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作者:凌沧州      更新:2023-07-30 19:28      字数:21513
  上面绣着锦上添花的薛宝钗。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公主看上了荣宁二府的谁~

  ☆、梅园二

  因为离得太远,水汷也瞧不见宝钗脸上的神色,只是在一群上赶着恭维公主的女眷中,她显得不是特别的活络。

  水汷痴痴地瞧着,越瞧越觉得宝钗好看。

  周围那群娉娉袅袅的女孩们,要么没有宝钗那般似雪一样白的肌肤,要么没有宝钗那好看的眉眼,要么没有那含辞未吐的温柔神态,自己怎么这般有眼光呢?

  水汷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挑,整个人颇为难得的柔和下来,没有了那一身锋芒毕露的咄咄逼人。

  彼时水晏也颇为好奇的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心里赞叹一声到底是出了宠妃的家里,瞧这一群夫人小姐们,个顶个的好看。

  水晏看完也就收了目光,余光瞟到水汷那一副活像捞本看似的痴样,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去瞧,瞥见了那个穿着不甚鲜艳的莲青色鹤氅的女孩。

  这一身打扮,在团花团锦簇中着实不起眼,雪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又泛着刺目的光,水晏委实看不清女孩面目模样,直到那女孩像是有了感应般,往亭子里瞧上了一眼,水晏忽然就听到了胸腔里骤然加速的心跳声——那样一双眼睛,实在干净漂亮的有些过分。

  水汷仍在痴痴的看着。

  水晏敛了心神,随手抓了一把雪,糊了水汷一脸,漠然道:“登徒浪子。”

  水汷一惊,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胡乱将脸上的冰凉擦干净,见水晏手里仍有残雪,也就明白自己这副傻样被他看了去。

  水汷在家里面前一向没皮没脸,这次也不例外,面上也没有被抓小辫子的不好意思,他翘着二郎腿,拿起石桌上的新茶吃了一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然后又赞叹一声:“到底是出了宠妃的家族,小姐们比旁的家族也好看个几分。”

  水晏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汷,面上的嘲讽一览无余。

  水汷见他脸上尽是狭促,摸了摸鼻子,想去逗他一逗:“你瞧上了哪个?”

  随手一指,点了个穿着大红猩猩毡,后面跟着一个婆子打着一把青稠油伞的姑娘,道:“我瞧着她就很不错,让母亲替你求了来?”

  水晏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王爷若是有心,不妨替我将那个穿着莲青色鹤氅的姑娘求了做正妻。”

  水汷顺口接道:“她是要进宫选秀的...”

  刚说完,便发觉掉了坑。

  对面的水晏似笑非笑,一脸打趣的瞧着他。

  “我...”

  自己这弟弟,太会给人挖坑,若是扭扭捏捏的,只怕他想歪到哪里去了,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心里没有鬼,怕他做什么?

  于是水汷坦荡道:“我这一路上,便是跟着她家的商队过来的,知道这消息,又有什么奇怪?”

  “不奇怪。”

  水晏手指敲着铺了一层薄薄垫子的石桌,道:“只是王爷下次在偷瞧别人时,麻烦把脸上的口水擦一下。”

  “我这哪里是偷瞧?”

  水汷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瞧!”

  水晏斜了一眼水汷,不再理他。

  彼时荣宁二府的夫人小姐们围在公主身边,这个说她头上凤钗好看,那个说她指甲上的蔻丹新鲜,更有甚者,说着天家的水土就是养人,瞧这通身的气派,九天的玄女也不过如此了。

  南安太妃见公主瞧过外厅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于是邀了众夫人去一旁聊天,将小姐们留下了陪她。

  水雯知道自己职责所在,替公主接着小姐们的恭维话,不着痕迹的将话题绕到了今日的梅园观景上。

  刚开始小姐们也有些拘谨,水雯有意活络气氛,淳安公主也没有什么架子,再加上本就是一群年龄相仿,皆出身世家的女孩,过了一会儿,也就相熟起来。

  荣国府的姑娘们,数三姑娘探春最会瞧人眼色,水雯提及话题,她在下面接着话,偏她又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的,身上丝毫没有世家贵女的娇弱之气,很对水雯的胃口。

  贾府之外的姑娘,便要数史家侯爷之后的姑娘最为活泼,脸上一片天真娇憨之态,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

  淳安公主仍在神游天外,水雯知她心思,众多小姐丫鬟在身边,也不好点破,深深的瞧了她一眼,便笑着让小太监们送她去休息。

  众人送了公主銮驾。

  没了公主在侧,众人的聊天更加热闹。

  再加上水雯有意的引导,话题便到了家中的父母兄长上面。

  史湘云脸上一暗,又很快恢复过来,拉了探春宝钗道:“我是个没福的。宝姐姐上面有一个兄长,最为疼她。探丫头上面也有一个兄长,是衔玉而生的,名唤宝玉。你瞧探丫头的相貌,宝玉自然不消多说...”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林黛玉脸色登时变了,众人仍在说笑,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唯有薛宝钗心思缜密,瞧见了她的不悦,悄悄地拉了拉史湘云衣袖,笑着道:“云丫头班门弄斧仍不自知。”

  话里也不提宝玉,道:“郡主的兄长自幼跟着老王爷领兵打仗,比我哥哥他们强上百倍千倍。”

  彼时探春也瞧见了黛玉神色,也笑着去附和:“郡主只问我们了,还未讲过郡王他们呢。”

  水雯知道母亲有意给哥哥挑上一门婚事,见她们问了,便将早早准备好的草稿说上一遍。

  “...我大哥呀,样样都好,唯独一点,相貌不及我二哥漂亮。”

  众人见她用及“漂亮”一词,心里皆暗暗思索:自古男子只有英俊一说,何时用过漂亮来形容?想起他的身份,不免恍然大悟,庶出哪里能比嫡出出色?若是真比水汷英俊,可不就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想到这,不免对素未谋面的水晏有了几分同情。

  幸亏水汷不知这帮姑娘们的想法,若是知晓了,肯定要气出内伤,他自诩自己英俊潇洒,比有着一双桃花眼,文弱的有着几分脂粉气的水晏帅气个百倍。

  水雯与水晏年龄相仿,小时候也没少在一处玩闹,关系也颇为亲厚,于是又帮着水晏打了个广告,笑着与众人说道:“书也不及我二哥读的多。我二哥学识渊博,问他什么,没有不知道的。”

  水雯没有姐妹,只有两位兄长,南安太妃也不拘着她,平日里也都在一处吃饭。

  水雯在江陵时,结交的也都是将门的闺秀们,武人们虽然也讲什么男女大防,但到底不如文官们讲究。你瞧瞧我哥哥,我瞧瞧你兄长,大人知道了,不轻不重的说上几句,也就算了。

  水雯所见过的男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的两位兄长,听及她们讲宝玉相貌好,便隐隐较上了劲。

  水雯素来胆大,没了父亲之后,更是被南安太妃宠的没了边,眼珠子一转,便拉着她们去瞧自家兄长。

  众位小姐皆吃了一惊,互相望望对方,眼里皆是这位郡主也太轻狂了些的神色。

  水雯见她们犹豫,便拉了最为活泼的湘云探春,眼里亮晶晶的,全然是孩子般的献宝之态。

  水雯又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湘云探春不好推辞,又拉了素来稳重宝钗一同前去。

  黛玉从刚才湘云提及宝玉相貌时,便心生不快,见水雯如此,更是寻了一个离去的理由,与迎春惜春二人仍是回了屋舍。

  水雯携了湘云探春宝钗三人,远远地打发了婆子丫鬟,从梅园绕路,去水汷水晏二人所在的听雪厅。

  彼时水汷水晏还在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多半时间是水汷在说,水晏懒懒的瞧上一眼,也不去接话。

  水汷耳聪目明,远远地瞧见了水雯带着宝钗离了原来的地方,他站起身子去瞧,梅花峥嵘,隐约印着几人身影,也看不真切。

  水晏嘲笑道:“王爷既然有心,何不凑到前面去看?在江陵时,也没少做这种轻薄事,怎么到了京城,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你懂个什么?”

