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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魂缘伊梦      更新:2023-07-30 22:49      字数:21106
  宠你为宝

  作者:魂缘伊梦

  ☆、01闯祸

  叶素素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太子表哥给揍了。

  揍了当朝太子,这可是闯了大祸!

  要说这事也奇怪,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小小的一个人,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有功夫傍身,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把太子摁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十分阴损地专朝着太子殿下的脸上揍。

  打人不打脸,在叶素素这里,绝对是没有这个原则的。

  丫鬟婆子和太子身边伺候的內侍冲过来分开两个人的时候,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嘴里还不忘念叨着,“素素表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我?哎呀,好疼啊……”

  幸好,太子殿下一向疼爱叶素素这个表妹,不仅当时没有责怪叶素素,回宫之后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更是一力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只说自己脸上的伤是不小心撞到了树上,绝口不提是表妹叶素素揍的。

  皇上和皇后自然是早就从太子身边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知道自家的儿子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是被人给揍了。可是,揍人的这个,也是帝后两个人十分疼爱的,自然是不舍得重罚,而且显然太子比谁都不舍得惩罚叶素素,若是他们要罚,也定然会跳出来阻拦的。

  皇后笑道:“这一对小儿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打闹闹也是习惯了,就随他们去吧,日后若是真能有缘……也算是两个人的佳话。”

  一侧端坐的皇上眼眸微敛,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并没有开口答话,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变。

  皇后抿了抿唇,很是识趣,没有再说话。

  这个话题,就此不提。

  叶素素把太子揍了的这件事,在皇宫里算是平安地渡过去了。

  叶家人忧心忡忡地等了一天,没有等到皇宫里降罪的旨意,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闯祸的罪魁祸首叶素素被罚站,面朝墙,被叶夫人强行逼着面壁思过。

  “叶素素,你知道错了吗?”

  叶夫人陈婉淑手里拿着戒尺,“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叶素素浑身一激灵。她单薄瘦弱的身子骨抖了抖,摇摇欲坠,看在叶夫人眼睛里更是心疼不已。她也不想罚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丫头今日竟然这般胆肥,竟然把太子给揍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这是皇宫里不追究,若是真追究起来,他们叶家满门抄斩都不冤枉。

  叶素素噘着嘴,委屈极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偏偏就倔强地不想眼泪掉下来。

  长仪郡主叶素素,那可是京城里横着走的人物。

  她与当朝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落地便被皇上亲封为长仪郡主,享食邑五百户,在藩王林立、有封号的郡主成堆的这些女儿家中,是唯一一个享有食邑的郡主。她的姨母是当朝的皇后,表哥是中宫太子、未来储君,外祖父是手握兵权、可与众多藩王抗衡的护国将军,父亲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在朝廷文臣之中,地位卓群,母亲是京城第一美人加才女,一向只有她看着别人哭的份,哪里有过自己委屈要哭的时候?

  可是,今天的叶素素就委屈极了,眼看着就要哭了。

  看着这样的女儿,叶夫人也是心疼,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素素,你一向是一个谨慎有度的孩子,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比什么人都清楚,今日为何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可是有什么苦衷?”

  叶素素背对着娘亲,贝齿咬唇,没有说话。

  叶夫人心下一惊,继续猜测,“是不是赵从嘉对你有了冒犯?若真是如此,你不要憋在肚子里替他隐瞒,就算他是皇家太子又怎么样,娘亲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自家娘亲的几句话,叶素素的眼泪终究是止不住地淌了出来,“哇”的一声,顿时就大哭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面壁思过的责罚,一转头就扑进自己娘亲的怀里,细细地双臂紧紧地搂住叶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娘亲……娘亲……”

  今日晨时,在那个噩梦里,她被太子赵从嘉算计,婚事艰难,拖延到了十八岁,还没有人上门求亲,娘亲为止抑郁成疾,缠绵病榻,日渐枯瘦,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鲜活,只是硬撑着一口气活着。

  那时,已经病得没有了一丝血色的叶夫人,无力地拉着叶素素的手,声若柔丝地说:“素素,不怕,娘亲在呢,你一日不出嫁,娘亲便一日不会离去的。你如今已经十八了,若是再为娘亲守孝三年……”

  叶夫人不必往下说,叶素素便懂了,娘亲这是为她硬撑着。

  可惜,最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杯毒酒,一命呜呼。她虽然后来有了婚约,可是却死在了皇后的凤梧宫里,年仅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未婚待嫁。

  噩梦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表哥当朝太子赵从嘉,一切地开端就是今年去皇上的骊山院避暑的路上的那个算命道士!

  说来也巧,她早上刚刚做了这个噩梦,太子殿下就亲自到了叶家,带了旨意给叶素素,说让叶素素跟他和大公主的车马驾一起启程去往骊山院,到时候他会来接她。这跟她梦里梦见的事情是一模一样,梦里的她,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此次的旨意,随着他的车马驾一同去往骊山院避暑,而在途中遇到了一个胡言乱语地算命道士。

  直到死后,她化作了一缕幽魂飘荡在京城之上时,她才知道,当初那个算命道士是太子赵从嘉一手安排的,只为了让她背上那样的命格,不能嫁与他人。

  叶素素吸了吸鼻子,头靠在叶夫人地怀里,小声地说:“娘亲,太子表哥说我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

  叶夫人听到这八个字的瞬间,脸色就变了,惨白惨白的,血色全无。

  叶素素咬着牙,愤恨地道:“墨素牡丹,天命皇后,这样命格的女人,除了皇家太子,谁敢娶?!太子表哥这可不就是在坑害我吗?!我气不过,才把他揍了一顿的!”

  可惜,梦里的她识人不清,还为了听到这样的命格而暗自高兴,任由这样的谣言一日传遍千里,美滋滋地做着自己能嫁给太子表哥的美梦。

  太子赵从嘉娶的人不是她,而她也因着这样的命格,亲事无人问津,硬生生地拖成了十八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最后更是沦落成为朝廷向镇南王求和的和亲之女。

  更可笑的是,临出嫁之前,她便被最疼爱她的皇后姨母赏赐了一杯毒酒,死在了凤梧宫里。

  她究竟为什么会死?

  叶素素就算是傻子也想明白了,皇家不想娶她叶素素,但是带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命格的她,更不可能嫁给别的男人!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带着这样的命格嫁人!

  不能嫁人,就只能死!

