魔门中人的脾性,相安无事二十多年,是什么让他觉得务必弄清楚才行?”

  劫匪头子只听到衣衫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一撮毛轻柔地抚上他的胳膊,不是他意志不坚定而是他很怕痒,刚被毛笔碰到就想哭求饶,偏偏越急越哭不出了。他只能一个劲地用眼神与柳下香交流,大侠请看他真诚投降的眼神啊。

  “我还是一个心软的人。”柳下香过了好久才摇头收起了笔,解开劫匪的哑穴,“看不到你哭,也没有勉强到底。”

  这也算心软的话,不只有多少心黑的人都要羞愧而死了,因为他们愧对了心黑一词。

  劫匪头子已经没有怒更不敢言了,“小的真不只堡主为何要这么做,堡主吩咐小的带队劫下安字号的商队诈出他们的身份。”

  “你没说实话。解晖难道不知魔门之人的武功如何,你们扮作劫匪打劫安字号商队,难道可以全身而退?”

  乐远岑看着两拨人的情况,这场厮杀不是劫匪说想撤就能停下来的。“你怎么通知解晖试探的结果?”

  柳下香从劫匪头子怀中摸出了两只信号筒,一只涂着黄漆,一只涂着蓝漆,“看来这就是一成一败了,哪一只是成?”

  “黄色,黄色就表明安字号是与魔门有关。”劫匪头子十分坚定地回答到。

  乐远岑拿过了蓝的那只,用它敲了敲劫匪头子的脸,“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说谎?我真不喜欢用这种方法逼问。”

  劫匪头子顿时觉得脑子一昏,仿佛所有都远去了,他只能听到一个女声在问,“解晖最近听闻了什么消息才会想要对魔门动手?”

  “因为有了慈航静斋的消息。”劫匪头子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他所知的事情,“堡主认为安隆会选择支持某一方势力,说不定会影响巴蜀的安稳,命我务必查明他到底是否为魔门中人,让我死也要完成任务。”

  乐远岑听明白了。解晖得知师妃暄携和氏璧出世,他深知慈航静斋与魔门之间的冲突。如果安隆是魔门中人又支持某一方势力,这一选择肯定不会与慈航静斋的选定的明主相同。巴蜀是兵家必争之地之一,独尊堡与安字号又都是巴蜀两大势力,只要独尊堡支持慈航静斋,那么双方会起冲突是必然的事情。

  “好人做到底。”乐远岑说着就拉开了蓝色的信号筒,“我成全你的忠心。”

  解晖已经怀疑安隆,早晚都证实安隆与天莲宗相关。那让解晖立即就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来?是否还是一心向着慈航静斋?

  大漠双盗来无影去无踪。下一刻,被定住的五十四个人又都行动自如了,两拨人面面相视了几秒,除了两位头领外又是厮杀到了一起。

  至于两位头领正在拼命抓痒,如果今日能活下来,他们定要把大漠双盗卑鄙的问话手段大肆宣扬出去。

  乐远岑与柳下香挥一挥衣袖就走了,想知道地都问清楚了,难道还留在原地劝架?不论是魔门与独尊堡都没给过调解费,那么他们又要为谁辛苦为谁忙?

  两人出了山林就往独尊堡而去,好戏看了上半场,总要把它的下半场一起看完。最快获知解晖反应的途径,不是扮作什么人接近他,而夜探独尊堡就可以了。趁着夜色正好,踏月而行在独尊堡的屋檐上,探听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秘密。

  “分开走吧。”乐远岑看着独尊堡占地颇广,分开探查效率更高。

  柳下香竟是遗憾地说,“我还以为能够一场月下同游,还没出双入对地夜探过。”

  乐远岑却提起另一件事,“香香,我好奇一点。你怎么会用毛笔挠痒的逼问方法?有一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刚好不愿意顺着来对不对?”

  “什么?”柳下香装傻地朝后退了一步,“分开走就分开走了,等会就在这里碰头。”

  乐远岑见柳下香极快地飞走了,她笑着微微摇头,还真是不知柳下香怕痒,他想要装傻混过去?逃得过初一,还能逃过十五?必须要挠几下过手瘾才好。

  不过多时,独尊堡里多了两道人影,却又无人知道有外人来了。

  此时,解文龙忍着一肚子郁气回了他的别院,直接去了书房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可是宋玉华很快就敲响了书房的门,“文龙,我可以进来吗?”