  水汷掂着脚尖,想透过层层梅树瞧个仔细,道:“这里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当跟我们武将家一样没有规矩呢?”

  水雯带着几人走远,没入梅园深处,水汷一声惋惜,心里埋怨着妹子不懂事,不贴心。

  水晏捏了一块点心,送到口中,漫不经心道:“公主瞧上了荣宁二府的哪位公子哥?”

  水汷坐了下来,道:“不知道呢。只打发人来问君悦阁里的人,具体倒也没说。”

  “要不你随我去前厅看看?也瞧瞧哪个纨绔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被公主瞧上。”

  水晏手里捧着描金小暖炉,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你在应酬,我去前厅做什么?”

  水汷坐在软椅上,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挂在椅上荡着,闭着眼,道:“你只管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给我,等某一日,我跟父王一样,战死沙场,尸骨都寻不回,看你怎么去躲懒!”

  水晏睫毛一颤,眼底的神色变了几变,扭过头去瞧水汷,须臾又转过脸,道:“你在一日,我便有一日的空闲,等你以后不在了,再讲不在的事。”

  水雯带着三人,绕了一大圈,才走到听雪厅附近。

  水雯躲在一株梅花后面,手指指着亭中的水汷,压低了声音,献宝道:“那个穿着五爪坐龙蟒袍的,是我大哥水汷。”

  然后又指向水晏,道:“穿着鸦青色麒麟服的,便是我二哥水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汷:妹妹不贴心,宝宝心里苦orz

  水雯:谁说本郡主不贴心!大哥我把嫂子带过来了,后面看你的了!

  水晏:我选择狗带

  ☆、义女

  湘云睁大了眼睛,探春一脸探究,宝钗则是有些心不在焉,抬眼往亭子里扫了一眼。

  一个剑眉星目,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一个秀眉凤目,清雅出尘的佳公子。

  湘云小声称赞,水雯一脸自豪。

  探春听水雯提及二人名字时,便隐隐上了心:嫡庶分明,纵是天家也不例外,要不然,怎会水汷水雯二人的名字都带了水字,唯独水晏不曾带?

  想到这,不免对水晏又带了几分物伤其类的同情。

  湘云探春拉宝钗过来,也是存了拉个靠山的心态,素来稳重的宝姐姐都过来了,家里也不好说她二人什么。

  宝钗推诿不过,也只好被半拖半拉的走了过来。

  宝钗见她们兴致勃勃,也不好坏了气氛,敷衍似的往亭子里扫了一眼。

  水汷水晏二人皆是神俊秀之人,宝钗微微一怔,只觉得那个细腰窄背的少年说不出的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水汷幼时习武,耳聪目明,早在几人刚过来时,便已发觉。

  长腿也不在椅上晃荡了,背也绷得挺直,颇为风雅的拿起桌上海棠红的钧窑杯子,小口的抿上一口。

  水晏斜着眼,不知他又做什么妖,忽然听到不远处几个细碎的踩雪声音,想起水雯素来大胆,不尊礼法,便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低声道:“王爷的心上人来了?”

  水汷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把茶水泼了满身,一张俊脸难得飘上了两朵红云,小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恩?”

  水晏眉尾轻挑,嘴角噙着笑,抖抖狐皮大氅,站起身来,往四人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曲拳轻咳,道:“郡主既然带了贵人踏雪而来,何不现身一见?”

  水雯身后三人登时秀脸通红,宝钗拉拉二人,示意赶紧离去。

  还未等湘云探春反应过来,水雯已经大大方方的从梅树后面走出来,一张小脸挂着笑,道:“二哥还是这么聪明。”

  说着将身后三人连拖带拽,拉了出来。

  水汷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扭头去瞧,刹那间,周围白雪红梅,琉璃世界,尽皆失去了颜色,上一世的同窗相伴,经年别世再次相遇,草长莺飞,恍若一梦南柯。

  水晏瞥了一眼失态的水汷,不着痕迹的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

  水汷吃痛回神。

  水晏低声道:“矜持些。”

  水汷收敛心神,一整衣摆,笑着去迎众人。

  水汷对湘云还是有些印象的,上辈子嫁了跟着他一起打仗的卫若兰。

  可惜的是,新婚未出三月,卫若兰随着水汷战败被俘,以死殉国。

  站在湘云与宝钗中间那个顾盼神飞的姑娘,他倒是没什么印象,听水雯介绍说是宫里贾妃的胞妹,也笑着去说话。

  站在三人后面的,便是他心心念着的姑娘了。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却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的疏离。

  水汷目光不敢在宝钗身上过多停留,他知道京城里的规矩,多看上两眼,姑娘家的名声就坏了。

  然而今日水雯不知轻重,将三人带来,水汷看三人神色,也非自愿,又看众人后面并未跟着丫鬟婆子,心里多少有些担忧,暗自盘算着如何将今日之事圆过去。

  水汷催促着水雯带三人去寻公主,水雯撇撇嘴,心里不知自己这大哥何时转了性子,要知道,在江陵时,若是她带了众姑娘前来,水汷必是欢欢喜喜的招呼着众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催促着她赶紧离去。

  水雯扭过脸,哼了一声,带着三人走了。

  水汷长吁一声,如释重负般重重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水晏递了一块苏锦帕子,道:“擦擦汗。”

  水汷这才发觉,在这一个冬日的冰天雪地里,他的额上竟然有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有这么喜欢吗?”

  水晏噙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问道。

  水汷接了帕子,擦去额上细汗,唏嘘道:“你还小,不懂。”

  水晏伸手拉响亭里的响铃,很快有小丫鬟一路小跑过来。

  水晏道:“你去园子里寻了太妃,说是王爷有急事找她。”

  小丫鬟福了福身,又赶紧离去。

  水晏又拉铃,唤来一位小丫鬟,让她去寻水雯。

  水汷不解道:“你找母亲也就算了,为何打着我的名义?”

  水晏瞥了一眼水汷,道:“今日之事,若不想办法遮掩,只怕到了明日,便传遍了京城。武将家的儿女没有规矩不算什么,但若是连累了这些勋贵们的小姐名誉受损,只怕宫里头的那位吹吹枕头风,陛下的削藩旨意过不几日便下了来。”

  “小雯太过任性!”

  水汷拧着眉,道:“我也有心替她们遮掩,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合适的法子。”

  水晏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以为然道:“太妃看郡主整日里拘在府上没有玩伴,有心认几个义女,时不时的来陪郡主说说话,解解闷,也算免去了郡主远离家乡之苦。”

  水汷欢喜道:“你怎么地这么聪明?”