  叶夫人陈婉淑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大美人,身材纤细,柔柔弱弱,但是却长了一颗玲珑心思,只电光火石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所有的算计,气得牙直痒痒:“这个赵从嘉,身为中宫太子,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愚不可及!他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算计过当今皇上和虎视眈眈的四处藩王?他这么做,只能把你推上死路或逼你绞了头发做姑子长伴青灯古佛!”

  大原国虽然位处中原,疆土广阔,但历代皇室却遗留了一个致命问题,藩王割地。

  这些藩王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百余个之多,大多数还都是异姓藩王,与皇室偶有姻亲关系,却并无血缘关系,兵权在手,拥兵数万,掌握精锐武装,各个雄视天下。而大原国皇室势微,近几十年又是屡遭天灾人祸,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若是皇室稍微有削藩的心思,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江山易主。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素素一个新贵文臣的女儿,就算是有外祖家作为背景,也是不可能更没有资格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的。

  这个位置,人人皆知,不是出了两朝皇后的护国将军陈家的姑娘,便是藩王中权势最大的宁王、燕王、辽王、肃王等几大藩王家的某个郡主,否则几大权势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天下定然大乱,江山易主便是顷刻之间的事。

  可是,就连大原国平民老百姓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太子赵从嘉却偏偏要逆天而行,知道自己想要娶叶素素这件事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行不通,就设计了拙劣的命格一说,害得叶素素不仅婚事艰难,更会命丧黄泉!

  叶夫人思索了片刻,说道:“素素,你先回去,这件事等娘亲与你父亲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趁着谣言未起,先想个法子把命格之说摁下去才行。

  叶素素行礼告辞,走到门口,一脚正要踏出去,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问叶夫人:“娘亲,藩王之中,您可听过镇南王?”

  “镇南王?”叶夫人满脸疑惑,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道:“这些藩王之中,似乎并没有镇南王。”

  “没有?”

  “应当是没有的,既然封号中带了个南字,想必应当是南面的那些藩王之一,可并未听过这样一个名号。”叶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儿,柔声问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可有什么事情?”

  叶素素摇了摇头,故作淡定朝着叶夫人福身告辞,转身出了门。

  可是她出了门之后,脸色就垮了下来。

  没有镇南王?

  那么,梦中她被迫去和亲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记得在梦里,当她化成一缕幽魂之后,镇南王以替“亡妻复仇”名义,率领南叛军直攻京城,于城门一箭射死当时已经登基继位的太子赵从嘉。

  城墙之上,血淋淋一幕,那人铁甲掩身,一身冷峻,却看不清容貌。

  那是叶素素梦里最后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墨素牡丹,天命皇后,这样的命格,除了皇家太子,谁敢娶我?

  男主:我敢!

  开新坑啦,小仙女们有没有想我呀?(づ ̄3 ̄)づ欢迎入坑哟!这将是个甜腻腻腻腻的大宠文,希望小伙伴们喜欢呦!本文日更~~~

  ps:本文所有设定都是作者编的,勿考据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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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择婿

  把皇家太子给揍了,事后冷静下来,叶素素也感觉到了后怕。

  她只凭借着梦里的怒气,劈头盖脸就把人给揍了,还在自己父亲娘亲面前给太子殿下泼了脏水,诬陷他说过那些关于她命格的浑话。

  可是,太子赵从嘉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种冒犯的话,是她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没凭没据就把人给揍了,她根本就一点理都不占。叶素素缩了缩脖子,暗暗地想,做了亏心事的人其实不是太子赵从嘉,而是她。

  她也不明白梦里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以至于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太子赵从嘉,顿时就怒火中烧,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揍他一顿解气。

  她其实觉得那不是一场梦,梦里虽然许多事情都比较模糊,她也记不太清楚,但是在梦里,每每发生事情时,她仿若置身其中,亲身经历,情绪被牵动着,根本就不是看客。

  可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

  叶素素也说不清,那种感觉总是怪怪的。

  几日之后,叶素素心里就越来越愧疚了。她和太子表哥赵从嘉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只比赵从嘉小了半个时辰。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情相投,感情甚好,平日里也时常在一起玩耍,偶尔口角矛盾也都是赵从嘉主动让着她。小时候,叶素素不懂,认为赵从嘉是表哥,让着她是天经地义的。渐渐长大,她才明白君臣之道,赵从嘉不和她计较,完全是因为他对她好,他宠着她。他可不是不发威的老虎,只是在她面前多加收敛罢了。

  可是,她却还是把他给揍了。

  叶素素现在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就在叶素素自我检讨,觉得自己冤枉诬陷了太子表哥赵从嘉,还精心备了几样礼物,准备送到太子东宫时,晴天霹雳,发生了一件大事,吓得叶素素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出现了。

  幸好她的父亲叶恩顾叶太傅反应迅速,在这命格还没传出去时,立即就把那个算命道士给扣下了。

  那算命道士直到落到了叶太傅的手里,还不忘口口声声的喊着那一套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说辞:“贵府的姑娘,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将来是要披凤袍、戴凤冠……”

  叶素素傻了眼,原来梦里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那道士口中嚷嚷着的说辞,竟然真的跟她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梦里,这个道士是出现在她随同太子表哥车马驾一起去骊山院避暑的路上。如果她那日没有做那个噩梦,没有因为梦里的恼怒气愤揍了太子,而是如同梦里一样欢欢喜喜地答应太子殿下,到了时日等他的车马驾过来接她,和他一起去骊山院避暑,她可就真的要走上了梦里的那一条路,最终凄惨,一命呜呼。

  叶素素这边吓得心惊胆战,吃不香、睡不好,叶太傅和叶夫人那边也同样是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叶太傅和叶夫人,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家里并无侍妾通房,只有一双儿女。长子叶墨轩,今年刚过弱冠之年,现已入仕,谋了个京长校尉一职,官职不大,却是个办实事的差事。小女儿便是长仪郡主叶素素,这是两个人的心头宝,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宝贝心肝一般,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子赵从嘉竟然起了这般心思,打起了他们女儿的主意!

  可是,叶家还没有资格出一个太子妃,这简直就是要把他们的女儿往死里逼!