  解文龙一开门就将宋玉华拉进了怀中,在她耳边压抑地说着,“慈航静斋的贱人又出现了!父亲只要一碰到与慈航静斋有关的事情,他就忘了自己是谁!”

  “梵清惠又出现了?”宋玉华也是压低着声音说到,“是了。眼看杨广就要倒了,她又该出来代天择主了。”

  “不是梵清惠,听说叫师妃暄,带着和氏璧下山了。这次要选一个明君结束乱世。” 解文龙说着就嗤笑起来,可是他笑也不敢大声笑,“玉华,我们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宋阀主还尊重你的母亲,但是父亲何时将母亲放在眼里!母亲亡故之后,我空有独尊堡少主之称,从未有一天感到过父爱。”

  宋玉华抱住了解文龙,“文龙,别多想了。门阀世家的婚姻从来与爱无关,我们能够相遇已经足够幸运了。”

  乐远岑躺在屋檐上,她听着屋内压抑的交谈声,想了想就明白了屋内的情况。

  八卦旧闻之中,宋缺与梵清惠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而解晖又对梵清惠痴心一片。上一代的感情纠缠处理得不好,难免就会影响到下一代。

  说来解文龙也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在巴蜀之地只听闻解晖之名,没有听闻解文龙的才名,这父子二人之间有隔阂的可能性很大。

  解文龙与宋玉华两人的婚姻,因为一人是解晖之子、一人是宋缺之女,反倒有些不恰当地应了同病相怜转而相互扶持。

  解晖确定了安隆的身份,他一定是告诫了解文龙什么事情,才让解文龙有了这般苦闷的反应。

  解文龙抱着宋玉华坐在了椅子上,“不管父亲想支持谁做皇帝,我都是没有发言权的。玉华,我幸而有你。之前你得到消息,盗走了《长生诀》的寇仲与徐子陵风头正盛,你的三妹与他们认识了。你也别多插手这里面的事情了,难道真要让三妹嫁给瓦岗寨李密之子才好吗?”

  宋玉华也叹了一口气,“我是管不了玉致,但你也知道我父亲暂且倾向瓦岗寨李密,联姻之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听闻那寇仲与李阀还有关联,我了解玉致,与其等她情根深种,不如守住心不让其妄动。”

  “这就是你多想了。你想的再多,我们远在蜀中,是鞭长莫及。”解文龙说完也不再多言,“不说这些了,让我抱一会。等到天亮了,我还得是听话好儿子。”

  刚才那一段对话信息量有些大,数月不见寇仲与徐子陵看来是搞出了不少事,就是还没有完全流传到蜀中。

  乐远岑没再听到屋内的两人继续说话,她也就离开了屋檐。今夜之探的收获不少了,独尊堡解家父子二人不合,继任者对掌权者怀恨在心,如果给解文龙一些外力支持,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搞出夺.权之事。

  夜探独尊堡本该是在消无声息中结束,却不想天上的月亮骤然变色,一轮黄色的月亮竟然变成了鲜红到仿佛会滴血的血月。

  血月没有滴下血,却见红色的月光里多了一个人影。

  白衣沾血,从天急速而降。

  “啊——鬼啊——”“逃啊,妖怪来了!”“完了,是冲着这里来的。”

  原本安静的独尊堡忽然就炸开了,此起彼伏全都是叫喊声。

  “庄主?”乐远岑看清了下落之人,那是清瘦了很多的西门吹雪,而他一贯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双眼紧闭着没能控制下坠的速度。

  这要是砸到地上,肯定能砸出一个坑来。

  当下,乐远岑也不管是否暴露了夜行的踪迹,她跃然而起冲向了坠落的人,双手抱住了西门吹雪。“西门,你还能吱一声吗?”

  西门吹雪勉强睁开了眼睛,虽然乐远岑的容貌已变,但这种熟悉的口吻是他忘不了的。“乐捕头,这还真是意料之外。”

  谁说不是意料之外。

  柳下香早一步踏出独尊堡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没等到乐远岑就看到了月色变红,而他后一步赶来就看到了乐远岑已经怀抱染血美男了。

  “岑岑,将庄主交给我吧。我舍不得你累着。”柳下香非常温柔体贴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