  “这样一来,也就是义妹拜见义兄了,有着兄妹...”

  话还未说完,便发觉不对味,脸上又沉了下去。

  水晏打趣道:“怎地?变成了兄妹之情你心里不痛快了?”

  然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石桌,眼里眉梢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幸灾乐祸:“你也说了,人家本来就是要进宫选秀的。”

  南安太妃与众位夫人刚聊完自家青年才俊,这会儿正在话着家常,见小丫鬟说水汷寻他,想着她私心将水汷留在了梅园,梅园里尽是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指不定是水汷瞧见了哪一位,想找她商议呢,于是辞别了众位夫人,身后也不让丫鬟婆子跟着了,只带了袁氏,二人结伴往听雪厅走来。

  水汷水晏二人见南安太妃伴着袁氏前来,连忙离座见礼。

  水晏换上两只新杯子,给二人奉茶。

  南安太妃摆摆手道:“我不吃茶。你素来体弱,不用拘束,只管坐着就是。”

  然后拉着水晏坐在自己身边,倒让亲生儿子水汷坐到了对面。

  南安太妃笑道:“可是瞧上了哪位姑娘?”

  水汷挠挠头,道:“母亲想到哪里去了?”

  随后将水雯带着三人过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站在南安太妃身后的袁氏眉头拧了起来,打量一眼南安太妃的神色,打着圆场道:“既然如此,王爷可有喜欢的?若是喜欢,太妃寻了官媒过去说亲也就是了。”

  水汷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里又浮现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艰难地摇了摇头,道:“姨娘想左了。”

  袁氏又试探的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水晏想起那个眉目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女孩,怕水汷作难,道:“王爷的意思是,那几位姑娘与郡主颇为投缘,不若认了做义女,也省的外人传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这...”

  南安太妃蹙眉道:“王府认义女,事关重大...”

  水晏解释道:“我刚才打发了小丫鬟去问郡主,一脸娇憨之态的,是保龄侯史公的孙女,名叫史湘云;俊眉秀目的,是荣国公的后人,家里还有位做皇妃的姐姐,名叫贾探春。”

  顿了一顿,瞧了一眼水汷神色,又道:“最后那一位,是皇商紫薇舍人薛公之后,名唤薛宝钗,如今来京城,是为了参秀待选的。”

  “这几人皆是出身大家,做太妃义女,也不辱没了王府的门庭。”

  彼时京城勋贵的公子哥们还在前厅坐饮,郡王虽然没有出现,但郡王手下的少年将军们尽皆出席,众人也不觉得受了冷落,更何况,梅园里还有着一位公主需要郡王去伺候,照顾不到他们,实在正常不过。

  荣宁二府素来与南安王府交好,早早的从王府里知道了消息,得知公主要召驸马,太后更是金口一开,不拘身份,只求公主瞧着顺眼,于是将族中年龄相仿的俊俏子弟全部召了过来,连夜就公主选驸马的事情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贾政颇为不屑,说才德方为正道,只看相貌,太过肤浅,话还没说完,便被兄长贾赦顶了回去:“太后懿旨,谁敢不从?”

  贾政也不吭声了。

  贾赦素来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见宫里的太后与自己想法相同,更是自得,会议虽是族长贾珍主持,但他也没少发表言论。

  会议结束,贾府里让绣娘们连夜赶出十几件精美衣袍,给自家的子弟们换上。

  贾赦瞧着一群换了光鲜衣服,也有了几分清俊之态的小子们,捋着山羊胡,瞧了一眼身旁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儿子贾琏,心里止不住叹息:若是琏儿没有成婚,哪里有这些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书里的是南安太妃认了探春当义女,远嫁和亲救了她儿子~

  ps:赦老爷还是很有想法,87版的贾琏太帅了,我身边好多妹子每次看电视剧都能流一地口水~

  以及最近在爬新晋榜,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多多评论啊,评论还不到收藏的一半,这不科学啊qaq

  ☆、义女二

  靠窗的位置,都是族里一些没有婚配的少年才俊,其中以贾宝玉为首。

  贾宝玉来南安王府时,心里就不是太痛快,只因那公主出身皇家,便要将这青年才俊如街上卖白菜一般,打扮好了供她挑选。临行时,还与心尖尖上的林妹妹吵了一场,想起她眼圈红红,欲涕未啼的可怜模样,少不得回府要好生的陪一番不是。

  荣宁二府,数贾宝玉的相貌最为好看,府上自然对他寄予厚望,唯独贾母,不是特别的热衷。

  前一夜,贾母拉着贾宝玉的手,语重心长道:“世人只看到尚公主的荣耀,这内里的苦,哪里顾得到?”

  絮絮叨叨说了半日,终于点明了中心思想:只求你一声平安顺遂。

  王夫人倒是没有特意来表白一通,临行前,她面上踌躇,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眼含热泪,瞧了贾宝玉一眼,便钻进了轿子。

  贾宝玉有了贾母这个靠山,再想想家里弱不经风的林妹妹,更是不想去出风头,招惹什么公主,只是在座位上饮着闷酒,瞧着周围个个衣着光鲜,脸上带着几分期盼神色的人群。

  贾琏知道今日的主角不是他,家里还有一个美娇妻在侧,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去出风头,搏一个“驸马”的头衔回去给娇妻添堵。

  贾琏本与贾赦他们几个已婚的人坐在一桌,也不知怎的,贾赦一会儿打发贾琏去宝玉那桌问个消息,一会儿又说宝玉那桌的某个菜色好吃,让贾琏端了过来。

  贾珍也是如此,打发着儿子贾蓉来回往宝玉那桌跑。

  贾琏与贾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之色。

  君悦阁里是秦远与卫若兰作陪。

  秦远父母双亡,自幼养在老南安王膝下,虽为王府统领,但南安王以义子之情待他,南安王战死之后,更是成为了水汷的左膀右臂,弱冠年龄,便已官至五品,前途不可限量。

  秦远虽未说亲,但并不与宝玉他们坐在一起,留在贾赦席上作陪。

  贾赦贾政知他身份,也不拿大,唯有贾珍,见秦远提着杯子过来,便一把揽过他的肩,推杯换盏,显得十分的热络。

  卫若兰的母亲是南安王的胞妹,他原本也是要与水汷水晏一起,在后院接公主銮驾的,但他母亲年轻时,与淳安公主的母亲王美人不太对付,虽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卫若兰的母亲提及王美人时,仍是咬牙切齿,南安太妃无法,只得把他安排到了前厅,与素来交好的贾府众人在一起。

  卫若兰见贾琏与贾蓉被父亲支使的团团转,便索性拉了二人,让丫鬟们在席上添副筷子,也省的二人来回跑腿。

  贾琏贾蓉无法,只得坐下。

  南安太妃彼时还在犹豫,见儿子坚持,再加上又是自家女儿闯的祸,不能平白让清白的姑娘们担了不是,于是便让小丫鬟召了几人过来。

  南安太妃在松涛楼里见了宝钗三人。

  一个神态天真,娇憨可爱,一个顾盼神飞,见之忘俗,最后一个眉目如画,隐有出世之态。

  南安太妃暗暗点头,水雯与这三人投缘,倒也不足为怪。

  南安太妃拉了三人的手,微笑道:“到底是诗礼簪缨之族出来的小姐,比整日里只知道淘气的雯丫头强上百倍。我有意收你们为义女,日后往来府上也方便一些,给雯丫头做个伴,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湘云探春又惊又喜,宝钗仍是荣宠不惊,一脸风轻云淡模样。

  南安太妃正欲让小丫鬟去寻三人的长辈,袁氏打着帘子进来了。

  袁氏刚与水晏商议完毕,面上堆着笑,道:“太妃只怕没那么好的福气,一下子收三个义女。”

  南安太妃疑惑道:“这是为何?”