  翌日一早,叶素素还迷迷糊糊在床上赖着,叶夫人陈婉淑便捧了一大堆的画册过来,也不在外间等着,就直接进了叶素素的闺房,把女儿直接堵在了床上。

  叶素素昨夜又是一场噩梦,浑浑噩噩,睡得并不好。她坐了起来,睡眼惺忪,昏昏欲睡,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倾泻如瀑。有几缕青丝,随意地搭她粉白如玉的肌肤上,娇俏动人,我见犹怜。

  叶夫人叹气,如此雪肤花貌、粉妆玉琢的娇娇女儿家,也难怪太子赵从嘉对叶素素如此上心,宁可不顾君子之耻,也要费尽心思耍弄手段算计她,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如今叶素素还是个小姑娘,才年过十四,不曾长开,日后不知又是何等天姿国色的美人呢!

  叶素素揉了揉眼睛,因为还没睡醒,声音里带了点娇憨之气:“娘亲,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叶夫人命随行丫鬟把那一堆画册放到案子上,亲自上前帮叶素素穿衣梳头,“快点起来,过来看看画像,看看你喜欢哪个?”

  叶素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什么喜欢哪个?”

  叶夫人杀伐果断,直接给她砸了两个字:“择婿。”

  “什、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过来,叶素素是彻底地醒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娘亲,感觉刚刚一定是她听岔了。

  “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今年你已经十四,眼瞧着就要及笄,也到了适合议亲的年龄。这些画像,都是京中未婚的儿郎,这姑娘家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定然要挑个你喜欢的,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叶夫人原本是不想和叶素素说这些的,毕竟女儿家,脸皮薄,听了这些话定然会满脸通红。

  她一向是个开明的母亲,她和叶太傅年少相识,一见钟情,深知寻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是多么重要。可如今,因为算命道士和那命格之事,她不得出此下策,给叶素素提早议亲,以绝后患。

  只要叶素素的亲事定下来,太子赵从嘉就算是再有花花肠子,也不敢来打叶素素的主意了。

  “君夺臣妻,大逆之罪,天下诸侯,可群起而攻之。”

  太子赵从嘉若是想要为天下之主,这样的罪名他可背不起,尤其是在如今藩王林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行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出乎叶夫人意料之外,她说完这番话,叶素素不仅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小女儿的害羞姿色,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呆滞木讷,整个人傻了一般。

  叶夫人心下担心,急忙唤她:“素素?”

  叶素素回过神来,慌张不已,手指不由地揪成一团,指甲抵着手心,把自己抠得生疼。

  她记得在梦里,她年过十八岁都无人敢上门求娶,最后她被一道圣旨逼迫,替朝廷求和,远嫁镇南王和亲。

  据传说镇南王凶神恶煞,面若阎罗,喜好生啖人肉,生饮人血,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他率领南叛军,一路从西南逼近中原大国的京城,迫使中原国不得不以十座城池求和,并许诺将皇室公主下嫁。

  可是,也不知道梦里这个凶神恶煞的镇南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不要皇家公主,也不要宗室贵女,反而要了她这个十八岁还不曾出嫁的老姑娘去和亲!

  这道和亲圣旨,却成了叶素素的催命符。

  她手脚冰凉,不敢去想。她怕她早早就定了亲,亲事还会像梦里的一样,成为她的催命符。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在梦里体会过死亡的滋味,叶素素总觉得现在她每多活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格外地珍惜。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似的,心里怎能不欢喜?尤其是,如今父母安康,兄长也在,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怀的。

  梦里,她背负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现在此命格还没有被传播出去,一切应该还有机会。叶素素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脸上的血色逐渐地回来了。

  或许,早早择婿定亲,也是一桩好事。

  她努力地挤出笑容,看向自己的娘亲手里的那些画像,好奇问道:“娘亲难道是一早就要替我议亲,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未婚儿郎的画像?”

  叶夫人笑着摇头,“这事不是赶巧了吗?你大伯父过几日会回京述职,你的几位堂姐也到了议亲年龄,你大伯父前些日子托你父亲和我替着打探一下,这才有了这些画像。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先用上了。”

  叶素素起身,撒娇地搂住叶夫人的脖子,娇滴滴地喊着:“还是娘亲对我最好!我一定要挑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君!”

  叶夫人拿手指点她鼻头:“你个小丫头,竟然不知羞不知臊。你说说,看上这里哪家儿郎了?”

  叶素素终于红了脸,低着头道:“这些儿郎我又都没有见过,就算是见过也不熟,怎么可能说看上就看上?您这不是故意欺负女儿呢吗?”

  大原国民风开放,男女之妨并不严格,时下里男女偶尔见面,也不算出格之事。可是叶素素常常跟太子表哥赵从嘉玩在一处,跟京城里的小儿郎们实在是不熟,如今仔细一想,竟然没有一个是有印象的。

  叶夫人也犯了愁,她女儿熟悉的儿郎,可不就是只有太子赵从嘉一人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拿出了一张画像,瞧了半天,似乎有些犹豫,最后递到了叶素素面前。

  “素素,这位颍川郡平郡王家的世子李律,今年刚及弱冠,与你长兄同龄。平郡王家有意与我们叶家联姻,你看如何?虽然平郡王家在颍川郡,但是颍川郡距离京城并不远,你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想要回娘家,也算是方便……”

  大原国藩王割地,拥兵自重,称王爷者随处可以见。郡王却是与藩王不同,是只有名号,享爵位食邑,却无兵权。郡王爵位世袭罔替,只要不犯谋反大罪,坐上个千秋万代是不成问题的。皇帝也愿意厚待这样毫无威胁的郡王,以彰显龙恩浩荡、天子仁慈。

  叶家是文臣新贵,虽然叶素素的父亲和大伯都是朝廷官员,但根基不稳,若是能与这样的郡王联姻,也是好事。尤其是,颍川郡平郡王,是皇上年幼时的伴读,至交好友,在皇上面前极有脸面。

  叶素素盯着画像傻了眼。

  这画像上的人,她熟啊!

  这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在梦里,他是她的大堂姐叶蓁蓁的夫君,是她的大堂姐夫!

  原来梦里人,现实中竟然真的有?

  叶夫人见叶素素盯着眼前的画像直了眼,以为自家女儿是看上了这个,便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个,我便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叶素素回过神来,听到她娘亲的话,顿时就急了,急忙抱住娘亲:“娘亲娘亲,千万不要,这可是我大堂姐夫啊,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什么大堂姐夫?休要胡言乱语,你大堂姐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还没定亲呢,可不许你这般坏了她的名声。”

  叶素素苦了脸,不敢再胡乱说话,但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平郡王世子李律。在她的梦里,李律与她大堂姐叶蓁蓁两情相悦、感情甚笃,三年抱两,恩爱美满,她可不想去棒打鸳鸯,拆散人家。

  既然连她没见过的人都出现了,谁说她梦里的事情就假的呢?就算是有一分可能是真的,她也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李律绝对不行!

  就在叶素素和叶夫人两个人僵持之时,叶太傅忽然匆匆赶了过来,满脸焦急,进了屋子也来不及喝上一口茶,直接命令叶素素:“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去溪山别院!对外就称你犯了错,被你母亲送到溪山别院闭门思过!”

  “夫君,出了什么事情?”叶夫人对丈夫极其了解,若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丈夫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叶太傅幽幽地叹了一口声,道:“今日,太子殿下试探皇上口风,说有意要娶素素为太子妃,被皇上训斥一番。我怕那小子贼不死心,心术不轨又会打起命格之说的主意,先要提防戒备才行。皇上骊山院避暑之行,素素绝对不能与太子殿下同去。既然不能拒绝太子殿下的好意,便先把素素送到溪山别院,等过些时日,皇上一行出发之后,让你哥哥墨轩去接你,再把你送到的骊山院。到时候有皇上和皇后在,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敢胡作非为。”

  叶太傅和叶夫人雷厉风行,即刻就把叶素素送上了马车。因为走得太急,叶素素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护卫,一路快马加鞭,半路违停。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溪山。

  溪山附近,人烟稀少,郁郁葱葱,全都是树。

  叶素素被憋在马车里一路,实在忍不得,命令护卫们稍作休息,抓了丫鬟乐竹,下了马车透透风。

  乐竹从小就在叶素素身边伺候,自然是知道自家郡主被闷得难受,但又想到天色渐黑,他们一路来人不多,停在这里休息,多少有些危险。

  叶素素看出了乐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头,说:“我不走远,就在这看看。”

  她果然没有走远,就在溪山铺了石阶的路上站了站,吹了吹山间的冷风,神清气爽。忽然,她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一道目光从林子深处望了过来。

  叶素素吓了一跳,立即惊呼道:“有人在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为什么连个不起眼的人,都比我先出场?!

  作者:息怒息怒!

  ☆、03房里人

  “有人在看我!”

  叶素素惊呼的同时,转头望朝着林子深处望过去。树林密密麻麻,郁郁葱葱,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偶有风吹过,枝叶摇摇晃晃,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影。

  几个护卫职责在身,生怕出事,立即进了林子分头去找。叶素素躲回了马车里,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刚刚的目光让她很是在意,竟然一时间无法平静下来。

  很快,护卫回来禀报:“启禀郡主,林子附近里并无异样,也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

  叶素素疑惑,却一口咬定:“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

  几个护卫很是为难,再三保证,这林子附近绝对没有人。叶素素心里不安,皱了眉头只得命令一行人赶路,中途不敢再做停歇,直接抵达叶家的溪山别院。

  溪山别院,名字听起来高雅,其实是早年叶恩顾还未当上太傅时,攒了好几年的俸银买下的一个小院,围墙院内只有几间大屋,里面伺候的仆妇也不过两三人罢了。当时的叶太傅是看中溪山别院,是因它位于山头,远观可望京城全景,晨曦日落皆入眼内。这个别院很是清雅,倒是叶太傅那种文人墨客喜爱之地。

  这么文雅风趣的地方,并不是适合叶素素。这也是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

  叶素素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有个博学远名的父亲,有个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母亲,她自己却资质平庸,一样也没继承。那些琴棋书画、诗书经纶她没一个擅长的,像是溪山别院这种风雅之地,实在是和她不相匹配。

  溪山别院平日里没什么人,叶素素也落了个清闲。虽然她名义上是被送过来闭门思过的,但是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叶素素该怎么享福依旧是怎么享福。只是这溪山别院,毕竟地处偏僻,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过京城,几日下来,叶素素就觉得无聊至极,开始想念家中的父亲娘亲长兄了。

  “都是太子表哥害得我有家归不得!哎,乐竹,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叶素素趴在藤椅上,可怜兮兮的。

  乐竹守在一旁,手里摇着蒲扇,替她驱热,“郡主,婢子算了时日,皇上这几日就会动身去骊山院避暑了,老爷和夫人说了,等皇上出发,就会派大公子过来接你,应该就是明后天事情了,郡主您再忍一忍。”

  叶素素哭丧着脸,无比郁闷,“赵从嘉就是我的冤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什么命格之说?害人害己,真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冤孽之事欠了他的……”

  “郡主,我的好郡主,这胡言乱语大逆不道的话您可不能乱说,那位……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东宫太子、未来储君,若是真的惹怒了他,咱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乐竹和叶素素从小就在一起,感情甚好,乐竹偶尔也敢说些劝阻叶素素的话。

  叶素素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今已入夏,天气燥热,酷暑难耐。溪山别院位于山顶,并没有储冰,又因行路不便,叶家也无法向这里送冰,所以无论多么酷热,叶素素也没有冰块能来降暑。

  晚间,她沐浴之后,躺在床上热得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了几次都不踏实,忽然就听到外面一片传来了嘈杂声。

  夜半三更,火光连天。

  叶素素瞬间就清醒了,溪山别院竟然起火了!

  火势很大,烧得极快,已经烧到她的屋子里,把她屋子里的帘子帷幔都烧着了。叶素素惊慌不已,立即跳下床,一边大声喊乐竹,一边向门外跑。如此情势之下,她也顾不上去披外袍,只穿了一身寝衣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火光一片,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知道别院的人都去了哪里。叶素素一边叫着“乐竹”一边看着别院里的火愈烧愈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一咬牙,趁着大火还没有烧到别院之外,趿拉着绣鞋跑了出去。

  叶素素捂着鼻子,在山路上一路小跑,尽力地远离起火的别院。

  崎岖的山路,周围树影婆娑,风一直吹就响个不停,极为骇人。叶素素在大火扬起的风里,被吹得瑟瑟发抖,倒不是冻得,实在是山风太大,她身形孱弱,被吹得勉强才能站住。她刚刚跑得匆忙,出来时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也没有来得及挽起,随意地披散在背后,被风一吹,黑发飘舞,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看起来更自己像只女鬼。

  她站定脚步,转头望着烧得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溪山别院,顿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记起来了!