  袁氏指着宝钗,道:“太妃忘了,薛家姑娘原本是要进京参秀待选的。”

  随后附耳在南安太妃低声说上几句,南安太妃脸色转了几转,道:“原来这样,到底是我没福气了。”

  南安太妃请了夫人们商议认义女之事,水雯不好在场,便去了隔壁屋子寻两位兄长。

  水雯捡了一块桌上糕点,嘟囔道:“母亲好像不是太喜欢宝姐姐。”

  水汷正在往嘴里送茶的手停在了空中,疑惑道:“此话怎讲?”

  水雯不满道:“母亲只认了湘云和探春做义女。”

  水晏手里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道:“太妃这样做就对了。”

  水雯走上前,啪的一声把水晏手里的书合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问道:“二哥为何这样说?”

  水晏抬起头,揉揉眉心,对面前这个骄纵的小郡主着实没脾气,只好解释道:“她以后是要进宫的,母亲认了她为义女,对她前程不好。”

  水雯撇撇嘴,显然是不认可这个说法,仍缠着水晏,晃着他的两条胳膊,让他讲明白。

  水晏被水雯晃得头晕,余光瞟到了得知母亲没认宝钗为义女,而安然喝茶的水汷,心思一动,指着水汷,道:“王爷最懂太妃心思,你若不信,只管去问王爷。”

  水雯还未来得及去摇水汷,便有小丫鬟来请,说是太妃有请。

  水汷步伐轻快,领着弟妹,去了正厅。

  太妃认义女,对义女家族本来就是极为荣耀之事,夫人们哪有不同意之理?

  湘云父母皆亡,时常住在荣国府,今日也是是跟着王夫人一起过来的。

  探春是庶出,养在王夫人膝下,因而也是跟着王夫人。

  王夫人听及此事,连忙应上,又打发了人去给没有参加赏梅活动的贾母去送信。

  一旁的王熙凤笑的花枝乱颤,笑着说姑妈可是高兴糊涂了?云妹妹的叔叔婶婶那里也要告诉一声。

  王夫人又连忙让人去史府递消息。

  水汷三人到了正厅,南安太妃笑吟吟地拉着湘云探春的手,一一指给她们,道:“这个是你们的大哥,名叫水汷,如今袭了爵,你们以后缺什么东西了,只管问他要。”

  “这个呢,是你们的二哥,名叫水晏,虽不是我生的,但却是我最疼爱的。只是他素来体弱,平时不怎么出来见人,也就是今日见多了两个温柔乖巧的妹妹,这才挪挪脚,往我这房里走上一趟。”

  探春见水晏一身衣物,以及刚进屋时脱去的狐皮大氅,皆是名贵之物,又听南安太妃这样说道,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疑惑,只是面上仍是不显,微笑着去与水晏见礼。

  水晏微笑还礼,心道贾家的水确实养人,已经出了一个皇妃的姑娘,面前这两个,一个娇憨,一个英气,皆是水灵通透之人。想起这两人的身份,不免又有些惋惜,一个父母皆亡,靠着叔叔婶婶过活,一个是妾生子...

  想到此处,不免又多看了探春一眼。

  探春抬头,那抹隐藏的极好的惋惜还是被她捕捉到了,睫毛一颤,又连忙低下了头。

  南安太妃仍在说笑:“晏儿最喜读书,府上的书,全是他的。”

  然后拉了探春,道:“我听雯丫头说,你也喜欢读书?那可找到知音了!若书里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问你二哥。”

  探春点头称是。

  水晏从腰间解下白玉雕蟠龙佩子,递给湘云,又从手上褪下碧玉扳指,递给探春,道:“来的匆忙,也未给两位妹妹准备礼物,这两件东西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模样清雅,送给二位妹妹把玩。”

  湘云探春接了道谢。

  水汷笑道:“府上的好东西,都堆在晏儿屋里,从来到不了我这。”

  水汷从袖里掏出两张宣纸,摊开递给二人道:“我从来不带什么金银玉佩,也给不了你们这些东西。这纸你们先拿着,若有了难事,只管拿着纸来找我,能力之内,我必会办妥,能力之外嘛。”

  水汷挑挑眉梢,道:“我尽力而为。”

  南安太妃正要开头斥责水汷胡闹,余光撇到两张宣纸,上面并未字迹,只盖着鲜红的水汷的官印与私印,眼皮跳了几跳,嘱咐二人收好。

  南安太妃领着二人见过水汷水晏,回到座位上,仍拉着二人的手,道:“你们还有一位表哥,名唤卫若兰,自小也没少在府上玩闹,今日在前厅应酬,以后得了机会,再领你们相见。”

  湘云探春点头,却是对王府的规矩十分不解,众人已到了七岁不同席的年龄,怎地还能随时相见?又想府上虽为王族,但从第一代的南安王便是领兵在外,府上有几分武将之风,也不足为怪。

  南安太妃虽未收宝钗为义女,但给湘云探春备礼时,仍给宝钗送上了厚厚的一份。

  水雯虽有不满,但也只得作罢。

  淳安公主銮驾回宫,临行前一脸羞红,拉着南安太妃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南安太妃微笑点头,送了公主銮驾。

  送完公主,水汷有意带水晏去前厅应酬,南安太妃说水晏身子太弱,过了残冬,再请勋贵不迟。

  水晏面上淡淡的,也不去反驳。

  水汷无法,只得自己一人去了前厅。

  水汷来了前厅,按照与府上关系的亲远,一一去敬了酒,道了不是。

  众人知公主凤驾,他需要伺候,再加上小曲听着,小酒喝着,也不觉时间过的漫长,因而也不觉受了冷落。

  水汷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心中波澜起伏,面上仍是不显,与众人说着笑。

  日渐西斜,王府勋贵们尽皆告辞,水汷微笑送行。

  等到贾府由族长贾珍领着众人起身告辞时,水汷却一把抓住贾珍胳膊。

  他喝了不少酒,眼底也有了三分醉意,道:“别人都能走,唯独你贾家的不能走。”

  作者有话要说: 水晏: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水汷:哎?你帮我什么了?

  水晏:....

  ☆、弹劾

  贾珍连忙扶着水汷,面上极是欢喜,却明知故问道:“不知王爷有何要事呢?”