  在她做过的梦里,曾经也有一个叶家别院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灰烬。梦里,她听到父亲和娘亲提起过这件事,还听到他们议论,幸好别院位于山顶,留在里面的仆妇只有两三人,一场大火,损失不算惨重,唯独这别院是父亲叶太傅当初攒了好几年俸银才置办的,风景极佳,烧了可惜。

  梦里那别院被烧时,正是皇上要去往骊山院避暑之际,梦里的叶素素正欢欢喜喜地等着随太子殿下车马驾一同前往,对这件事并没有上心。

  这一次,因为“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提早出现,叶素素为了躲避太子赵从嘉,不得不躲到溪山别院,这才碰上溪山别院起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素素缩了缩脖子,把自己抱成一团。她正胡思乱想,远处传来了粗犷的嘶吼声和马蹄声,一阵嘈杂,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有人来了!

  听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杂乱的马蹄声和怒吼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厮杀声,叶素素的心头一跳,脸色惨白。这过来的绝不可能是她带的护卫,显然是来者不善!

  叶素素立即警觉了起来,她不敢停留在原地,只得寻了个方向继续跑。她面前是起火的叶家溪山别院,左边是山路,那些声音正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另一侧就是茂密黝黑的树林,就算是在火光连天的映衬下,树林里也是漆黑一片,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叶素素无路可走,眼看着那些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一咬牙,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弯腰钻进林子里了。

  这样的林子,叶素素还是第一次孤身一人进。脚上的绣鞋踩在林子地上的枯枝落叶上,嘎吱嘎吱地响,在这个空荡荡的林子里,听起来格外地骇人。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不敢走的太快,生怕弄出更大的动静。

  林子里越深就越暗,时不时有风吹过,嗡嗡作响,乱七八糟支起的树枝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人影,吓得叶素素的心肝噗通噗通地乱跳。壮着胆子,她往林子里越走越深,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地能清晰地闻到林子里草木的湿气、泥土的腥味,那些大火的烟味都被盖住了。

  应该跑得足够远了吧?!

  叶素素委委屈屈地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双脚累得已经没有力气,麻得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根本就不听她使唤。

  实在是跑不动了,叶素素缓缓地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好渴,她想喝水。可是放眼望去,她目及之处,根本就不可能有水,她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世家贵族姑娘,皇上亲封的郡主,吃穿用度都有别人伺候着,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林子里究竟什么地方会有水。

  忍耐了一阵子,叶素素实在是渴的不行,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试图想要去找点水喝。她这么一走动,鞋底一脚就踩到了一根枯树枝。

  “咔嚓”一声,极为响亮。

  忽然,寂静地四周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吼声:“谁在那里?”

  “往这边来,这边有人!”

  叶素素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脸色吓得惨白。她刚刚躲在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

  林子阴影里,那些人个个都高大无比,但是行走在林子里却鸦雀无声,寂静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存在似的,如幽灵鬼魅,正在向她靠近。

  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原国汉人,容貌装束十分迥异,竟然是外族人!叶素素的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

  这些人看起来就是凶神恶煞,不好招惹的,她才十四岁,她还没有活够,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做,她还不想死!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跑,直接被那些神出鬼没的壮汉们堵在了原地。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满脸络腮胡子,看着叶素素一脸邪笑,说着不流利的中原汉话,“呦,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衣衫不整,楚楚可怜,模样动人啊,看样子我们兄弟几个今日是有艳福了!来,过来,让大爷乐乐……”

  那名大汉话音落下,大手就朝着叶素素抓了过来。叶素素吓得顿时就向后躲,堪堪避开了那个人的手。

  她鼓足勇气,色厉内荏地骂道:“放肆!”

  她的声音又糯又软,就算是一副生气的模样,也丝毫不带威胁。那名大汉根本就不怕她,见她躲开顿时就不乐意,开口说道:“呦,小美人,牙尖齿利,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你别躲啊!你若是再敢躲,老子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做个冷冰冰的美人……到时候,可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哦!”

  叶素素贝齿咬唇,整个人忍不住地哆嗦,美眸瞪圆,恶狠狠地盯着那人,满脸怒气。

  她今日定是难逃一劫,可是士可杀不可辱,她就算是贪生怕死,却也不想落到这种人的手里苟且偷生。

  那名大汉见她不说话,一脸淫丨笑地朝着她伸手,叶素素盯着眼前的那只手,即使知道逃不过,却还是不认命,抬脚狠狠地朝着那人踹了过去,只听那人“嗷”的一声惨叫。

  叶素素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那大汉瞬间就叶素素激怒了,如饿狼一样,朝着叶素素扑了过去,“你竟然敢踢你爷爷我?是嫌命长了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素素吓得脸色惨白,躲闪不及,眼瞧着就要被抓个正着,羊入虎口,她壮着胆子,气呼呼地正要开口骂道:“本郡……唔……”

  话没说完,她只觉得头顶忽然一黑,一件厚实的斗篷兜头罩了下来,大大的兜帽把她的眼前挡得漆黑一片,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斗篷上浓郁的男人气息。

  随即她被一条有力的手臂一带,整个人瞬间就抵在一个坚硬宽厚的胸膛上,脸被也被来人扣在那人胸口,压得死死的,竟然不能说话。

  她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道:“她是我房里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她是我房里人。

  女主:一派胡言!

  n年之后……

  男主:她是我房里人。

  女主低头羞红了脸。

  ☆、04同床

  “她是我房里人。”浑厚的声音,瞬间就在叶素素头顶炸开,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叶素素脸色顿时就变了,怒火中烧,恨不得狠狠地咬这男人一口。

  她虽然年龄小,许多事情不曾经历过,但是“房里人”的意思她还是懂的,是指男人的通房丫鬟。她堂堂皇上亲封的长仪郡主,名节怎么能被如此侮辱?

  叶素素气得忍不住挣扎,搂着她的男人似乎觉察到她的不悦,扣着她的手臂倏然一紧,像铁钳般有力,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叶素素被斗篷罩在黑暗里,看不见外面,只听到之前那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大汉诧异的声音传来,“铎爷?!”

  钳着叶素素的男人微微颔首,轻声地应了一声。

  那名大汉收起惊讶,用不太流利的汉话,换了一副戏谑的语气,画中带了怀疑,道:“没想到铎爷出门在外,竟然还带着心头好?”