  水汷瞥了一眼贾珍身后的少年才俊,眉梢一挑,低声道:“府上大喜。”

  贾府众人看此情景,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皆是欣喜若狂。

  水汷留了贾珍贾赦与贾政,带领三人去书房商谈。

  丫鬟们鱼贯而入,上了新茶与点心。

  素来喜爱女色的贾赦,难得一双眼睛没有往丫鬟身上扫,只是带着几分焦急,注视着水汷。

  茶香扑鼻。

  水汷饮了几口茶,方觉被灌了不少酒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与三人谈着朝政,话题却并不往公主身上引。

  水汷曾听父亲讲过,荣宁二府,原来颇得太上皇倚重,族长贾敬,也深受他父亲的赞叹,太子出事之后,新帝就位,府上依旧繁荣,却不似当年的实权在握。

  水汷瞧着现在这光景,却对父亲的判断有了几分疑惑。

  水汷来京城几日,没少听宁国府的荒唐事。贾敬沉迷炼丹,不问世事,爵位让他儿子贾珍袭了。贾珍更是不消多说,活生生的一个行走的老纨绔,沉迷女色,不思进取。

  荣国府倒还比宁国府好上一点。贾赦虽在女色上没有什么操守可言,但到底没有贾珍荒唐,没传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爬灰之言,整日里收集个古董,逛个窑子,买个戏子也就罢了。其弟贾政,却是荣宁二府的一股清流。

  不寻花问柳,不挥霍钱财,喜读书,为人周正,丝毫没有纨绔之风,颇得其母史老太君的喜爱。

  能力与人品,往往成正比,这个道理,在贾政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做了这么多年京官,仍在五品上面打转。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荣宁二府最有希望的人。

  水汷低头饮茶,余光瞥到三人神色,深深的觉得,若不是荣国府里出了个皇妃,只怕那门头上面的敕造牌子,早就被锦衣卫给扒了下来。

  淳安公主看上了这样一个家族,倒也十分的适合。

  水汷放下茶杯,清了嗓子,道:“小王请诸位过府一叙,原因想必诸位已经知晓。”

  三人点头称是。

  “府上大喜,不知小王这个媒人可否讨一杯酒喝?”

  水汷道。

  三人连忙离座起身,向水汷行礼道:“若真如此,必谢王爷大恩。”

  水汷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

  贾赦有些按耐不住,问道:“不知哪位才俊有这等福气,被....呃...”

  话还未说完,忽觉失礼,天家做事可以不讲究个礼法,不代表可以让他们拿着这个事情说事。

  水汷微微一笑,道:“世叔莫急。”

  又轻啜一口茶,道:“母亲身边的大丫鬟道,是一位穿蓝袍子的公子哥。”

  贾赦三人相视一眼,踌躇半晌,最后,贾政鼓起勇气道:“王爷此话是否太过笼统?

  贾政面上微红,道:“我家穿蓝袍子的不在少数。”

  然后在心底算了一下,贾琏是宝蓝,贾蓉是湛蓝,宝玉是天空蓝滚着金线。

  想到这,贾政心肝一颤,若是宝玉,那还为好,贾琏贾蓉皆是有妻室之人啊。

  贾政打量一眼贾赦贾珍,面上只有欣喜,全无儿子已有妻室的自觉。

  贾政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安静饮茶了。

  任凭贾赦贾珍再问,水汷仍不吐口,只道是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人,其他的,再不知晓了,让他们回府细细商议一番,到底是哪位才俊入了公主的眼。

  水汷想起白日里母亲认了湘云探春为义女,唯独没有认宝钗,唯恐她回到府上多想,于是又细细嘱咐贾政一番。

  贾政知道白日里王府认义女的事情,以为太妃不喜宝钗性子,这才没有认她,但见水汷这会儿又解释一番,方知并非宝钗惹了太妃不喜,而是王府手握重兵,若是再与待选的秀女有了纠葛,免不得要惹来陛下忌惮,对宝钗前程无益。

  贾政为人周正,水汷的这番话,并没有让他起了多余的年头。

  然而贾珍贾赦不同,俩人眼珠转了几转,对视一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三人各怀心事,告辞离去。

  南安太妃初认义女,留湘云探春二人在王府小住几日。

  贾府的其他夫人小姐们刚回到府上,与贾母话着家常,贾赦三人便来求见,说公主看上了府上的青年才俊的消息,一时间炸开了锅。

  贾母问究竟瞧上了哪个,贾赦三人皆是摇头不知,只道是个穿蓝袍子的青年,具体王爷也没再透漏了。

  贾母看看泪痕未干的黛玉,瞧瞧柳眉倒立的凤姐,再望望一脸平淡的秦可卿,陷入了沉思。

  到最后贾母也没给出什么准确的话风,只是说尚未确定的事情,大家不要胡乱猜疑,便打发了众人回房休息。

  水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把贾府闹了个人仰马翻。

  贾宝玉跟心尖尖上的林妹妹弯着腰,左鞠一个躬,又鞠一个躬,赔了一晚上的不是;王熙凤回房便与贾琏大吵了一架,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便领着丫鬟婆子回了娘家。

  贾蓉踌躇半晌,双眼一闭,脖子一梗,进了秦可卿的闺房。

  秦可卿彼时正在卸妆,比羊脂玉还要白嫩的小手从耳垂上取下金晃晃的耳饰,从铜镜里撇到一脸视死如归的贾蓉,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大点事?值得你吓成这样吗?”

  轻移莲步,挪到贾蓉身边,温柔道:“公主若真是看上了你,那便是咱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到那时,我会自请下堂,绝不让你为难。”

  贾蓉轻轻环着秦可卿,深觉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南安太妃收义女之事,薛母从姐姐王夫人那知晓,见宝钗面上淡淡的,唯恐她心里不痛快,正准备宽慰她几句,便有小丫鬟来报,说是贾赦与邢夫人来了。

  彼时薛蟠尚不知在哪鬼混,薛母无法,只得自己亲自将二人迎到屋内。

  邢夫人一进屋,先讲了一堆恭维话,小门小户的出身,说话不甚婉转,一通话还未讲完,便被贾赦似是得了快症的咳嗽声打断了。

  邢夫人面上讪讪的,不敢再言,只好低头饮茶了。

  贾赦一捋胡须,也不绕什么圈子,开门见山道:“宝丫头的选秀之事,是谁在跑呢?”

  薛母心里没有多少算计,虽然觉得贾赦二人来的突然,但也没有细细思索里面原因,回答道:“是她舅舅在问这件事。”

  “如今进展如何了?”

  “前几日已经将名字递到了户部。”

  “可有什么准信?”

  薛母慢慢摇头,一脸愁容,道:“没有。”

  “既是如此。”贾赦手指摩挲着茶杯,道:“我让人也去问问。”

  薛母来荣国府这些时日,极少与贾赦夫妇打交道,今日他们突然造访,更谈及宝钗待选之事,薛母心中虽有疑惑,然而事关宝钗待选,一腔疑惑也变成了感激。

  贾赦与薛母聊完,便准备起身告辞,临走时,仍不忘拉着薛母交代一番:“我观宝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是要有大造化的。”

  薛母喜不自禁,连声谢贾赦吉言。

  送走了贾赦,薛母刚刚落座,又有小丫鬟来报,说是东府的珍大爷与太太过来了。

  薛母又连忙迎了二人过来。

  尤氏虽不是出身大家,但行事做派比邢夫人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一番话讲的是四平八稳,落落大方。

  一杯茶见底,薛母也就明白了二人造访的目的。

  与贾赦并无二致,临走时,贾珍又交代让薛蟠时常往东府也走动走动,薛母笑着称是。

  送走了二人,薛母心底疑惑更甚,拉来了宝钗,细细的问着今日在南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

  宝钗事无巨细,将南安太妃认义女之事与薛母讲了一番。

  薛母疑惑道:“这便怪了,若没有出什么事情,他们对你选秀之事又为何如此上心?”

  宝钗笑着宽慰薛母:“许是有旁的原因也说不准,母亲无需烦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那一日,自然也就知晓了。”

  薛母仍是不安,次日清晨便去寻了姐姐王夫人。

  次日,水汷又起了一个大早。

  梳洗换衣,去宫中参加朝会。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朝会,太上皇唯恐水汷不知规矩,早早的派了个小太监前来指点他。

  水汷脸上挂着笑,虚心请教。

  到了年终,驻守在外的武将们也回来了不少,朝上原本稀稀拉拉的武将,终于在人数上与文臣持平。

  水汷站在武将堆里,环顾左右,四王就来了他一个,一圈皆是不认识的面孔。

  小太监拉长了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水汷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这种场合,他一个驻守边疆的郡王,不过来打打酱油也就罢了,一般不会提及他。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水汷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臣有本奏!”

  “南安郡王初入京城,便大肆宴请群臣,狼子野心,昭昭于世!”

  作者有话要说: 私以为贾母是非常疼爱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甚至有几分溺爱在里面,不求他们上进,只要俩人开心就行。

  至于后40回里的贾母,那是什么鬼?

  ps:大写的心累_(:3」∠ )_

  第二章换了这么多马甲黑人的人啊,你叫我说什么好,下次能不能换个ip再过来

  ☆、苦楚

  小御史长了一张宁死不屈的死谏的脸,抖擞精神,声音洪亮的让满朝文武为之一震,行云流水般讲了小半个钟头。

  水汷擦了一把被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深深地觉着自己到底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小御史讲的之乎者也,他一个词都没听懂,唯有开头的一句南安郡王狼子野心,毕竟这俩词太过熟悉,水汷还是听到了心里。

  水汷抬腿,一脚把小御史踹个跟头,满朝文武皆是一惊,静静地看着他作死,谁料他踹完之后并未上前与小御史厮打,反而撩起衣摆,跪在金銮殿就是一通哭天抢地:

  “臣世代驻守边疆苦寒之地,从未见过京城繁荣。如今圣上仁慈,召臣与家人前来京城,也享一享这盛世荣华,谁料竟惹了这等小人的眼,污蔑臣有不臣之心。”

  水汷指天起誓,戏份做得很足,末了“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再起身时额上已经是一片血红:“既是如此,臣即刻启程回江陵,再不踏足京城一步!”

  小御史纵然是牙尖嘴利,此时也被水汷的一番胡搅蛮缠闹得哑口无言,左手捂着心口,右手颤颤巍巍,指着水汷说不出话来。

  新帝临政十二年,还未出过藩王当堂殴打言官的闹剧,偏水汷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说要回江陵,硬生生的把一分的委屈说成是了十二分的委屈。

  京城外还驻扎着五千的南安王府的府兵,人数虽然不多,但若是闹起来,又是一阵麻烦事,况南安王府众人进京之时,并未携带兵符,若是此时发落了水汷,少不得又是一番□□。

  正当新帝左右为难时,太上皇派心腹大太监来金銮殿叫走了水汷。

  水汷一步三回头,额上血水混合着泪痕,用一种飞鸟尽良弓藏的眼神缓缓扫过周围大臣,跌跌撞撞跟着周太监走了。

  被水汷目光扫过的大臣背后皆是一凉,再看新帝时,心里已有了几分探究。

  水汷来太上皇宫里时,拒不沐浴洗漱,顶着一张狰狞的脸就进了殿里。

  太上皇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怎地这般严重?”

  水汷上前就抱住了太上皇的腿,也不回答,只是一直痛哭,一边哭一边哀叹父亲早逝,留他们孤儿寡母生活的不胜可怜。

  到最后太上皇也没说出责备水汷的话,叫来了御医,给他细细的看了一下,又温言安抚,言明新帝对他并无猜忌,让他只管好生的在京都呆着,等过了年,再说回江陵的事情。

  为示亲厚,更是让周太监亲自送水汷回府。

  待水汷走出宫门,太上皇重重的坐在衣裳,疲惫的闭上了眼。

  暗卫左立已经将水汷路上遭遇刺客的事情查了个仔细,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水汷哭父亲早逝,无人可依,他又何尝不想哭太子糊涂,做谋逆之举?如若不然,他又怎会将江山交到了三儿子手上?

  太上皇按着眉心,四子偏执,七子年幼,他只剩这么一个可以支撑大统的人,再做不来壮士断腕之事。

  太上皇睁开了眼,吩咐小太监:“去,请太后过来。”

  水汷年龄渐渐大了,也该到定定心性的时候了。

  太上皇心想。

  南安太妃早早的得到了水汷被参之事,水汷又被太上皇留在宫里,心里更是焦虑。时值正午,水汷方才回府。

  南安太妃见一向康健的儿子步履蹒跚,且头上缠着纱布,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一时间也顾不得旁边还有着太上皇的大太监了,撇了丫鬟婆子,上前搂着水汷痛哭出声。

  水汷忙去劝她,又问水晏在哪,让人去招待周太监。

  南安太妃擦着泪,说水晏身上不好,不易见人。

  周太监混迹宫廷数十年,知这是正妻打压庶子的手段,心上也不在意,将太上皇宽慰的话讲了一遍,又双手奉上太上皇的赏赐。

  南安太妃领众人谢了恩,送周太监出王府。

  南安太妃与水汷进了内室,收了眼泪,双目仍是红红的,问:“伤的重不重?你素日里虽然冲动,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今日怎么会如此莽撞?”

  水汷不以为然:“今日之事不过是个下马威,若我忍气吞声,圣上说不得又将削藩之事提上了日程。”

  南安太妃轻轻摸着他的额头,止不住的心疼:“圣上若想收回兵权,我们奉上也就是了,何苦来,闹成这样?”

  水汷捉住南安太妃的手,正色道:“母亲糊涂!”

  “西宁王的前车之鉴,母亲忘了吗?”

  南安太妃沉默不语。

  水汷又道:“母亲也太拘着晏儿了,如今府上这种情况——”

  话还未说完,便被南安太妃打断了,她严肃道:“府上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主意,唯有这件事不行!”

  水汷眉头紧皱,不好埋怨母亲思虑不足,道:“我与晏儿本是一父所生,母亲何苦这么防他?”

  南安太妃面色凄苦,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最终却道:“我有我说不得的苦衷。”

  水汷知道母亲性格执拗,不好与她争执。

  话别了南安太妃,水汷便去了水晏的院子。

  院子精巧别致,看上去比他的院子还有金贵几分。

  水晏尚未束发,披着玄色衣衫,正捧着一本书不知发什么呆。

  水汷打发了小丫鬟,走上前去,合上了水晏手里的书,颇为自得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你倒是悠闲。”

  水晏抬眉瞧了水汷一眼,瞥见了他额上纱布,蹙眉道:“你又使什么苦肉计?”

  “若是苦肉计真有效果,我情愿把我的心肝挖出来让他们瞧瞧。”

  水晏知水汷心里不痛快,也不似往常一般,出言讽刺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发牢骚。

  水汷倒完苦水,心里方觉得好受一些,问道:“你怎么不去找几位妹妹?”