  叶素素心头一惊,觉得那名大汉根本不相信这套说辞。

  钳着叶素素的男人轻笑一声,开口回答,声音浑厚沉稳,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叶素素炸了毛。

  他说:“男人嘛,总是好这一口。这小妮子被我惯坏了,刚刚跟我闹了脾气,就这么不懂事地跑了出来,让赫哈首领见笑了。”

  “既然是铎爷的房里人,我等刚刚实在是冒犯了。”那个名叫赫哈首领的大汉似乎不想深究,但是语气里依旧带着怀疑,“铎爷一向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此次只是凑巧,日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方,互不干涉,否则兵戎相见,可别坏了我们往日的交情。”

  叶素素被厚实的斗篷罩在身上,看不清扣着她的那个男人的表情,也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是从他结实有力紧紧扣着她的手臂上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离开,她正竖起耳朵,听得出神,忽然只觉得天地一转,身体腾空而起,她连同罩着她那件黑漆漆的斗篷一起被打横抱起。

  男人健硕的手臂有力地架在她的后背和膝弯,将她死死地固定住,令她不得动弹一分。叶素素想要去瞪他,可是头上还蒙着他的斗篷,整个脑袋被捂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是瞪了他,他也不知道。

  虽然知道刚刚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救了自己,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时下里大原国民风开放,男女大妨不甚严谨,但是也仅限于偶尔见面,这种亲密的肌肤之亲,可是会毁了她的名节的。

  叶素素气急,又怕刚刚那名恶心的赫哈首领没有离开,戳破两人之前的谎言,不敢大声只好咬牙小喊他:“你放开我。”

  打横抱着她的那人动作似乎一顿,随即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大步向前走去。叶素素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那人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

  忽然,她感觉到抱着他的男人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被男人高高向上举起。

  “啊!”叶素素吓得不由地低呼一声,随即而来的不是被摔在地上,而是她被放到了一个高大的东西之上,稳稳地坐着。

  叶素素心惊胆战,下意识地想要拿手去摸身下坐着的东西,可惜她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都被那件超大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手也被困在里面,根本就伸不出来。

  她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坐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喘气声,她身下坐着的东西竟然微微动了起来。

  叶素素吓得忍不住惊慌了起来,她又怕惹来祸端不敢大声叫,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忽然一只大掌扶稳她,随后又在她背上轻抚了几下,似乎在安抚她。

  “别怕,是马。”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浑厚润泽,在他的安抚之下,叶素素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的脸上还蒙着斗篷,斗篷上浓郁的男人气息清晰可闻。她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一身白色寝衣,披头散发的。刚刚那人应该是情急之下,直接脱了斗篷就罩在了她的身上,遮住衣衫不整的她。

  她心存感激,刚要开口道谢,忽然男人抚在她背上的手一顿,给她甩了一句:“不要出声。”

  叶素素立即噤了声,牙关咬得紧紧的,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动,乖巧极了。

  男人的手掌并没有离开,依旧在扶着她,似乎怕她从马背上跌落,但是叶素素却听见四周窸窸窣窣,动静不小,应该是来了不少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们的正前方传过来,语气冰冷,满是不悦,“铎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扶着叶素素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那人的怒气,淡淡地道:“只是巧合。”

  那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位铎爷的回答,但好似又拿他没办法,咬牙切齿了一番,吩咐左右道:“吩咐下去,即刻出发。”

  他吩咐完之后,又道:“铎爷,请吧!”

  扶着叶素素的那个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纵身一跃,坐在了马背上。他双臂一揽,把侧坐在马背上的叶素素固定在他的双臂之间,也不等叶素素挣扎,便贴在她的耳侧,低声叮嘱:“坐稳了,我们出发。”

  叶素素一听出发,顿时就急了,急忙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拥着她的男人没有回答,回应她的是一声响亮的马鞭,他们身下的马忽然扬蹄而起,一路带着劲风狂奔。

  叶素素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骑马,顿时就被马背颠簸的左摇右晃的,若不是那个叫做铎爷的男人把她牢牢地抱着,她可能早就摔下马了。

  行了一路,叶素素不知道究竟是行了多远。她的眼前一直被黑色的斗篷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根本就无法判断外面是什么情况。

  叶素素的喉咙很干,渴得要命。刚刚醒来之后,她就从起火的溪山别院里跑了出来,一路只顾着逃命,跑得口干舌燥。在林子里时,她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水喝,也只能干瞪眼。现在她被困在马背上,头上脸上被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是口渴,想要喝水也丝毫没有办法。

  忽然,她只觉身下的马停了下来,眼前忽然一亮,斗篷的大兜帽被摘了下去,她的小脸露了出来。叶素素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刚刚在斗篷里,差一点就要被闷死了。

  马背上的男人依旧搂着她,横在她身上的手臂扯着缰绳,硌在她的身上硬邦邦的,像是块大石头。

  因为叶素素一直是侧坐在马背上,只需微微侧头,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搂着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只穿了一身漆黑的粗布长袍,满脸胡子,看不清容貌,加上天色尚黑,她连他长得是白是黑都看不出来。

  马背狭窄,两个人挤在一起,她身形娇小,几乎就是倚在他的胸口。他一只手臂横在她的腰后,扯着缰绳,另一手忽然抬了起来,朝着叶素素的脸颊伸了过去,似乎想要捏她的脸。

  叶素素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吓得顿时眼睛就圆了,瞪得跟铜铃似的,身体本能地就往后躲,动作太猛,狠狠地撞到他拦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

  那条手臂又硬又粗,像是铁杵一般,撞得她顿时就眼泪汪汪。

  男人伸过来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很快就收了回去。

  叶素素忍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就见男人刚刚的那一只手又伸回来了。只是这一次,男人手里多了一只水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叶素素口渴,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到了水囊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一回男人拿着水囊的手没有停顿,直接把水囊口递到叶素素嘴边。叶素素的双手还被裹在斗篷里,行动不方便,她索性直接低了头,就着男人的手“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她喝了个痛快,男人见她喝饱,拿回水囊时似乎轻笑了一声。

  叶素素不确定,好奇地转头去看他,入眼的却依旧是胡子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她刚刚喝水时,注意到他拿着水囊的那只手。那只手上布满了茧子,有薄有厚,还有各种长短不一的疤痕,狰狞地分布在他的手上。这是一双练武的手,可是又不像是普通练武的手。

  叶素素的外祖家陈家是大原国赫赫有名的护国将军,手握兵权镇守要塞,可与虎视眈眈的四处藩王相抗衡。陈家是武将世家,叶素素的几位表哥从小就打拳习武、舞刀弄剑,她虽然没有学过一分半毫,却也知道练武人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她低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男人的手,有些疑惑,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男人发现她在打量他,也没有阻止,任由她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刚刚已经收拾好水囊,此刻双手勒着缰绳,腰背笔直地跨丨坐在马背上,目光落向了前方。

  不多时,前方有人出现了,因为是在夜幕之下,叶素素起初并没有发现,等那几个人如鬼魅般忽然现身,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原来他们周围一直隐藏了许多人,这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个不满但又似乎拿搂着她的这个男人没办法的那位。

  叶素素细细地打量那人,那人端坐在马背上,一身黑衣斗篷,和她身上披的这件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约二十五六,头发束得规规矩矩,面相不善,脸颊上没有胡子,看起来像是这些人的首领,但说话的语气似乎又并不像,“前方有一茅草小屋,已经打探过,可稍作歇脚之地,铎爷意下如何?”