  水晏道:“整日里在闺阁里厮混,像什么样子?”

  水汷摸摸下巴,思索道:“荣国府那个带玉的公子哥,倒是整日里在闺阁厮混。”

  水晏见水汷提起荣国府,想起上午探春来寻他,问公主之事,便与水汷商议道:“公主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婚。”

  水汷给自己又斟上一杯茶,皱眉道:“这件事,我也为难的很。”

  水晏想起探春聊起荣国府时的神情,缓缓道:“荣国府的老太太,可是对他那孙子宝贝的紧,况膝下又养着外孙女,未必没有存了其他心思在里面。”

  水汷甩甩头,道:“让他们为难去吧!我只能帮他们到这了。”

  然后话风一转,问道:“你素来不问世事,怎么突然对荣国府的事情上了心?”

  水晏彼时正端了一杯热茶,听到水汷说这话,瞥了一眼桌上翻了一半的书,漫不经心道:“早上探春来求我。”

  水汷恍然大悟,笑道:“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贾家妹子容貌倾城,不过在你这撒个娇,你便受不了了?”

  “这倒不是。”

  水晏手指摩挲着杯子,想起在院子中撞见探春时的情景,道:“早上荣国府打发人过来问探春,恰好被我瞧见了。”

  水晏的神色暗了下去,声音淡淡的:“同为庶出,我能体会她的苦。”

  “你...”

  水汷刚说出口,又停下。母亲对水晏的防备,他不是不知,他有心想让水晏与他一起理事,但又不好冲撞母亲。正如今日,好话说遍,南安太妃仍是不松口。

  水汷不知如何宽慰他,水晏却是颇为释怀的笑了笑:“王爷无需自责,我比起别家庶生男子,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倍。”

  “王爷待我的情谊,我都知道。”

  水晏看向屋外,眸子越过层层楼台亭阁,眺向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道:“贾家妹子生平两件憾事,一是没能托生在太太肚里,二是身为女子,注定要束之闺阁。”

  似是赞叹,又像是惋惜:“可惜了贾家妹子一腔的才学。”

  水晏虽面上波澜不惊,但水汷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努力活络着气氛,道:“你若是喜欢她,何不向母亲求了来?”

  水晏道:“王爷若真想操心我的婚事,不如帮我把薛家姐姐求了来。”

  水晏伸手把水汷推出屋外,哐当一下关上门。

  水汷气结,但又无可奈何,摸了摸鼻子,决定去妹妹水雯屋里,宽慰一下水晏颇为上心的贾家妹子。

  水雯院里添了湘云探春,比之院里热闹了许多,三人这会儿子正在下棋。

  水雯执白子,探春执黑子,湘云在一旁叽叽喳喳,一会儿提醒这个,一会儿提醒那个。水晏探春索性扔了棋子,也不下去了,过来闹湘云。

  湘云一边求饶,一边跑,冷不丁就撞上了刚进屋子水汷。

  探春吓了一跳,忙去拉错愕的湘云。

  水雯笑弯了腰,指着湘云道:“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位小天使猜的很对,水晏和探春太过相似,注定会发生些什么~

  钗粉真的太少了。。。

  无论宝钗做啥,在某些人眼里都是不安好心蓄意谋害

  一连换了几个马甲来黑宝钗也是不容易,给某些人的敬业点赞~

  心累_(:3」∠ )_

  ☆、见面

  水汷整整衣摆,笑道:“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水雯上前拉了水汷胳膊,道:“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和探春下棋,偏湘云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和探春恼了,这才来闹她。”

  水汷比水雯高出许多,拍拍她的头,道:“不可欺负人。”

  又向湘云探春道:“你们不必拘束,我来这不过说几句话。”

  二人点头称是。

  小丫头上了茶,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子午仙毫,水汷抿了一口,也就放下了。

  与三人话了一会儿家常,水汷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听晏儿说,荣国府打发人来寻你了?”

  探春放下茶杯,站起身,微微向水汷行了一个礼,道:“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老太太与太太悬心不下,让我得了空,问一下宫中的意思。”

  水汷摆摆手,示意探春仍然坐下,道:“我刚从晏儿那过来,他跟我提及此事,让我多留下心。”

  想起水晏谈及庶出时的神情,水汷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多少也有些感慨,探春也为庶出,又是女子,比之水晏还要艰难一些,以己度人,水晏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水晏既然对探春青眼有加,水汷自然乐得给她行个方便,更何况,他心心念着的姑娘也住在贾府,如果机遇巧合,去荣国府时还能远远地瞧上她一眼。

  水汷的算盘打的很好,面上挂着笑,道:“此事牵扯宫中,原本也不应让你们这些小姑娘知晓,既然荣国府打发人来问你,我不妨往荣国府上走上一遭,也省的你两头难做。”

  探春喜不自胜,贾赦贾政贾珍三人来问水汷,水汷尚不言明,她不过挂着一个义妹的虚名,哪里就能问出来什么?找水晏,也不过是因为水晏碰巧看到了贾府的人来寻她,一时感怀身世,这才在水汷面前提及此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水汷竟然对此事上了心,亲自往贾府走上一趟。

  探春自幼养在闺阁,能接触的男子不过贾府里贾琏贾宝玉,或对她所求之事甚少放在心上,或索性做了精致东西求个方便,像水汷水晏这般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尚是第一次遇到。

  一时间道了千万句感谢,又去问水汷平日里的喜好,话刚出口,便觉失言。

  不过担着义兄义妹的虚名,哪里就能送些闺阁所出的东西了?

  水汷道:“举手之劳,哪里就图你的东西了?”

  更何况,他也确实想往宁国府走上一趟了。

  探春不知水汷心思,对水汷水晏二人的欣赏又上了一个层次。

  水汷抵达荣国府时,夜幕刚刚降临。

  贾赦贾政迎了水汷到正厅。

  贾赦面上带着期盼,贾政脸上几分忐忑。

  水汷将二人脸色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喝着茶。

  贾赦见水汷并不提及宫中之事,脸上忍不住有了几分焦急。

  水汷笑着岔开了话题:“临行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小王一定要拜会一下老太太。”

  贾赦贾政连忙往内院递了消息,不一会儿,便有小丫鬟来请。

  贾赦跟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躬身离去。

  贾政在前方带着路:“老太太亦是十分想念太妃。”

  水汷微笑点头,话着家常。

  到了荣禧堂,一路并未见女眷,想是早早的避开了。

  水汷上前执晚辈礼,还未弯下腰,贾母便已上前搀住了他。

  一路拉着他的手,坐在贵妃椅上。

  贾母道:“看到王爷,便想起了太妃,太妃现在身体可好?”