  被称作“铎爷”的男人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叶素素。叶素素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刚刚说话的那人,发现搂着她的男人朝着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顿时,两人四目相对。

  因为胡子挡着,叶素素看不清他的容貌,这一次却看清了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静如沉水,看不出一点情绪。

  男人只与叶素素对视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朝着刚刚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叶素素还在发愣,只觉男人的手臂又是一紧,身下的马也动了,他们出发了。她被男人稳稳地固定在怀里,即使是侧坐在马背上,也没有多么不舒服。

  四周都是林子,他们的马行走的并不快。让叶素素奇怪地是,刚刚还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人和马,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了似的,藏匿的无影无踪,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应该就在周围不远处藏匿着,根本就没有离开。

  叶素素被困在男人的怀里,不自在地挣扎了一番,忍不住小声问他:“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低头看向她,勒着缰绳的手没有挪动半分。

  叶素素大胆地望向他的眼睛,拿出了身为郡主的气势,鼓起勇气命令他:“送我回去!”

  男人看着她,眼神变了变,似笑非笑,许久之后,轻声地应道:“嗯。”

  此刻天色依旧昏暗,行路之上,并不见火光冲天,应该是离起火的溪山别院很远,远到以至于根本就看不见火光。

  越向前走,叶素素越觉得自己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回溪山别院的路!

  她气呼呼地转头去看身后的男人,他依旧是纹丝不动地搂着她,双手拉着缰绳,带着她骑马向前赶路,因为脸上盖满了胡子,看不清表情。

  他刚刚明明答应她送她回家的,现在却依旧我行我素、继续赶路,简直就是个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的小人!

  叶素素气急,忍不住开始挣扎,想要从马背上跳下去。男人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意图,双臂一紧,先她一步将她固定在怀里,稳稳地将她钳住,语气中带了些无奈,轻声训斥她:“别闹。”

  被困得一动不能动的叶素素正要反抗,忽然周围林子消失,前方出现了一块开阔的空地。男人勒着马停了下来,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他站在马下,朝着叶素素伸手,张开了双臂,也不顾她挣扎,直接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叶素素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骂道:“喂,你……”

  “聂铎。”

  “啊?!”

  被打断的叶素素愣了一下,就听到那个男人开口,“我是聂铎。”

  原来他是在介绍他的名字!

  叶素素恍惚发愣间,男人又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前走去。身体猛然腾空,叶素素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就搂住男人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了下来。

  叫做聂铎的男人似乎对叶素素的此种举动很是满意,脸上的胡子动了动,似乎笑了。

  叶素素依旧是气呼呼地瞪着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男人抿了抿唇,收敛起笑容,却没有说话。

  他抱着叶素素一路向前,进了一个矮墙小院子。院子里有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农,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指了院子里相对最好的一间茅草房,结结巴巴地说:“军、军爷,就、就是这间了……”

  聂铎点了点头,抱着叶素素大步流星地朝着那间茅草屋走去。他步伐极快,即使怀里抱了个人,也丝毫不当回事,极其轻松。

  他走到屋子内,把叶素素放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叶素素身上裹着斗篷,缩了缩脖子,一骨碌就爬到了床里,警惕地盯着他,满眼戒备。

  屋子里没有烛灯,只有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很是昏暗。聂铎看着床上的人,没有继续向前靠近,只是说:“这里没有侍女,那边有水,要洗漱自己去洗漱。”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叶素素团膝坐在床上,静坐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慢慢地下了床。

  不是她动作不快,而是她实在是快不了。之前在大火里逃跑时,她在山路上一阵狂奔,后来又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跑,她一向是娇生惯养的,哪里跑过这么多的路,脚上的绣鞋都磨出了一个洞,双脚也起泡了。

  因为一直处于戒备中,她刚刚还不觉得多疼,可是聂铎一离开,她忽然放松了下来,顿时就疼得她眼泪直流。

  她吸了吸鼻子,找到茅草屋里的那一盆清水,简单地给自己擦了擦。那盆清水并不太凉,但也不是温水。大原国百姓多过得清贫困苦,是不可能像他们京城贵族时刻都留着灶台炉子备着热水的,那些烧火的柴竹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够穷人吃好几顿饭。现在的情况下,能有一盆清水,已经不错了。

  叶素素洗完之后,发现原本干净的清水变得黑乎乎的,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的脸上手上竟然不知何时沾了那么多黑灰。也难怪沾了灰,溪山别院着了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不沾灰?

  所以,刚才聂铎朝着她的脸颊伸手,是想要替她擦脸?

  叶素素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洗好之后,转回屋子,发现聂铎并没有回来,她悄悄地松了口气,脱了鞋子,爬到床上。木头床十分简易,幸好上面铺了被褥,看起来有些旧了,但是很干净。

  屋子里并没有烛光,月光很弱,叶素素缩在墙角,因为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她实在是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茅草屋的木板门被推开,“吱呀”地响了一声,却没有吵醒床上的叶素素。聂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手掌里握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

  他走到床边,看见叶素素一头倒在枕头上,半倾个身体,正趴着睡个香甜,忍不住惊讶了片刻。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没心没肺。”

  他把手里的小瓷瓶放到床头,轻手轻脚地把趴在床上的叶素素翻了个身,又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

  叶素素睡梦里被动来动去,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头皱得紧紧的,但是却依旧没有醒。

  聂铎的目光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想了想,欺身上床,坐到一侧,单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她,柔声说道:“睡吧素素,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又搂又抱又是同床,心累……

  男主:嗯。

  感谢我家西子姑娘投的雷,么么哒!

  ☆、05上药

  聂铎斜倚在床头,手掌隔着被子,一下一下,轻拍着叶素素。大许是困极了,他眯了眼睛,缓缓地躺在叶素素身侧,最后头搭了她的枕头边缘,也睡着了。

  如墨的夜色渐渐退去,窗外天色泛白,却还不到天亮的时候。

  有人轻轻敲门,“铎爷?”

  床上原本睡着的聂瞬间警觉,眼眸犀利,神色骇人。他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睡得香甜的叶素素,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翘了翘,迅速地收敛了浑身的杀气。

  他把手从叶素素的被子上收了回来,翻身下床,大步走到门口,打开茅草屋的门。

  门外占了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手里端了一盆热水,缩着脖子,歉意地说道:“铎爷,您要的热水。这农户家里竟然一点柴竹炭块都没有储存,手下人临时去寻的柴竹,耽误了时间。”

  聂铎淡淡开口,道:“无妨。”

  说罢,伸手去接那随从手里的那盆热水。

  那随从见铎爷亲自伸手过来接,惊讶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避开了他,战战兢兢急忙道:“铎、铎爷,您不必亲自沾手,您告诉属下送到哪里,属下送过去就是了。”

  “不必。”聂铎言简意赅,伸手接过水盆,直接转身关门,毫不留情。

  刚刚负责端水盆的那个随从吓得腿都软了,他的同伴从旁边悄悄地跑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拖着他就走。

  两个人离那间茅草屋足够远后,端水盆的随从才松了一口气,手拍胸脯,好像刚刚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一回,“吓死我了!”

  他同伴抬脚毫不客气才就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猪脑子,铎爷屋里有女人,你还敢端着水盆往里闯?!是嫌命长活够了吗?!”

  被踹的那人满脸委屈,可怜巴巴地说:“我刚刚不是一见到铎爷,就紧张的什么都忘记了吗?对了,我听闻一向凶神恶煞的铎爷是不近女色的,据说当初谢公子的妹妹都脱了个精.光,铎爷连眼皮都没抬,怎么现在铎爷屋里就多了个女人?唔……”

  “你给我闭嘴!这种谣言能胡乱说吗?若是你这话传出去,别说铎爷,谢公子就能要了你的命!这可是毁了人家谢姑娘的名节!”

  两个人正在你推我搡,忽然院子里传出一声女人惨叫,紧接着是轻轻地哭泣,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女人时不时娇滴滴喊着“疼……”声音虽然不大,可惜院落太小,茅草屋的隔音又不好,整个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连守在院子外面的那些侍卫都不自觉地红了脸,缓缓地别过了头……

  茅草屋内,叶素素睡得正香,聂铎从门口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他把水盆放到床边,低头弯腰,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并不算热。他起身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亮起的天,时间并不算太早。

  聂铎转身,又在屋子里寻了一块干净的帛布,放到水温水里蘸湿,直到帛布也变得暖呼呼的,才从水盆里捞出来拧干。做完这些之后,他大步朝着床上的叶素素走去,坐到床尾,一手握着帛布,一手掀开了叶素素脚边的被子。

  被子之下,叶素素穿着罗袜的两只小脚露了出来。因为昨晚跑了太多了路,她的罗袜黑一块白一块的,狼狈不堪。

  聂铎没有犹豫,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两只罗袜都脱去,瞬间叶素素小巧精致白皙粉嫩的两只小脚就露了出来,只可惜她的脚心里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直接破坏了这种美好。

  聂铎握着她的小脚,动作轻柔,极其仔细地把她的两只小脚都擦了一遍。

  叶素素可能是太困了,温热的帛布轻柔地擦过她的脚心时,她不仅没有醒来,反而还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弄得聂铎简直是哭笑不得,却又拿她没办法。

  帮她擦好了脚,聂铎拿过之前带进了的那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打开塞子,放到了一侧,之后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浑身漆黑,刀刃如光,锋利无比,看起来就是十分的名贵,显然是世间难得的好兵器。

  聂铎随手点燃了茅草屋里仅有的油灯,火苗昏黄晃动,摇摇欲坠。他拿起匕首,一点都不在乎那么名贵的匕首被火烤了。下一刻,他一手牢牢地抓住叶素素的脚踝,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动作干净利索,几乎眨眼之间就把叶素素脚心上的几个水泡戳破。

  “啊!”还在睡梦中的叶素素顿时就被疼醒,两只小脚奋力地蹬踹,幸好聂铎似乎早有防备,先她一步控制住她,让她不至于乱踢到匕首上受了伤。

  水泡处理结束,聂铎也不管叶素素如何哭哭啼啼娇滴滴喊疼,径直地拉着她的小脚,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帮她上药。

  巴掌大的白瓷瓶里装的是药粉,那些粉末洒在叶素素刚刚被挑破的水泡上,火辣辣地疼,疼得叶素素忍不住开始掉眼泪瓣,一边哭还一边可怜兮兮地求着聂铎:“疼……疼……”

  聂铎抬头看了一眼叶素素,见她的小脸全是水渍,被油灯晃得锃亮,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叶素素听得清清楚楚。

  她正疼得要命,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在笑!

  叶素素顿时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别过头,倔强地咬了嘴唇,也不肯再喊疼了。

  聂铎见她这副模样,抿了抿唇,收起了笑容,脸上也再没有其她的表情,只是低着头专心替她上药。

  上药的过程里,叶素素的两只小脚几次想要挣扎逃跑,都被聂铎的大掌蛮横有力扣住,根本就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叶素素委屈极了,她原本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如今被人是又搂又抱,还被人摸了脚……她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她好不容易躲开梦里的那个“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可是却落到了这样个境地,清白没了,家也回不去了……

  越想越委屈,加上有心试探聂铎对她的容忍程度,叶素素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聂铎正在给她上药的手顿了顿,只当她是因为上药疼的,刻意放柔了声音哄她:“乖,上好药就不疼了。”

  叶素素根本就不理他,一边自顾自地哭个不停,一边隔着胳膊偷偷地打量聂铎。她哭得有些狠了,鼻涕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淌,连往日里女儿家的仪容教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剩下满腹地委屈如泄洪一般发泄。

  聂铎似乎有些手忙脚乱,笨拙地想要安抚她又无从下手,只得加快了上药的速度,最后上好药后,扶着她的肩头,哄她说:“乖,上好药了,不疼了。”

  叶素素扭着身体,倔强地甩开他的手,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就蒙住头,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聂铎站在床边,盯着床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叶素素。她还在哭,蒙在被子里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哭得很伤心。

  他有些不放心她,索性欺身上床,拉下她的被子强迫她把脑袋露出来。

  叶素素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哭得通红,狠狠地瞪着凑过来的聂铎。

  聂铎抬