  水汷点头,回答道:“劳老太太挂念,母亲一切安好。”

  说着做出几分不好意思,道:“今日本应是母亲来找老太太,只因我早上在金銮殿闯了大祸,母亲这会儿进宫寻太后娘娘求情去了。”

  贾母比水汷高了两个辈分,以前世交的情分在,水汷在她面前也不拿大,并不以王爷自居。

  贾母见水汷如此,便喜爱了几分,他早上在朝堂上殴打言官之事,贾母也略有耳闻,知南安王府在太上皇心里的位置,不会有什么大祸,因而也劝慰水汷几句,让他宽心。

  又谈及南安太妃认探春湘云做义女,水汷面上也是十分的欢喜,唯恐贾母低看了宝钗,免不得又解释了一通。

  贾母到底是经历了不少风浪之人,贾政回府时已将水汷的说辞向她复述一遍,如今水汷又亲自解释一通,心里不免有了几分计较,笑着说道:“咱们武人之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太妃既收了云丫头和探丫头做义女,她俩的兄弟姐妹见了你,少不得也要以兄为称。”

  “我有意让猴儿们都出来见见你这位兄长,以后若遇到了烦心事,也好有几分薄面去求你这位兄长。”

  水汷瞬间就对贾母刮目相看,到底是国公夫人,心思比那俩草包儿子活络多了,南安太妃不过收了湘云探春为义女,他水汷便成了荣国府小一辈人的兄长。

  水汷不好拒绝,少顷,便进来两个清俊少年,伴着一个孩童。

  贾母一一指给他:“这是我那大儿子的长子琏儿,这是我小儿子的次子,乳名宝玉。”

  末了又将那个小的拉过来,道:“这是我短命的大孙子珠儿的孩子,名叫兰儿。”

  贾琏宝玉二人水汷在王府都见过,唯有那个奶娃娃不曾见过。

  水汷出门时,南安太妃身边的大丫鬟特意过来,嘱咐他带上一些金银物件,说是到了荣国府,好歹能拿的出来。

  因而水汷让随行的小厮取来准备好的贺礼,一一拿给三人。

  水汷见随从送完赠礼,仍剩下一份,想起探春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于是问道:“探春妹妹的弟弟可在?”

  贾母见水汷给三人的赠礼并无区别,心里已明白三人在水汷心里的位置,又见他问及贾环,便明了探春在王府的地位,于是笑着让身边的大丫鬟鸳鸯去叫贾环过来。

  水汷给贾环的东西与三人相同,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打趣道:“我也有一个庶弟,父王在世时最为宠他。”

  贾母摸不准水汷这话何意,只是笑着去应。

  贾环一时在荣禧堂得了脸,少不得回去耀武扬威一番,此是后话不提。

  水汷给贾母递个眼色,贾母知道这是要说宫中意思,于是打发了屋内众人,又让小丫鬟们在外厅伺候。

  水汷抿了口茶,道:“原本此事不该由我来说,只因母亲去了宫中,探春妹妹一时情急,来求了我,我为安抚她,这才过来府上。”

  贾母不动声色饮着茶,对王府看重探春的事情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水汷道:“我仍是那句话,公主瞧上眼的,是位穿着蓝色袍子的公子哥,至于穿的是什么蓝,长什么样子,需要府上商议才是。”

  贾母暗暗心惊,明白公主这是瞧上了贾蓉或者贾琏的其中一个,水汷不忍拆他们婚姻,这才打起了马虎眼。

  贾母承水汷的情,但又不忍推出自己的心肝宝玉,一时低下了头,暗暗思索。

  水汷知她素来宠爱宝玉,又接了女儿的孤女养在膝下,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拆穿她,只是默默饮着茶。

  过了一会儿,贾母强撑着笑,道:“方才王爷见了众爷们,不知府上的姑娘们可有这个眼缘,也见一见兄长?”

  水汷知这于理不合,但贾母既打出了义兄的名头,他也不好拒绝,更何况,他也有心见一下心尖尖的宝钗。

  须臾贾琏的媳妇儿王熙凤领着众位姐妹过来了。

  王熙凤一身艳丽妆饰,面上却难掩几分憔悴,水汷估摸着因为公主之事闹得。

  王熙凤后面跟着黛玉伴着迎春惜春,黛玉婉转风流,水汷两世所见女子,唯有宝钗能与她一较高下。

  这样一个容貌身段,也怪不得贾母想把她与宝玉搓成一对了。

  迎春面色恬淡,惜春年龄尚小,看不出什么。

  水汷没见宝钗,心里难免有着几分惋惜。

  让随从拿了见礼,送与几位姑娘。

  刚送完东西,又有小丫鬟来报:“宝姑娘来了。”

  水汷的眸子瞬间恢复了神采,急忙往门口去瞧,又唯恐这副模样被众人瞧了去,对宝钗名声不好,端起桌上茶杯,掩饰自己的焦急,眼睛却透过杯子,颇为欢喜的瞧着门口。

  宝钗打扮一如既往,一身不甚鲜艳的衣衫,发间也没什么簪花金银饰品。

  贾母上前执了宝钗的手,为显亲密,让她与黛玉皆坐在自己身边,道:“这么多姑娘,我最疼者便是宝丫头了。”

  “她行事大方,性情温柔,若非是待选之身,说不得就成了我府上的人了。”

  黛玉听贾母如此说,心里便有了几分的不痛快,众人皆在屋内,她也不好挂在脸上。

  宝钗轻轻地拍着贾母手背,笑着打圆场:“老太太又在说笑。”

  然后推了一把黛玉,笑道:“老太太身边有着谪仙似的人物,又何苦来打趣我。”

  ☆、发觉

  “玉儿我也疼。”

  贾母揽着黛玉,一边与宝钗说笑,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水汷的神色。

  水汷彼时让随从取来了赠礼,给宝钗的,除了与黛玉三人的一样外,还多了一柄精巧的团扇,以及一对温润白玉的镯子。

  水汷笑道:“你若不是待选,只怕我这会儿又多了一个妹妹了。”

  指着镯子,又道:“这物件是我给你准备的。”

  众人只道是南安王府怕宝钗多心,所以水汷给她的东西比其他人的要厚一点,因而也没多想。

  唯有黛玉,瞧着水汷面上的认真神色,便想起宝钗刚进屋时,水汷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欢喜,再瞧瞧面上淡淡的宝钗,不由得低头抿唇一笑。

  贾母将水汷的神色尽收眼底,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瞥了一眼低头微笑的黛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宝钗哑然失笑,这南安王府,做事也太仔细了些。左右不过没收她为义女的事情,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吗?太妃原本已经解释过,怎知郡王又来讲上一遍原因。

  宝钗原本没讲此事放在心上,见水汷与她说话时陪着小心,一双眸子里全然是她看不懂的认真神色,不由得怔了怔:这个人,她好像确实在哪见过的。

  宝钗又很快收了思绪,谢过水汷的赠礼,温柔道:“这等小事,劳郡王挂心了。”

  态度不算疏远,但也不算亲密,水汷听了,只觉得五脏六腑似猫抓了一般,难受的紧,但又说不出难受个什么。

  水汷瞧着宝钗那干净的有些过分的眸子,想起前尘往事,她进京之后,两人江湖相忘,老死不相往来,不由得心口发酸。

  王熙凤精神恹恹的,其他姑娘话也不多,水汷更是感伤往事,荣禧堂的气氛并不算热闹。

  忽然进来一个穿红着绿的丫鬟,笑着道:“大老爷与二老爷在前厅备下了酒宴,请了薛大爷与东府的珍大爷作陪。”

  宝钗听小丫鬟说也请了她哥哥,不由得心下疑惑,她兄长太过纨绔,心里又没个计较,素来入不了荣宁二府的眼,怎么会请他给水汷作陪?

  想起南安太妃安抚她的那番说辞,昨日贾赦贾珍轮流去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